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丝王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之以若
邵郁只得张开双臂,同时给六宝拼命眨眼使眼色。
“呃。”六宝忍着紫契一张臭脸迎难而上,颤颤咬牙:“紫契大夫,不如您去看看药煎的如何了”
凭何叫我走紫契纹丝不动:“按照我的吩咐自先放后放顺序不要乱,火候熬够就可以。”
腰带錘蹀扣全部系好,见两人分开距离,紫契一张脸总算不那么臭了。
邵郁倒杯茶推过去,见楚岸接了才扭头。
“紫契,你去端药,正好把我平日里用的龙胆丸拿来。”
楚岸执起茶盏,面色稍霁:“要龙胆丸做什么你上火了”
“是你上火了。”邵郁点点自己唇角:“你这里都干了,再干就裂出血了。”
紫契脸色更差了。
楚岸拨开茶叶,唇角总算松了一分,吹两下试着喝了一口:“赶路太快,随着南北位置气候变化。怪不得嗓子这两天不舒服。有劳。”
“走吧走吧。”六宝豁出去被针扎被虫咬,死命拖着紫契:“月姑娘找你半天了。正好去见见人家。”
紫契险些扒着门框,听见这句狐疑扭头:“月儿,月儿找我干什么
第16章 推心置腹
“这东西叫枫云令”邵郁惊诧:“它可不是我的。”
她细细将黑寻、账本、花魁的事情和楚岸说了,又道:
“还有。我想办法让人从冯县丞儿子,也就是冯马的嘴里套了点东西出来。”
“那金线缝制的衣服说是给达官贵人。事情蹊跷就在这儿了,平常高门大户要做衣服,向来是绸缎庄派人亲自去府上量身,做好后再颠颠送去以示巴结,如此枉费辗转,偷偷摸摸下放给县丞的外戚来做,着实可疑异常。那冯马被三两绍兴黄酒灌下去,醉意上来,就招了他爹冯惩之有大靠山,还说这落月镇马上要有大事发生。永王要来,好多达观贵勋要来。”
楚岸抬眼,眯眼:“大事情”难不成指的是自己来
湘安王中途在驿馆耽搁三天,补给完毕就会上路,落月镇距离湘安王府,骑马都还要十天半月路程。
能算什么大事
大靠山,又指谁
“冯惩之是十五年前的榜眼,下放到这江南之镇来做县令已七年有余,政绩平庸,七年来并没有晋升。”
楚岸一点羞怯也无,脱了长靴外袍,就着中衣合衣躺下,双手枕于脑后悠悠道:
“但也未被同僚排挤掉官帽就是了。听闻这里的大小官员,上至知府都大半是张太傅的门生。偏这冯惩之标榜清廉,走的不是寻常路,也不肯受老太傅蔽荫。”
”清廉不清廉,哪里是挂在嘴边的政绩可以说话,百姓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清廉他能养得了江湖高手再说他不愿受老太傅蔽荫,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的主子,可能与老太傅不对付,甚至是政敌。”
“对了,张太傅你还记得么”
邵郁莞尔:“手心被他用戒尺从小打到大,自然记得。你这次叫我回来,我们不是还要一起去拜会他么”
邵郁想起来夜探府上那一众诡谲难辨的武林高手,道:“可是,三哥,没有一个好官会跟武林江湖扯上关系。伤我的便是稷无霜手下。那冯府,竟养着稷无霜这样的高手。我猜想,若稷无霜本来与冯府本无瓜葛的话,三分可能便是冯府的大靠山与稷无霜有关。账本吐纳金额如此之高,背后之人必是身居高位的,才能吞得下这么多金银。”
“稷无霜”楚岸支起手肘:“此人出现在了冯府”
“没错。稷无霜。”邵郁道:“就是中原赫赫有名的情报组织凤觞阁。稷无霜只是阁主。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却不得而知。我能认得他,也是凭的传说,大家都传他脸上有半边凤翎刺青。”
楚岸仔细回忆,道:“我进去抢你的时候,在场的人脸都很正常。”
邵郁点头:“正常就对了。稷无霜不可能随便让别人看到他的脸。就连我,也是误打误撞去找那个账本进了冯府大院。”
“想来冯马一众,把我当成了他们本来要等而诛之的逆贼。单凭我一人说辞,根本无法指证冯惩之与江湖邪教有勾结。要想挖出他背后之人,想来还要费一番功夫。”
“如此就有意思了。”
楚岸拆了束发的冠带,满头黑发柔顺落满玉枕──玉枕是从邵郁买给他的细软里特意拿过来的,在邵郁惊愕瞪视中悠悠躺下道:“看来我必然要看完热闹再走。只一日功夫,原来这落月镇已经如此热闹。”
邵郁满脸欲言又止。
她这三哥在她面前随意散漫玩世不恭怎么闹都成,现下却不合适──外头可全是他们二人属下。
最终忍不住:“三哥,你不如先穿好衣服,这般洒脱,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了”楚岸动了动身子,躺得怡然自得,“还未夸你。街上你帮我买的这玉枕甚是合我心意。我今晚便不走了,你有伤,留下来也好照顾你。半夜你口渴,也好有个人端水伺候你。”
邵郁闻言险些一脚踩空,吃力道:“我又不是不能动,榻侧不需要留人伺候。”
“可我想伺候你。”楚岸浑然不觉哪里不妥不正常,“你又是为了我闯冯府,三哥心里愧疚,若是不留下来照顾,反倒不像话。”
邵郁心累。
若她为男子,自是没有任何不妥,芝兰情谊的兄弟,一起赤膊浪里白条都不为过。
可她是女子啊!况三哥在这里,半夜里她就无法松开束胸的绸带,那木榻就那么宽,避讳都避讳不得,简直就是避无可避。
邵郁存着一丝希冀,“三哥,你若是心里有愧,那等我们一起去见张老太傅时,你替我多美言几句便可。我最受不了老太傅唠叨我这那。听着耳朵都要起茧。”
“美言倒是一定的。只是我还有些要紧事要同郁儿探讨。今夜是非要留下来不可。”楚岸吩咐:“你先去关窗。”
这该是什么要紧事还需要关窗莫不是要讨论争储朝局皇权里头的阴/私
邵郁表情紧绷,赶紧去推上窗扇。
楚岸问:“你在边关,可曾听说罗偈国兵败称俘”
“听说一些。”邵郁微微凝眉,“高贲将军怎么搞的,纵使罗偈国兵败,人家亦然称臣,高贲将军怎可纵容手下将士在人家地盘上烧杀劫掠想来圣上对高贲将军震怒了吧”
“郁儿,你错了。并非高贲。但凡两国交战,总不乏浑水摸鱼者。”楚岸单手支着额头,“父皇派我带着牒书去罗偈国安抚。到了地方后,中途我扮成了当地游民,发觉有人竟用移花接木之法,借刀杀人,在罗偈国境内虏够了足够的粮草和俘虏,再放一把火掩去痕迹,拍拍屁股就走了,将烂摊子留给大楚。”
“他们其中,有些人就操着我们大楚的服侍和口音,有些懒得掩饰的,懒得找大楚服侍伪装大楚口音的,便叫我查出了一些端倪。我便从中抓了一些人,还搞了一系列物证──有些人竟是秋漫国的士兵。”
“这样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邵郁斟酌了下,蹙眉,“秋漫国此战算来还是大楚的盟友。秋漫国地处大楚和罗偈国夹角,位置要害。”
“大楚与罗偈国短兵相接之时,秋漫国并没有选择趁机来大楚边境滋扰寻好处要条件,而是痛快让道,叫高贲所领几万大军能够及时借道占得先机,才有此胜战。”
“若是没有这一茬,即便是秋漫国明哲保身,两不相帮,待高贲将军破除万难踏遍边漠绕路到罗偈国后翼,恐怕中途难免不会横生枝节,罗偈国趁机翻起大浪反败为胜,也未可知。”
“现在却出了这趁火打劫烧杀劫掠的龌龊事。”邵郁道:“三哥,即使你现下拿着人证物证去找秋漫国要说法,怕是也会无功而返。”
“那秋漫国的老皇帝据说是个极善胡搅蛮缠之人,手底下还养着一群舌灿莲花之才,那帮人不思兴国之法,专营嘴上功夫,即使你去了,未必能怎么样,却可能途惹一身腥,被他们一推四六推个干净,说是别人嫁祸的。”
“我也是想到了这个关节,才没有贸然前去招惹。还在收集证据。”楚岸道:“若真是秋漫国所为,便是做得太过分了。”
“罗偈国皇室逃的逃,死得死,失踪的失踪,颇有几分兵临城下,剑指宫闱的凄凉。”
“一说是战败引起的内乱。”
“另一说是自大兵压境开始,罗偈国内便开始四分五裂,内斗个不停,如一盘散沙,甚至传出罗偈国王昏聩不堪,将边境上的老弱妇孺推给大楚将士屠戮残杀,纵着大楚南侵,而北疆将士缺乏兵练,从上至下身子早被贪图安逸蛀空了,才能轻易被大楚北伐军如入无人之境般制伏──”
“许是有心之人放出的消息。”邵郁提醒道。
“但是父皇爱听这个。”楚岸摇摇头,似有些苦恼,又干笑,“幸好罗偈国战败了。还好,我不用娶他们的公主了。父皇先前的联姻打算也落空了。”
邵郁眼底微有波澜。
楚岸接着道:“别人前头放出消息,给大楚做了嫁衣,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楚轻轻松松收了罗偈国地域,扩充大楚疆域,父皇自然高兴。”
“高贲也是不易,为了配合我顺利出宫‘思过’,如此居功至伟的战功,只是草草口头表扬而已。”
邵郁莞尔,“原来这便是墨染奏折的真相。三哥,你还真是拿我不当外人。什么都肯说。”
“我什么时候拿你当作外人。对了,你再过来凑近些。”
邵郁:“......”
“想起这事就晦气。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我被封王,你高不高兴”
楚岸问,眼中若有璀璨星辰。
邵郁只看过去一眼,有些心虚,有些脸红,下意识别开头。
“高兴。”
那
第17章 推心置腹
从小睡过无数次
邵郁扶住额头。
哪有
三哥你不要乱说。
紫契被震惊,险些丢掉药碗,大喝道:“病人需要休息,你,扎上头发,穿上靴子,出去!”
“把你那个黑漆漆的药碗拿开。”楚岸没有如紫契的意。
他就着一身内衫下榻走来,那手在药碗扇了两扇,“你确定这是重伤失血之人需要的药材”
紫契瞬间黑脸。
用勺子捞出几粒,楚岸啧啧:“莫非你这医术是诓来的你这些药材用了只会使人血流更快,加速失血。”
紫契咬着后槽牙:“我是大夫。”不用你这个无耻后生指手画脚。
紫契满脑门官司:“你到底走不走”
“要我走我为什么要走你一直要我走,我偏不走。”
“还是说,你要我走──难不成是你想留下”楚岸一语将军。
紫契:“!”为何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个,紫契。”邵郁满头包,想了半天憋出一句:“等下我去找你聊聊好像听六宝念叨说那个花魁醒了你的银针正好在我拷问时派上用场。”
邵郁细密地、不断地用力眨眼睛。
楚岸更加得意,歪头看了眼廊外。
都欺负到榻上了,为何还不肯硬气一点,紫契磨牙,“那花魁被我扎了笑穴,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你今夜喝了药,且先好好休息,”
“待她笑够了,我再扎她泪穴,让她淌一天泪。”
“这些若还不够,倒有麻、刺、热、冷各种滋味,都让她尝一尝,待她肯说了你再过去。”
楚岸一愣,斜睨过去。这招诱供倒是厉害。
紫契直直盯着楚岸道:“还有,若谁敢欺负郁儿,我的银针可不是吃素的。扎痿扎秃扎聋阉掉都可以试试!”
说话要讲迂回,如同那城楼底下摆摊说书讲小话本的先生一样,端的是抑扬顿挫。
楚岸瞪大眼睛。
“噗──”邵郁实在端不住,笑出来。
“来了来了来了!”左挚拿惯刀枪,穿惯铁甲,唯独不擅煎药端药:“那个谁,让让!快让让!要泼出来了!”
咆哮一路贯穿走廊。
六宝跟在身后,紧赶慢赶,路上买的新鲜物件塞过去哄完小月,都顾不得歇下喘气。
六宝一路颠来,生怕有人拆房。
楚岸得意看向堵在门口的紫契。
“门口的那位──”左挚卡词。
紫契瞪圆眼睛,肩背耸/立。
邵郁只能忍笑。
楚岸得意之外,眉毛已经翘上天。
左挚回去有赏。
“──那位端着碗碍事的,赶紧让开!”左挚明知紫契是给人看病的大夫,临时改词。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宝被紫契压榨了一路,狂笑不止。
让你没日没夜赶路,还动不动吓唬人。
“再不让开──”左挚脚下不停。
六宝两腿加快倒腾。
不好!紫契的眼神不对。
那可是三殿下,湘安王,可不是银针想飞就能飞,想扎就能扎。
若是真扎了,天都要塌。
“咦东方公子”六宝急中生智。
“──再不让开,就真的要泼了!很烫!”
左挚警告,步子放慢,骇浪惊涛的药碗撒出了两滴浓戚戚的汤汁。
左挚嘟囔,这大夫送个汤药也要如此耽搁,当真是心术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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