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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河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泉浴

    肖琳微鞠一躬,嬉皮笑脸道:皇上驾到,臣妾迎驾来迟,罪该万死,臣妾跪求皇上责罚!

    谢雄拿起一听罐装蓝带啤酒,一撩衣襟,大跨一步上前,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模仿戏台上美须公关羽,拂着长长的胡子,咋咋唬唬应和,配合着演戏:三嫁贱婢,本侯爷做什么,都是为汝好,汝却不领情,自作主张,罚汝自掌嘴巴十个,当庭执行!

    肖琳双手合掌,念一声“阿弥陀佛”,后退一步:臣妾愚蠢懵懂,无意冒昧圣颜,叩请皇上饶恕,容臣妾将功赎罪!

    谢雄拉环,仰脖,将啤酒一饮而尽,空罐扔出门外。他顺手抄起门背的竹枝扫帚,一脚前一脚后架弓步,上身半前俯,双手也一前一后握紧竹枝扫帚,竹竿头朝下,竹枝尾向上,帚身倾斜,约呈四十五度角,并缓慢移升,上扬至头顶,下手与额齐,作高举“青龙偃月刀”状,继续故弄玄虚:本侯爷说的,是对的,汝却不听,怎么讲都不听。贱婢呀贱婢,汝被宠坏了,太顽皮,太倔强,太不知好歹了,吾不严厉管教,将来必定是祸害!

    肖琳嘻嘻哈哈地乐:皇上吉祥!皇上万福金安!皇上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臣妾这就去准备。

    谢雄脚一跺,大叱一声:贱婢哪里逃红颜祸水害骨肉,美人心计不可量,挑拨父子反目,离间兄弟成仇,人人得以诛之!

    初始,肖琳怀戏耍之心,故意蹙眉,装悲伤痛苦之态,做委屈啼哭之样,作双手拭泪之状,继而偷眼凝视谢雄,见他怒气冲天,面红目赤,筋暴肉突,五官扭曲,她大惊,立即容貌失色,吓得战战兢兢,浑身颤抖,眼里流淌着乞求讨饶之光。

    谢雄抡起扫帚,作挥刀向肖琳拦腰砍去状:朝秦暮楚烂杨花,卖夫害子蛇蝎心,关公月下斩貂蝉,英雄美名传千古!

    肖琳想谢雄假想当真,恐其借酒装疯,入戏太深,怕他假戏真做,万一失手误伤自己,岂不是自找肉痛她拔腿就逃,抱头就窜。

    谢汉见此光景,急忙上前,拉着谢雄的胳膊:见面就打,发么疯癫一罐啤酒就喝醉了!

    谢雄一甩手,再一推,将谢汉推倒在地,怒吼:夫妻间闹着玩,我们俩戏着耍,关你屁事滚!

    谢雄快步赶上肖琳,伸出扫帚拦住她的去路:侯爷还没开斩,贱婢逃么逃侯爷刀下,哪个逃得脱还不束手就擒!

    肖琳落泪,双膝下跪,抓住扫帚,高举过头,低眉顺眼抽泣着,作投降请死状。

    谢雄抽出扫帚,劈头盖脸打下去:咒我死哈老子还没死,贱人哭哪门




送鱿鱼
    好吃之徒,闻香识味,循香而来。马惠兰前脚刚走,谢繁荣后脚进门,随手拎着一袋海鲜干货,作进门礼物,价值不菲,博美人笑脸相对。

    人还在院子里,大嗓门就嚷嚷开了:琳妹妹呀,快过来,看哥送你啥呢哥在中英街买的大鱿鱼啊!

    关于谢雄敲不开自家门的缘故,谢汉已经向他解释清楚了。蓝火莲离家出走,家里乱得像猪窝,孩子脏得像泥猴,谢繁荣做家务,白天手忙脚乱,守着阔屋宽床,晚上孤枕难眠,借酒消愁,深更半夜,冷不丁似鬼嘶叫,如狼长嚎,邻近老少夜半惊魂,吓得寒毛倒竖。有几次喝醉了,居然半夜跑来敲门,找肖琳闹。肖琳不开门,他便借酒装疯,说下流话,骂脏言,道秽语,甚至扔砖头,打碎窗户玻璃。从那以后,只要是不约非请的夜间来访,谁敲门都不开,打门砸门都不开。为安全起见,父母吩咐谢汉长住客房,保护肖琳母女。

    肖琳不敢应答,朝谢雄使个眼色,再下巴向外一挑,示意该他出面应付。

    谢雄大步出迎,站门口,双手交叉,搂抱在胸前,后背斜靠着门框,一只脚抬高过膝,蹬在另一边门框上,形同拦杆,阻止他登堂入室。

    谢繁荣咪起双眼,从头到脚打量谢雄一番,一头乱发,胡子拉碴,脸像没洗过,眼角结着眼屎,鼻毛突兀外露,一坨米粒大,干涸的褐色鼻屎,堵在左鼻孔洞口。

    他皱皱眉,呶呶嘴,挤挤鼻,瞧着圆头圆脸,阔面大嘴双下巴的谢雄,衣衫凌乱地摆设的障碍造型,一身匪气的痞子作派。他眼珠滴溜溜转一圈,“嘿嘿”干笑着搭讪:咦,小兄弟,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家的

    谢雄斜睨着他。谢繁荣身穿银灰色西装三件套,上衣不扣,敞襟露怀,脖戴一串金项链,手指粗,垂挂在胸前;内着四个口袋的小马甲,左上口袋,缀一朵白手帕折叠的凤尾花,右上口袋,插一支黑色的“派克”钢笔;腰系“金利来”皮带;足蹬三接头的“老人头”皮鞋;一手拎礼品袋,袖扣之上,“雅戈尔”的标签,赫然于目;一手拿大哥大,寸宽的金戒指,正方形的“福”字,烁烁生辉。

    工头每次出去,活动拉关系,或应酬谈生意,或陪客人娱乐,都是这般“暴发户”的“土鳖虫”妆扮。谢雄轻蔑地说:放屁!这关你何事

    谢繁荣打着哈哈,晒笑着,将干货袋打开,拿出鱿鱼,举到谢雄面前:瞧瞧,这是我去香港买的,在内地,你有钱也买不到耶,哥我够意思吧。伸手不打送礼人,无故不拒上门客,小兄弟,你这般没礼貌,未免太没意思了。

    谢雄说:承蒙看得起,多谢了。你的意思,我心领了。这忒金贵的宝贝,咱无福消受,你请回吧。

    谢繁荣苦笑:倒是想吃独食哦,可怜我不晓得怎么做嘛。你家琳妹妹的厨艺顶呱呱,绝对不会糟蹋它,不得不涎着脸皮来找骂咧!

    谢雄问:你老婆是广东人,应该会做海鲜,何必舍近求远假手外人

    谢繁荣说:我老婆被你老婆气跑了,怎么你不晓得

    谢雄说:我只听说,是你将老婆打跑了。武艺胜过赵云,身手赛过秦琼,可喜可贺啊!

    谢繁荣说:你老婆年轻漂亮,脸相好,身材好,三围正,你外出打工,就不怕她身谗偷吃我想打小报告,你愿不愿听

    肖琳走上前,接过鱿鱼:乌鸦嘴,吐不出象牙,甭哆哩吧嗦的!摇尾乞讨,不就是求碗好吃的吗我不吝献丑。蒸煮炖炒烧,想吃那一种

    谢雄说:天底下真有这种好事吗

    谢繁荣说:铁板鱿鱼。

    谢雄说:我看你,最合适吃炒鱿鱼!

    谢繁荣说:先吃铁板鱿鱼,再吃炒鱿鱼,最后上盖浇饭。

     



称兄道弟
    允诺做饭,接受订金,肖琳都十分爽快,但对转移战场,去谢繁荣家伺厨,却扭扭捏捏没个痛快话。单凭一桌菜,市价不超千元,他出手大方,不仅于摆阔,也不此于挑战,从他一连串的无礼假笑,以退为攻的得寸进尺,即知他对谢雄的鄙视,肖琳心明眼亮,不揭穿,是维护夫妻的尊严与脸面,可她能察觉他的不怀好意,物不超所值,附加值在哪只有在做菜的艺人身上,为服务而付服务费,为额外而掏额外金。艺人卖艺不卖身,欲卖身,意贱已,又何必勤学苦练熬磨技艺呢艺高价不廉,为何价高不菲之所在,只因艺人独一无二,只见技艺不可替代,只能善待不可强迫,只限偶一为之,偶遇是缘分,硬逼则避而远之。古往今来,艺高不屈膝,金银不弯腰,摔琴绝唱,蓄须明志有人为,断臂弃艺,金盆洗手有人做。男子是真心对待的痴情,还是虚情假意的玩弄,是友好往来的澄明,还是包藏歹心的阴险,女人的直觉都能准确警示,那个狼窝,她心里明白不能去,他是老狼,自己是小羊,况且他还招揽了一群狗作帮手。

    肖琳的吱吱唔唔,谢雄瞧着别扭,他用一家之主的口吻,满腔热情地接受了谢繁荣的邀请,他以老公之名的身份,豪迈爽快地拍胸允诺:准时就绪,准点开席,保质保量,包君称绝,食客不竖大拇指,你剁我的手指头!

    谢繁荣低头吃桂林米粉,听了,乐得“扑哧”一笑。他嘴里含满米粉,冷不丁大乐,鼻腔猛的吸气,再猛的呼气,一根米粉便从鼻孔喷溅而出,得意洋洋地垂挂在下巴。

    谢汉在吃河粉,见此滑稽相,他停筷,哈哈大笑:别个笑掉大牙,您家笑掉米粉,还是从鼻孔喷出来的!瞧瞧,这技艺,水平太高,难度太大,别人想学,也模仿不来耶!

    谢繁荣伸手,把米粉从鼻孔慢慢地扯出来,圆圆细细的一根,滑滑长长的一条,约有一尺来长。他提溜着,搞怪道:这玩意,看起来像什么东东呢噢,你们小时候吃过宝塔糖没吃了,睡到半夜,就感觉有东西从往外钻。伸手往外一扯,就提溜出这玩意。

    谢汉说:蛔虫啊!大人给小孩吃宝塔糖,就是打蛔虫啊!

    谢雄吃的是豆丝,他把碗一推:别说了,忒恶心了!我再也不吃圆米粉了!

    谢汉说:您家这么一搞呵,谁咽得下喉我也不吃了!

    肖琳说:可惜了哎,这么金贵,这么鲜美的鲍鱼汤哟,只能倒了喂狗,你们也太会糟蹋粮食了!

    谢繁荣说:啧啧,琳妹妹骂我是狗吾失言,吾过矣,是我不对,轻薄了琳妹妹的厨艺,吾认错!好吧,我是狗,好吃狗!可我这狗肚子,还没喂饱啊!

    谢雄顺水推舟,挽留谢繁荣在家吃午饭。

    谢汉去厨房给肖琳打下手。

    谢繁荣在客厅看电视。

    谢雄去卫生间。他将订金拿在手里,数来数去。肖琳代做一餐饭,收获千元,预计晚上其他食客的酬金,每人也是千元,十个人凑一桌的话,就是一万元。时下所推崇的“万元户”,也不过是指家庭的年收入,肖琳做一桌饭,收入就是一万元,传奇里的不二神通啊,真正的一夜暴富呢。

    他数钱数得忘乎所以,忘了稍微想一下,谢繁荣出手阔绰,所怀何意肖琳不愿去他家伺候,在顾忌什么两个妻子之间,原本就有过节,谢繁荣竟然主动示好,是何缘故他突然上门送礼,为何如此献媚谢繁荣和肖琳的交往,旁人早已看不惯,流言蛮语满天飞,如今当了自己的面,仍旧刀尖上跳舞,不畏暴露,不惧惊险,岂不蹊跷

    这些问号,在他眼前闪闪发光,他似乎看不见。也许是钱的万丈光芒,遮蔽了怀疑之光,也消散了设防之意。议定的酬金一万元,他想得目瞪口呆,算得羡慕不已,对传说中的绝妙美味,他听得瞠目结舌,垂诞三尺,不愿错过,搭妻子的手艺之福,蹭饭应该是常规。

    肖琳炒了八个菜,板栗烧仔鸡,魔芋烧鸭,咸菜炒鱿鱼,鸡蛋炒虾仁,酸辣鱼,东坡肉,脆皮豆腐,醋溜白菜,外加香煎紫薯溥饼,冬瓜排骨汤。

    谢雄端起酒杯:大哥,您家平时,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主。小弟,先敬您一杯!

    谢繁荣跟他碰一碰杯:葡萄美酒夜光杯,琼浆玉液神仙饮,与尔同销万古愁!

    谢雄一饮而尽,手腕朝外一翻,亮亮杯底:我先干为敬,您家随意!

    谢繁荣也一口干:咱兄弟伙,同敬,不分先后,同饮,不论彼此。

    谢雄给他斟酒,再次端杯:小弟不在家的日子里,万分感激大哥,对我家的照顾!

    谢繁荣也举杯:言重了。只怪我嘴谗,经常来叨扰琳妹妹!不好意思啦,这杯嘛,算我赔礼!

    谢雄说:我搞不清您家,不为名,不为利,为了啥你比我傻我想到的,你没想到吗

    谢繁荣说:小兄弟唔,实在搞不清,就算了,搞清了,又有么用呢

    谢雄说:搞清有么用您家是男人,您懂的。憋气,郁闷,冤屈!

    谢繁荣给谢雄挟一块香煎紫薯薄饼:非得搞清的做法,只是在道德的想像中寻求完美,只不过从荣誉里觉得幸福,但实际生活中却难以发挥作用。所谓的婚姻幸福,家庭美满,都是乌托邦,切实不可行,也行不通。

    谢汉说:幸福只是一种自我感觉,冷暖自知,你感到幸福,你享受美满,就对了,何必在意别人的评议值不值得,问心无愧就好!

    谢雄说:我不负人,但人要负我呀,问心无愧,并不等于任人欺负!

    谢繁荣说:爱情是个虚假话题,虚拟王孙追公主,假设书生娶小姐,跟贫子民女的现实生活,扯不上任何关系。礼仪兴于富足文明,盗贼出于贫穷落后,没有物质基础,神仙眷侣也叫贫贱夫妻,衣不蔽体,饥不择食,还有爱情么

    谢汉说:这个我晓得,古装言情剧里,贫子为奴,民女为婢,忍气吞声活下去,蒙主子赐婚,其子女仍是奴婢。

    谢繁荣说:从来美女不安分,自古老爷多绿帽,窝里斗士无善终,反正府宅家斗什么的,就是告诫我们,让封建制度和封建思想去死吧,我们要活出新花样。

    谢雄说:你俩一唱一和,弹野史,扯闲篇,想指醒我什么老实不客气地说,您家靠您丑老婆才吃几年饱饭,就敢冒充六个指甲我敢肯定,这袋海鲜干货,还有晚餐订金,你是瞒开她拿来的,说丑点,就是偷拿偷送!今日你摆阔,得意忘形,以后你又拿么牛黄狗宝来充人物头呢

    谢繁荣说:小兄弟,这就受刺激了若是我言语直白,话说重了,冒犯了你,我赔礼道歉,对不起!玻璃心想太多,是不是过分自尊导致的极端敏感

    谢汉说:穷不倒志,富不癫狂,懒八,你过份啊!你喝闷酒,我们才开导,哪个劝慰不是顺毛摸,顺脾气说不开窍!繁荣大哥是忍得一时心痛,能抱仇敌睡觉的狠解色,你算老几你真能干,你是人尖子,你要抖狠,我也不拦,把家底掏空了,把老婆孩子甩卖,也拼得起,只不过玩赢了,又咋的你后辈子么样活得好!

    谢雄给谢繁荣倒酒:呵呵,我一时气急,说错了话,我赔罪,您家莫记过!可男人都爱面子,要名声,别人都这样非议,确实让我头痛,不耻请教,愿闻详解。

    谢繁荣说:夫妻闹矛盾,就是争夺话语权,经济权,掌握控权,只想占有与控制,缺陷就在于,自己舒服了的同时,不知道如何让对方也舒服,或者根本不在乎对方是否舒服。

    谢汉说:再冷的心,你一点一点地暖它,总有把它焐热的一天,可再热的心,你要是一勺一勺地浇冷水,也总有一天会彻底地泼凉了它。你想想,要是琳琳像你一样,事事都不优先考虑你,久而久之,你会怎么做

    谢繁荣说:不相信人,瞎怀疑,最要不得。成年人嘛,即使不高兴也要藏在心里,整天吊唁般挂着死人脸,哪个愿陪你玩乐。

    谢汉说:男人越能干,女人越听话,男人越窝囊,女人越叛变,谁跟钱有仇你穷,你还光荣,你没钱,你还有理!

    谢繁荣说:这个世界的确不公平,想要公平,只能用自个的实力,来逼得这个世界不得不对你公平。

    肖琳献上一碗东坡肉:咱这道极品东坡肉,绝对和你们平时吃的



挨打
    肖琳仍然慢慢腾腾地拖地。

    谢雄在房内到处转,这里摸,那里敲,望着相貌姣好,面容惟悴的妻子,追究道:琳琳哎,为什么要竖几堵墙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肖琳说:少时是兄弟,长大各乡里,各有妻室,各为其家,谁的老婆孩子,由谁负责养活。

    谢雄说:你不势利,也不抠门,更不狭隘,只为同吃共喝添负担别再骗我啦!

    肖琳说:那家是个无底洞,扔几十万下去,也听不到一个“谢”字,也换不来一句“好”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亏待他们,都该他们的不还,都欠他们的不帮,在他们嘴里,世上就没一个好人,人间就没一件好事。

    谢雄说:那你这小妹,就给大哥立规矩有本事的,发财当老板,没出息的,街头讨饭吃,这也叫兄弟和顺妇道人家要贤惠,要忍气吞声,不仅自个不能说三道四,听到别人说家里人的是非,贤良的两头瞒,息祸宁人,不贤淑的两头挑,刀头见血,你懂不懂点事

    肖琳说:亲情归亲情,和睦归和睦,搭锅起灶各吃各,养家糊口各顾各,才叫随俗合理。要帮衬,也得等发财了再帮哪!你要割瘦子的肉,给胖子做脸,别拉上我,搭上孩子!

    谢雄说:几年都能忍,我一走,咋就忍不得老实交待吧,突然翻脸,一定出事了,还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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