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丝王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之以若
“闹到老祖宗眼前了”楚岸直起身,打了个手势,左挚端了个托盘上来,拿起盘中一小巧精致的瓷瓶:“我的好侄子,你是不是还忘了这个干嘛不一起带进宫里给老祖宗看看!”
楚焺一阵头皮发麻,血色褪得极干净,一张脸煞白煞白:“叔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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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诡谲不定
楚岸端于马上,双眉紧蹙。
青叶林枝掩映间,邵郁口中夜间禁客的凤觞阁,此时却是内外灯火通明。
内外噤若寒蝉,长廊内外围满阁众,皆是下跪被缚的姿/势,亦皆是两两相背被绑,旁边均有持刀冷卫,满脸肃穆,刀面映照阴森森的月光,寒锋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凤觞阁为何会招惹上朝廷兵士
──王爷认错人了。
──凤觞阁是招阴阁。
──像楚焺这般,费劲心思要找替罪羊,杀个人都要挑上凤觞阁的地界,并非鲜例。
──最好永不相见。
楚岸双手狠狠抓着缰绳,人竟是从愤怒逐渐变为有些颤抖。双手逐渐成拳,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年。
十年来他是如何一点一点数着两人过往点滴光阴,将那刻进骨骼血肉的悔意全化为指尖迷醉相思,若是与天共争岁月只肯让久长悠远,痴念宇宙洪荒,却只能任相思露结为霜,他亦认了。
却偏叫他寻回那刻骨之人。
方才策马时,他亦在怨念他的郁儿,为何那般狠心,相遇却又狠狠推开他,不要他了。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她在叫他远离一切是非暗黑与流言,好好当他的湘安王。
殊不知,多少回临溪付柳镶映桃花衣,他也曾感叹鱼沉荷花无踪迹,**宫里响履屐,偏缺了那一个独一无二的她。
当初她是如何事事为自己着想,顶着将军身份为他筹谋万事,多少次子夜梦回,那份眷恋早已在十年的入骨相思中镌刻进血肉,叫他昼夜难燎。
若是能远离,若是能忘,如何又会苦守十年
如今再次于茫茫人海中相遇,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再放手。
将马栓好,楚岸一路脚步轻轻,从凤觞阁后门溜至屋顶,身形蹲下微伏轻轻揭开瓦片,朝内厅看去。
“简直笑话!”一人狠掷茶盏,玉面紫袍常服,转过来的脸让楚岸酷眉紧拧,疑从中来。
天潢贵胄,为何会纡尊降贵来到这凤觞阁康平王楚淞那么多亲信随从,即便是要敲打江湖白衣,断没有亲自上阵的道理。
楚淞道:“不如阁主解释下,这秋漫画国的小王子怎的不被人虐杀到别处却是专门挑上了凤觞阁的地界王子薨死他乡,此事非同小可,我大楚再怎么也要给邻国一个交代。”
“可是新鲜了。”邵郁冷笑:“听王爷的意思,在我的地界被杀,便是要我负责,还要我这凤觞阁陪葬如此说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怕是一草一木皆归吾皇,吾皇天威浩荡,是否也要为这不明不白的构陷负责一二”
康平王满面紫胀:“你!大胆!”两方兵士已拔尖相向,刀戟寒光刺人。
“竟敢口出狂言,竟不将天家贵胄威严放在眼里!”
“不把天家威严放在眼里的怕是另有其人。”邵郁语调淡泊,不紧不慢,并无半分对方气势咄咄,话题分量却是分毫不减:
“王爷为何不想想,我这凤觞阁被人毁了又重建,一如当年那般辉煌迎客,若是只凭王爷三两句便能随意拿捏,怕是早该关门大吉了。”
言外之意,凤觞阁有人撑腰。
“康平王若求人就是这个态度,那先前漏夜前来所求一事,便也如此就罢了。”邵郁拂袖转身。
“大胆!竟敢背对王族!还不转过身来。”底下亲卫有人举剑叫嚣。
大有邵郁再有一言一行不得体,便会被拿了问罪之态。
将邵郁围成一个圈,剑尖刀刃皆齐齐对向包围弧中的弱女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邵郁到底转过身来,语调淡淡:“敢问王爷,只怕是抽在令郎脸上的鞭痕到了你心里,来讨说法罢”
康平王表情一时汕汕,像是被捉住了把柄痛脚,但是被一个无辜清丽的女子将话拿住三分而不反驳显然不是他的作风。
康平王怒道:“妙芃!”
邵郁伤愈后,便以妙芃之名承接凤觞阁,逐渐便被人叫开了,凤觞阁那个冰美人妙梵,人名比阁名叫得还要响。
“妙梵!我告诉你,这下你从也得从,不从不得从!别以为你能挺过明天!到时候大理寺的人来拿你,我看你倒是还有什么话好说!那时可别指望我能来为你说话。”
“我把王爷得罪透了是么!”邵郁不怒反笑:“那王爷最好是往上告,最好告到皇上的龙案前去,到时候圣上定会知道楚焺小世子干的好事,也会知道康平王是如何为了凤觞阁这块地,平白把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江湖白衣逼迫到不得不防卫反击。地皮么。哪里的地不是地。既然凤觞阁的地皮这么值钱,能劳烦王爷不眠不休也要盘算拿到,不若王爷发发慈悲,帮我阁众谋个一官半职,娶几房妻儿妾子,食邑百顷,自置家丞、庶子、门大夫、洗马、行人等一应官治府事分毫不差”
“你,你简直荒唐!”康平王后退两步:“我为何管你阁众是死是活你敢逼迫本王大肆卖官鬻爵”
“如何是逼迫这么难听”邵郁嘴角冷笑:“康平王若不是运作早已轻车熟路,如何强行抢人田地都能设局如此亲自出马构陷若我的地真的被王爷拿走,我一众阁众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我不为他们筹谋,谁来为他们筹谋敢问王爷,您本来的打算又该如何难道,王爷真如街上百姓传言那般,也认为我一众阁众都被邪魔外道附身,坏事做尽,干脆全部推去菜市口斩首示众大块人心么!”
“你!你!”康平王气结。
“若想我让出凤觞阁,就让我看到王爷的诚意!”邵郁寸步不让:“想空手套白狼,我妙芃不是吓大的!王爷若想硬取,大可像十年前当初永王那般一夜血洗凤觞阁,杀尽阁众。只是如今却是不易。我能轻易重建,王爷从没想过背后关窍如何”
康平王被噎得简直跳脚。
“好。好!你牛!”楚淞指着邵郁的鼻子:“你给我记住了,如今这话你如何泼出来的,他日,我定当让你如何吞进去!我们走!”
这一转身,当真是走的干干净净,连翻飞的衣角都不再见到。
一时屋内从喧嚣转为宁静,落针可闻,寒光陨没,争嚣落幕,湘安王透过瓦缝只能瞅见一个纤瘦柔婉的背影。
楚岸心想终于自己能现身去找人了,不想那片瓦还未放回,就听屋内传来开门声音,动作就生生顿在半空,那片瓦还捏在手里。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他道:“晚宴都吃不消停。才嚼两口就听你们吵的头皮痛。你没事吧王爷当成他这样,当真是寡廉鲜耻都顾不得了。这与明抢有何差别”
那老伯先前在烛火阴影处,楚岸听声音只能分辨出是熟人,背影很是陌生。
只这点蛛丝马迹已够楚岸确定,有熟人就好,妙芃是郁儿的可能又多了一分。
“索性已经打发走了。”邵郁转身,问:“外头的阁众是否都松绑了可有伤亡”
楚岸悄悄放回青瓦,已有打算。
“你且担心你自己罢。老大不小的了,成天为这个打算,为那个打算。寻常女娃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成群满地跑了。”
内厅穹顶高挑,装饰明亮,兵诡老者从烛火外走进明亮处,手里还拿着个鸡腿,每说句话,那鸡腿一晃一晃的。
邵郁:“......”真是吃都堵不上嘴。不省心。
“欸!你去哪!”李四巧叼着鸡腿,声音有些含糊:“先前小皇帝派人来了!让你秘密进宫一趟!你到底去是不去!”
“不去。”邵郁头都不回,双手放到脖颈后头揉着颈椎处,声音里全是倦意:“小皇帝他爱怎么便怎么罢。知道他皇叔要来找我的麻烦拦都不拦,亦不设局,还要我费力周旋。我乏了。”
“你不去可别后悔!”李四巧道:“宫里那么多美男,万一是给你说亲呢!”
“那我一定想着,哪天必定给你带回来一个。”邵郁回头,巧笑嫣然,桃李芬芳:“二八年华,豆蔻娇女。
第5章 襄王有梦
最后的记忆,便是一阵药香。
邵郁再睁开眼时,已到了陌生之地。被褥猩红,卧榻之顶飘逸的绡帐一片大红,再扭头看向四周,妆奁桌椅木施,连同那金丝楠嵌玉透雕鸾纹座屏,红珊瑚溢香塔,都透着喜庆,饶是叫谁看,红彤彤的内饰说成是新娘子的喜房都不过分。
邵郁:“......”
她再一低头,杀人的心都有了。
昨晚四层衣服并没有重新自己回来。
蝶襟软绫云锦中裙,看着原本中规中矩,腰却掐的极细,铜镜里的美人眉眼樱樱,唇若粉嫣,长睫黑翘,漆黑瞳仁清澈如曜玉,鸦色长发柔顺披在背后,从头到脚无一饰物,真正的冰肌玉骨,清丽动人。
只她自己知道,两层外衣里头,那中衫却是状若无物,双肩,两臂,肚皮都是露着的,只有一件类似舞姬的那种无肩珂子而已。只消有登徒子掀开蝶襟领口向里一看,必能瞅见两团雪峰之间沟壑被挤得纵深非常,要撑掉那柯子一般。
哗啦!
好好的红纸窗被人浇上一盏茶水,滴答滴答。从外看星星点点,必是茶叶都挂在了窗壁上。
“这谁呀这是。脾气可真大。”
窗外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邵郁有功夫在身,耳力非常,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知道,只道是王爷深夜抱回来的,让小心伺候着。走,走,王爷可说了,里屋不让咱们进。”
“好好的窗子被人毁了。可真暴殄天物啊。听说这窗纸还是王爷千辛万苦找的,能透月光的,叫──”
“你起了”楚岸从卧房隔间走来,走至外间关门,将窸窸窣窣的议论一并拦在朱漆高门外。
“王爷府里的奴才真是好教养。”邵郁气得不轻,自然不给楚岸好脸色,一张小脸绷得如同俏丽三春阴霾的天幕:“议论主子都敢如此大声。还故意叫客人听见。想来是女主子调教欠佳,王爷后院堪忧。”
若是以前,邵郁讲话甚少如此夹枪带棒,语带双规。
一是被昨夜被人两次掳来惹恼了,如今她竟丝毫打不过楚岸,不知是否长久服药蹉跎了身子,导致功夫下降体力不支,以前过招她还能胜过一二的,如今她很是怀疑年少比剑楚岸都是暗中放水,令她赢,逗她开心。
“让你听见是她们不对,回头我重罚。”
楚岸将食盒放下,道:“煞费苦心弄这弄那却不叫你清楚知道,我之前已经吃过这种亏,不想再犯。心里想着念着却闷着不说出来,再次错过了就是我活该了。”
邵郁将头偏开,喃喃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你就听我说便好。“楚岸暗暗观察她的反应,又道:“再说这府上的女主人,郁儿若是肯当,你便是头一个。府上的家将侍女小厮欠调教,你若肯,便由你开始给他们一一立规矩。朝中的事我还应付不过来,哪里有功夫管这些。早就缺个女主人来管教他们了。”
邵郁眼中一顿。
面色却仍不渝,并无半分缓和。
还是气得鼓鼓。
二便是因为这衣服。
“这些先不提,有件事却是不得不问,我的衣服──”邵郁磨牙,几乎一字一句:“王爷没有别的衣服给我么再不济,干净的丫鬟衣服也尚可。”
她狠狠拢住外衫,挡住楚岸不动声色从头看到脚的视线,神态却似自己未穿那般羞/耻/难/耐:“穿成这样不荒唐么”
“不荒唐。”楚岸笑魇如花,生怕邵郁不能更气一般:“再者丫鬟的衣裳你哪里穿得住”
他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形状,道:“我们郁儿如今出落的越发水灵标致,衣裳都得定做。你不用着急,上好的料子才送走,七八个绣娘一起上阵,头一件衣裳最多明日掌灯时分便能送来。”
想一想简直要疯,那送来的衣服难道还是这般要露不露的
邵郁想了想,不假思索高声道:“若送来的衣服还是如此这般,王爷还是留着自己穿罢。”
“嗯”
正在摆弄食盒,往外端盘菜盅碟,楚岸一脸得逞淡笑:“原来郁儿喜欢身上这件的我本来以为最多明日掌灯时分便为你换下,既如此喜欢,就穿着好了。不用特意告诉我。”
邵郁:“......”
邵郁正拿着筷子,非常不见外,飞象过河夹一块鸡翅放入米饭中,并不期许给她嘴欠的三哥留下什么知礼明仪大家闺秀的好印象,闻言筷尖狠狠戳进肉中。
很是残忍,力拔山兮。
不过眨眼须臾,回过味来。
“为我换下”邵郁眯着眼睛,声音不辨危险:“王爷的意思是,身上的这件衣裙,也是王爷亲手为我穿上眼睁睁将我──
邵郁又气又恼,仿佛已经猜到答案,“──看,看了个遍”
她清楚记得昏迷前被子里只有亵裤和罩胸。
楚岸并不吃菜,将一个小碟盘往前推推,居然先闭了闭眼,像是在回味,少顷才睁开眼睛,表情寻味。
很是欠揍。
他道:“不如,你猜”
邵郁:“......”
楚岸又道:“猜对了许你出去透透风。”
很是眉飞色舞,颇有几分挑衅,和诱惑意味。
“猜错了就不好意思。”
楚岸把方才推出去那盘菜重新捏住盘子边,拉回来,护在手腕旁:“不给吃喝,不得活动,晚上,待我沐浴之时,还要罚你替我搓背。对了,我还要交代下去,晚上你洗澡的水里可以多放些花瓣,越红艳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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