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海棠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女鸩
“姑母身体可好”
“挺好的呀,天天办宴会的,整个西京都再找不出一个比她还悠闲的命妇了!”宋醴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梁鸳那边。
没有生气也就算了,她竟然还在对着李润玉花痴!而且她也没见过李淡,是怎么就知道李淡是惇王的难道说,其实梁姑娘其实早就对表哥芳心暗许了
刹那直接,愁肠百转。
“那你就带我去见见姑母吧,站在这风口上做什么。”李淡打趣地说道,脚已经迈开了。
宋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对着梁鸳微微颔首,就带着李淡离开了。
但显然,他还忘了一个更大的祸害。
“他不是你能肖想的。”某人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梁鹤感到不可思议。
她以为西京第一公子该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却不想他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你胡说些什么呢!”她气愤地上前,“我四姐才没有肖想惇王,你知道我四姐是谁的女儿么!”
“呵。”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你,你……”梁鹤急得不行,拉了拉梁鸳的衣袖,“四姐你快教训他啊!”
梁鸳终于回过神来,而回过神来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宗远,而是……
我怎么就又成了你四姐了还叫的这么亲热你还这么维护我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稍后研究,梁鸳再看向宗远,“宗先生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
一语切中关键。
宗远虽然是棋圣,为人也孤傲,但他其实并不喜欢女人,更别提主动搭话,以及讥讽了。
能让他今天如此反常,一定是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宗越冷笑,“你没惹到我,是你母亲当初惹到我了,只可惜她死的早,所以她欠下的那盘棋就该由你下了。”
哦原来林阅音也并非完人,她也是有人恨的。梁鸳脑海里又闪过那一幅《海棠春睡图》,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不过,傻子才会和宗远这个棋疯子下棋。
人人都道宗远是棋圣,但只有和他下过棋的人才知道,他下棋的规矩便是谁输了谁终生不再碰棋子。
第18章 所谓祥瑞
“润玉,快过来让姑母瞧瞧,”莲华招手让李润玉走近一点,可是真看清了,眼里又忍不住水光流转,“你这是瘦了。”
简单一语里,含了太多的心酸。
李润玉走上前,跪在地上,“是侄儿不孝,让姑母担心了。”
才弱冠的少年,清癯如玉,颀长的身姿即使跪着,也不减其儒雅的风度。
“说什么傻话呢,”莲华扶起李淡,声音终于平复,“这么多孩子里,就数你最让姑母省心。”
姑侄俩本该好好叙旧一番,但很明显今日这情景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莲华牵着李淡的手,“你这才回来,别守着我这个老婆子了,快去和那些孩子一块玩儿。”
“是。”李淡笑着答了一句。
宋醴一看这情景,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润玉,我和你一块儿去。”
两人笑着说着就一块往湖心亭走去,临走前宋醴还把宗远给喊了过来。
他可注意那个小坏蛋好久了,一直不过来黏在梁姑娘近旁,这像个什么话。
看着宗远也去了湖心亭,梁鹤守着梁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说这惇王怎么会突然入京了”梁鹤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也无怪她会这么问,毕竟惇王好几年前就被送到蜀地去了,这几年也从没听过皇帝提起他。又因为他生母身份尴尬,朝堂上可没一个人敢为他说话的。
梁鸳没有坐回去,只是站着,看着湖心亭的方向,“蜀地现嘉禾,作为蜀地的封王,他自然是要带着祥瑞进京的。”
因为打定主意跟前缘做个了断,所以自重生以后,她并没有刻意去打听蜀地的情况。
而她知道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一个很巧合的意外。
“那他回来的可真巧,一到京城就碰到长公主办诗会。”梁鹤有些感慨。
虽说是王爷,可是惇王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但是过了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毕竟西京大半勋贵的子弟们,今日可都被邀请过来了。
“或者这诗会本来就是为他举办的呢。”梁鸳脸上的笑意,自李淡出现就没消失过。
梁鹤摇摇头,她笑着肯定地说,“那你可想多了,长公主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办的诗会,甚至不只去年,前年,大前年也都是一样的。”
梁鸳没说话。
在皇宫里呆了那么多年,她不相信任何的巧合。
比如现在这位皇帝,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得了先帝突然驾崩的便宜,可她知道,他这个皇位可从来靠的不是运气。
梁鹤感慨玩,像是又想到什么,她有些疑惑地问道:“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蜀地有嘉禾的,我记得你从前可从来不关注这些。”
梁鸳收回目光,又坐回石凳,她趴在石桌上。
隔岸的人不会再看见她,看见的只是一池残荷,以及还站着的那一位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姑娘。
“因为这事有意思啊。”
这样一句话更是意味不明。
梁鹤本来觉得梁鸳对李润玉只是一见钟情,可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是早就芳心暗许了。
更愁了,唉。
“嘉禾而已,不是隔几年就有一回的么,有什么意思的!”她嘟囔得说道。
梁鸳手指敲击着石桌,用脸感受着石面的寒意,“蜀地有嘉禾,吴地有凤凰,一处祥瑞没什么意思,可如果是两处,那不就很有意思了吗”
李淡的到来不仅让梁鸳感到意外,更让这西京城里公子哥儿们惊诧。
一个明显不被皇帝所喜的儿子乍然回京,又联系起皇帝近些时日的多病之身,实在很难叫人不去多想。
而在这之中,又尤以大将军嫡女柳皎最不解。
母亲和她说过,她是要嫁给吴王做吴王妃的,而一向受皇上喜爱的吴王还在封地,这为皇上所厌弃的惇王却回来了。
难道,是圣心有变?
梁鸾此刻也有些意动,不为别的,就为惇王身上那点子皇家血脉,也足够她小心谨慎。
“你说他怎么就回来了”柳皎小声同梁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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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罐子里的虫
马车徐徐走着,碧衣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姐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梁鸾看出了大丫鬟的心思,淡淡吩咐道,面色清冷,丝毫不见她在柳皎面前的和软。
“小姐,方才柳家小姐也忒没教养了。”碧衣说着,眼眶微红。
她虽然说是弄玉馆里的大丫鬟,但其实与小姐一块儿长大,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今儿见到柳家小姐丝毫不把三小姐当回事,心里十分心疼。
梁鸾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眼神冷得和寒冰一样。
“这有什么,人家以后可是要当皇后的。”她看似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小姐也是侯门贵女,又有贵妃娘娘在,以后也是要当王妃的,何曾比她要差。”碧衣忿忿地说道。
听到侯门贵女四个字,梁鸾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
侯门贵女又如何,现下父亲是个不中用的,一家荣耀全由亡去的大伯母以及宫里的姨母维持着,这西京上下又有几个是真忌惮她们家的,恐怕他们心里都在等着圣上驾崩王家失势吧。
“要说柳小姐性子急倒还能体谅,纪念日四小姐也不给姑娘脸面,才是真叫人寒心。”当初梁四傻傻的,拿着金石玉器讨好满府的人,其他人都面上和善背地里说她憨傻,只有自家姑娘会提点她几句,每回收了东西都会给回礼,就连贵妃给的掐丝镯子也送给她。现在四小姐开悟了,不惦念三小姐的仁善,反而还落了姑娘面子,当真是狼心狗肺。
如果说听到柳皎梁鸾还只是神色淡淡,那么梁鸳的名字一出来,她的眼睛里就是全然的怨恨与不满了。
若是梁鸳晓得她现在的心思,一定会说这人脑子怕是有病。
放着整日不待见自己的这家那家的小姐不去怨恨,却偏偏恨上原身这样一个蜗居在自己院子里的小笨蛋。
此刻另一辆马车里,也在谈论今天这事。
“四姐,你今日不该落了柳皎的面子的。”梁鹤有些担忧地劝道,毕竟西京里谁不知道柳皎最是厉害,根本不饶人。
梁鸳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她平白无故地就来招惹我,我为何就不能反击了”
“你这么说自然也没错,只是柳皎毕竟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而大将军不仅是圣上宠臣,还手握重兵,就连背靠贵妃的王家也得小心待着,你今日这样一说,只怕,只怕是……”说到这梁鹤欲言又止。
只是她在那忧虑着,被她忧虑着的梁鸳却还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手里的书。
“四姐,往常你也不是那种计较这点子口舌之争的人,怎么今天就没忍住呢”或许是此刻的梁鸳太过冷静,梁鹤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梁鸳又翻了一页,说:“你猜啊。”
“四姐你知道我是个不聪明的,又怎么猜的出来”梁鹤可怜巴巴地看向梁鸳。
坐在马车外的白琼听到自己姑娘这么直白地承认自己不聪明,已经很是淡定了。这三年里,她眼见着四小姐面前的五小姐,从原来的愤愤不平,变成如今这样比猫儿还乖。
果然还是老话说的好,一物降一物啊!
“我这三年如何打算的,你姨娘应该是不会瞒你的。”梁鸳看着书上写的养蛊之法,暗想自己的处境,呵,其实也是关在罐子里的一只虫而已。
以前被关在皇宫,后来被关在王府,现在被关在侯府,若要按品级来算,自己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
对于聪明人,话是不需要多说的。所以只这一句话,梁鹤立刻就明白梁鸳指的是什么。
“可,可这和那事有什么关系”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还是知道这三年里母亲和梁四在布一张大网。可是现在还没出手,不应该安静蛰伏吗今天这么一招,四姐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你回去后,你姨娘会给你解释的。”梁鸳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或者更准确地说,她只对值得多说的人多说,当初的唐念算一个,现在那个敢威胁她的无名氏算一个,至于别人,自然有人去多说。
梁鹤见她这样,就知道四姐是不想说话了,她只好安静坐在马车里,再不发一言。
回到梁家后,梁鹤先把梁鸳送回她的海棠苑,再急急赶回自己的倚梅园。
梁鸳在屋子歇下以后,春笙却没有立刻退下去,梁鸳见此就知道她有话说,
第20章 青鸾现
晌午的茶馆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不识字的白丁,饱读书的鸿儒,所有人都缩在属于自己的这小小一隅。
“诶,你听说了吗,吴地最近出了一只凤凰。”说话的是个干体力活的劳工,身材魁梧,面色黢黑。
“那可不是凤凰。”刚进门的长衫秀才怼了一句,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只是穿的寒酸,那一身洗的干干净净的布衣上打满了补丁。
壮士惯常瞧不起读书人,这天下都乱成这样了,偏读书人还在歌功颂德,“那可是五彩鸟,不是凤凰又是什么”
秀才伸出手,敲了敲桌子,“小二,给爷温一壶酒。”
他手指瘦的皮包骨头,衬得中指指节那厚厚的茧,就像是个小肉瘤,让人很不舒服。
“你一个苦工,又懂个什么东西!书上说: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眉毛还一动一动的,脸上自带一种得意。
“呵,这些我是不懂,”汉子打断了秀才的话,“可你们家苏娘子怕是也不懂吧。”
一句话戳中老秀才的痛处,他瞪着眼瞧着汉子,鼻子哼哼出着气,似乎忍着很大的愤怒。
“大力,你又何必跟这老秀才啰嗦,这时辰也快到了,咱们该去做工了。”汉子边上的同伴劝解道。
汉子似乎被他说动,对着老秀才啐了一口,跟着同伴们一起又走了。
待他们都走了,老秀才嘟囔地说:“一群蠢夫,你们又懂个什么,这回吴地的凤鸟五色偏青,分明是鸾鸟,那可比凤凰难见多了!”
他兀自嘟囔了一会,越想越是生气,很气愤地对小二嚷了一句,问他酒怎么还没上来。
茶馆里又兴起新的窃窃私语,而这个花白头发的老秀才自然也隐没在众人中,一如他考了四十年依旧没激起半点水花的科举。
比起外面这些新鲜趣闻,承恩侯府此刻却并不太平,因为侯府里来了一位道士,还是被侯爷亲自请进府里的道士。
“道长,您快请。”虽然长子都已经成家了,但光看脸还真瞧不出来他已经是快四十了。就拿今天来说,一身素色的罗衫,配上嵌玉的腰带,一柄画着桃花的纸扇,真真是风流倜傥,一如当年。
可是女人总是老去的很快,侯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进了会客厅,王氏看着自己言笑晏晏的丈夫,又想起她晨起时铜镜中的脸。
她已经老了,就算再怎么用心保养,眼角还是长出了细细的皱纹。
“夫人,你来了,”承恩侯脸上堆着笑,“这是云游而来的摇光道长,他说我身上有贵气,府里该是有贵人在的。”
贵人不比承恩侯的天真,王氏在听到这个词的第一刹那,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侯府西北边可不就住着一位贵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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