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海棠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女鸩
梁鸳仍然趴在石桌上,坐没坐相的样子让宋醴想起了他母亲可宝贝的那只雪猫。永远安静栖在小窝里,慵慵懒懒的,不发出一点声响。可如果被人惹急了,直接就是一爪子上去,挠完了又回去安静趴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想到这,宋醴就想也试试,如果这位姑娘被惹急了会是什么样子。
“今日是长公主下的帖子,你既然来了,就该客随主便才是,否则,岂不是看轻了公主”他正色说道,刚刚脸上那点子不正经也全都收起来。
听到他这话,本来还趴着的梁鸳终于动了,她不再懒懒趴着,而是肘撑着桌子、手托着脸,看向了这个一看就知道是纨绔话又格外多的公子。
“公主下的是什么帖子”她眼神专注,但宋醴却晓得,这和她方才看隐于茂叶的荷花根本就是一个样子。
看来“雪猫”开始伸出利爪了,宋醴在心中暗想到,同时内心又有那么一点儿小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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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袒护
梁鸳的耳力很好,几乎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她就敢断定那是梁鹤说的。
看来今儿没白来,她心情很好地想到。
“我要过去看看,公子请便。”虽然她不大喜欢梁鹤,但是到底是原身的姐妹,所以她站起身,对宋醴施了个拜礼。
“正好我也要过去,不如一起。”受了梁鸳的礼,宋醴觉得很舒坦,他再没正形也算是皇室的人。
到了廊庭那,梁鸳就看见素日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五小姐被其他几个贵女逼到湖心亭的角落里,脸上带着泪痕,看起来好不可怜。
“如果不是毁容了,你倒是把面纱取下来啊!”一个穿着鹅黄色夏裳的姑娘讥笑说道。
得,原来为的是毁容这件事。
一双双眼睛看着角落里的梁鹤,就像是一把把利剑。梁四也来了,她也是来笑话我的吧。
她的骄傲被人层层拨开,她只觉得脸上热如火烧一般。
梁鹤后悔了,她就不应该挣扎,她应该认命的,庶女永远是庶女,即使你爬上了高台,也不过是自舞自蹈的小丑。
“对啊,你倒是取啊!”
“是不敢了吧”
“庶女就是庶女。”
……
梁鸳起初只是旁观者,对她来说,只要是没危及到身体发肤,让别人逞会儿口头上的痛快,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看着梁五现在的样子,让她想起来另一个小孩。
那个小屁孩儿啊,七八岁的人了却瘦的跟猴一样,大白天的被自己的一堆兄长堵在上书房里,让他学狗叫。
而他之所以被人欺负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洗衣婢生的,就像今日梁五之所以被一众人讨伐,是因为她是姨娘生的。
这世上其实又有几个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就像她当了几百年的孤魂,可那又不是她自己选的。
本来是想等着那群人动手动脚以后再上前,但现在她却忽然心软,几步将梁五护在身后,冷面看着眼前这一堆高门大户的嫡女以及嫡子们,不客气地说道:“她戴不戴面纱的,是我梁府的事儿,与诸位有何干系。”
这种姑娘间的事儿少爷们自然不会开口,可架不住姑娘里也有天生的暴脾气。
而今日赏花会里最暴脾气的,莫过于与梁鸾相交最深的西北大将军嫡次女柳皎。
“你又是谁”柳皎问道。
梁鸳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红衣姑娘,对方就站在梁三小姐(梁鸾)边上,最醒目的是那一对儿英眉,几乎斜飞入鬓。
“梁鸳。”对方颇有气势,梁鸳也未必会怂。
一听姓梁,柳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梁鸾。
梁鸾一看柳皎在看自己,只得出口答道:“这是我大伯母的独女。”
一听她这个回答,在场不管是小姐还是公子,脸色全都变了。
梁鸳是谁确实没几个人知道,可梁鸾的大伯母这天下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
镇国夫人林阅音。
以女儿身游说四国,换来西宋未来百年的太平,这样的女子,注定让人钦佩,让人敬仰!
而巧的是,今儿来的这一批少年少女里,最敬仰林阅音的,也是西北大将军嫡次女柳皎。
“你真的是林夫人的女儿”柳皎问道。
“如果你说的林夫人叫林阅音,那确实,我是林阅音的女儿。”梁鸳答道。
梁鹤脸上的泪痕已经被偷偷擦干,此刻众人的心思全都被梁鸳吸引过去,自然也就无暇管她。
听到梁鸳是自己榜样的女儿,柳皎并没有多高兴,相反,她看梁鸳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呵,那你竟然还有脸出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要提起林阅音,所有人都会钦佩,都会惋惜,而提起林阅音的女儿梁鸳时,大家又会都开始嫌弃。是她的出现,让一个青史留名的女人陨落,让西宋最年轻的探花郎出家。
可这些,和梁鸳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不敢”梁鸳回怼道,她背后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十里荷花,“我母亲生下我,可不是为了我一辈子缩在一个地方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字字诛心。
这一幕落在莲华长公主眼里,让她也不禁动容,她拍手说道:“说得好!”
这时众人才发现,一向爱静在一旁与夫人聊天的莲华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湖心亭。
“公主万安。”一众人俱皆安静,向公主施拜礼。
长公主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眼睛只看向梁鸳,笑着说道:“你虽然
第12章 交易
从赏花会回来以后,又是好几日的不出门。
梁鸳不是个喜欢固守在一处的人,有些东西还没拿到手,她现在胡天海底地只顾着自己个快活,那一位怕是会怀疑自己的能力,所以说,她还得等,等自己拿到了林氏商会的地契及信物。
作为天下巨富,可以说林阅音绝对是全天下最有钱的女人,毕竟她是巨商林祖德的独女,继承了林家的江南财产,又因为她本人经营有道,所以和滚雪球一样,她短短十年就积攒下来一笔不可思议的财富。
只不过这笔巨富,现在并没有落在她独生女儿的手里,反而是呆在二房的一位姨娘那。
梁鸳想起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姨娘,觉得这梁家可真有意思。
亡妻留下的财产,父亲不交给女儿,反而是托付给弟弟的小妾,再自己出家。而若说出家也不断个干净,搞个什么带发修行。
当然最古怪当属这海棠苑,明明原身是嫡小姐,却时常一个人呆着,要说人苛待,一日三餐、起居用度又都精巧异常。
想想就头疼,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幸而周姨娘是个聪明人,而从聪明人那取东西,不是伸手去要,而是等她来送。
所以她又在看着书,只不过这一回不是《礼记》了,而是《史记》。
“四小姐,周姨娘来了。”
秋水跑进屋子传话道。
梁鸳放下书,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情,但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近来被窥探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觉得自己要是再无斩获,估计下一刻就是利刃穿胸。
虽然她把云杉想的太夸张,但是不得不说,这时间把握得正好,因为到了今天即使是好脾气的云公子也有些不耐烦了。
红楼楼主,没有什么不是死个人解决不了的,就算不能,多死几个总能完事。
像这样看个小丫头布局,还等了这么些天,实属不容易。
“四小姐,你近来可好”周姨娘今天是穿着一身素服前来的,所以看着没有以往的妖冶,倒像是一朵刚出水的芙蓉。
“不错。”
梁鸳挥手,让秋水也先下去。
“我这回前来,是为了感谢四小姐在赏花会上对五小姐的维护。白衣,我想和四小姐聊会天儿,你先下去吧。”周姨娘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既不让人觉得是讨好,也不会太虚伪。
“是。”白衣应了声是,也退出了海棠苑。
所以此刻诺大的院子,就只剩下梁鸳与周姨娘两个人,一位穿着月白色的绸缎夏裳,而另一位,则穿着她惯常穿的那件深紫色的海棠绣的常服。
“只怕姨娘今日来,不只是为了感谢吧。”梁鸳又坐回主屋的主位,她背后那面墙上挂着的,正是梁敬画的那一副《海棠春睡图》。
周姨娘瞥了一眼画中人物,又看了看坐定的梁四。
不愧是母女啊,拿准人心这一项,做的比谁都要好。
“四小姐想的不错,我今日来除了是为了谢你,还是来还东西的。”她笑着回道,顺便坐在主座下首的客座上,仪态端庄,似大家族执掌中馈的主妇。
“哦,是什么东西要姨娘亲自来还”梁鸳脸上露出疑色,似乎是好奇她要来还的是个什么东西。
“是你母亲寄放在我这的,林氏商会的信物。”周姨娘笑着答道。
“是吗原来东西是寄放在姨娘你那了。”
梁鸳脸上疑色褪去,换上浅浅的笑颜。
其实双方都清楚彼此的来意,可是又跟不明白似的互相演着对角戏,而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可不是,原先太太怕小姐还小,管不住这些东西,所以暂且寄存在我这,可我看鸳姐儿你现在已经省事了,自然是要代你母亲给你的。”周姨娘说了一长串,可到底没把东西拿出来。
第13章 春笙
“你倒是颇有心计。”屋子里响起不冷不淡的声音。
梁鸳抬起头看着突然现身的云杉。
其实如果光看脸,这一位可以说是毫无特色,平平无奇的五官配上平平无奇的暗黄皮肤,放在人海里又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那双眼睛却让一切都变得不同,明明不带感情的看着你,就是让你感到害怕。
如果真有阎王爷,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梁鸳好笑地想到。
“你这是要走了”没有回应对方的评价,梁鸳反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样的推断其实很简单,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的角色势必有很多事情处理,偶尔看看小猫小狗的小打小闹尚能理解,若是长久地留下来那就有问题了,所以这一位是肯定要离开的。
而现在突然现身,还给出这么一个评价,接下来就应该说些什么我很期待接下来你能走到哪一步的鬼话了。
“是。”云杉道。
梁鸳挑挑眉,打趣地问道:“那阁下是特地来和我告别”
也许是因为对方长得就像活阎王,又或许是因为彼此都是冷心冷情的主儿,所以在面对这一位的时候,梁鸳变得很放松。
即使,对方可能动辄取她的性命。
“告别”云杉笑了笑,“你也可以这样认为。”
大半个月的相处以后,他反而更加看不透这个小丫头。你说她天真吧,一步一步的全是算计;可你若说她老练,偏偏又带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幼稚。
最有意思的是,明明人家都敢放毒蛇来咬她,她给出的反击却是费心费力地撒上半包痒痒粉,还是起几天疹子不留疤的那种。
刚开始他以为这是因为小丫头太心软,但当听到她与周氏的交易内容,他却又不得不正视起这个才十一岁的女娃娃。
心软不存在的。
一套连着一套的算计,分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过在我走之前,你如果有什么想问的,或许我能回答一二。”云杉笑着看向梁鸳,眼睛里带着一丝欣赏。
杀人简单,杀心却难。
他干的是杀人的买卖,自然欣赏像梁鸳这种生不如死的小娃娃。
梁鸳听了他的话,挑了挑眉。
这是明显的防水了,傻子才让这种机会白白溜走。
“那正好,我有一处疑惑。”问多了对方一定不耐烦,说不准还会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作为已经被放进瓮碗里的蛊虫,梁鸳只打算问一个问题,一个最紧要的问题。
“哦——”云杉来了兴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只问一个问题,“你想好真只问一个问题”
梁鸳点点头。
几绺乱发散在额前,一双杏眼里水波流转。
她的眼睛里还有光,她的心里也还有希望,也是从今天起,这场博弈的棋局里,梁鸳才真正落下了第一颗棋子。
“那你问吧”既然对方已经下了决心,他自然不会多加干涉。
梁鸳清了清嗓子,看向云杉。
“我就想知道,那三个大丫头里哪个是你的人”一字一句说得不快,她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是眼睛却直直看向云杉的眼睛。
云杉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怔住,但很快他浅笑答道:“你猜是哪一个”
他并非是临时反悔不想告诉,只是在告知之前,还是想看看这姑娘能聪明到哪种程度。
不过云杉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此刻宿在梁四壳子里的是一只孤魂野鬼,还是连那几个大丫头都没见完整的老鬼。
梁鸳听了他的问题,眉头微皱。
如果她再多呆一些时日,此人是谁倒应该不难猜,就算猜不对也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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