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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按汉制,应三日一沐,五日一浴,据许慎《说文解字》释义,沐者,专指洗头,浴则清洗全身,而洗澡这两个字,分指洒足洒手。

    时人头发长,洗起来很折腾人,司马睿自从王敦窃据大权之后,就病倒了,哪怕王敦已于数月前还镇武昌,也不见好转,身体日渐瘿弱,经不起任何折腾,有好几个月没洗头了。

    今天司马睿突然精神变好,想洗头,司马绍作为太子,自是当仁不让,他极有耐心,又非常小心的,一点一点挑开结成块的头发,目中含着悲凄。

    这分明是回光返照啊。

    国政掌握在权臣手里,太子的名份地位也无可动摇,司马睿没什么遗言,只要求洗头,洗的干干净净归天。

    这时,一名宦人在外探头探脑。

    “何事”

    司马绍问道。

    宦人小声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石虎亲率五十万大军,围攻东海国都郯城。”

    “哦多久的事了”

    司马绍又问道。

    宦人道:“大概是一个月以前。”

    ‘一个月’

    司马绍眉头一皱:“可知战况如何”

    “这……”

    宦人不确定道:“奴婢只听说石虎猛攻两日,随即以高沟深垒围之,并纵兵劫掠淮北,郯城安危,未有消息传来。“

    ”下去罢!“

    司马绍挥了挥手。

    ”诺!“

    宦人施礼退下。

    司马睿微微眯开眼睛,叹了口气:“杨彦之此番必死。”

    司马绍顺着话头道:“杨彦之潜怀异志,儿本欲使之与王逆两败俱伤,可惜呀,不过此子难以驾驳,死了就死了罢,儿倒不信,朝中没有忠义之士。”

    司马睿现出了伤感之色,悠悠道:“伯仁(周顗)、季思(戴渊)皆为王逆杀害,大连(刘隗)、玄亮(刁协)不知所踪,景猷(荀崧)与望之(卞壸)虽忠直,却势孤力弱,诸王又因中朝混战,被朝臣警惕,不得掌权,我司马家的江山眼见就不保了,道畿啊,为父无能,竟丢了个烂摊子给你……“

    正说着,司马睿哽咽起来。

    司马绍连忙跪下,磕着头大哭道:”阿翁说哪里话,时事艰难,臣子不忠,阿翁能维持统胤已非寻常人所能为之,儿请阿翁万匆菲薄。“

    ”你起来!“

    司马睿无力的摆了摆手。

    ”诺!“

    司马绍依言起身,流着泪,给老父梳理头发。

    司马睿眯着眼睛,精力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胸口也渐渐地开始憋起了气,往昔如本能般的张嘴呼吸,此刻却是吸不进气,迫使他张大嘴,贪婪的吸着每一丝空气。

    “阿翁!”

    见着老父的痛苦模样,司马绍大哭。

    司马睿勉强转回头,呢喃道:“我家也未到绝路,那杨彦之不是还留了数千卒在建康么,务必要把兵权夺过来,务必,务必啊,咳咳咳“

    说到后面,司马睿已经没法说了,只是剧烈咳嗽,血沫子一阵一阵的由嘴角溢出。

    ”阿翁,阿翁!“

    司马绍急声悲呼。

    “咕咕咕”

    司马睿的嘴张的更大,喉头也传出了咕咕声,口唇、颜面愈发青紫。

    “来人,快叫太医!”

    司马绍连声叫喊,话音未落,却见司马睿猛的两眼一翻,两脚一蹬,披散着灰白相间头发的一颗头颅软软垂向了一边!

    “阿翁,阿翁,陛下晏驾了!”

    司马绍凄厉的大哭。

    ……

    “什么主上宫车晏驾”

    杨府内,裴妃高卧上首,一名宦人传达了司马睿宫车晏驾的消息,太子召诸公、诸王和国公入宫。

    那时皇帝死了不叫大行,叫宫车晏驾,晏者,迟也,意指宫车迟出,是帝王殡天的讳辞。

    裴妃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还亏得天气酷寒,可以用宽大的服饰遮挡,但已经不能跪坐了,只能卧着,才没让宦人看出名堂。

    裴妃的面孔也有些浮肿,阴晴不定,挥挥手道:“孤知道了,你先回去罢,孤准备一下便入宫。”

    “诺!”

    宦人施礼退下。

    荀华立时破口大骂:“这老鬼早不死,晚不死,非得凑着时辰死,死了还不安份,非得为难王妃你!”

    随侍的几个心腹宫婢和女亲卫均是不吱声。

    实际上杨彦的这个家,主事人就是荀华,裴妃只是借住,荀灌是王府掾吏,能管到王府,管不到杨彦家里,荀华虽然没有名份,可连孩子都有了,在杨彦没娶妻之前,暂代主母,合情合理。

    “荀华!”

    裴妃不满的瞪了过去。

    荀华委屈的撇了撇嘴,嘀咕道:“王妃,这不是担心你么,你现在这身子,哪能进宫本指望下个月生产,再调理调理,不影响元日入宫朝拜,那时我还在想,杨郎倒是挺会挑日子的呢,




第三六一章 鬼门关
    郑阿春,司马冲等宗室向裴妃微微欠身,算是行礼,司马绍则领着庾文君向裴妃施礼道:“先主晏驾,孤方寸大失,不便招呼姑祖母,若有怠慢,尚请姑祖母见谅。”

    “太子殿下客气了。”

    裴妃又叹了口气,也与荀灌荀华于榻头跪了下来,毕竟司马睿是君,她是臣。

    王导突然问道:“请问太子殿下,先主临行可曾留下只言片语”

    司马绍摇了摇头:“先主发病甚急,未有机会开口。”

    殿内陷入了暂时的沉寂,众人均是无话可说,晋室也不存在什么夺嫡风波,毕竟司马绍的名份大位已经定下,纠结于此毫无意义,司马冲年纪尚幼,没有谁会把他推出来与司马绍争位,寝殿里,只有女人与小孩的啜泣。

    王导等诸公卿倒是没哭,也没硬生生的挤出眼泪,主要是这几年死的皇帝太多,惠帝、怀帝、愍帝均死于非命,司马睿能死在榻上,算是善终,况且司马睿晏驾又是早有预料之事,谈不上多悲伤,能过来跪着,只是出于礼数与君臣之义。

    殿内的气氛挺尴尬的,各人都在打着各自的小九九,裴妃也是跪如针毯,孕妇跪着和寻常人不一样,腹部压迫盆骨,剧痛难忍,并与以往不同,这份疼痛中还带着一种抽搐般的疼,偏偏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除了秀眉不时的轻拧一下。

    裴妃觉得差不多了,正待告辞,陆晔却是给张阖打了个眼色,张阖一直都在暗中打量着裴妃,越看越不对劲,好好的一个妇人,怎能臃肿至此

    要知道,在古代,大胖子是珍稀物种,因着饮食的关系,绝大多数人身材修长,发胖真的很难,除了一种人,那就是孕妇。

    张阖直觉裴妃或许有孕在身,与那杨彦之脱不了关系,毕竟孤男寡女,裴妃到现在还住在杨彦之的府上,不过先帝曝尸于床,他不愿做的太难看,于是拱手道:“太子陛下,东海王妃乃皇家辈位最长者,臣窃以为,可请东海王妃主持先主葬仪。“

    ”呃“

    众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裴妃,目光含着未明的意味。

    裴妃心头有了些慌乱,疼痛也更加难忍,却仍是强作镇定道:“太子尚在,又有夫人,先主诸子皆全,怎也轮不到孤,张尚书怕是糊涂了罢“

    ”哦“

    张阖不答,反问道:”一年不见,王妃倒是好生将养啊,不知可有秘诀“

    裴妃面色一变,仅凭这句话,她就知道张阖怀疑自己有孕在身,甚至还不止张阖一个,果然是不能把别人当傻子,这让她的心里又急又疼,眼前隐隐发黑。

    荀灌一看不妙,立刻冷声道:“张尚书,先主晏驾,你却和王妃东拉西扯,你究竟心存何意,你眼里还有没有先主了”

    张阖呵的一笑:“你荀灌又算什么,若非看在荀公的面子,你哪有资格踏入此地”

    荀崧心生不悦,脸一沉道:“张尚书,先主遗骸就在眼前,你吵吵嚷嚷,究竟意欲何为“

    ”够了!“

    司马绍也大怒!

    他爹就在床上挺尸,底下居然在吵闹,这恐怕是三代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观吧,由此可见皇权衰落到了什么程度,一时之间,满脸通红,满心屈辱。

    ”臣失态了!“

    张阖向司马绍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实际上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他并不是要把裴妃如何,而是把裴妃拧出来当靶子,毕竟裴妃是东海王妃,地位特殊,他没法强行要求给裴妃做检查,但是只要在场的心里有数就行,没必要把自己陷的太深。

    “王妃,王妃!”

    荀华却是惊呼一声,就看到裴妃眼睛一闭,身体软软靠在了自己身上,甚至还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

    裴妃以极低的声音虚弱说道:“孤好象快了,快回府!”

    荀灌顿时吓的心慌意乱,不过好歹她是荀氏出身,知道不能就这么走,于是大怒着指向张阖:“张尚书,王妃自年初起身体有恙,体表水肿,杨府君留下药方,服食近一年才稍有好转,我不知你存的什么心,现在我不和你计较,得回府给王妃喂药,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杨府君必为主君复仇,太子都无话可说,你张家上下,早点把脖子洗干净受死罢。“

    说这话的意思,是解释裴妃发胖的原因,同时为了防止朝庭差太医给裴妃诊病。

    张阖大怒道:“妇人敢尔,好好,老夫就等着那杨彦之来杀,况石季龙率五十万大军兵围郯城,你以为杨彦之就能逃出生天”

    荀灌不屑道:“石季龙徒有虚名,土鸡瓦狗耳,你最好还是祈祷王妃不要出事。”说完,向上拱手:“太子殿下,王妃被张尚书气的旧病复发,灌须及时带王妃回府,不能再侍奉先主了,还请见谅。”

    司马绍简直是要气疯了,哆嗦着嘴唇,望



第三六二章 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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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华满头大汗,哪怕隆冬,衣服也全部汗湿,额头的汗水更是如雨点般滴落,秀发一缕缕的贴在脸上,可她顾不得,一点点的把孩子往外拽,从脑袋,到胳膊,到身子,再到腿,然后一刀割断脐带。

    这个孩子,是个男孩,脑袋耸拉着,不哭也不闹,体表的青紫看的糁人,与荀华自己的孩子相比,明显瘦弱,也小了一圈。

    “荀华,荀华,不……不会有事吧”

    荀灌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试试,你们俩继续给王妃做人工呼吸,千万别停!”

    荀华在眼睛上抹了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甩去一边之后,就把嘴凑上去,给婴儿做着人工呼吸。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荀华每连吹两次,当婴儿的胸廓膨起,就移开嘴,并放松捏住鼻孔的手,侧耳倾听有否气流呼出,周而复始,整个人似是麻木了。

    荀灌流着泪,呆呆坐在湿潞潞的褥子上,婴儿取了出来,没她什么事了,只能焦急的看着。

    或许过去了很久,也可能只是刹那,荀华突然叫道:“有了,有了!”随即精神大振,更加用力的做起了人工呼吸。

    荀灌的身子顿时绷直,不时看看那婴儿,又看看裴妃,美眸中,含着希望,也有恐惧。

    不片刻,”哇呜!“一声,婴儿啼哭起来,荀华就象是失去了浑身力气,咚的一声,后背重重的撞上了车壁,连续喘了几口粗气,才把婴儿抱在怀里,望向了裴妃。

    “王妃,王妃也醒了!”

    一名女亲卫惊喜的叫唤。

    裴妃的眼睫毛动了动,荀灌连忙学着荀华把耳朵凑过去感受,竟有了微弱的鼻息,不禁唤道:“王妃,王妃,你的孩子生出来了,是个郎君,再坚持一下,一定要睁开眼睛啊!“

    裴妃的眼皮有了明显的挣扎,越跳越快,终于,猛的睁了开来,虽然眼底满是血丝,目光浑浊,可睁开就是睁开!

    ”啊,天偌王妃,母子平安!“

    ”吓死我了,呜呜呜“

    两个女亲卫相拥而泣。

    荀灌也流着泪,把裴妃小心翼翼的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并伸手解开了裴妃的衣襟。

    ”王妃,快看看!“

    车厢里有备有衣服,荀华先取出一件,裹住孩子,才递了过去,裴妃手臂动了动,想抱,奈何浑身都使不上劲,尤其是下面被割了一刀,一动就锥心的痛,只能低头看着。

    其实初生的婴儿是非常丑陋的,皮皱皱,脑袋扁长,这个还满身血污,暂时没法清洗,不过裴妃不在乎,就象是看着自己的心头肉,都不带眨眼。

    经历了九死一生,自己差点连命都没了,但裴妃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这是自己和杨彦的孩子,自己终于有了孩子,作为一个女人,有檀郎,有闺蜜,还有孩子,圆满了。

    渐渐地,两滴晶莹的泪珠从裴妃的眼角缓缓滑落。

    荀华哽咽道:”王妃,您别哭了,久哭伤身,母子平安,您该高兴才对啊,来,孩子也该饿了,我把孩子给您。“

    ”嗯“

    裴妃艰难的点了点头,嘴角绽现出了初为母亲的笑容。

    荀华托着婴儿,凑向裴妃的胸前,婴儿本能的含住,滋滋吸吮起来,却是让人尴尬的是,没乃!

    裴妃的笑容僵硬了,眼角流露出了一抹自责。

    荀华劝道:“王妃,不要紧的,杨郎曾说过,如果没乃的话,回去煮几只甲鱼催一催就会有,现在吃我的吧,我的乃水充足。“说完,便解开衣襟,把孩子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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