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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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除了呼呼风声,便是一片静默,是啊,太康盛世犹在眼前,却在短短几十年之间,便晋祚分崩,豺狼横行,世道从太康盛世崩坏至此,自己做了什么有何益于世道
女孩子也向杨彦问道:“妾请问将军,你为这世道做了什么”
荀华代为答道:“将军本在建康日进斗金,今放弃家业,向朝庭请为东海国相,远赴郯城镇守一方,我等将士家眷皆受将军感召,自愿追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杨彦不无汗颜的瞥了眼荀华。
女孩子身边的老者问道:“请问将军,要如何才能改变这世道”
杨彦笑了笑,并没答话,只是向几名女亲卫吩咐道:“调拨些营帐过来,按日分配粮食,发动家眷捐赠衣物,再分派柴刀,要想夜晚不睡在冰凉的地面上,就自己去芦苇丛砍芦苇垫着,若是有病患,隔离开,正常给药,对了,每人给一勺蜂蜜,润润肺。“
”诺!“
几个女亲卫应下,匆匆而去。
“走罢!”
杨彦挥了挥手。
“郎君,等一下!”
萧巧娘脱下照着杨彦式样缝制的褙子,给那个女孩子披在肩上,友善的笑道:“穿着吧,至少不那么冷,郎君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是你想的那样,在遇上郎君之前,我也不比你好多少,总之,即然被郎君遇上,郎君就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说完,便跑了回去,跟着杨彦继续向前走。
女孩子怔怔的看着萧巧娘的背影,褙子是两层缎面,绣着花纹,内里夹着绵絮,披在身上,把寒冷隔绝于外,鼻端也传来一种似有若无的幽香,这种香味曾经她的身上也有过,回想过去,再对比眼前,渐渐地,眼眸模糊了。
“阿玲,穿上罢。”
老者叹了口气。
“大父,还是你穿吧,我不冷!”
女孩子擦了擦眼角,就要脱下褙子。
老者哑然失笑道:“老夫岂能着女儿家衣衫,那位小娘子的心意,你领了便是,况且将军不是着人给我们弄些衣服过来么”
“噢!”
女孩子把褙子紧了紧,便偎着老者坐下,用自己的体温给祖父取暖。
……
杨彦在营中一路巡查,有专人统计着俘虏数量,淮泗军方面,老弱役夫不计,部曲俘虏了近六百,斩杀三百余,超过五百人逃散,三千流民军俘虏了超过两千,斩杀不到两百,余者逃散。
而富临军中,老弱役夫合计五百不到,部曲总数约为八百,杀死一百出头,俘虏近四百,两百余逃散,流民军约为一千二,杀死了大约五十人,逃散三百多,俘虏近八百。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流民军。
部曲因为各自的家主被俘,只要不过于虐待,再留些有事好商量的余地,短时间倒不虞生乱,但流民军不同。
长期的流窜使其如惊弓之鸟,时刻的生死考验使其秉性凶残,又由于不停的更换主家,毫无忠义可言,流民军有奶就是娘,往往整队整队的投降,这也导致了流民被俘的比例特别高,两边加起来,足有近三千,加上千余部曲,俘虏就有四千,远超杨彦兵力,这是个非常危险的隐患。
虽然关押的时候按各自所属分隔开,可营地就这么点大,到了明天白天,情况稳定了,很难说不被流民帅觉察出虚实,只怕会另生变故,因此整编迫不容缓。
杨彦领着近两百弓箭手与部分亲卫,先来到紧挨着焦黑芦苇的一处营地,约有三百名流民在此,有的席地而坐,有的蹲着,不时有人交头接耳,看管的军卒只有五十人,均是精神紧绷。
杨彦问道:“本将东海国相,谁是首领“
流民们相互看了看,一名三十多岁的三角眼汉子起身施礼:”某徐瑞,参见府君,愿领麾下听命于府君。“
杨彦又道:”你的族人亲信可在一并叫出来。“
”这……“
徐瑞有些迟疑,但还是从队伍里点出了十来人,一起向杨彦施礼。
杨彦顿时手一挥!
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瞄向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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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士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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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多出了二十来具被砍的稀烂的尸体,这在本质上是交投名状,杨彦不信任流民帅,又因收编流民军等同于以蛇吞象,必须要以最吃,放开吃,直到你吃饱为止,咱们东海军保证每一名军卒都能吃饱,将来作战有功,给你女人,给你钱粮田地,给你加官晋爵,但是只有给你才是你的,不给你,你不能拿,你若是觉得奖赏不公,先领十鞭,再来找本将申诉!”
流民陆陆续续排起了队,领到食物就蹲一边大吃大喝起来,仿如饿死鬼投胎,吃完一份再要一份,有的食量大的足足要了四五份,看来是真的饿坏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有了吃的,那紧绷的气氛渐渐松了下来,甚至有的流民还边吃边说说笑笑,果然是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吃一顿饱饭!
杨彦转头道:“吃过之后,把这些人收编,从明早开始参与训练,带的好,人归于你们麾下!”
“诺!”
负责看守的士卒齐声应下。
杨彦又带着弓箭手去往下一个流民营地,虽然天渐渐黑了,但是在天亮之前,必须要完成对所有流民的整编。
老弱役夫营地也到了开饭时间,恐怕很多人都不记得最后一顿晚餐是什么时候吃的了,当接到那香喷喷的葱油饼和热乎乎的麦粥时,很多人大哭道:“我等老朽不堪,将军却赐衣赐食,怎当如此厚待啊!”
衣服由各家捐献,已经发了下来,虽然是单衣,但穿两件就是不一样,能挡着风,身上暖和了很多。
一些有病的,也发下了以巴豆为主材的各种药品。
当然,仔细诊断是做不到的,哪怕杨彦亲来都没这精力,他早于过江之初,就列了一个症状对照表发下去,什么样的症状对应着什么样的病症,根据患者的自述给药。
其实古人治病通常很粗放,放现代,九成九的医者都不具备行医资格,医者的前身往往是些文人,突发其想读了几本医书,再照书中描述给乡人诊病,治好了,是他的本事,神医之名渐渐传播,治不好,因其读书人的身份,乡民也不敢讨要说法,只以为是病入膏荒,合该有此一死。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医学于宋明渐成体系之前,每一个名医的背后,都堆积着无数因误诊而亡的患者尸骨。
而杨彦下放的对照表尽量细分,又有科学依据,虽然不可能避免误诊,但是就一般情况而言,还是有效的。
整个营地里,哭声一片,不过哭归哭,老弱们几乎都是狼吞虎咽,与流民不同的是,他们的麦粥中还按杨彦吩咐,加了一勺蜂蜜,光是这一勺蜂蜜,换成粮食的话,就足够正常人食用好几天了。
那个叫阿玲的女孩子啃着葱油饼,喝着粥,眉开眼笑道:“大父,这麦粥真甜,蜂蜜真好吃,我们在家里也没这样吃过吧,还有这饼啊,好象和常吃的胡饼不一样,竟如此之香。”
或许是与巧娘把自己的衣服送给阿玲有关,一名负责施粥派饼的健妇特意挑着爷孙俩的身边派发,这时笑道:“这位娘子,别说是你,就是我们刚吃的时候,也以为是神仙赐下的美食呢,后来才知道,是因面中加了油,听说是将军制出来的,建康街市都把这油称为杨郎油,不仅美味,吃了还挨饿,到半夜如果睡不着,你们就能感受到了。“
老者捋须吟道:“嗟余生之褊迫,如脱兔其何因,殷诗肠之转雷,聊御饿而
第一二一章 身在宝山不识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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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弱们饱饱的吃了顿之后,身上有了力气,在健妇的组织下,掌着灯火,就近去芦苇荡中砍伐芦苇垫在营帐里,虽然不比床褥那般松软,但怎么着也好过直接睡在地上,至少能隔绝地气的湿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阿玲紧紧裹着巧娘赠的褙子,睡在厚厚的芦苇垫上,自从逃难以来,从未睡的如此之沉。
老者看着孙女脸颊上的那一道疤痕,心里阵阵酸楚。
这一夜,很多人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睡的如此之香,如此踏实了。
同样是这一夜,对于流民帅来说则是末日降临,到天亮的时候,被杀的流民帅及其亲信家眷约有四百多人,剩下的近两千五百流民,择其壮两千编入军中,不合格的视作普通丁壮干杂活,东海军的兵力由此达到了三千,在人数上,对淮泗军与富临军的被俘部曲占据了绝对优势。
这两军各自携带了约十日的粮食,恰可补充消耗,因此杨彦并不急着走,驻扎原地,一方面驱赶猎杀淮泗与富临两县派出的巡哨游骑,另一方面加紧整编训练,以跟随他过江的军卒作为骨干,择其特长组成骑兵、弓兵与步卒,到第七日的时候,除去亲卫两百五十人,军中有了骑兵五百,弓兵三百,步卒两幢之数。
当然,这并不是说杨彦就有了足够的军事力量,真正有战斗力的还是那两百五十亲卫,其他兵种只是完成了框架的搭建,好在兵力来源要么是部曲,要么是流民,本身就有着相当的战斗力,据乐观估计,到明年春,军队当可用于实战。
阎平诸人也感觉到了不妙,东海军的整编重组越顺利,他们的处境就越堪忧,毕竟两方力量日渐倾斜,也越发的不敢轻举妄动。
阎平等少数淮泗军首领与富临县的郑观、孟湛、周兴等人是关押在一起的,前几日两边还互相嘲讽,但是渐渐地,已经没这心情了,都开始担心杨彦会大开杀戒。
毕竟营地就这么点大,不可能丝毫风声都不透,流民帅的被杀不再是秘密,他们也怕杨彦来这一手啊。
第八日清晨,用过早膳,阎礼突然把陶碗往地上一掼,如发狂般的咆哮道:“阿翁,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府君只教人看押我们,既不前行,也不与我等交谈,莫非欲坑杀我等”
“理该不会!”
郑观底气不是太足的劝道:“郎君稍安勿燥,我等部曲仍是安好,仅此便可推测,府君并无杀我等之心。”
阎平也道:“流民或能反噬杀其帅,但部曲皆是数代跟随于我,忠心可鉴,岂能以利轻诱“
“哈哈哈哈”
帐外突然一阵长笑传来:“阎明府说的好,近些日本将庶务繁忙,轻慢了诸位,竟致生出误解,实为本将之过也。”
伴着长笑,杨彦领数十名亲卫闯入帐中。
阎平等人纷纷色变,无奈施礼:“见过府君!”
杨彦摆摆手道:“流民本为游食之人,本将恤之,编入麾下,使其吃饱,而流民帅桀骜难驯,无忠无义,唯有杀之以绝后患,诸位所部皆为乡民,数代生根,心慕王统,岂能一概视之,各位说说可是这个道理“
”那是,那是!“
”府君行雷霆手段,令我等敬服!“
帐内一片干巴巴的附和声。
杨彦也不计较,伸手笑道:”今次前来,是为请各位与我同行,争取早日抵淮泗口,把此事了结,本将也好赴郯城上任,请罢!“
“那……有劳府君了。”
众人昧心称谢,向帐外走去。
杨彦还是够意思的,给了每人一匹马,只是置于骑兵阵中,放眼望去,俱是披甲持戈之士,没人敢生出
第一二二章 纸上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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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门口,阎平愈发的忐忑,尤其是见着杨彦眼里闪动着如获至珍般的光芒,更是心头涌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不由暗暗思忖,自己把东海军带回来,是不是引狼入室
好在寨里,已经有了自家部曲裹挟着部分流民武装严阵以待,这让他稍微安了点心。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阎平又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庞大队伍,咬咬牙道:“府君,内堡狭小,难以容纳近万之众,且多为女眷,易受惊吓,老朽斗胆请府君把部众安置于外寨。“
”哦“
杨彦似笑非笑道:”那本将呢“
阎平道:”老朽自当于堡内唤出家眷拜见府君,倾全堡之力摆酒相待!“
顿时,杨彦的脸沉了下来,怒喝道:”阎平,你发兵攻打我,我反以德报怨,你说,这一路我待你如何可曾打骂虐待可曾动你部众一根毫毛“
“老朽虽为阶下囚,却得府君善待,甚是感怀。”
阎平硬着头皮道。
“好!”
杨彦冷冷一笑:“既如此,那你为何害我“
”府君,何出此言啊“
阎平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彦。
萧仁从旁道:”后汉大将军何进被十常侍假何太后诏入宫,遇伏身亡,君岂不闻乎“
”这这……“
阎平额头汗都出来了,大叫道:”老朽敢发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老朽一片皎皎真心,怎会被误解些此,请府君明鉴啊!“
”嘿!“
鲍叁嘿的一笑:”阎明府既能坐镇淮泗,想必非是鲁莽之辈,怎不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万金之身,岂能离兵私入你内堡你说你不是居心叵测还是什么“
阎平浑身猛一阵颤抖,突然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朽赤诚真心,天地可鉴,想必是府君早就在等着这一日罢
也罢,已至家门,老朽倒要多问一句,府君欲如何处置我请给个准信!“
阎平摆出了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毕竟杨彦的重兵已经到了家门口,不把话讲清楚,就这么放进去的话,家都能被人端了。
古人把家族的延续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如果杨彦不作出承诺,那他宁可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和杨彦玉石俱焚。
富临县那几个,紧张的大气都不敢透。
“呵呵”
杨彦呵呵一笑:“阎明府,我早说过不会杀你,相反,我还要重用你,但是只有一个要求,你举家随我迁往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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