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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今日重温一下吧,我亦常靠回忆取暖。”张放不再说下去,他是想教我如何打发寂寥的日子么

    “嗯。”我抬头望天,最后一抹残阳也消失在边际,昏暗的天色让人阴郁中又带着点欢脱,就像在黑夜中吐露心声一般,不用直视对方的眼睛,才有倾诉下去的勇气。而现下,更是能借着这片幽暗,用纸鸢寄出满腔的思念与愁怨,反正不会有人看见:“我们去行云台吧,是椒房宫最高的楼台,纸鸢可以尽情高飞。”

    晚风瑟瑟,我们皆穿着薄衫,只觉得清冷的风仿佛要把自己吹散了。惝恍间,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唯有纸鸢借力飞得好高,在我苍茫的思绪中,它真的化作一只燕子,去了它向往的地方……我深吸了口气,拈断了长线,眼泪还未凝结,心已然疏疏落落的疼:“看来,我无法终日靠回忆度日,我恐怕、会选择醉生梦死——”

    张放长叹了口气:“记住,你不亏欠赵合德,你亏欠的、是你自己。”

    次日清晨,小萼和小蕊匆匆将我唤醒:“娘娘,陛下方才派人过来,请您到太液池泛舟呢,您快些起来梳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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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二人语气兴奋,庆幸刘骜终于想起了我,我却有些忐忑,为何会突然召见,难道是因为张放昨日来过是责怪我们一起放纸鸢么,他应该不知晓吧

    搬离昭阳宫时,合德让樊嬺跟着我,说我不擅应对宫廷的勾心斗角,有樊嬺帮忙打理内务再好不过。樊嬺行事谨慎,是断不会让这些引发误解的闲言传到刘骜耳中的。但张放进宫见我的事有黄门记录,刘骜若是问起,自是瞒不过。这般及时的召见,难道他时常会问起我么我心中不知是暗喜还是叹息,只是对于张放,刘骜确实有些凉薄了。

    小萼给我挑了件桃红丝裙,我摇摇头




舞伎泪,轻寒细雨情何限
    刘骜神色惊慌,怎奈和我有些距离,无法即刻上前,冯侍郎将笙一扔,冲过来拽住我的裙摆。疾风列列,吹得人睁不开眼,我仿佛还在迷梦中未曾醒来,继续款摆纤腰,轻舞衣袖,思绪宛若恋梦的蝴蝶,在苍茫云海中找寻自己的前世今生。

    我双眸半闭,看着这熟悉却疏离的尘世,若一切都在此刻凝滞,我们的情缘是不是就不会被悲伤和寂寞侵蚀泠泠琴音似清泉般浸润我迷惘的心,我侧头望向那个少年,他脸上的笑容散去,呈现出一种柔和的温悯,似乎被我的忧伤所感染,故流露出不明所以的怅然。

    “飞燕。”刘骜疾步过来,揽住我的肩:“我真以为你要飞走了……”

    “乘云而去么那岂不是仙女了。”我浅笑着,低头看碧水粼粼的幽沉世界,不论什么消失离去,也不过漾起层层涟漪而已。

    “娘娘的裙子好美啊,像画中仙子。”宫娥蹲下身为我整理裙摆,却轻声赞叹起来。

    众人闻言,全都看了过来,原来裙摆方才被冯侍郎拽出了层层褶皱,好似一朵堪堪绽放的芙蕖。借着蒙蒙水雾,我仿佛有点像立在云朵之上。

    刘骜笑道:“有意思,我看这裙子该叫留仙裙。”

    众人纷纷赞叹,我却如芒在背,合德还在看着我们么

    “主上,我们进去吧,我有点头晕。”

    这一晕便晕了几个月,从晚夏到初冬,一日冷似一日,我素来畏寒,如今更有理由不出宫门了。

    “娘娘,方才有个宦官过来探看,说庆公子问您近日可觉好些,若还是欠安,他知道一剂良方,定可治好您的晕眩之症。”

    “庆公子”我一愣,是那天抚琴的少年吧,刘骜说他出身名门,年幼时已聪慧过人,尤其擅长音律和琴艺,但没听说他还知晓医理啊

    “娘娘,您这阵子玉体欠安,连太医开的药都不见效,既然有良方,试试也无妨呀。”

    “是呢,奴婢听说那位庆安世公子是权贵子弟中的翘楚,博学多才,定是在奇书上看到了什么好方子。”

    小蕊和小萼劝说道,她们担心我一直萎靡不振失去圣宠,其实我哪有什么病,只是心绪不佳罢了,但当然不能明说,遂点了点头,左右不过是多一副药,反正这些日子我也没少往池塘里倒药汁。

    谁知我应允不过半个时辰,庆安世就前来拜见了。他一袭竹青色丝袍,清癯的身影宛若一枝静默的修竹,他抱着琴向我行礼,举手投足,都好似一幅写意的山水画卷,浑然天成的温雅风流。

    “不用拘礼。”我淡笑着点头,这个少年眉宇间蕴着一脉春水般的轻灵之气,不见丝毫王公贵胄的骄奢侈靡,让人十分舒服,更兼他脸上还稚气未脱,我完全忘了皇后的身份,只把自己当姐姐了。

    “早就想来拜访娘娘,只可惜宫中诸事繁琐,不好疏通,才挨延了这些时日。”

    他话一出口,我不禁觉得有些异样,听他这意思,难道为了见我,还和宦官内侍周旋过吗是了,没有宣召,他是不能自由出入皇宫的,可为何要疏通宦官来见我

    庆安世见我神色迟疑,便一正颜色道:“娘娘还头晕么事不宜迟,我这就用良方为你医治。”

    小萼走上前准备接药方,谁知他却摆摆手,拍了拍怀里的琴:“这便是良方,当然还要我亲手弹奏才能见效。”

    “公子可真是、”小萼皱起眉头,小蕊也满脸不乐意,认为他这玩笑开得太大,不过我倒不甚介意,反而担心他下不来台。

    侧头间,窗外已飘起霏霏细雪,我不想再任由心境清冷寂寥下去,便浅笑道:“庆公子的琴艺确实精湛,我十分欣赏,你弹几首悠远静泊的曲子给我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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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良方我早已配好,可不能由娘娘来点。”他说完竟抱着琴走到门口:“娘娘先随我觅一处幽冶雅致的亭台。”

    我讶然,但也知道这些文人雅士会有许多讲究,不禁有些好奇,自己又正是百无聊赖、心懒意怯的时候,找些打发时光的乐趣也未尝不可,便让小萼取来披风和折骨伞,朝外廊走去。

    “我要抱琴,就不撑伞了,娘娘自己撑好,当心着凉。”庆安世往前走着,仿佛带路的是他。

    “娘娘,你觉得谁的琴声最妙在你听过的人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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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伎泪,阑珊玉佩罢霓裳
    我愕然抬头,心底掠过一丝惊惶,他的眼中有不同于刘骜的温柔,刘骜的目光温柔而疼惜,他的神情温柔又欢喜。

    蓦地,一声琴音打破静默,只一下,我便知道是合德在抚琴。少嫔馆有一座仙涧台,白玉为阶、玛瑙为柱,黄金明珠重重点缀,即便阴天也能灿然生辉。合德泠泠的琴音,似明澈的天水般顺着白玉长阶倾泻而下,漾人心弦。

    “铮——”庆安世将琴弦一压,我只觉天空仿佛随之一暗,旋即一道银亮的蛟龙闪过,琴音如瀑布般奔流直下,激荡起千层涟漪。我的心绪被琴声震撼,风的自由、雨的忧愁、云的淡拂、雪的寒凉,繁星的点点落寞,月华的幽幽叹息……万语千言皆在指尖弦上。我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流年的剪影,被定格的帧帧画面,刹那永远。

    合德察觉到琴音被压制,即刻加快了弹奏的速度,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赌气的有些微红的面颊。庆安世的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似刻意做对一般,她快他慢,她缓他又疾,将合德如清泉般流淌的琴音拘在手中,随意倾洒。

    不知此时有多少人在听琴合德素来好胜,若是在刘骜跟前被驳了面子,定然委屈难过,我不由伸手按住庆安世的手背,示意他别再继续,他侧过头:“一曲未完,就像千情万怨哽在喉头、”

    “下次再弹吧。”

    “什么时候”他的手还挑着琴弦,我怕他继续弹奏,遂未将手收回,他倏然一笑,清清浅浅,似流风回雪,浸润心田。

    “下个月十七可好”

    我蹙眉,他居然连时间都想好了,分明是有备而来:“那是什么日子”

    “一个人的祭日,我不想再活在寂寞和黯然里,我需要一个知己,而你需要一个知心。”

    合德的琴声已经停止,天地登时一片静谧,似乎有碰杯的声音,但她和刘骜的话语就像与我的距离,被隔在高高的宫墙之外,仿佛两个天地。只有雪絮随风飘来,选择在我这边零落,在枯瘦的枝桠上开着冰莹孤寂的花。

    心底泛起一阵寒意,我的身体微微一颤,眸中定然是憧憧暗影,倒映着支离破碎的别离。庆安世轻暖的呼吸声在耳畔徜徉,我下意识地用披帛遮挡脸颊,他默然无言,撑起一旁的折骨伞,留给我一个感伤的方寸之地。

    披帛是淡红的烟霞色,折骨伞则是光鲜的杏子黄,在朦胧的光晕中,一枝银色梨花悠悠绽放,温暖而清宁。心绪渐渐缓和,我放下披帛,接过庆安世手中的伞:“我们回去吧。”

    他一怔,澄澈的眼眸仿佛涌入温泉,漾起了我看不懂的涟漪,他轻轻张口但没有发出声音,许久之后,我才知晓他说的是:“我们……”

    真是个孤单的少年,怎么会想着和我做知己,两份寂寞堆积,难道不是双重的孤单吗

    次日,刘骜才下朝,便赶了过来,说随后还要回书房和朝臣议事,只能陪我说一会儿话。我一向不喜多问,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如同合德一般,她若真心想瞒我,我又何苦自寻烦恼。

    “这阵子头晕好些了吗”

    “嗯,稍微好点了。”

    “那就好,要常到花园里散散步,南疆进贡了一些奇花异草,我让人送过来,你先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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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好,谢谢主上。”我回答得很敷衍,别说是谦让,就是谢恩也一点都不诚心。

    我知道他还有话要问,便等着他说下去,他却显得有些心虚,几次欲言又止:“飞燕、”

    “上次游湖的时候,不是有个抚琴的庆公子么,昨日他过来拜见,说新谱了个曲子,想跟我讨教一下。”见他不好开口,我便主动交代,这样的缘由应该能敷衍过去吧。

     



舞伎泪,多少衷肠犹未说
    “哦,没什么。”我披了件外裳,又随意将青丝一拢:“既然你这么想看,我们现下就去庭院吧,别错过它开花。”

    我让小蕊小萼将早膳摆在绛雪轩,也不管合德是否先用过,定要她陪我吃饭,我们姐妹已经许久没有单独同席了。

    我这阵子头晕气怯,膳食皆以清淡为主,今天的早膳是雪藕羹和几样姑苏糕点,都是家乡的味道,飘着儿时的甜香。但合德却不甚喜欢,只陪我喝了几口羹,便命侍女去拿玫瑰瓜子和紫玉葡萄干。也不知是不是近日多愁善感,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在心里漾起涟漪,今后我和合德只怕再难一起回首过往了吧,她素来喜欢畅想将来,和我怀旧的性子本就不同,更何况如今刘骜盛宠,来日只会愈加甜蜜。

    桂花糕的清香唤回了我的思绪,我吃了一口,比从前甜郁,像特为安慰我似的。说来奇怪,我们姐妹入宫已经三年,不担心圣宠衰减,反而让浓宠弄到了一种为难的窘态,难不成要等刘骜有了新欢,我和合德才会重拾往昔那相依为命的深情我不禁哑然失笑,心底却掠过一丝畏惧的阴影,倘若刘骜真的变心,该是何等可怕的局面,他宠我都让合德难过,若换做其它女子,合德会怎样

    “姐姐,你冷吗”合德不知我心绪起伏,还以为我不耐冷风,遂解下自己的彩绣灵羽披风给我系上:“这是白狐里子,暖和得多,本该给你的,但主上说颜色太艳,你只怕不喜欢。”

    嗓子突然难受起来,我忍不住一阵轻咳,也不知合德会不会误会,等我稍稍缓和,小萼却上前禀告,说庆安世来了。

    “是哦,他肯定也想看千日魅开花,我还想就我们三个人呢。”合德撇撇嘴:“让他进来吧,不过只可远远坐在角落抚琴,不能打扰我们。”

    合德话音方落,庆安世已抱着琴在廊尾行礼,好像远远就明白了合德的意思,在庭院角落的石头上坐了,慢条斯理地拨动琴弦。

    “娘娘,庆公子说他带了一剂清热明神的良方,让我们帮您调在羹里。”小蕊拿了个小指大小的瓷瓶,才打开瓶塞,一缕微苦的馨香便袭入鼻端。

    “他不是说琴音就是良方么”我侧头看向角落里的庆安世,他抬头朝我微笑,隔着朦胧的晨雾,依然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暖意。

    “所以他一进宫门就道歉了,说那日自己欠妥当,回去后就赶紧寻方子想将功补过,这良方可以治头晕和咳嗽。”

    咳嗽他来的那天我有咳嗽么,好像只一下,当时我用衣袖掩口,连声音都未曾发出。

    苦涩的香气很和我现下的心境,我便让小蕊将药(粉)拌在剩余的雪藕羹里,慢慢吃着。

    “姐姐,这庆安世好像对你很殷勤。”合德嗑着瓜子,语气有些鄙夷:“我让人查过他了,他从前喜欢一个舞姬,带回家后他父母不同意,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弄得那舞姬自尽了。”

    “啊”我执着汤匙,惊愕之情凝在脸上:“他那模样,还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怎就有这些经历。”

    “姐姐,这些王公贵胄、纨绔子弟哪个不是声色犬马、风流(成)性,不过善于做面上功夫罢了。”合德摇摇头:“我猜他是看到你跳舞,勾起了前尘往事,可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跑来献殷勤,还想认你做姐姐。”

    刘骜怎么把这些事都跟合德说了我压下心中的不快,转了话锋:“这么看来,他想必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子。”

    他为我抚琴,是想再看一支似曾相识的舞么就像饮故乡的茶、栽故乡的花,从回忆的迷梦中找寻点点滴滴的慰藉……

    “姐姐,你太天真了。”合德叹了口气:“世间哪有那么纯粹的人,更没有那么纯粹的情。”

    没有吗,我咽下最后一口残羹,苦涩哽在喉头,我一直如此相信合德,她却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给否定了。

    “怎么,姐妹俩一早就烹茶聊天啊,也不等等我。”刘骜负手走了进来,一袭蓝袍顷刻间亮了天色。

    “一直在等呀,千日魅也在等主上来了再开。”合德起身,扯着刘骜的手,让他坐在我们中间。

    刘骜一左一右揽住我和合德,角落的庆安世一改方才缓慢悠然的曲调,将琴弦拨得如骤雨般淋漓,水珠落在树叶和花瓣上,寒凉中又荡漾着袅袅幽香。

    我随着刘骜和合德,将目光转向园中的千日魅上,那是一株紫色的花草,似

    芊芊少女般娇羞地立在玉盆中,轻风拂来,紫色的叶子便如蝶翼般微微颤动,虽幽冶美丽,却不见花蕊,丝毫没有开花的迹象。我担忧地瞥了庆安世一眼,他居然还从容地向我微笑,全然不担心要是没开花,刘骜会加以怪罪。

    “飞燕,你担心花不开”刘骜在我额角吻了一吻,很温柔,但眼神却透着不悦。

    “我是怕主上扫兴。”我赶忙应声道,他和合德都太聪明,能将我的眼神一览无余,我不想他生气,尽管我自己并不开心。

    “什么话,有



舞伎泪,相思重上小红楼
    “什么”庆安世将琴放到草地上,又俯身摸到一把花锹,在假山旁挖了起来。

    “你一定做了什么蹊跷吧,否则那株花怎会在我面前盛开,是不是清晨给我的药(粉)”

    “我跟陛下说,只要把花送给有缘人,三十三天后即可绽放。”庆安世并未因我的质问而改变心绪,声音依旧清润如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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