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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一直没问你,送我的这架琴为何叫‘白鹤’”庆安世见我恍神,开口转移我的思绪,

    “哦、是觉得你像云中白鹤一般仙逸出尘。”眼前浮现起那夜在合宫舟上的情景,他穿着喜袍将我救出寒潭,我看到的就是一道轻柔温暖的白光。

    “我会带着它,直到驾鹤西去。”他轻抚着琴头,上面的两只白鹤,一只已经飞出湖面,另一只也振翅欲飞:“不对,这才是我的鹤,还是驾琴而去才超脱。”

    “你在乱说些什么!”心底又掠过一道阴影,我蹙起眉头,斥责道。

    “对不起,我一时、”庆安世正欲解释,却有一阵暖风从菱纱窗外吹进,还带来了轻轻的啜泣声。那哭声压得极低,只因我和庆安世皆擅于听琴音竹乐,所以才略微听清。

    我起身朝窗边走去,侧头望向廊后,果然看见一个女子躲在廊柱后边,垂头拭泪,许是哭得急了,连身形都在微微颤抖。

    “大概是被其它宫女欺负了吧。”

    “嗯。”我点点头,没想那女子听到说话声后,竟打了个激灵,用手绢捂着脸,惊慌失措地跑走了。

    可我认得她的身影,是曹宫。她素来端雅知礼,怎么会忘形哭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庆安世走后,我便让小萼叫曹宫来见我。她似乎早有准备,已经重施了妆容,除了眼睛仍有点红之外,并看不出才哭过的痕迹。

    “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我遣退了殿中的宫娥,试探着问,但看她一脸戒备的模样,也知道她定不会轻易相告。

    “谢娘娘关心,妾身只是这几日身上不大好,此外并无它事。”

    她这么一说,我也发觉她神情确实有些憔悴,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疲倦之色:“那传太医来看看吧。”

    “不、不用了!”谁知她竟神色慌张地一口回绝,那样子,仿佛在竭力掩饰什么。

    “为何这般惧怕若有需要帮忙就只管开口。”我也不想勉强:“既是不用,那你下去歇息吧。”

    “是。”她行礼告退,还未及迈出门槛,门边却突然蹿出一只白猫,她吓了一跳,“呀”的一声退了好几步,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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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伎泪,东风休遣玉人知
    说话间,刘骜已经步上玉阶,走了进来。我甚为诧异,因为这别院距正宫大门有两三道长廊,我当初因喜欢小花园的冶丽幽静,才将琴室置在这里。离小萼通报不过眨眼的功夫,刘骜便进来了,难道他早就等在外边

    “见过主上。”我俯身行礼,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面带怒容,神情则略显疲惫。

    “嗯,退下。”我以为他屏退左右,便默默等着,谁知他却继续开口:“除了庆安世,其他人都退下。飞燕,你去正殿等我。”

    我不知刘骜出于何意,却见小萼紧张地向我摆手,只得行礼退下。转身前,我有点担心地看了庆安世一眼,他倒是一脸淡然,伸手去解蒙眼的黑布,好像早就等着刘骜跟自己长谈似的。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走到廊下后,我低声问小萼。

    “娘娘,陛下他早就过来了。”小萼哭丧着脸:“他不让我们通报,悄悄走到那边窗下,听了好一会儿。您方才和庆公子没说什么不妥的话吧,赶紧想想怎么解释。”

    我的心直往下沉,方才说的话岂止是不妥,简直是太不妥了,可此时心里却是生气大过慌张。他难道在疑心我和庆安世但怎么能用偷听的方式!

    我心下不快,也不想回正殿等候,径自朝花园深处走去。

    “娘娘、”

    “别跟来,我想静一静。”

    这花园的角落有个小池塘,并不千篇一律地种荷花,池面上漾着碧青的浮萍,水中则飘着苍翠的水草,几尾金鱼在清幽中游荡,缓缓皱起点点涟漪。我喜欢这片小小的静谧之所,时常坐在池边凝神,这里会让我忘了自己身处纷繁的皇宫。

    我叹了口气,坐在池边的白石上,在一池碧水中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过了一会后,便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倒影中,刘骜的面色依然不善,但他环在我身上的手却很温柔,与之前相同。

    “生气了”

    “嗯。”我毫不客气地点头。

    “为什么”他将我圈在怀里。

    看他这般云淡风轻,我心里说不出的冤郁,想挣脱开他的怀抱,他却用力将我箍紧,简直想融为一体:“你为什么才发现”

    只这句话,便顷刻让我没了怒意,是啊,我为何才发现呢要不是那天曹宫忍不住低泣,我只怕还不知晓。倘若心心相系,一方如改变心意,另一方应该会马上察觉才是……

    “我以为主上永远都不会变。”我静默良久,沉吟着开口。

    “我也以为飞燕会永远栖息在我的怀抱。”

    “主上”我觉得刘骜对我和庆安世有些误解,但脑海中却迷迷荡荡地浮现起那个夜晚,曼妙的喜纱、星空般的眼眸、梦呓似的呢喃,还有那隔着红纱的轻(吻),虽似迷梦般虚幻,可那感觉却依然存于心间,永远的印记。

    我赶紧贴上刘骜的胸膛,听他温暖的心跳。还好,依然这般熟悉,可是于熟悉中又多了几分沉重。

    “那天午后,我过来看你,我知道庆安世有在。大概因为你和我在一起时总是担着心事吧,我就想看看你和他相处时的情形。”

    “你当时倚在窗边,他在离你几尺远的琴坐上弹琴,虽然蒙着眼睛,脸上却是和你

    相似的神情,好像心意交融一般。我总觉得深秋的阳光是带着盛极犹败的哀伤的,可是它对你们却格外眷顾,就那样静谧地凝在窗前,仿佛能定格为永远。”

    “那画面美好到我都不忍心打扰,但我终究还是破坏了。我借着琴音,去找了一个女子,一个跟你和合德都不同的女子。在你们姐妹之后,我断不可能爱上别人,但那放空的感觉,也让我稍觉舒缓。她递给我一杯花茶,馨香而微苦,我静静地品着,就那么睡着了……”

    我依在刘骜怀中,无言地告诉



舞伎泪,回廊一寸相思地
    “合德,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知道主上的心早就被你占满了。”我握住合德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心有点晕湿,低头一看,不禁愕然,细长的指甲划破掌心,一道血红绵延而下。

    “若是如此,他为何还跟别的女人有纠葛”合德秀眉紧蹙,眼中寒星闪烁,执着我的手却攥得很紧,似从姑苏辗转到长安时的每一个夜晚,凄然而惶惑:“为了他,我连相依为命的姐姐都生疏了,他却这样待我。”

    “我们哪有生疏……”我望着合德好似蒙着暗影的脸庞,如鲠在喉,我确实不擅长说谎。

    “姐姐先跟主上达成了共识,再来劝我,难道还不生疏”合德的唇畔弯起冷涩的弧度,失望满溢。

    “主上告诉你那个女人是谁了吗”

    “……我、不知晓。”我从袖口拿出丝帕,轻轻擦拭她手上的血迹:“主上说你近日总做噩梦,我很担心。不过现下看来,你非常清醒,可我却愈加担心了。”

    我的神色一定很疲倦,以至合德欲言又止,她翕了翕唇,终还是把埋怨和委屈都咽回了心底,只对我提了一个要求:“我知道姐姐不会站在我这边,但你也不可能因为别的女人跟我敌对,是不是姐姐”

    你这一声姐姐,让我还能说什么不应你吗,身上汩汩流淌的血液也断不会同意。我将缠在她手心的丝帕系了个结,冷湿的指尖,怎么系都系不牢,心结却早已横亘如石。

    我缓步出了少嫔馆,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炙热,将浮云烘成了淡金色,我仰头看了一会,只觉脸颊一阵温热,心却依旧空茫无着。

    “娘娘,你太久没出椒房殿,是不是觉得外边的景色都更不同了。听闻上林苑有许多奇花异木、鱼鸟走兽,你要不要去逛逛”小萼见我心绪不佳,遂提议道。

    我摇了摇头,摘下耳垂上的双凤白玉珰,包在手绢里递给她:“你去未央宫,把这个交给主上,就说……”

    “左右为难。”小萼接了我的话,旁边的小蕊连忙推了她一把,我淡笑着,慢慢步下长阶。

    阳光下的迷惘仿佛度日如年般漫长,我走了许久,才回到椒房殿,日色竟然还未西沉,仍旧悬在中天,似凝滞了一般。

    曹宫倚栏而坐,淡金色的光晕夹杂着花香,在她身上徜徉,温暖而柔和。她愁眉不展地望着一株月季出神,倏然间,眸光一亮,伸手抚上隆起的小腹,温柔从唇角漾开。

    “曹女官,娘娘回来了。”小蕊开口道。

    “哦、见过娘娘。”曹宫慌忙起身。

    “不用多礼,你坐吧。”我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走到曹宫身边:“你方才怎么了”

    曹宫踌躇了片刻,轻声答道:“孩子、踢了我一下。”

    “他会在里边动”我有些好奇,自己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可惜那上古的驻颜术却如同幽怨的诅咒,在我不明所以之时,就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我可以摸一下吗”

    曹宫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疑惑、戒备更兼喟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我轻轻将手放了上去,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温暖而坚实,纷繁的心绪都变得柔软起来。我脑海中划过了很多念头,但不论是失落、嫉妒还是惆怅,都没有过多的停留,只单纯的觉得,这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小生命。

    孩子似乎感觉到我的存在,竟轻轻动了一下,我心里一阵触动,甚至开始幻想他的模样。爹爹说,婴孩的笑是最纯真美好的,因为他们不知人间险恶、未沾俗世尘埃。

    “爹爹

    ,长大后我和姐姐就能离开这个小院子,去我们想去的地方了吧”

    “嗯,可爹爹真希望你们慢点长大……”

    “娘娘”

    “哦。”我缓过神,将手收了回来,声音仍有些怅惘:“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自小我爹娘就告诉我,女子应该贤良淑德,念书识字、采桑织布,都是为了将来相夫教子。我一直觉得女子的责任便是如此,谁知进宫后这普通的愿望竟是遥不可及,而现下更是战战兢兢



舞伎泪,梦绕瑶台寂寞回
    我们每个人都会做梦,时梦时醒,亦梦亦醒,美梦时渴望继续酣睡,噩梦时又迫切地需要醒来。不知从何时起,我的脑海,以至整座寝殿都开始沉浸在这样的梦境里,迷迷荡荡、浮浮沉沉……我被他们遗忘了,又或者、他们被我遗忘了……

    秋风凛凛,秋雨潇潇,我疏懒地坐在窗边,目光凝在蒙尘的凤凰上,指尖却轻轻拨弄着怀中的新琴。前阵子有个女官呈上来一块桐木,说是在整理旧宫物件时发现的,觉得木料非同一般,问我要不要制成琵琶或什么器乐来解闷。

    我不禁哑然失笑,看来我的寂寞已经写在了脸上。不过那块桐木确实绝佳,我还是让工匠制成了琴,弹着消闲。许是在深宫中囚困了太多年,桐木散发着微苦的馨香,琴音幽怨中又带着点超脱,仿佛长眠的人终于结束了梦中的游荡,缓缓睁开眼睛,对它曾经厌烦的一切又恢复了稍许兴致。

    一只手从窗外伸了进来,合着我的曲意拨动了几下琴弦,我侧过头,看到了半张沉郁的脸,温暖熟悉,却又不甚疏离。

    “怎么了”

    “主上、”

    “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刘骜伸手轻拂我额间的青丝,却任由自己的墨发在秋风中飞扬。他分明穿着锦绣深衣,襟前的龙鳞熠熠生辉,可周身却夹杂着黯淡的气息,仿佛头上有黑云笼罩一般。

    我无言,目光越过他英武的脸庞和阴郁的眼,那高高束起的发髻上已有银丝闪现。此时我才真正理解爹爹不舍得我们长大的心情,长大就意味着分离;而老去、更意味着长离。

    “哐当——”一声,琴砸落在地,我伸手搂住刘骜的脖颈,就这样隔着窗和他拥抱,半梦半醒,半昧半明。有水渍落在脸上,不知是秋风卷起细雨,还是心伤激起泪花,我拥紧熟悉的他,只想让时光停下。

    “我以为有了凤凰,你就不会再制新琴了。”许久,他忽然沉声叹息。

    “这……”我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看来凤凰已经弹不出你的心曲了。”刘骜松开怀抱,两手按住我的肩,黑夜般浓重的双眸直视着我:“庆安世、”

    一阵静默之后,他唇角扬起苦笑:“你喜欢他。”

    “主上怎能这么说”我十分诧异,但到底有些心虚,声音被淅淅沥沥的秋雨湮没,好似秋蝉破碎的吟哦。

    “我提到他时,你那瞬间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刘骜用手蒙住我的眼睛,温热的(吻)落在我的唇上:“其实你喜欢他也没错,比喜欢我要好。”

    “主上、”我忙忙去拽他的衣袖,终还是晚了一步,但我也没有去追,依旧凭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雨幕中。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愈加凄惶了,仿佛女子压抑的哭泣,我被搅得一阵烦乱,心底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

    “娘娘,雨越下越大了,还是把窗关了吧,别着凉。”小萼走过来关窗,她的声音很小,不知是方才听到了我和刘骜的对话,还是我此时的脸色太过憔悴。

    “小萼,这几日牛官令那边没有人来报信吗”

    “没有呢。”

    “那你替我去一趟吧,看看曹宫近日如何,孩子应该快出生了,你吩咐她们好生照料。”

    小萼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声去了,这一去却直到天黑才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莫非出了什么事”

    “没有,是雨下得太急,我耽搁了一会儿。”小萼低着头,一手搓着衣角,心神不宁。

    “曹宫还好吗”

    “还好。”

    “那孩子呢,是不是快出生了”我莫名感到慌乱,心绪如窗外的雨注在冷风的肆虐下杂乱无章。

    “嗯……快了吧。”

    “传牛官令过来,我要亲自问话。”

    “娘娘,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你不知道外

    边的情形,倘若闹大,风声传到太后那里就遭了!”小萼怅然望着我,眼中惊慌与惊惧掺杂,心底想必也经历了一番挣扎。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不说,我就亲自过去。”我心下焦急,语气也严厉起来。

    “娘娘,曹宫月初时就临蓐了,生了个男孩。只是现下、都关在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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