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丝王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之以若
邵郁:“......”
楚乃国姓。
寻常白衣谁敢起国姓
三哥真是开玩笑不打腹稿。
邵郁打了几个哈欠,忍着脾气,“妙不是姓,取妙音之意的妙字。”
“至于芃,取植物茂盛欣欣向荣之意。”
“我在平定胡轧之战的兵战中受了剑伤,当时箭伤、毒伤一并发作着,昏迷的时日比醒着的时日还要多,脉象虚弱面色委顿,似是时刻都可能去了,急坏了紫契小月几个人。好在后来痊愈了。”
“紫契为安稳计,也担心永王之众找上门杀我,因此替我改名妙芃,图个好兆头,更方便隐姓埋名销匿行迹。”
“就是这茬了!”楚岸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下,用力之狠登时留下红印,掐得邵郁一机灵,“你宁愿隐姓埋名也不肯来找三哥。该掐。”
邵郁心疼不已又莫名其妙,“三哥你掐你自己干嘛!掐我啊!”
“我舍不得。”
邵郁:“......”故意的是么
“还有,我还未问完。”
楚岸侧着身子,一双眼睛紧紧锁着怀中女子。
“我可以不问你如何接了这声明狼藉的阁子,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阁里一众男子都要辞退,银子三哥出,只留女子,你答不答应”
邵郁:“......男子如何惹你了”
“不如何。”楚岸幽幽道:“我见不得你身边有男子伴着。”
邵郁咳了下,“我现下不是被你拘着么都无法回到阁里,身边惟一的男子就是你。”
“要的就是这样。”楚岸道:“连那个紫契都要辞掉。你干什么瞪眼这件事我说了算。”
邵郁有些急,“紫契不行!他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楚岸笑眯眯,不知打的什么算盘,总结道:“你的就是我的,你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邵郁脸红过耳,不再争辩,“还有巧爷爷和小月,来日还请三哥一并替他们寻个安身立命的妥善之处。”
小犟丫头如此好说话,楚岸不疑有他,还当是邵郁同意了那句“你的就是我的”。
不免心情大好。
下几个问题似更零碎了。
“郁儿,你在阁里,每日睡几个时辰”
“每膳吃几碗饭口味可有何改变这几日布膳你用的极少,三哥都不清楚你是在装不熟,还是口味有所改变。”
“少时你便嗜辣不止,我记得提过一次,现在还吃不吃辣”
“冬日里烧不烧地龙夏日里屯不屯冰块”
“喝茶时里头放些雏菊瓣能治失眠,你晚上睡得可好若睡不好便从今日开始饮安眠茶。”
如此种种。
操不完的心,嘘不完的寒暖,忧心忧肺如同明日就要远嫁亲女的婆姨一般嘴碎不止。
最后一个问题,叫邵郁心累不止。
“葵水每月哪日来告诉三哥。”
“三哥提前三两日就叫膳房炖汤给你喝,必不叫你失血时面色苍白。”
小月端来的汤药刚好晾凉,邵郁只啜了一口,便被葵水二字惊得惊天动地咳了起来。
三哥还真不见外,女孩子家的事情,怎恁讲得如此自然
楚岸边替邵郁拍背边念叨。
“你且都告诉我,明日我叫左挚吩咐给女侍膳房们一一交代下去。”
邵郁替楚岸心疼不止。
三哥明明有许多要紧的东西没问,只先提着这些鸡毛蒜皮的,莫不是怕先刺激了自己,一时不能说开吗
“害羞,不愿讲”楚岸侧头,“不愿讲没关系,给三哥写下来便好。明早我亲自誊抄一遍,吩咐下去也叫他们知道是我的意思便好了。”
邵郁抬眸瞧着楚岸,不禁出神。
“写
第55章 撩花弄草
云蓉园内绿植苍翠,水声淙淙,假山嶙峋,精致颇美。
以前因着凤觞阁的事密奏那人,邵郁都是图得方便直接扮男装,深化棱角使之更像男子。
如今此番大摇大摆着粉妍女裙现于人前,裙摆轻柔,珠翠加身,还是头一遭。邵郁中途数次垂头走路,要把一张姝色丽容藏起来,收敛些许锋芒。
毕竟他人眼中,她与楚岸还什么都不是,除了传遍王城的“艳情”和山盟海誓,中间还隔着三书六礼,王侯勋贵,悬殊位分。
从后看去,绝代佳人身量纤秾有致,蛮腰细得过分,如同用力一掐便能柔折万分,一头耀目珠翠随着步伐前后步摇,纤纤玉影勾魂摄魄,直将同时入园的勋贵宗亲男子眼神悉数攫住。
不想下一刻,那张得体谦恭的芙蓉脸就被湘安王捏着下巴托起,丝绢轻拂,楚岸帮她擦汗。
并不存在的佳人香汗。
“热了吧不碍事的。”
楚岸声音温和,仿佛要滴出水:“等下到了座位上,会有宫人上凉茶,里头有枸杞莲子,喝两口便好了。喝不完余下的悉数给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不能贪凉。”
邵郁:“......”
邵郁就着脸颊被托起的姿/势,不好直接抬手揪住湘安王耳朵以儆效尤,再者王爷身份尊贵,很是需要给足面子。
邵郁暗暗磨牙,“多谢三哥。三哥可以放开我了。”
楚岸一袭淡蓝地五彩绣锦袍,身长玉立,周身气质卓然,如遗世明珠,天生带着夺目感,那生得极好的五官亦是叫人眼神不自觉被牵引,随其左右而动。
既然随着动,很容易便注意到他身侧的邵郁。
宗亲里从来不缺爱慕湘安王的贵女,那些身份尊贵的公主们都快咬折帕子了。
席间众宗亲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私下数次探头,见天子都能端坐于上,未加评论,且饶有兴趣,便也只可硬着头皮,将一出闹剧看完。
何种闹剧呢
湘安王命人搬来古筝奏鸣相和,弦乐清音逸荡于安静大殿,他便叫邵郁用描金墨锭于砚台里加水研磨,开始笔走游龙作画。
从前有位王朝的创造者某重臣,出身中原著名士族,官居宰辅,总揽元帝、明帝、成帝三朝国政,从兄督管江、扬六州军事,他家众子弟亦布列显要。当时有“得王君者,共天下”之说。
如此之牛的重臣,偏是个怕老婆的。他背着老婆养了一个美妾,有一天终于被老婆发现了,赶来兴师问罪。重臣得知老婆前来,赶紧飞快地赶着牛车逃跑。牛车自然无法跑得很快,重臣很着急,麈尾也当了鞭子用,偏偏车辕很长而麈尾很短,牛屁/股够着很费劲,自己急得满头是汗,旁人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有人编了个段子,建议将来要给他加九锡,有两种东西是一定要给的:短车辕、长麈尾。
重臣其人善行草,习钟繇之法,而能自成一格,在当时有很高的声望。楚岸奋笔草书,便是那人的《改朔帖》。
九锡亦做九赐。九锡是王朝给予大臣规格最高的一种荣誉赏赐,它主要包括车马、衣服、虎贲、乐器、纳陛、朱户、弓矢、铗钺、柜鬯九类物品,这九种物品的象征意义远高于实用意义。
曾经有段时间,身加九锡而后自己或后代篡位自立的权臣不计其数,许多王朝陷入了凡加九锡必称帝的怪圈。
权臣先生出要篡权夺位之心,而后才想办法得到九锡赏赐。
邵郁自是知道其典故的,蹙眉看了一小段,实在忍不住,小小拽了下楚岸袖子。
“古有宜受九赐,进爵称王的说法。一旦先前的权臣先加九锡而后便有人篡位,九锡寓意极危险,经常被权臣选中,意图谋取大位。”
“三哥选这个重臣的草书,又有着九赐的典故,难道三哥要授人以柄”
楚岸停了手中大毫,附头过来,声音极小极低。
“别急,这不是还没写完郁儿放心,三哥自有算计。你不用担心。等下无论有谁为难,你都不用管他,只管顺着我的口径来说便好。”
“先提前说
第56章 避开九赐
当真是不怪他,距他极近,邵郁没有往日闪躲之态,容貌身段姣好,肌/肤雪酥,被他气得长睫轻颤,粉唇因为生气紧紧抿在一起,看在他眼里,偏偏生出一种丰姿,说不出有多诱人。
他只知道,若是此时周围无人,怕是早已不顾一切,亲上那始终不肯柔顺雌伏的嫣粉之唇了。
既亲不得,满腹算计,全化为手上动作,楚岸身手极快,单手握过邵郁后腰,在众人及邵郁惊讶之中,将人搂过来圈在怀里。
那腰身细得一掐,果真柔软如柳。
楚岸心里喟叹。
真软。
真细。
周围议论从嗡嗡便成隆隆。
小皇帝还是一言不发,当真能忍。
康平王嗙得跺了下酒杯,面色黑如墨炭。
楚焺加入周围乱战,声音都混进议论之中。
众人甚至有人开始指指点点,直道有伤风雅,有碍观瞻。
邵郁气得要诈,这下是真得忍不了,一气之下踩住了楚岸锦履,狠狠施力。
她既不能任楚岸抱下去平白叫人看着众人嗟叹,又不能打他,更不能出言训斥,几处权害取其轻,她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疼疼疼疼疼!”楚岸喊疼煞有其事,忽然大声,“轻些轻些轻些!脚都要踩掉了,为何下脚不能轻一点。”
周围议论变成鼎沸。
清雅赏书法变成一出闹剧。
“还轻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么”
邵郁简直不知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恨恨不已,“御前失仪,还不给圣上请罪请求宽恕居然还敢喊疼我看你是不够疼。”
大起大落大悲大恸全在十年前尝了个遍,十年间虽如履薄冰,全靠小心战兢度过,邵郁许久不曾心绪大动,与湘安王重逢不过数日,大惊大怒倒是一一尝了个遍。
周围异样她又如何不能察觉,早已经心惊胆战,又不知楚岸到底打算如何,心里气极如今三哥学坏了,胸中有何打算居然都不提前和她通气了,十年不曾相聚,情意互通间断,她亦没有底气轻易去忖度他胸中谋舵如何。
偏最差的是,侍御史还如一道雷一般杵在身后,时刻准备纠察王侯宗亲们的点滴失仪错处。
这下不用纠察别人的了,湘安王自己就够看的了。
箭穿出头鸟,三哥这是伸着脖子等人来射了。
愈在意担虑,便愈怕她三哥出错,愈怕出错便愈忧心楚岸处境艰难,更何况,这状况还是湘安王自己要出的,并非他人构陷污蔑。
思及此邵郁更加怫然,又气,又担虑过甚,气得都有些语无伦次。
“──作画你便作画,做这些多余的累赘作甚愣,愣什么愣还不面君请罪!还等什么”
说着,邵郁挣脱楚岸,便要转身替他跪下。
却被楚岸一把拉起。
“慌什么我重写便是。”
楚岸嘴角只上扬半分,很快恢复如常。
意外之喜。
总算见到隐匿在重重迷雾后的,邵郁的一点真心。
他抱着她,两人隔着层层衣物相贴,他自是能察觉到邵郁在轻轻颤抖。
湘安王不由狠狠心疼。
漏算了一点。
邵郁一如十年前一般,太过在意他,会顾虑他,顾虑便会不由自主感同身受,心绪大动才会身体发颤。
“哪里是重写便行的事情”
邵郁气得抖得更甚,恨不得将方才楚岸快意恩仇写的那玩意儿焚掉或是化为无形才好,崩溃着吼道。
“过来认错!别迟疑了!”
一时群人骇然。
这妙芃好大的脾气口气,竟敢命令湘安王。
还没开始发力刁难,妙芃怎得就来搅局!谁要湘安王现在就来认错了!楚焺惊讶站起,周围他人皆端坐,惟他一人直立,便显得异常突兀。
康平王太过黑脸关心着台上,竟不曾注意自己儿子。
端坐于主位的楚珵扭头睨过去一眼,薄玉漠亦转过脸去,楚焺汕汕挠头。
“那什么,酒喝得有些多。”楚焺晃晃杯内皇帝统一赏下的茗茶,指鹿为马道:“头有些昏。”
他指指外头,“我去,透透气,透透气。还请皇兄恩准。”
楚珵没言语,只晃了晃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扭开脸不再看他。
二人年纪相仿,小皇帝楚珵给楚焺感觉不怒自威,即使不说话,也有种浸淫在皇权中的无形气势,楚焺攥进袖中拳头,面部闪电般掠过不甘神色,施礼谢恩。
“多谢皇兄。”
一个臂弯搭着拂尘的小太监得了楚珵眼神示意,忙小跑过去给楚焺带路。
小插曲一代而过。
众人注意力重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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