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丝王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之以若
“如此,那便谢谢王爷了。”邵郁语气不明道了谢,越过楚淞就要向前走,忽听背后换来询问。
却糅着一丝讥诮。
“说起来,你的亲事,我既可毁,也可以帮忙,你是希望我帮还是毁”
邵郁气得攥拳,“王爷说清楚些,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夜姑娘不是叫我去调查凤觞阁背后有谁撑腰么”
楚淞自认拿人一半,又感叹总算有个话题可以掣住邵郁脚步,表情松了半丝。
“我倒是调查出来了,清清楚楚知道了。知道了你背后的人是谁,但是我三哥知道么”
已经猜到楚淞要说什么,邵郁气得脸色发白,“我没兴趣与王爷打哑谜。也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民女就此告退。”
“你着急什么走”楚淞从后大声道:“若是我三哥知道,你一直替那个人卖命,届时分辨不清,觉得你另有所图,甚至甘心伏于湘安王枕边,当那人的细作。”
“到时候东窗事发,两人内斗正憨,迁怒到你身上,你这亲王正妃没得做,被从王府里赶出来。”
“或者我三哥一气之下杀了你也未可知。”
“妙芃,我提醒你,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生死有命。”邵郁脚步不停:“不管是什么,我都认了。”
“你认了”楚淞被气得大笑:“你倒是洒脱!站住!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湘安王!你倒是看看他还会不会娶你!”
“王爷请便!”邵郁忽而转身,“本也不奢求能嫁。”
楚岸议过事,辞别皇帝,从云蓉园侧厅正好出来,三绕两绕刚好出了廊折,袍角才露一隅,见到邵郁、楚淞站立一处,飞快闪到廊弯背后躲着。
将邵郁此时的话听了个全
第64章 锅从天降
“你虽不会武功,亦没有惊天智谋,想要光复邵家却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楚珵似是乏了句句试探,声声周旋,直接道:“至于能不能光复邵家,亦是在你一念之间。”
邵郁装傻,“多谢皇上。民女如今所求不多,只是邵家一切安好,百年之后,史书上提起邵家,只消带一句满门忠烈,便可。圣上已然在供奉邵氏祠堂,民女在此谢过皇恩浩荡。”
下椅,行礼。
楚珵一口气噎在喉咙口。
少年天子管束情绪的能力早胜过常人许多,心思之深,亦是滴水不漏,喝了盏茶润过喉咙,楚珵面色不虞。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薄玉漠,这时候现身。
邵郁继续装傻,甚至还扭身福了福身子,“见过侍御史。”
邵郁心道,这是连遮掩都不要遮掩了,直接告诉她隔墙有耳了。
想来方才御前对话,这薄玉漠是一字不落,全听了去。
楚珵靠于椅背,闭上眼睛似在调息。
薄玉漠开门见山,“妙芃姑娘,有些话看来要说在明处,才能叫你明白。湘安王现下暂不会遭到关押,如今证据亦不确凿,只会装装样子软禁些日子。如今行刺之人巴不得大楚被搅成一团浑水,证据除了这个,其余自会继续浮出水面。到时候幕后之人若是继续织造证据,接着诬陷湘安王,若都是走过场的话,圣上想帮王爷都来不及了。”
“圣上与你隔着凤觞阁深交了十年,没必要遮掩,索性敞开了说。”
薄玉漠道:“湘安王如今行事愈发手腕毒辣,且诸事没得商量,什么都要听他的。想比什么都不懂装懂还要乱指挥的康平王。湘安王这个摄政王更叫重臣和宗亲忌惮。”
“现下这个局,到底是真凶在栽赃陷害,还是他人忌惮摄政王权势愈发遮天,在想办法在湘安王身上泼脏水,都未可知。”
薄玉漠撤走邵郁手里茶盏,放到小太监手里托盘中,意思是不给茶喝了,叫邵郁想掩饰情绪都没有掩体。
薄玉漠一针见血问:“你不在皇上这里寻个倚仗,将来若东窗事发,谁来替湘安王求这个情”
邵郁狠狠一窒:“侍御史还是讲话谨慎些比较好。”
何从用东窗事发如此严重的措辞。
“家中无子,女子便是要当半子来用的。”薄玉漠愈发逼近邵郁:“碌碌一生,无所作为也就罢了。若是惹得邵家跟着一起逐渐声名狼藉,你又该如何自处可对得起长眠地下的邵老将军”
邵郁目中瞳仁骤然紧缩:“侍御史什么意思”
“你又何从知道幕后之人不会因为湘安王,而瞄上你”薄玉漠威胁道:“凤觞阁都能给你搞臭。凤觞阁是怎么毁的,邵家亦能毁!而能够力挽狂澜替你正名的,届时唯有圣上一人独能做到。”
邵郁已经猜到楚珵打算,这是要拿邵家仅余下的一点薄名相胁,虽早猜到会有这一茬,真真听到耳里还是叫她心肺跟着一起颤。
邵郁扭身朝着龙案方向跪下。
“皇上,妙芃斗胆说几句。为子死孝,为臣死忠,饶是妙芃不懂圣人训,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但凭圣上一句话,湘安王府、邵家自会肝脑涂地,别无二心。”
这并不是楚珵要的答案,他知道邵郁还在装做听不懂,一心只替自己、替湘安王表忠心。
“罢了。”楚珵起身,“妙芃姑娘,你回去好好想想朕的话。几日后,朕自会去找你要答案。侍御史,你好生安排妙芃姑娘回湘安王府。”
楚珵被上来的小太监搀到了屏风后的内室,邵郁长舒了一口气。
邵郁擦了擦额间的汗,侍御史一改方才的强/势,笑意盈盈引路:
“食君之禄,妙芃姑娘莫要见怪薄某方才失礼。”
这是先兵后礼了
邵郁不难猜出,楚珵方才陈词,怕都是这个薄玉漠教的。十年前,这个人是如何出尽坏主意,颠倒乾坤给永王支招,指皁为白,妄图移花接木的,邵郁还历历在目。
如今,少帝在这样的人手里,怕是还要折腾出许多是非来。
邵郁不由得想起,她在王府内问过湘安王,可曾后悔扶持自己幼侄为帝。湘安王言语笃定,不后悔。
撇去缘由不想,邵郁知道好歹,这不后悔,怕是十分里有九分全因为她,只因她这个人而已。
如今邵郁却后悔十分。
若是能未雨绸缪到十年后,料得小人得志会骑到她头上,生死关头,当初给三哥的那份密疏里,该加上一条──处死薄玉漠。
三哥摄权在握,当时的境况下,处死一个薄玉漠,怕是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
邵郁抬头,敛去心头厌恶,退了两步:“侍御史哪里的话,妙芃懂得,有劳侍御史带路。”
宫门口,邵郁上了马车,甫一转身,车内之人叫她微愕。
邵郁是实实在在惊着了。
路上邵郁心思千回路转,倒是有过打算和小月里应外合,实在不可就来个移龙转凤,金蝉脱壳。
“紫契”邵郁实在无法控制面目惊诧,索性坦然问道:“你怎么停在宫门口来堂而皇之接我了难道是阁里出了什么事”
马车中一人着淡青色长袍,玉树临风,眼梢俊美,轩朗料峭。
正是始终坐镇凤觞阁的紫契。
“阁里倒是没事。”紫契显然不是十分热情,“过来瞧瞧你。你久不回阁,担心你出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邵郁有些担心紫契发作手里抓着一把银针,小心翼翼的,“对了,我那个,那个许久没回去,巧爷爷还好么”
紫契瞪眼过来,“你就只关心李四巧他能有什么事”
“吃了睡,睡了吃,怕是都要胖了三五斤。除了像以往你在的时候那样,每日念叨五遍他那便宜孙子苏见不知身处何方到底过得好不好,李四巧好得很。”
邵郁:“......哦。”
“你别总是这么凶。
第65章 烫伤很“重”
紫契瞧着邵郁被气得发抖的样子,忽然醒过闷来。
但已然来不及了。
“你和我所说不是同一件事”
邵郁掀了车帘,头顶湘安王府的牌匾叫她怅然不已,又气愤不已,“本来就不是同一件事。是你义愤填膺,不叫我中途辩驳一句。”
紫契方才明白过来,“那楚岸在诈我你压根不知道这件事逼我来接你,也是他一计就是怕你出了宫,偷偷跑回凤觞阁所以先断了你的后路叫你避无可避,只能回到这里来”
方才鸡同鸭讲了一番,紫契方才串联前言后语,明白一二。
就是明白了才更气。
“你说楚岸还去圣上面前替你求了短车辕的恩赐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他爱玩爱闹,总归是个男子,他那样的身份就是娶十几房侍妾,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搞成这样,你一个姑娘家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邵郁下了车,拍拍马脖子,“紫契,我的事你不用管了。”
“你说不管便不管了”紫契瞧瞧左右,压低声音:“那人便是皇帝是不是他威胁你什么了我早就知道那人没安好心,平白为你保驾护航十年不可能什么都不图。现在好了,拿捏住你了。”
“怎么了”邵郁眯起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你派出去打探妙仚消息的阁女不见了。”紫契道:“是不是那个小皇帝抓起来,用来威胁你了”
“怪不得皇上今天能放我出来。”邵郁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他早有了拿捏我的把柄。那几个阁女不会有危险,过两日便能被放出来了。”
“他还真要威胁你”紫契磨牙,“大不了把所有的事情捅出来,数年来阁名愈发狼藉,是不是他找人做的”
“我不知道。”邵郁道:“现在还不到与皇帝摊牌这个的时候。他皇权在握,要收回凤觞阁,收归朝廷所用,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我现在不能与他硬碰硬。”
“那便容他随意抓我们的人”紫契有些急,“若是哪天把小月,把巧爷爷也抓走呢”
“只要不抓你便好。”邵郁眉间有股阴云,“行了。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我们没必要自己吓自己。目前小皇帝还有得忌惮,所以没有动我。如今城里太乱,此刻又过了宵禁。紫契,你坐这马车回去吧。”
紫契才被人摆了一道,脾气有些犟,“我还不信,没了这马车我还不能好好的回到凤觞阁。”
紫契当即跳出马车,气呼呼的抢了一随从的黑马,跃马而上,猛抽马鞭。
邵郁已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半个时辰前,她在小皇帝锦靴旁栉风沐雨,顶着雷替三哥分辩;
三哥倒好,同一时刻守在凤觞阁门口装可怜。
莫不是在替云蓉园里头那出闹剧在赔罪
三哥又何罪之有
邵郁心里明白,三哥只是在借着这个由头,想要一点一点兴复邵家。
只是兴复邵家,谈何容易
十年前桩桩件件骇人阴谋压着,揭开了便是皇权龌/龊,若是轻易能恢复邵氏全部光耀,楚先皇因何只给邵家方寸祠堂以趋香火延续,不复路中侯府
邵郁想及此,还有些后怕。方才御前答言,纵然着女装罗裙,拈花鬓上簪,事过十年,她还是有着满身锋芒一身傲骨,事隔十年仍未打磨圆滑。
到底还是意难平罢了。
若不是小皇帝有着忌惮,还想要摆布她为傀儡,进而掌控湘安王府动向,恐怕她早被小皇帝寻个缘由掴罚一番。
也不知小皇帝私底下有没有调查十年前的事。若是调查了,恐怕也会恨死她的吧
毕竟若没有她挺身而出,永王权谋得逞,将来议储登基的是哪位皇子,并未可知。
届时百年之后,楚珵顺顺当当继位,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总好过如今沸议扬扬皇叔让了皇位给年幼侄子,两王强/势摄政,小皇帝如同傀儡要好得多。
历史会被改写也不一定。
只是那楚珵所求,又比掴罚她好到哪里去
叫她雌伏三哥枕畔,当个中间传话的细作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楚珵终有一日恨她也好,她恨楚珵生父亦罢,说到底,只是各有所求,各有所累罢了。
肩膀一重,邵郁回头,楚岸已为她披上了大氅。
“都到家了,怎么还不入府”
“王爷来得正好。”
邵郁也不知怎的,数次窝的火,这时一拥而上,几次暗暗告诫自己要对三哥好些好些,那些火却总是压都压不住。
可是那些火又一时无法发作,憋在某处堵得慌。
紫契方才讲湘安王捧着合欢糕可怜兮兮地守在凤觞阁门口,怕的就是邵郁得到机会就要马上钻回进阁里不出来。
这份算计太过叫人心疼。
湘安王似总能极其出乎她的预料,每回将人气狠了,却什么都发作不出来。
邵郁问:“三哥御赐的合欢糕点呢拿来,我吃。趁热吃。我会赶紧吃。”
“这么着急”楚岸眼角含笑:“我以为郁儿餐风露宿在外飘摇了许久,进了家门,该是想要喝一口热汤。”
“热汤就算了。只是这合欢糕,怕我不吃,你又要整其他幺蛾子──”
邵郁还要分辨,冷不防身子一轻,已经被楚岸拦腰抱起了。
“──喂!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我想抱你。皇上也是,留你这么久,我都等得心焦了。聊了这么久,难不成小皇帝已经叫上了小婶婶跟王妃攀上了亲戚”
“亲你个头。你还敢说,小皇帝训我许久湘安王御前无状,罚了我半天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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