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婴儿可不管谁是他的母亲,乖巧的伏在荀华胸口,叭滋叭滋的吸食起来。
裴妃的眼里,竟现出了一抹妒忌之色,随即叹了口气:”孤见着先夫了。“
车里的四个女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裴妃。
裴妃悠悠道:”孤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浑身都疼,还吸不进气,人也迷糊了,突然天降一道白光置住了孤,把孤吸向了一个不知名的去处,不知怎么着,孤的心里很宁静,也很温暖,什么都不想,唯盼一直这样下去。
后来先夫来了,指责孤没能替他守住家业,又骂孤不守妇道,和别人生了孩子,孤辩驳说,你自己没用,被石勒吓死了能怪得了孤
那王衍扶着你的灵枢回郯城,几十万人马,被石勒仅以万骑悉数射杀,这能怪孤孤被石勒掠走,受尽凌辱,那时你为何不显灵现在孤好不容脱离了苦海,有杨郎疼孤爱孤,有荀灌荀华与孤姊妹相待,孤还有了孩子,你这死鬼,死都死了,还跑出来做什么……“
一车的女人,听的毛骨耸然,偏偏裴妃说到关键处满脸恨意,闭住了嘴。
荀灌忍不住问道:”王妃,那后来呢“
”后来呀……“
裴妃摇了摇头:”那死鬼勃然大怒,拉着孤就走,孤哪能依他,孤的好日子才开始呢,于是挣扎,可是孤没他的力气大,被越拖越远,渐渐地出现了一道门,孤隐隐预感,只要被拖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孤又哭又叫,求他放手,他只是嘿嘿冷笑,就在将要被他拖进去的时候,孤听到了婴儿
第三六三章 嗣东海王
散了朝,司马绍回到苑中,终于松了口气,对着玻璃镜,看着自己的太子冠冕,心里踌躇满志,再有十来天,自己就是皇帝了,江东半壁江山之主,全天下晋人的共主,虽然这个江山风雨飘摇,可自己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大展抱负,况朝里也不全是奸臣,庾亮、温峤、荀崧、卞壸皆可重用。
只是看着那镶金边的镜子,心里又不大舒服,这镜子是西阳王羕花了相当于数百万钱的黄金买来的,而不是杨彦进献苑中,自家花钱买和进献大不有同,说明杨彦目无君王,眼里根本没有朝庭。
而且杨彦从周家抄灭了那么多钱财,一个字儿也没进献苑中。
皇家弱势,自然没钱,有了钱就能使得动人,司马绍也想搞点钱啊!
‘此子也活不了几日,他一死,财货悉归王府,孤为孝献王立嗣,荀灌一妇人岂能奈何’
司马绍的眼里闪过了一抹阴狠。
透过镜子,司马绍见着个玉人缓步行来,这是他的发妻庾文君,庾文君堪称绝色,容颜瑞庄秀美,知书达礼,哪怕连诞一子一女,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仍是体态妖娆。
司马绍正当壮年,也非是不好女色,对庾文君自是大加宠爱。
“妾见过夫郎!”
庾文君入屋,施了一礼。
司马绍转回身,微微笑道:“文君怎有空来了两个孩儿不闹腾么”
“刚刚哄睡了。”
庾文君启齿笑了笑,便现出了迟疑之色,吞吞吐吐道:“妾心里藏着件事,不吐不快。”
“哦”
司马绍若有所思道:“文君先别说,你我各于掌心提一字,且看能否印证。”
“嗯!”
庾文君大感新鲜,又可测试自己与夫郎是否心心相印,于是欢快的应下,提笔于左掌写了个字,再回头看去,夫郎也写好了,便把手掌摊开。
二人的掌心,各写着个裴字,相对一笑,庾文君更是羞喜难当,不过她很快就回想起了此行的目地,收敛起笑容,问道:“想必夫郎也明白了”
“哼!”
司马绍冷哼一声:“先君念其孤苦,接来建康奉养,却不料此妇性银,神不知鬼不觉,竟身怀六甲,若非不得己入宫,恐怕谁都不知,这多半是那杨彦之的孽种!“
庾文君是二流士族出身,越是这样,就越是严格要求自己,向顶级高门的士女看齐,她对裴妃的不守妇德也很看不过眼,这时问道:”那夫郎打算如何处置东海王妃“
司马绍沉吟道:”毕竟缺了实证,那日先君晏驾,又不便当场揭穿,难以为由治杨彦之秽乱宫室之罪,不过有石虎围攻,那杨彦之此番必死,此事不着急,他若死了,他那孽种还能活来人,把二弟叫来!“
”诺!“
外面有宦人施礼,不片刻,司马冲入屋,施礼道:”弟见过大兄大嫂。“
”嗯“
司马绍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今次叫你来,是有事与你相商,我欲以你继东海孝献王(东海王越谥孝献)统胤,你意下如何“
”什么大兄想把弟过继给东海王越“
司马冲大为惊愕,连声道:“大兄,弟亦是先君所出,哪能过继给别人,大兄不妨从诸王子嗣择一过继给孝献王便是,总是咱们司马家的血脉。”
庾文君轻声问道:“二弟可是认为你大兄在害你”
司马冲不吱声,可那态度显然是这么认为的。
庾文君摇摇头道:“你若是这么想,便是错怪你大兄了,东海王的地位与别王不同,我们家的天下来自于孝献王,故东海王在诸王中当列首位,况东海王并不贫弱,那杨彦之倒有些本事,短短数年,积攒了丰厚的家底,这些不都是你的
不过你大兄不会强迫你,你若实在不愿,可由三弟继孝献王统胤。“
别看司马冲只有十二岁,换杨彦的说法,长吉巴毛了没但出身于皇家,哪有简单的,如果不当东海王,琅琊王也轮不到他,必是大兄的长子司马衍。
因着司马睿潜邸时任琅琊王,琅琊王的名号,自然等于太子的预备役,那么,依着司马冲的名位,只能在吴王和会稽王中二选一,显然与东海王不能比。
尤其东海国是实土封国,只要当了东海王,就可以掌握那庞大的人口和军事力量,以及一郡税赋,再退一步说,即便杨彦兵败,东海国落入贼手,可杨彦还在建康留下了诺大的产业啊。
司马冲明白大兄的意思了,是想让自己去掌握荀灌手里那八千五百人的军卒,据说精锐异常,有此强军在手,和王敦说话的底
第三六四章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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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寒风凛冽,杨彦却是周身暧融融,他越来越体会到三体式的妙处了,把自身融入自然,与自然一体,我就是凛冬,凛冬也是我,又怎会冷呢
正如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句话往往被曲解为了逆来顺受,可究其本质,便是把自己融入自然。
当然了,所谓融入,只是心境上的融入,心灵贴合自然,气血自然而然的流动,契合着大自然的脉搏,品味着大逍遥、大自在、大圆满与大解脱的真谛。
突然的,杨彦灵机一动,他已经捕捉到一丝化劲的奥妙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愈发的昏暗,这正是黎明即将到来的预兆,杨彦又打了一通拳,只觉浑身精力澎湃,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感,于是抓起一把雪擦了擦脸,暗呼痛快。
回到屋里,有女亲卫端来早膳,兮香和菱香还没起床,杨彦自然不会扰人清梦,饱餐了一顿之后,便带着几个女亲卫,步行去往相府。
虽然暂时没有战事,但每天杨彦都要与各掾属碰个头,交换信息,毕竟孤城被围,有丁点差池便是灭顶之灾,谁都不敢大意。
众人陆陆续续前来,杨彦与之交谈,气氛也算轻松,时节已经接近十二月了,再熬一段时间,便是春暖花开,水军可进入黄河,截断羯军的粮道,届时淮北的局势将彻底扭转。
而在兰陵县城,荀豹和傅冲立于城头,观察着下方的羯军营寨,这一部由石挺率领,约三万军,攻了两次城,伤亡了千多人,就紧闭营垒,再也不攻,周围的城池也不占据,可能知道是空城,占了没用。
石挺部起先还警戒十足,却耐不住城池中毫无动静,陆续开始有军卒出寨,深入泰山兖州地界,掠略坞堡乡民。
好一会儿,傅冲呵呵一笑:“奴辈根本约束不住军卒,这十来日据探马回报,军卒三三两两出寨,全无章法,有数千人,有千余人,有数百人,更奇葩的是,前些日还有一支数十人的骑队远遁,由此可见,石挺这一部实是一盘散沙。“
石挺并没有挖掘壕沟围城,一方面是作为偏师,人数少,挖着挖着,天气越来越冷,泥土冻的如铁块,挖不动了,错过了挖掘壕沟的最好时机。
另一方面是手上仅三万卒,破不了城,又什么都干不了,形同于白来一趟,心里不乐意,于是不再挖掘。
”嗯“
荀豹点点头道:”将军人手本就捉襟见肘,却留了万卒于兰陵,显然不是让我等死守城池,而是择机破袭,这阵子据我盘算,石挺部留于营寨不会超过一万五千卒,且天气酷寒,我军久未动作,营寨防备松驰,正是出击之时。“
傅冲的眼里现出了激奋之色,作为沈充那边过来的降将,立功之心比别人更加迫切,虽然明知道领军出城的是荀豹,他只能留在城里协调事务,可是他参与了策划啊。
不过傅冲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吟道:“石挺并不清楚兰陵有卒多少,想来料不到我军会主动出击,但此事非同小可,还须着人通知蒋将军,请其派出部分军卒来援,两路合击,或可大败石挺!“
“也好!”
荀豹望向城外道:“我们先合计合计,拟出个方案,争取尽快出兵!”
……
腊月正是一年中最为严寒的时候,哪怕是湍急的沂水,都于沿岸结上了一层薄冰,初一深夜,八千步骑分从东西两门潜出了兰陵。
漆黑的夜色中,寒风阵阵,因为是突袭,要保持身体灵活,自是不能穿的太厚实,比如就不能在甲里填充皮毛,那样穿会臃肿无比,皮毛被甲束缚,勒着筋骨,严重影响到活动,每一名士卒,只是以护膝护着关节。
“都别哆嗦,走一会儿就暧和了,待会儿杀起来,包保热汗淋漓!“
荀豹在左翼,转头低喝,随即又本能的向四周看了看,按照与蒋钊的约定,蒋炎将带领四千水军上岸,潜伏至石挺营寨的后方,三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趁夜攻破营垒。
这是荀豹首次主持大型的军事行动,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只要这一仗打的好,打的漂亮,就足以证明自己拥有领军出战的能力,都已经跟杨彦走到了这一步,谁不想建功立业呢
其实最初跟随杨彦的荀氏府卫在逐渐看出了杨彦的心思之后,也有过挣扎犹豫,毕竟荀氏千年忠良,哪怕身契已经归还,追随杨彦作反也很难过心里
第三六六章 形势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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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石挺将军被破,营寨都被一把火烧光了”
“必是晋人散播的流言,石将军有卒三万,兰陵守军充其量不过数千,怎可能破去营寨”
“老子骗你作甚是过河的探马传来的消息,据说遍地都是尸体,差不多有两万具啊!”
“糟糕了,中山公两面受敌,老子敢打赌,数日内必退军!”
石挺大营被摧毁的消息如瘟疫般在石虎营寨散播开来,军卒们三三两两的谈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青州劫掠坞堡,短时间内又没有战事,人闲的无聊,恰好有话题送上门,于是翻过来覆过去的讲,越讲越离谱。
“别说,别说了!”
这时,有几名亲卫巡了过来,众军卒连忙闭上了嘴巴,低头缩脑,现出了顺从之色。
“管住自己的嘴巴,否则触犯了军令,别怪老子们不讲情面!”
几名亲卫威胁的目光一扫,便向下一处行去。
而羯营中军大帐,石虎的面色阴沉的可怕,自从听到兰陵大营被破,石挺不知所终的消息之后,石虎保持这个表情已经很长时间了。
事实上他虽然怒火翻涌,恨不能把石挺抄家灭族,可他理智尚存,知道这时不能发火。
毕竟石挺姓石,再是兵败,自己再是与石挺不对路,那也是羯赵朝庭的内部事务,而在坐的有拓跋部、慕容部、宇文部与青州曹嶷,石虎势必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去大骂自家人。
从收集到的信息来看,石挺部战损万余卒,只占总兵力的三成,那两万卒在理论上可以整军待战,可帐不是这么算的,逃散的军卒和出去劫掠的军卒在得知了大营被破之后,还会再回来么
那个时代的军队本就谈不上什么军纪,连大营都被端了,游离在外的军卒只会加速溃散,很难收拢,又因天寒地冻,如果不能攻破坞堡的话,恐怕不出几日就会冻饿而死。
慕容廆、慕容皝父子与代王拓跋贺傉均是坐着一动不动,看似脸面带着对兵败的忧愁,实则暗暗思忖,他们想明白了,杨彦就算大破石虎,占据了淮北全境,但淮北和燕代还隔着个河北,杨彦再强,短时间也威胁不到自家,反而就目前而言,保存实力才是最适当的选择。
既便杨彦将来真的坐大,有吞并河北之势,自己还可以与石勒再度联手,共拒淮北兵力,总而言之,这一战如果时机把握的好,将是鲜卑各部壮大的千载难机,至不济也能削弱羯赵。
当然了,没人敢在石虎面前表现出这份心思,毕竟石虎的本部四万精锐分文未动,石瞻部还有两万余卒,与其把石瞻说成石勒的义子,倒不如视为石虎的亲子。
曹嶷则是患得患失,他的位置最尴尬,处于杨彦与石勒之间,无论谁胜,都不会容他,对于他来说,除非老天爷开恩,杨彦与石虎两败俱伤,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宇文乞得归依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把对石挺的轻视毫不掩饰的挂在了脸上。
石虎暗暗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心里杀机四起,慕容廆、慕容皝父子与拓跋贺傉打的算盘他哪能猜不出,他也是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赵国朝堂斗争的凶险,未必就逊于外部的军事战争,只是他暂时动不得这两个部落罢了。
相对而言,曹嶷的威胁要小一点,青州夹在淮北与河北之间,渡日艰难,这一战之后,世上将再无曹嶷容身之处,不过还要谨防着被他咬一口。
反倒是宇文乞得归让他看不透,他不相信此人真如表面上那般憨厚。
外忠内奸,外拙内慧之辈石虎也见识过不少,他尚不至于以表象去判段一个人。
许久,石虎问道:“都说说罢。”
慕容廆立刻拱手:“中山公,石将军虽败,却未伤我军根本,当下之计,应重立兰陵营寨,既可安上下之心,收揽溃军,亦可免去我军两面受敌之窘境!”
石虎暗道一声好算计,如果按慕容廆所说,派谁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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