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你爱上吕先生了。”小清淡淡说道。

    赵姬咬了咬嘴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默默绞着手中的绢帕。

    “那阿姊现下如何打算”小清又问道。

    赵姬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说白了，我不过是先生买回来的一个歌姬，一个侍妾而已，先生叫我如何，我便只能如何。”

    “阿姊若真如此想，为何到现在还未梳妆打扮”

    小清只一语，便戳破了赵姬强撑的谎言。

    她面色激动地抓住小清的双手，字字泣泪道：“小清，我实在没想到先生居然会如此狠心，难不成往日那些甜言蜜语，恩爱欢好全是假的吗我实在不愿相信他要将我拱手送人，更加不愿被当作货物一般送来送去，我不想去，真的不想去啊！”

    小清点点头，将赵姬揽入怀中，轻拍她的背部以示安抚。

    待赵姬情绪平缓了些，小清这才正色道：“阿姊且听我一言，无论吕先生以前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自他打定主意，要将你送给质子的那一刻起，你们的情缘就尽了。现在的你，在他眼里不再是一个娇媚动人的女人，而是一件能换取利益的商品。”

    赵姬闻言，漠然不语。

    小清接着说道：“事已至此，阿姊就应该死了这条心，当机立断，另觅良人。”

    “另觅良人”赵姬睫毛微颤，不解小清话中何意。

    “没错，另觅良人。”小清说着，将赵姬拉至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开始帮她整理发髻，“既然吕先生想将你送给质子，那你不如就顺水推舟，如了他的愿，彻底离他而去。”

    赵姬怔了怔：“妹妹的意思是让我去跟琴国质子可是如今琴寒两国交战，他既是琴国人，又是质子，说不定哪天皇上一怒，全家都会人头落地的。”

    闻言，小清摇头说道：“虽然我不懂时势，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赵姬疑惑：“你如何保证”

    小清微微一笑：“因为我相信，吕先生愿意结交之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更何况，依我今日所见，吕先生对他不仅有赏识之意，还有庇护之心，甚至还舍得将自己宠妾转赠与他。正所谓商人不做无利之事，吕先生这么做无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琴国质子宜仁，他日必有大用！试问，这样的人，吕先生会让他轻易掉了脑袋吗”




第41章 同样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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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姬听罢，不由暗暗点头，心思也逐渐开始活络起来。

    小清见她面色已恢复如常，便知赵姬已将自己所言听进了心里，于是直接问道：“不知阿姊今晚打算跳哪支舞啊”

    “既然他是琴国皇子，不如我就跳一曲琴舞如何”赵姬说着，做了一个折腕翻花的手势。

    小清轻笑道：“阿姊只记得他是琴国皇子，却忘了这满堂之上除了他全是寒国俊杰，你若公然以琴舞助兴，献媚讨好的痕迹未免过重，免不了会让吕先生有些尴尬。”

    “是是是，还是妹妹考虑的周详。”赵姬连连颔首，“那依妹妹看，我献何舞合适”

    小清沉吟了一下，回道：“还是跳阿姊最拿手的鼓舞吧。若阿姊在府中有相熟的乐师，不妨将配乐稍作改动，添些琴乐之风即可。”

    “好，我稍后立即安排。”赵姬此时心情由悲转喜，脸上也溢出了一丝笑意，“多亏今日妹妹来了，不然我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今日就算我又欠了你一份情。”

    小清闻言，抿唇一笑，手脚利落地替赵姬打理好了妆发。

    “我在此处已耽搁了不少时间，也该回去了，免得禾夫人担忧。”

    见小清要走，赵姬心中有些不舍，可也知此时不宜强留，于是又说了几句话关怀之语，便遣丫头将她送了回去。

    见小清翩然而归，禾夫人什么也没问，只是冲她嫣然一笑，示意她跟在鸳鸯身边。

    此时，酒宴已过大半，不少座上宾已醺醺然，其中智巽候更是已然醉倒，伏在食案上打起呼来。

    吕韦见状，不得不命家仆将智巽候抬至苑中客房休息。

    “吕先生，不知何时才能一睹赵姬风采再喝下去，我怕自己会和智巽候一样，要在此留宿了。”

    小清循声望去，只见今日在花圃前质疑智巽候的术士正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说道。

    “秦兄稍安勿躁，既然吕先生已经答应了我们，自然不会食言，毕竟这好戏往往都在最后，不是吗”靖远候说着，举杯遥遥望向禾夫人，“况且我们这里已有一位绝代佳人，难道还不够秦兄欣赏吗”

    小清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靖远候居然如此大胆，敢在酒宴之上公然调戏皇妹。她原以为禾夫人会因此发怒，却不料她不仅不恼，反而以绢帕掩面，冲靖远候抛了个媚眼儿。

    虽然禾夫人动作不大，可如此行径也算不得隐秘，席间不少宾客都瞧在了眼里，更何况高坐在主位上的吕韦，自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靖远候说的对，好戏必要压轴。”吕韦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待各位将面前的美酒饮尽之时，便是曲鸣舞起之时。”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举起手中酒杯一同饮下。

    又过了片刻，忽闻偏厅中丝竹响起，小清便知这是赵姬要来献舞了。

    果然，丝竹序乐过后，赵姬一身彩衣，踏着鼓点走了进来。

    只见她媚眼如丝，娇唇如露，腰肢一扭便轻而易举地将满座宾客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众人无不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

    不过，小清并不关心其他人的反应，她抬眸望去，只见琴国质子宜仁此刻也面露赞赏之情，两眼始终追随着赵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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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清又朝吕韦望去，只见他并没有和旁人一样欣赏赵姬曼妙的舞姿，而是低头对身旁的小厮吩咐着什么。

    小厮点头退下，不一会儿便端着一碗类似汤羹的东西走到了宜仁面前。

    虽然小清和他们相隔有点远，但当宜仁喝下那碗汤羹的时候，她还是捕捉到了吕韦脸上那丝一闪而逝的诡笑。

    原来世人皆赞的“奇商”，堂堂寒国首富所用的伎俩也不过和她一般无二。

    小清微微扬起了嘴角，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这一场“表演”。

    直至曲终人散，吕韦安排家仆一一送客，却独独留下了宜仁。

    当小清临走最后一眼看到赵姬上前扶住“酒醉”的宜仁之时，她知道此事已尘埃落定。

    “你似乎很关注赵姬和那位琴国质子”禾夫人上了软轿，闭上眼睛，轻揉着有些发晕的额头，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清心下一跳，细想之下，刚才自己确实表现地有些明显。

    “小女只是关心赵姬。”小清半真半假地回道。

    禾夫人微微睁开眼睛：“说吧，你今日入吕府到底所为何事，可不要再告诉我，你只是想开开眼界。”

    小清闻言，便知禾夫人已对自己起疑，当下便将自己和赵姬的关系解释了一遍。

    “这么说，你求我带你来，就是为了看看赵姬现在过的如何”禾夫人挑了挑眉，似乎还是半信半疑。

    “没错。”小清十分肯定地回道，“昔日在仙女闾中，赵姬对小女甚是照顾，有如亲姊妹一般，我对此一直感恩在心。所以今日偶然得知夫人要来吕府赴宴，一时情动，这才开口求了夫人。”

    禾夫人盯着小清看了半天，也不知信与不信，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待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黑透，禾夫人照例赏了小清不少东西，又安排了护院将其护送回家。

    谁知她前脚刚进门，就看到赖花子举着柴火条抽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柴火条还没落在小清身上，就被送她回家的护院一把抢过，折成了两截。

    赖花子定睛一瞧，这护院正是今日将他扔出门外的男子，当下不敢再次放肆，强颜欢笑道：“这么晚了，我还以为家中进贼了呢。没想到是小清回来了。”

    小清没有理他，转身对护院谢道：“多谢周大哥送我回来，天色这么晚，你回去的路上可要千万当心。”

    周护院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就走，反而一跨步走到了她和赖花子中间，用手指戳着赖花子的胸口，高声道：“我奉禾夫人之命护送小清姑娘回家，同时转告于你，禾夫人有言，今后赖花子不得再动小清姑娘分毫，否则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赖花子听罢，顿时变了脸色，满面生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小清内心也有几分惊讶，原以为禾夫人今晚盘问过自己之后，定会生出防范之心，甚至刻意疏远自己，却不曾想她竟然会为了自己出言警告。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还望小清姑娘早些休息。”周武说罢，拱手告辞

    见他转身离去，小清这才拎着赏赐，低头朝屋里走去。

    赖花子见状，厚着脸皮紧追在她身后问道 ：“想不到那禾夫人居然对你如此器重，看来你这次可真是攀上高枝了。只不过我听说那禾夫人天性淫荡，不知是真是假你可莫要学了去。”



第42章 讨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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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清狠狠剜了赖花子一眼，说道：“这话若是传到禾夫人耳朵里，她定会亲手拔了你的舌头。你信不信”

    赖花子一听，慌忙捂住了嘴巴，连连摆手，嘴里含混不清道：“我只是一时嘴快，你千万莫要告诉她。”

    小清冷着脸，自顾自将东西收好，伸手便要推赖花子离开。

    赖花子腆着脸，双手紧扒着门框笑道：“你瞧你，咱们怎么着也算父女一场，今日你算计陷害我，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你何苦还要为区区往事斤斤计较”

    小清闻言，眉尾微挑了两下：“若要我不计较，就速速把我阿爷的遗书还给我。前尘往事，我都可以一笔勾销。”

    一听她又提起要遗书的事情，赖花子马上拉下脸：“遗书我是不可能给你，除非你按以前说过的，拿百两金来换。”

    “嗤。”小清弯了弯嘴角，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难道我还会再相信你的什么鬼承诺吗”

    赖花子辩驳道：“那不一样，当初在牢狱之中，是你威胁我做出的承诺，并非我本意，自然算不得数。至于这百两金，是我自己提出的条件。你若拿得出来，我定会信守承诺。”

    看到赖花子此刻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小清更加坚信无赖的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你听好了，我一钱也不会给你，至于遗书，我自有办法能拿到手。”

    小清面色如平湖，声音却似冰刺。

    赖花子听罢，不由眉头紧锁，也强硬回道：“你也给我听好了，没有钱，我宁可一把火烧了遗书也绝不给你。”

    小清不再多言，强行关门，赖花子高声惊呼，可手指还是被重重夹了一下。

    “你这死丫头，真该挨千刀！”

    赖花子痛得呲牙咧嘴，却听门内轻飘飘丢出一句话：“明日起，我会正式搬到仙女闾去住。”

    ……

    “阿哥，兄长又吐血了，这可如何是好”

    龙王庙中，小雨满脸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又吐血了”

    大风抢过小雨手中满是鲜血的布帕，又望了望蜷缩在草垫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小子。

    原以为他这次受伤虽然比以往严重些，但是只要多休养几日也能恢复如初。却不曾想，小子的伤势一日重于一日，如今不仅浑身高热，连连咳血，就连吃饭也吃不下了。

    “走，抬他去医馆。”大风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道，“好好的一个人被他们打成这样，一定要讨个说法。”

    说罢，大风将龙王庙仅剩的一扇大门卸了下来，和小雨二人合力，将小子抬到了医馆门口。

    “掌柜的，不好了，外面好像来了个闹事的。”

    医馆掌柜一听，立刻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急慌慌往外跑。

    出来一看，果见如药童所言，自家店前躺了一个垂危将死之人，只不过此时不仅门前躺着一人，就连整个店周围都已经挤满了好事围观之徒。皮皮读书网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就他抬走。”医馆掌柜连人看都没看一眼，就挥手要赶大风走。

    大风哪里肯依，大喝一声：“你这黑心的贼人，根本就不配开医馆。”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议论纷纷。

    加之又看到躺在门前的小子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样子，多数人下意识便猜测道，这定是医馆看错了病，开错了药，导致病患家属寻上门来了。

    就连医馆掌柜自己也在暗地寻思，这究竟是他医馆中的哪一位病患。

    “你可曾收治过这个病人”他拉过坐堂郎中，悄声问道。

    郎中摇摇头，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何来收治之说。”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药童小声嘟囔道：“怎么会没见过，他们不就是前些日子，以玉佩抵押赊药之人”

    闻言，医馆掌柜和郎中同时望向小子三人。

    还真是他们，药童说的没错。

    医馆掌柜又瞧了一眼跪在小子身边，眼睛已经哭红的小雨。

    明明当初来医馆看病的是这个小丫头，怎么如今他们抬了这少年来哭闹

    莫不是想来讹诈一笔钱财不成

    转念至此，医馆掌柜顿时沉下了脸，恶声恶气道：“你们分明就是来捣乱的，还不快给我滚蛋。如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报官将你们全都抓起来。”

    大风本就因为上次小雨就医遭刁难的事情，积攒了一肚子怨气，此时守着重伤不愈的小子，再听他这么一说，胸口的怒火“轰”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你这老匹夫，害了人性命还敢如此猖狂，我今日就要你为我兄弟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