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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看你的举止和谈吐,倒像是念书识礼的样子。”

    “家父被罢官之前,确有请先生教习过民女……”阿芷眼眶微红,不再说下去,回想往事只觉得苦涩,而眼前和将来也依旧辛酸。

    落霞郡主的嘴角却泛起笑容,侧头笑吟吟地看着阿芷:“不用难过了,你的好运已经到了。”

    阿芷诧异地抬头,莫名其妙地被人带到王府已经让她疑窦重重,郡主的这番话更是让她一头雾水。

    “你站起来,到妆镜前给自己挽个丹凤朝天髻。”

    “郡主,这如何使得”阿芷一脸惶惑。

    “少啰嗦,快点照办。”

    阿芷只得遵从,发髻才梳好,又有侍女过来帮着更衣装扮,再抬头时,阿芷被镜中人骇得退了两步。

    “果然相像。乳母,你的眼神可真够毒的。”落霞郡主巧笑倩兮,从佩带上扯下一块玲珑碧玉向阿芷身上一掷:“行了,先让她在这适应几日,免得到时候被人看出破绽。”

    一个嬷嬷告诉阿芷,落霞郡主和丞相府的三公子本是皇上赐婚的金玉良缘,怎料人有旦夕祸福,半年前袁三公子到山郊游冶时意外坠马,头受了重伤,不仅时常头晕昏迷,眼睛更是见光就疼,脾气也变得暴躁不堪。不论是宫廷太医还是江湖神医,全都束手无策、摇头叹息。总而言之,袁三公子由前程似锦的俊逸才子,成了无用的废人。

    “我们郡主是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女,自小备受荣宠、心高气傲,哪可能嫁给一个废人。你一介贱民,只因和郡主长得有几分相似,方有这机会享受荣华富贵,记得好生惜福,别惹出麻烦来。”落霞郡主的贴身侍女警告道。

    “知道了。”阿芷的语气轻得好似窗外落花,连呻吟都得借着风声。

    七日后,阿芷穿上凤冠霞帔,嫁到了丞相府。

    侍女们担心她临阵脱逃,搀得非常紧,阿芷只觉钟锣鼓乐声声震心,蒙着喜帕的眼睛只能看到炫目的红。只是纵然人声鼎沸、喜乐盈盈,这热闹仍旧带着无限压抑,仿佛置身于惊涛拍岸的江边,纤细的身形随时都会被潮水淹没,惊惶无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华堂有一瞬间的寂静,旋即恢复如初,阿芷的心倏然一揪,身形止不住地轻颤,不知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转过几重院落,又绕过几道长廊,行至此处便与外边的喧嚣彻底隔绝了,阿芷一颗心噗噗直跳,眼前也陷入了迷惘的幽暗。

    “公子的眼睛不能见光,亦讨厌人多,郡主担待着点。”喜娘说完,便命令侍女们退下,随即也关门出去了。

    阿芷在黑暗中呆坐良久,只听到自己单薄而急促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砰!”一声闷响,许是袁三公子撞到了桌椅,阿芷摸索着上前搀扶:“公子,你没事吧”

    两人的手都很凉,碰在一起时皆下意识地缩回,片刻后才踌躇着相握。

    “委屈你了。”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阿芷愣是在幽幽暗影中看到了璀璨迷离的星光。

    “公子哪里话。”阿芷想扶他坐下,他却摇了摇手:“我还有些头疼,就不扰你休息了。不用害怕,我在耳室安寝,不会吵到你的。”

    “你头疼吗我帮你梳理一下吧,头上有许多穴位,可以通过按揉和梳头来缓解疼

    痛的。”阿芷之前的担忧和恐惧早已烟消云散,他温柔而黯然的语气漾起她心底涟漪层层,不知是同命相怜的感伤,还是一见倾心的悸动,她此刻只想握着他的手,任温暖恣意漫延……

    美丽骄横的落霞郡主和病魔缠身的袁三公子,婚后竟然两情相悦、琴瑟相合,这是任谁都没想到的情形,一时间这段姻缘成了坊间佳话,相传甚欢。

    每天初晨和入夜,阿芷都用碧玉佩给袁三公子按揉头上的穴位,再用檀木梳将墨发细细梳理:“公子的病一定会好的,眼睛也定能再看见。”

    “如若不行呢你




十里红妆,终成虚妄
    “父皇,您看我们的花灯漂亮么”儿女们捧着精致的花灯跑到他面前,笑靥如花。

    刘彻剑眉一凛,向卫子夫道:“怎么让他们玩这么危险的物什。”

    “陛下不是喜欢吗”卫子夫抿着唇,秀目低垂,软语温存。

    “谁说我喜欢!”他摔袖离去,随行的内侍赶忙执起灯笼引路,烛火萤萤,似红莲般灼灼绽放,却不复往昔的温暖与柔情。

    卫子夫将手中的花灯倾斜,火苗瞬间燃上花瓣,在炫目的火光中,她又看到了那个女人——他心上的桃花,即便枯萎凋零,也依旧傲然于心尖。

    夜色如墨,他终于如游魂般荡到那扇角门,心底最后的一丝隐蔽。

    “怎么这么晚。”陈阿娇坐在小石桥的栏杆上,低头看着池中的残月,夜风拂起她衣袂飘然,三千青丝若墨蝶般轻舞翩跹,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全然不似三年未见帝王面的冷宫怨妇。

    刘彻无言,只默默立在她对面,看着她清瘦隽丽的脸颊,时光仿佛凝滞了一般,将她停留在两人诀别的那夜,自己白发已生,她竟丝毫未变。

    “三年了。”他叹息着,却未换来她的抬头。

    “陛下日理万机,何必来冷宫消磨光阴,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陈阿娇朝池中扔着鱼食,却没有一尾鱼上前争抢,池水像一面幽冷的古镜,完全没有生命的气息。

    他低头细看,才看清她扔的根本不是鱼食,而是纸屑,心下黯然:“你都不扎花灯了”

    “偶尔还会扎,不燃火倒是真的。”她淡笑着,将剩余的纸屑抛了他一身,也只有她敢这般和他玩闹。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流光岁月,白云轻柔似纱、花瓣缤纷如雨,牵手逗趣,又背转身斗气,每一场争吵都无需烦恼,反正最后都会重归于好。

    “阿娇姐姐,为何你可以扎花灯玩,我却要看这些枯燥的书卷。”他皱了皱鼻子,羡慕地看着她用纤纤玉指扎出精巧美丽的花灯。

    “因为你是太子,将来要日理万机啊。而我,只要理你就好。”她咯咯笑着,将花灯递给他,染上桃花的娇羞面颊掩进了嫣红的衣袖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他认真地在花灯上提字,这句诗,只可用来形容她。他之后宠幸的女人,卫子夫、王夫人、李夫人……或温柔可人或清雅秀逸,却没有半分似她的明媚骄傲。众人以为他心生厌恶,殊不知心底惦念愈深,便愈不敢提及,生怕一点端倪,就将心火再次燃尽。

    “若得阿娇为妻,当以金屋贮之。”五岁时的童言,十五岁时兑现。他命人用灿灿金饰装扮寝殿,触目皆是喜庆的红与炫目的金,但都敌不过那盏用心火绚丽绽放的姻缘花灯。

    “今生今世,定不负卿。纵使三宫六院,你是永远的妻。”

    她将姻缘灯悬在宫门上,夜夜相续,燃之不尽。

    “怎么,还怕照不亮我回家的路”他笑着打趣,年少时光,总觉得地久天长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这盏灯,不为引路,只为归心。”她环上他的脖颈,眸光滟滟,似炙热的火焰,又似醉人的缠绵。

    阳春三月,虽已过燕尔之期,却仍是言笑晏晏,如胶似漆。那日,二人乘辇到远郊饮清酒、赏桃花。借着酒兴和浓情,竟沿着崎岖小路攀到了山巅。看着漫山桃花如烟霞般绵延,将两人烘托至彤云深处,仿佛人间仙境。

    “此处不是你们来的地方。”鹤发白髯的方士如入定般在树下盘坐,无意地瞟了他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叹息。

    刘彻素来警觉,目光锐利非常,顷刻便捕捉了这缕讯息。

    “阿娇姐姐,这方士许是世外高人,我想向他问一问前程。”他在陈阿娇耳畔低语:“那边的桃花绚烂,你折几枝,我们带回去可好”

    “嗯。”阿娇微笑点头,贴心回避。

    方士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直言道:“太子他日定为一国之君,治理天下,享尽荣华,无甚可忧。”

    “那您方才的眼神为何透着悲悯”

    “世间之事,向来有得有失,哪能尽善尽美。”方士淡然起身,拂袖而去:“太子英明睿智,岂会不知。”

    “道长!”刘彻心中担忧愈甚,疾步走到方士面前,诚心下跪:“是不是阿娇姐姐会有何不测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方士沉默良久,徐徐开口:“你虽是天子之命,一世富贵尊荣,但妻儿却命运多舛、英年早逝,不得善终。”

    “这、怎么会呢我既为一国之君,定然护他们安好、”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什么……你是说我、我会杀了他们不可能……”他跌坐在地,简直难以置信。

    “小彻,你怎么了”陈阿娇摇撼着他的肩,艳红的桃花落了一地,暖风漾起清甜的香气,他却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仿佛风雪即将来临。

    成亲五年,仍无子嗣。她愀然不乐,开始寻医问药,他却好言安慰,甚至心存侥幸。无子,便不用体会丧子之痛,哪怕世事变迁,高处生寒,自己护她的那颗心总不会改变。

    “喝了这些苦药,脸上都没甜味了。”他用指尖轻勾她的唇角,儿时斗气,

    常常用此博她一笑。

    “可是,我想给小彻生个孩子。”她撅着嘴,失落的神情惹人怜爱。

    “你不是说只要理我就好,干嘛还要生个孩子来分心。”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让他放下所有芥蒂,露出孩童时才有的纯澈笑容。

    “不论有几个孩子,小彻永远是唯一啊。”她靠着他的肩,一同望向宫门上的姻缘灯,金屋藏娇的佳话依然在浓(情)蜜(意)中缱绻漫延……

    殿外的姻缘灯依旧长明,只是芯火偶尔随风摇曳,引回了不该引的人。那夜,刘彻一身酒气,从平阳公主府带回了一个歌姬。

    卫子夫,一个如弱柳般温柔可人的女子,怯怯地立在刘彻身后,纤细的身形甚至在微微发抖,仿佛陈阿娇一摆手,就会将她置之死地。

    “我有这么可怕么”



霓裳皱,别殿遥闻箫鼓奏
    “你们上哪去”沉烟喊住两个喁喁私语的宫娥,两人慌忙回身,但手中皆端着红漆捧盒,无法拭去泪痕,只得将头垂得很低。

    “奴婢们去梅林给国主、国后送酒肴。”宫娥声音哽咽:“方才得知家父战(亡)的消息,一时难以消解,还望姐姐别、”

    “我去送吧。”沉烟轻轻摇头,示意无妨,上前接过其中一个捧盒:“另一盒你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祭祀去。”

    语罢,也不等她们推辞或道谢,径自朝梅林去了。其实沉烟并无女官之职,但宫娥内侍们都莫名对她有几分敬畏,因为她像一个人。

    虽是初冬,梅花却不知国(运)衰败,早早地开了,从远处望去,花园仿佛笼着一层胭脂色的薄雾,美丽却不祥。

    国主对续娶的国后甚为宠爱,知她好奢华,便用金线红丝罗装饰墙壁、绿宝石镶嵌窗格、红罗朱纱糊窗,园中则广植梅花,又在花间设数处彩画小木亭,仅容二人座,两人时常赏花对饮。每逢花开时节,更是在梁栋、窗栏、台阶上插满繁花,号为“锦洞天”。

    当然,此刻的“锦洞天”早已今非昔比,那彩画小木亭也不再光鲜,两人相拥而坐,由纵(情)享乐变成了苦中作乐。

    “唉,也不知还能挨延多久。”

    “陛下,金陵是块宝地,断不会失守的。”

    沉烟的唇畔泛起一丝讥笑,足尖在木亭的栏杆边踢了踢,李煜听到声响,忙开了雕花小窗,见是宫娥,才放下戒心,但目光却停在沉烟已经收回裙底的纤足上。她并未像窅娘那样用丝帛裹足,但那双小脚却轻盈柔软,仿佛踩在云中一般。

    “本宫并未使唤你,你又来做什么”周嘉敏蹙起柳眉,一脸不悦。

    沉烟不答话,打开捧盒,将银酒壶和几碟糕点摆到桌上,就准备退下。

    “我要的碧玉鸳鸯糕呢,怎么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娘娘的兴致还这么好。”沉烟嘴角漾起轻薄的笑,周嘉敏正欲发怒,李煜却摆了摆手:“行了,你去吧。”

    “陛下,这宫女简直一点礼数都没有,为何不让我责罚”周嘉敏撅起嘴,眸光生怨:“她不过长得和姐姐有几分相像,你就这般、迁就!”

    她自己也觉得这形容不太妥当,愤愤地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长的像也罢了,偏偏那清冷的眼神,总让我想起那个晚上……”李煜揉了揉眉心,将周嘉敏揽入怀中,却不用酒盏,直接执起酒壶倾倒,微醺的眼眸中,浓愁与恐惧交织,只觉小窗外的簇簇花影皆透着无尽阴郁。

    不久,金陵城破,南唐国(亡),李煜及周嘉敏、后宫群臣等数十人被(俘)送往汴京。让他意外的是,沉烟也在其中。她只是个宫女,大可不必随行,但她却一袭素衣,淡淡地跟在嫔妃之后。

    清晨的雪光透过船窗照了进来,落魄的众人皆抬手遮挡,唯她不惧这冷冽的白光,反而推开船尾的纸窗,望向粼粼江面。

    李煜吩咐窅娘照看掩面而泣的周嘉敏,皱眉走到沉烟身边。

    “你为何要来”

    “因为你来了。”

    沉烟轻浅的语气有着一往情深的温柔,可她说话时却没有回头,依旧怔怔地凝视着窗外。点点雪絮宛若凋谢的玉簪花瓣,在江面上轻轻摇漾,沉烟的侧颜被照得如美玉般剔透。恍神间,李煜已忘了身在何处,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浪漫时光,一声“娥皇”差点脱口而出。

    周娥皇,他的第一任国后、周嘉敏的亲姐姐,那个至死都不肯再回头看他们一眼的女子。沉烟长得像她,不仅貌似,而且神似。

    归(降)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宋太祖逝后,其弟赵匡义继位,李煜的待遇愈加降低,而且还时常遭到刁难。

    这日宫宴,赵匡义宴请群臣,席上自是华灯璀璨、笙乐悠扬、曼舞翩跹。李煜满腔悲风伤月的愁思无处可解,只得一杯杯灌酒,众人行起酒令他也未在意,直至喧哗声渐停,周嘉敏碰他的胳膊,才知是她输了。

    “早闻郑国夫人才貌双佳,让我等开开眼界为好。”几个大臣跟着起哄。

    周嘉敏走到琴座边坐下,指尖方碰到琴弦,赵匡义却执着金杯开口:“朕听闻夫人善工琵琶,曾修定《霓裳羽衣曲》,何不用琵琶给大家弹一曲。来人,取琅玕琵琶来。”

    “回禀皇上,那不是妾身。”周嘉敏心生恼怒,却不敢表露,娇声辩解道。

    “哦、那说的是谁”

    “是妾身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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