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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丝王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之以若

    “玩”楚珵一时没明白:“怎么玩”

    这个问题怕是没有人会主动去解释,除了少年天子身边人。

    果然。

    旁边三人眼观鼻,鼻观心,相觑间匆忙移开眼睛。

    “咳咳。”跟着楚珵的小太监赶紧咳嗽两声,识相上前,见楚珵扭头过来,赶紧压低声音解释。

    “闺房情/趣,有些个男子是会同房里的人玩易妆。看这姑娘这苍白脸色──”

    小太监掩藏着口鼻支吾:“怕是真被折/腾了一宿。”

    左挚闹了个大红脸。

    小月偷笑。

    楚岸极力压制上扬的嘴角。

    楚珵手里扇子一下掉到青砖上,耳根并不红,只是尴尬难以自持。他这方面并非懵懵懂懂,早已开蒙。方才没朝这方面起心思而已。

    小太监刚才在后头,此时上前才看清邵郁双颊,大惊,却仍是压低嗓子。

    “皇上!奴才瞧着,这女子像是妙芃姑娘!就是那个凤觞阁的阁主!”

    小太监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别人听不到。

    楚岸表情微妙,嘴角逐渐下压,眼神渐渐冷掉。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如何能对江湖女子如此熟悉还能熟门熟路叫出名字听小太监的意思,似乎皇帝也是认识妙芃若不认识,小太监表情应该不会那么震惊才对。

    小月亦像没听见一般,将邵郁的肩膀拢到自己这边来,手脚麻利拆开邵郁盘好的男子发髻,一头鸦发全披散开来,隐有暗香。

    “圣上,奴婢再多句嘴。”小月利落将怀里保管好的一支玉钗别到邵郁发髻上:“您看,这下不像男子了罢我们姑娘可是如假包换的女子!错不了!”

    这玉钗是妆奁木台上的,出门前小月随手一顺,就想到可能有用处,还好,用上了。

    楚岸趁机道:“今早奉上的折子,请求赐婚,如今就等圣上的朱批了。”

    “赐婚”楚珵思索片刻,皱眉道:“跟她”

    “自然。”楚岸面不改色道:“我与妙芃姑娘已行周公之礼,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女子闺名事大,既已有夫妻之实,又怎可辜负。亲王中,我算是最晚娶妻的一个,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倾慕的女子,还望皇上成全。”

    “皇叔非要坚持娶为正妃”

    楚珵表情不满,看看左右。

    楚岸会意,屏退除了昏迷的邵郁外,其他闲杂人等。

    包括小月和左挚。

    那双剑眉却是狠蹙。

    想起邵郁斥退楚淞那段陈情,隐约提到凤觞阁有大人物支撑,既可轻易向康平王施压,想来分量不轻。楚岸有了异常大胆的猜测:莫不是这凤觞阁背后的主子是──

    楚珵确定左右无人,方道:“既是幸过了,纳妾便是。亲王嫡配王妃,岂可儿戏,必是高门贵女方才相当。朕下诏容易,怕是这诏才下,热议扉起。宗亲们恐怕不同意的大有人在。”

    “他日皇叔若是有了嫡长子,按血脉上算,亲王嫡长子是除了皇子外最贵重的,生母却如此淡泊无奇,万中有一怕是举步维艰无人肯与之结交,皇族中拜高踩低常有之事。母子一体,到时怕是王爷尽力遮掩也无从改变出身。皇叔你又何必呢女子而已,给些金银好处,哄一哄便好了。凭皇叔的容貌地位,王府富贵,难道还怕跑了不成”

    楚珵藏起冷笑,装出波澜不惊,继续道:“皇叔不是外人。朕便有什么说什么了。皇爷爷、父皇薨逝得早,母妃情深意重也跟着去了。是皇叔扶着朕的手教朕读书认字,识礼明仪。相比六皇叔康平王,朕一直觉得是与三皇叔更亲厚些。为此,朕更应对皇叔选妃一事珍之重之。这个平淡无奇的平民白衣妙芃,当真能堪当正妃”

    皇帝凭借金口玉言,无形向楚岸施压。

    乍一听来言辞恳切,设身处地,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实际却是,胁之以威。甚至有些暗暗隐喻,湘安王树大好乘凉,广结名士、幕僚,私底下拉拢朝臣,与朝堂中肆意安/插自己的势力。

    此时金口一开,楚岸若是再不识相,继续开口违逆皇帝,便是御前不敬。

    到时候怎么罚,怕是要玩味一番。

    楚岸却回得精巧利索,半分犹豫也无:“若有幸得嫡长子,唯望平安长大便可,平级袭爵已是皇恩恩赐。本本分分做个辅政王爷即可,亦不求他去钻营其他伙连党羽之事。皇上最不喜臣工结党营私,此为陛下圣律,臣早已告知阖府上下,谨遵圣训。”

    “至于母家是否名门望族我并不看重,亦不求母族对未来嫡长子有所助力。他只需与圣上亲厚便可以了。圣上只要愿意同他亲厚,我认为其他皆可视作云烟。”

    不轻不重,四两拨千斤,将楚珵腾云驾雾投过来的羽箭一一顶回去。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便是我给未来王妃的尊重。”楚岸继续道:“不管她做姑娘时出身如何,进了我湘安王府,便是湘安王正妃,我的发妻。”

    说到此,他却变了脸色,漠然道:“夫妻本是一体,彼时若是任何人再对王妃不敬,便是对我不敬。说句有些大不敬的话,方才皇上亦金口玉言与我亲厚,想来若是有谁敢说王妃一句不是,皇上也定不会饶恕那嚼舌诡行之人的,是不是”

    楚珵被噎在当处,满脸紫胀。

    长篇大论也就算了,湘安王竟用他说过的话回堵自己

    现场霎时剑拔弩张,落针可闻,哪里还有伯侄两个互攀亲厚的温情场面

    楚珵被堵得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忍下了。

    楚岸下一段话锋陡然一转,似是锋急湍流忽转到了浅滩,水流骤然柔软顺从一般。

    邵郁昏了这半晌脖颈酸痛,此时恰好挣扎着动了动胳膊,漆发随着她摩挲脖颈全落到肩膀处,两双长睫如乌翅翻飞缓缓张开,好巧不巧将楚岸接下来的话听个彻底:

    “既皇上方才也说了与我不是外人,格外亲厚,我便索性跟皇上透透底。”

    “这般折腾连男子易妆皇上也都看见了,却只是管中窥豹其中之一。厚积薄发徐徐图之太难,积攒太久,我怕是玩得比较大,寻常贵女养在深闺娇贵得很,哪经得起如此折腾到时候三天两头跑回娘家哭诉,将芝麻大的事情滚成雪球,一群宗亲御史台若是非要插手管上本王私事连番参奏,本王应付后院都来不及,岂不是要烦死”

    楚岸堂而皇之接受才刚苏醒的美人如惊如悚、似怒非怒的瞪视,幽幽道:

    “我又洁癖得很,寻常女子根本不肯碰。难不成要我一辈子不能娶王妃就这么单着皇上,你忍心皇叔孤守终生耄耋无依又忍心见我只是因为这种事娶了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日日为此劳心劳力,圣上天天还要处理被堆成山,雪花一般的参本”

    楚珵被楚岸气堵得够呛,当即站起来,不耐烦道:“罢了,罢了,赐婚一事容朕再斟酌斟酌。”

    楚岸忍笑,追着问:“圣上只赏了花,却还没尝这花瓣做成的酥点,当真是软糯可口,齿颊留香。”

    “皇叔替我尝了便是!”楚珵脚步不停:“太医还叫我这两日少甜食,有些上火。误了皇叔的美意了。”

    “那花茶可行”楚岸得寸进尺,笑眯眯言辞恳切:“清热解火,这快入夏的时节了,最是应景,沁人心脾。”

    “下次下次!”楚珵仿佛身后有蛇虫猛兽追赶:“厅里之时提到的那个会见来使,还请皇叔晚间入宫一叙。”

    “那是自然。”楚岸高声跟着:“恭送皇上!”

    “皇叔留步!留步!”楚珵回头匆忙丢过来一句:“朕可是微服来的!越隐秘越好。朱门大开煞有其事的,岂不是昭告天下我来过了”

    楚岸原本就不想送,表情“为难”止步:“这怎么行君臣之礼如何能怠慢况且陛下手下的侍御史就等着揪我的错处,我怕是不好明知故犯。”

    “朕赦皇叔无罪!”楚珵被打岔岔得胸口疼:“莫再送了!”

    顿了眨眼功夫,似是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一副刚想起来的表情,楚珵又道:“把侍御史给叫来!”

    可怜的侍御史还在王府中厅跪着。

    小太监忙应着:“是!”

    湘安王府门外,没有鸾驾,倒是只有部再寻常不过的深色马车,薄玉漠微有些踉跄爬进去,向里头的人行礼。

    车旁禁卫警惕环视左右,时刻警觉。

    将王府内的谈话概括一遍之后,楚珵皱眉:“依你看,凤觞阁的阁主妙芃,这是要做的什么打算”

    薄玉漠膝盖难受,脸上表情到底还是没忍住露出两分,忍着没做出呲牙咧嘴过分夸张的表情御前失仪。

    “自然是要找个靠山。”薄玉漠道:“女子肯委身于男子,原因可




第8章 沾襟相偎
    “王爷还能不能有点王爷的样子。”

    扒了两口饭被楚岸搅合得吃不下去了,邵郁小脸阴着,“随随便便就要讨媳妇,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单到如今的。你既是想娶,别说是一个正妃,七八个侍妾都是不在话下。”

    “──我为什么要单着。”湘安王把乳鸽汤盅往前推了推,“我以为你是清楚的。我不想把这些年自己如何数着朝霞落月凑日子一一讲给你听,那番,便就是矫情了。好不容易把你‘领’进王府里,我不会给你一分一毫的机会嫌弃我。”

    邵郁眼神狠狠一滞。

    “凉了就失了味道了。”汤盅又往前推一推:“别逼我喂你。我倒很愿意尝试。”

    邵郁瞿然瞪过去一眼,楚岸笑魇如花。

    “我为什么要清楚王爷因何单着”

    邵郁眼睛看向别处,不自在。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非不信。还要扣着我不放。把小月还给我。阁里一堆事,我根本走不开。还请王爷设法早些了了这桩闹剧。知道王爷动了娶妻的念头,约莫小皇帝回宫自会找门当户对的王侯贵女来堵你的嘴,我平白在这里惹什么白眼你府里的人私下里没个说法宗亲圈子们会如何传你王爷应该听说了凤觞阁的名声不怎么好。王爷正妃总也该是个家世背景清白的姑娘家才好。”

    “我怎么闻着似有一股醋味”

    楚岸招手,叫来仆役侍女们将食案吃食其余一概撤下,只余乳鸽汤便可。

    “操心皇上那头干什么”楚岸道:“余下你什么也不需要想。他找他的,你只管安心等大婚之日便好。其余的都交给我。别想着走,也别想着跑。随他折腾,他给我安哪里的贵女,给多少我都收着。”

    楚岸故意一顿。

    他就是时刻在注意着眼前美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邵郁轻轻抓了一把衣襟。

    楚岸勾起唇角,这才继续道:“随即如数给康平王丢过去。他不是要纳妾么那就给他纳个够。先前还要与我争,这下我不争了,全数让给他。圣上御赐,面子里子他都占全了,怕还是要欠我个人情。因为将玉焓嫁走和亲的事,在皇上面前,他与我装和善,私下里不知找我吵过多少次,就差磨刀霍霍,如今怕是要笑着请我去吃几杯喜酒。”

    湘安王纡尊降贵给亲手盛了一碗,又劝:“说话也别耽误喝汤。趁热。”

    邵郁:“......”

    再三再四劝,这汤不喝不行了。

    邵郁无法,只得端起那精致薄胎白瓷小汤碗,眼睛还到处乱瞟就是不看湘安王,那汤碗都凑近嘴边也不着急喝,模模糊糊道:

    “还有你们两个王爷互相争抢的女子那必然是貌美如花惊为天人了那为何王爷你没有得手难不成被康平王抢了去既然先前要抢,王爷失了手,难道咽得下这口气”

    邵郁微微凑近,轻轻啜了一口汤,入口鲜香,齿颊回甘,那双本就嫣粉含唇的唇,被汤液上了一层光亮,愈发润泽。

    湘安王瞧得目不转睛,喉结微动,下颌绷紧。

    “谁说我没有得手”楚岸眼神黏在美人唇上,低声道:“你不是好好的在我府里在喝我府里的汤现如今咽不下这口气的怕是我六弟康平王。”

    噗──

    好险没吐在罗裙上。

    “咳咳咳。”邵郁难以置信,难得没躲接了楚岸递来的帕子拭唇角,道:“王爷,咳,王爷说笑了罢”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康平王看上了我”

    康平王分明是看上了凤觞阁的地盘,三番两次来吵。

    邵郁隐去了这些,只道:“只怕这中间是有些误会。我还用鞭子抽了他儿子楚焺半边脸颊,怕是康平王早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拔了才好。”

    楚岸又道:“男人最懂男人。在王府中厅,他看你的眼神我懂,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邵郁摇头,才不是。

    借着方才递帕子的功夫,湘安王已经凑近了些,这下更加得寸进尺,挪的愈发近,两厢试探后,大胆捏住邵郁执帕的手腕,轻声道:

    “怕什么,别躲。没擦干净。我帮你。”

    邵郁摇头,眼睛瞪大:“不用不用了。”

    “用。”湘安王直接捏了帕角按上嘴角。

    “王爷怕是没伺候过人。”

    邵郁不忘鸡蛋里头挑骨头,没事找事。

    “你这擦法,怕是用不了多久我嘴都被你擦烂了......唔。”

    楚岸吻法着实有些凶。

    连气息都是滚烫侵略的,起先本还打算缓缓贴合再三研磨,待她不那么抗拒再徐徐图之,轻叩城门。

    见怀中之人挣扎剧烈,他索性将两只藕臂反扭到身后,上来就攻城略池,不留丝毫余地。

    上辈子就想这般唇舌交/缠,亲密相依,厮守直到两鬓双白,奈何天意弄人白白让他空守十年,甫一沾上,他就如饥/渴许久的行走之人看见绿洲,吮咬几番便用舌尖顶开她的齿列,吻法极其激/烈,似有几分迫不及待邵郁整个人都沾上他的气息,排山倒海,不留一丝缝隙。

    非要剖开邵郁隐藏在重重迷雾后的心,恨不得那心肉骨血,连带着魂魄,全属于他一个人,再也填不下别的──权谋,算计,忍辱,负重,还有她那不知为何,时刻为他着想,却只能忍痛远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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