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乔豫从旁劝道:“皇后勿忧,臣观明军人数,不过四五万之众,臣料杨彦之尚不至于如此疯狂,照臣想来,无非是入关耀武扬威罢了,他日主上率主力回返,夺回峣关应不费吹灰之力。”
卫军将军呼延瑜也道:“若是杨彦之领二十万大军入关,长安或许难保,可这四五万人马能做什么臣说句心里话,正巴不得他来攻呢,或可于长安城下大破明军!”
羊献容想想也是,虽然匈奴的战斗力并不是强的离谱,但长安城高墙厚,仅凭数万人想攻下长安简直不可想象,心里不由轻松了些。
群臣也是心头大定,纷纷对着明军指指点点。
不过渐渐地,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明军并未直奔长安,而是擦城而过,径直行向城池的西南方向。
每个人的目中都是现出了思索之色。
“不好!”
乔豫突然面色大变!
“乔公可是猜出了明军意图”
羊献容问道。
“这……”
非常突兀,乔豫瞬间满头大汗,张嘴结舌,说不出话。
羊献容俏面一沉,不悦道:“乔公有话直言便是,难道孤还会以言罪之”
“那……那臣就冒犯了。”
乔豫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吞吞吐吐道:“据关外传回的消息,于宛城之下,杨彦之直斥主上掘了晋室五陵,还放言,放言……”
虽然乔豫没再说了,可羊献容哪能记不起来,杨彦确实说过要掘刘耀父母的陵,而长安西南,终南山脚,正是刘曜生父刘禄和母亲胡氏的合葬墓啊!
这要是被掘了的话,她都不敢想象了。
“快,谁去为孤拦住他”
羊献容刹那间就现出了气急败坏之色,厉喝道。
城头众人面面相觑,也回过味了,很明显,杨彦入关,多半是趁着关中空虚,掘刘曜的祖坟了,匈奴人固然气愤,可是人群中的羌、氐、鲜卑、乌丸、晋人等各族,心里都是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这真是言出必行啊。
说句现实话,刘曜的祖坟被掘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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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一章 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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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史书记载,刘曜埋葬父母的永垣陵位于雁门附近的白水县,但也有考证,该陵实为靳准掘了刘渊的坟之后,由刘曜收敛刘渊尸骨,收葬于此,史学界为此争论不休。
不过杨彦可以确定,葬在雁门的是刘渊,而不是刘曜父母,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刘曜建永垣陵,发民夫数万,历时数载,先不说在雁门附近能否征集到如此众多的人手,仅是并州很快就由石勒控制,刘曜没有在雁门建陵的时间,因此位于长安西南方的终南山脚,才是刘曜父母的陵。
永垣陵形似覆斗,高八丈左右,长百来丈,宽四十来丈,周围遍植林木,陵前有神道,石人石马侍立两旁,一条青石板路一尘不染,通往祭庙,由祭庙进去,便是地宫入口。
守陵卫队有数百人,而对明军数万大军,毫无反抗之力,逃的逃,降的降,杨彦让守军打开地宫,把两具棺椁拖了出来,随即在地宫及祭庙内铺设炸药。
引线点燃,轰的一声,陵寝坍塌,祭庙被炸的粉身碎骨。
杨彦的目地是激怒刘曜,使其失去理智,不惜代价攻打峣关,把峣关变成一台绞肉机,源源不断的绞杀刘曜的有生力量。
毕竟峣关距长安只有五十里,虽然此关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却是关中诸关里,对长安威胁最大的一座关口,五十里啊,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明军随时随地都可以对长安发起攻击,别关距长安至少还有个几百至上千里的距离,是战是逃,有一定的反应时间,而从峣关出兵,朝发夕至,长安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偏偏关城高耸,关后的兵力部署很难探查,而且灞上的地势要比长安高,占据高地,一冲而下,这就是顶在刘曜咽喉上的一把尖刀!
当然了,要使刘曜狂燥,众叛亲离,仅仅是炸了坟还不够,杨彦必须实践自己的诺言,把刘曜父母的尸骨挫骨扬灰!
虽然刘曜父母无罪,本不该死后受此羞辱,可俩老有个挖坟掘墓的好儿子啊,被连坐,按当时的价值观,没有问题。
于是,载着两具棺椁,全军回师长安。
天色接近了黄昏,城头众人早已不耐,但羊献容和太子刘熙依然站在城头,群臣也不好离去,虽然有斥候试图跟着明军打探动向,却被千牛卫一一捕杀,因此众人并不清楚,刘曜父母的陵墓已经被炸开了。
“明军,来了!”
也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一声,顿时,城头气氛紧张万分,乔豫也叫道:“备战,备战!”
刹那间,金角齐鸣,队队军卒调动,布防于城头,民夫把滚石、檑木吃力的抬了上来。
“皇后,太子殿下,矢石无眼,还请移步,城头交由臣等即可。”
呼延瑜等武将齐齐施礼。
羊献容总觉得明军不会攻城,于是摆了摆手:“孤也想看看那明王究竟是何方神圣,若真有危险,再离城也不算迟。”
明军距城墙还隔着好几里,群臣没再坚持,只是紧张的注视着。
城下的军阵渐渐接近,到还有两里的时候,止步停下,两辆车驾,由阵中拖出,车上各呈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椁。
“这狗贼,狗贼!”
羊献容突然尖叫起来,面孔都因极度愤怒狞狰扭曲在了一起,当年刘曜葬父母,她作为皇后,跟着刘曜亲眼看见棺椁被送入了地宫啊!
花纹、式样、大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很明显,明军确是去掘坟了。
城头也是哗然,谁都没想到,明军真拖来了刘曜父母的棺椁。
在城墙与两军之间,车马缓缓前行,五千骑兵跟随,另有些俘虏押在阵前,在跟城墙还有两百步的时候,随着一声令下,全军止住,荀虎驰近了些,拿着个铁皮大喇叭,向城头呼喊。
“匈奴刘曜,丧心病狂,掘晋室五陵,天厌人弃,今有明王,开刘曜父刘禄并其母胡氏棺椁,挫骨扬灰,代天行罚,以儆效尤!“
”过去开棺,把尸骨拉出来!“
军卒拿刀枪指着守陵俘虏,齐声逼迫。
”住手,孤要见明王!“
羊献容撑着城垛厉声呼喝。
荀虎向城头冷冷一笑,这真是开玩笑了,大王岂是说见就能见的,当即再一挥手。
“快去!”
“莫非尔等想死”
“别忘了,刘曜父母棺椁是尔等拖出,做过了初一还得做十五,大王即允诺收容尔等,必不食言!”
将士们七嘴八舌的威胁,那些守陵俘虏无法可想,只得过去开棺,大椁套小棺,一层层的打开,抬出了两具白骨,散落在地上。
城上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在夕阳的余辉下,这两具白骨竟是如此的耀眼,隐约闪烁出金光,可此时,没有人会顶礼膜拜,因为刘曜的生父是太上皇,生母是皇太后
第五六二章 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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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从到来的第二天开始,就发动了持续不断的猛攻,函谷关关前的地势还是很开阔的,可以充分展开兵力,毕竟函谷关的主要功能是作为关中的第一道屏障,防备的是洛阳方面的兵力,而不是由关中向洛阳进军,因此函谷关关后地势狭窄,关前反而开阔。
果然,没过多久,在最初的准备之后,赵军呐喊着攻杀而来,大战再一次爆发。
原本关头有五门小钢炮,却因战事激烈,全部炸膛毁掉了,让徐龛既心疼,又无奈,原本他打的如意算盘,只要刘曜露面,立刻开炮,打死了是运气,打不死也无所谓。
不过刘曜已经在杨彦手上吃过了一次亏,怎可能再靠近关城,远远躲在后面,指挥着全军,实际上刘曜不惜代价的攻打,也有部分原因是为钢炮而来,他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才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时间缓缓流逝,从清晨到正午,攻势依然持续,随着减员,后备力量越来越少,很多战士都现出疲惫之色,却仍在拼着命,其中有一次是赵军又从后面攻过来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打退,就连徐龛都负了伤,肩头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整个胳膊。
可纵是如此,依然是没有休息,因为赵军还在进攻,很明显,刘曜是铁了心打消耗战,哪怕他所付出的代价远远大于徐龛,这样的日子,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当然了,这也与函谷关年久失修有关,在八王之乱中,洛阳作为主战场,函谷关也受到了严重破坏,而徐龛受限于人手不足,重点营建洛阳,函谷排在了次位,结果,刘曜就攻过来了。
按常理来说,寻常的进攻烈度是没有问题的,可谁能想到,刘曜会如此疯狂,完全不昔代价的攻打。
“将军,先下去休息会儿吧!”
一名部将从旁劝说。
“无妨!”
徐龛想都不想的挥了挥手。
“那您的伤势……”
部将迟疑道。
徐龛不耐烦道:“将士们伤的比老夫还重,都坚持在城头作战,老夫不过中了一箭而己,算不得什么,你有空在老夫面前唧唧歪歪,还不如拿起武器多多杀敌。”
这名部将是跟着徐龛的老人,杨彦并非把徐龛的随从全部调走,这不符合当时的观念,徐龛身边总要留几个心腹打打下手,此时便是奇怪的看着徐龛,他总感觉徐龛像是认不识了。
“呵”
徐龛哑然失笑道:“你可是以为老夫一叛再叛,脑后生反骨可若有一丝可能,谁愿身后留下恶名
当初元帝在世,赏罚不公,分明是于药率敢死之士闯周坚大营,浴血奋战,斩杀周坚,但最大的功劳竟算在了刘遐头上,老夫凭什么忍气吞生,故一怒反之!
后元帝令淮北诸军攻我,无奈之下,老夫向石勒求援,可那王伏都豺狼心性,竟辱我妻女,我一怒杀之,叛晋复又叛赵,为晋赵所不容,惶惶如丧家之犬,流窜于淮北岱济,及走投无路,降了大王,本以为投闲置散,就此终老,也算是善终了,可大王委我以营建洛阳重任,推心置腹,毫无芥蒂,我岂能不以国士报之
行了,你等莫要生出别般心思,否则老夫第一个斩了你等,即便是死,亦要战死,死得其所!“
”诺!“
身周几个均是肃容应下。
徐龛突然拨出剑来,厉呼:”大王待我等恩重如山,当以生死报之,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全军大受鼓舞,齐声高呼,士气也为之一振。
声浪传到阵后,游子远不由眉头一皱,他曾劝说刘曜胜败乃兵家常事,回师关中,毕竟洛阳四战之地,打下来毫无意义,还得派兵驻守,但刘曜不愿认输,与杨彦肛上了,不拿下洛阳誓不罢休,游子远也没法。
半个月过去,襄阳那里的情况还不清楚,而阵前,各种手段尽出,也未能破得了函谷,游子远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刘曜冷冷一笑:“明军不过虚张声势而己,实则已士卒疲惫,死伤惨重,故以此张声势,壮士气,朕敢肯定,三五日内,函谷必破。“
游子远暗暗叹了口气,类似的话,刘曜讲了有三遍,有时连他都觉得函谷要破了,却又奇迹般的挺了过来,那残破的城墙,就象是带有一种奇异的力量。
”报!“
这时,一名亲随匆匆赶来,急声道:”陛下,有长安急报!“说着,便呈上一筒封着火漆的信函。
”哦“
刘曜接过,
第五六三章 刘曜遗泽
帐内众将看着突然发狂的刘曜,莫名其妙,既不敢反击,又唯恐被伤着,纷纷退避,还是游子远先回过神,连声呼喝:“快,拦住陛下,拦住陛下!“
亲卫大眼瞪小眼,畏畏缩缩,无人上前,开什么玩笑,亲卫是皇帝的贴身近卫,哪有冒犯皇帝的道理
游子远猛一咬牙,绕到刘曜背后,瞅着空子,从后面抱住了刘曜。
”放开朕,游子远,朕斩了你!“
刘曜挥剑嚎叫,状如疯魔。
”扑通!“一声,游子远抱着刘曜大腿,跪下疾呼:”陛下无缘无故杀人,军内必猜忌,怕是于军心不稳,陛下纵要降罪,至少也要让臣等清楚出了何事啊。“
”陛下!“
帐内众将,包括姚弋仲与蒲洪纷纷跪下。
”走开!“
刘曜猛的一挣,挣开身后的游子远,游子远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脸面被擦出了一道血痕,不过刘曜只回头以血红的眼睛瞪了一眼,便一剑狠狠刺入地面,连续喘了好几口气,才把绢帛扔下,厉声道:”自己看!“
游子远小心翼翼的捡起绢帛,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砰砰砰磕起了头,老泪纵横,嚎叫道:”陛下节哀,陛下节哀啊!“
众人不解,从游子远手里接过绢帛传看,也是陆续神色大变,想都不想的跪下来,向着刘曜磕头,就连姚弋仲和蒲洪哪怕不情愿,都不得不为之。
帛书是太子刘熙呈上,写的清清楚楚,刘曜父母的坟被杨彦掘了,抛尸于长安城下,再以奔马踏成碎泥,皇后羊献容吐血晕倒。
皇帝尚在世,父母的坟陵就被掘,这是自三皇五帝以来的头一回啊,难怪刘曜暴怒,这种时候,稍有悖逆,被一剑杀死都没处喊冤。
只是姚薄二人的心里,又均是暗道了声好狠,他们原以为,杨彦只是说说,恐吓刘曜,没想到真的攻入关中,把刘曜父母的尸骨挫骨扬灰。
刘曜眼珠通红,凶猛的扫视着众人,突然猛一挥剑:“杨彦之,朕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这一剑,擦着游子远的头皮掠过,发丝都被削下了好几根,游子远头皮发麻,内心拨凉,却大胆问道:”陛下,您打算“
”收兵,回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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