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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两人的动作非常自然,一个拿了蒲团给另一个垫上,另一个抬抬身子,让他把蒲团塞进去,并没有因为当着展愉,而有任何避讳。

    展愉唇角微挑,带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小两口就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吧,就像当年,年仅十一岁的霍九找到他,竭尽所能说服他,让他去帮助五弟脱难。那时的霍九还是个小孩子,对老五自是还没有男女之情,那时的他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时的他,也还是芳仪的驸马......

    “二哥。”耳旁传来展怀的声音,展愉淡淡一笑,收回了思绪。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说说京城的事。一直以来,京城那边......”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雪落无声,只有遍地琼粉,将四周天地装点如琼楼玉宇。

    霍柔风的目光从好奇到惊异,再到了然于胸后的淡定。

    从展愉的住处出来,夫妻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回到自己的院子时,镶翠说钟夫人让人来叫过他们,霍柔风一天没有看到阿裳了,便又和展怀一起去了钟夫人的院子。

    阿裳并没在屋里,见他们来了,钟夫人指指炕桌对面,让他们坐下,道:“听说你二哥让你们过去,我猜他是要把京城那边的事情合盘托出了,毕竟他的人已不在京城,何时能回去,是否回去,都还是未知定数,那些军机大事我不管,也不参于,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要告诉你们,无论他日你们站得有多高,身在何等位置,也不要去受那些酸儒影响,无论谢家还是展家,都是刀枪箭雨中闯出来的,仁义道德只对百姓苍生,而不是沈氏。无论何时,我也是你们的长辈,我决不允许沈氏女子再与展家有任何瓜葛。”

    霍柔风张嘴、合上、再张嘴,她这个婆婆是担心他们为芳仪公主说话吧。

    霍柔风决定还是闭上嘴。

    展怀沉下脸来,对钟夫人道:“娘,如今二嫂就在国公府里住着,她明明知道二哥尚在人世,可她还是选择搬出公主府,为二哥守节。娘,我觉得......”

    “闭嘴,你带你的兵,你攻你的城,家里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钟夫人怒道。

    “既然不用我们管,那您叫我们过来做什么,小九,我们回去!”

    说完,展怀二话不说,拽着霍柔风就走,霍柔风不由自主地被他拉着走到门边,转过身来,抱歉地冲着钟夫人笑笑:“母亲,我......”

    “小九,我们回去!”一句话还没说完,霍柔风就被展怀拖走了。

    一转眼,两个人连同带来的丫鬟婆子全都走得干干净净。

    钟夫人怔了一会儿,眼圈儿发酸,转身进了阿裳的屋子,抱着阿裳便掉下了眼泪。

    直到回了自己院子,霍柔风才摔开展怀的手:“弄得我像个受气的小




第七零九章 大牢
    阿裳张开小嘴打个哈欠,几乎同时,霍柔风也在打哈欠,睡着觉也能打哈欠,而且就连打哈欠的样子也是一模一样,展怀看着想笑,俯身在这一大一小的脸上各亲了一口。

    这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

    京城之中,史原被关进刑部大牢里,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暴露,又是如何成为庆王余党的。

    当年进京赶考途中,他曾得蓝先生恩惠,而同时,他也有把柄握在蓝先生手中,从此,他追随了蓝先生。

    初时他是迫不得已,可是后来他便是心甘情愿了。

    他出仕之后遇到过几次为难的事,每一次都能中断他的仕途,多亏蓝先生,他才能稳稳当当到了现在。

    之后弟弟史云出仕,若是没有蓝先生给了银子上下打点,他也给史云谋不到现在的差使。

    做为回报,这些年来,史原一直勤勤恳恳。在公主府任长史的时候,他利用长公主的名头,先是给宗室女眷们放印子钱,后来经他手放印子钱的,还有勋贵家的夫人,权臣家的女眷。

    朝廷明令不允许私人放印子钱,可真若是把事情捅出来,这些女眷的夫君也有办法压下去,毕竟也不是能掉脑袋的大事。

    可是若是在合适的时机用这种事要协他们,便能适得其所,有超出意料的结果。

    比如前阵子,赵旭死在金陵,小皇帝虽然做足面子,可是私底下却开始将赵旭的人逐一铲除。

    赵旭身为当朝首辅,他的人在朝中不在少数,小皇帝自是不可能一锅端,也不会完全肃清。若是在这个时候,忽然爆出某某大人的夫人私放印子钱,而且印子钱还是放给那些五六品的官员,那么这件小事便就变成了大事,足能令这位大人落马的大事。

    因此,一直以后,史原在这方面把握得很好,也从未出过差错。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关进大牢之后,他才会没有想过印子钱的事。

    他没有想到是区区印子钱的事,就为他招来大祸。

    他被关进大牢的第一天,他把最近一年为蓝先生做过的事情详详细细想了一遍,自觉并无错漏,心中略安。

    可是这一天却没有人来提审他,狱卒来送饭,他问何时提审,狱卒只是摇头,像哑巴似的,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他苦苦挨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依然没有人理会他,直到这时史原才发现,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自从他被关进来,他没有见过其他犯人,甚至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大牢不是这样的,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虽然他没有管过刑狱,可是也曾去过两次大牢,即使是单独关押的牢房,也能听到隐隐传来的大骂声、哭闹声、求饶声。

    可是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是牢房。

    那个哑巴似的狱卒再来的时候,他便问:“这是什么地方”

    狱卒还是没有理会他,这一次,狱卒甚至没用眼睛去看他,如同他是一团空气。

    第三天,史原开始心慌,这些年他已经被历练得足能称得上冷静了,但是现在的情况还是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或许是他想错了,或许是蓝先生那边有了动作

    不对,张宝辰早就反了,只是朝廷并不知道张宝辰起事与蓝先生有关而已。

    史原越想越是心乱,他如困兽一般在牢房里走来走去。

    那狱卒再来的时候,隔着铁栅栏,他一把拽住狱卒的手,激动地说道:“我要见你们刑部的葛侍郎。”

    狱卒的手骨骼粗壮,还史原只是个文弱书生,拽住狱卒的手被狠狠甩开,一口带着酸



第七一零章 招供
    不但史原不敢相信,葛侍郎同样也不敢相信。

    就像想睡觉有人递枕头,他这边刚刚给史原抓进来,证据便有了。

    最初,他们几个也只是想借着抓庆王余党的名头,把史原抓进刑部大牢,上过大刑,再吓唬一通,史原只是个文弱书生,这样一番折腾下来,不死也能脱层皮,借他胆子也不敢再用印子钱的事情要协他们。

    若是史原是个硬骨头,死活不肯就范,那么就在狱里结果了他,再做个畏罪自杀的假象,不但除掉心头大患,而且人死如灯灭,这件事就此了结。

    可是葛侍郎没有想到,他们杜撰出庆王余党这么一个抓人的理由,便真的收到史原私通庆王的罪证。

    这是证词,字迹飘逸隽秀,写字的人小有名气,只要拿着这份证词在士子圈子里询问,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问明出处。

    何况,证词下面有印章,还有签名。

    史云,字逸仙,号逸庐居士。

    某年某月,史原打着公主府的名义,在金宝钱庄周转出五千两银子,当天便送至庆王府,直到金宝钱庄将对帐单子送至公主府,身为长史的史原才将这五千两连本带息还上,至于他还帐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未曾知晓。

    某年某月,史原通过庆王,为自己的某位同乡谋到府衙同知一职,而后来庆王兵败时,便正是逃往此处。

    ......

    如此这番,林林总总,配上史云的一笔好字,洋洋洒洒写满一页。

    葛侍郎看到这些罪证时,他惊呆了。

    他污陷史原是庆王余党,没想到史原真的就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但是他始料未及,也是他无法控制的了。

    一切全都脱离了预先轨道,向着他们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不能把史原悄悄放出去了,这个局是他们设的,他们只能咬牙走下去。

    史原真的是庆王余党,这个案子很大。

    葛侍郎快要愁死了,史原的事情必须要上报了,可是一旦脱离了他的掌控,史原说出印子钱的事可如何是好

    葛侍郎精通刑狱,他想来想去,葛侍郎才下定决心,先将史原单独关押,待到史原的精神快要崩溃时,再让人告诉他被史云出卖的事实,这个时候,史原的神经绷紧,患得患失,然后再让人把刀抵在史原脖子上,逼他签字画押。

    史原果然很快就撑不住了,他说自己不是庆王余党,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两个人按住史原的手,让他在那张纸上签字画押。

    史原不从,尖刀刺入脖颈,鲜血涌出,滴滴哒哒,很疼,但却不会死人。

    这些人走后,史原再也没有了一点精神,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瘫倒在地上。

    往事如烟,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弟弟从小体弱,他为弟弟求医问药,弟弟长大了要娶亲,他便四处张罗,最后选定了现在这位弟媳妇。

    弟弟为何要害他

    刚才画押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那些人没有说错,纸上的字迹是史云的,千真万确,他被亲弟弟给出卖了。

    自从他被抓进来,没有见过家人,想来并不是家里人想要求人不得其门,而是史云故意而为之。

    晕晕沉沉中,史原喊出了蓝先生,这些年里,与他打交道的并非是蓝先生本人,中间还有过谢思成,有过很多人。

    这些人的影子一个个在脑海里闪过,史原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时,他还在那间牢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葛侍郎是真的给吓住了,何止是庆王余党,被他抓进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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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一章 天下大乱
    史原打死也不会想到,就在他浑浑噩噩的时候,那些他知道的或者他从不知道的事情,已经化做无法逆转的铁证,听在了明和帝的耳中。

    “查封史家,详查,把这些年里所有与史原来往过密的人一个个地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经办此事的还是刑部,就连葛侍郎都没有想到,这个差使转了一个圈,最后还是落到了刑部。

    明和帝下令,将庆王余党案与蓝先生案两案并成一案,全都交由刑部,葛侍郎抓捕史原有功,派葛侍郎继续承办此事,由常小贵督办。

    葛侍郎因祸得福,虽然没有升官,但是却凭此第一次入了皇帝的眼。

    所有人全都心知肚明,只要这个案子办成了,葛侍郎便会超过其他几位小九卿,进入内阁之日不远矣。

    葛侍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够机灵,否则谁知道会怎样啊。

    他不能辜负皇帝,更不能给史原以可乘之机,他要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三日后,朝廷颁发海捕公文,全国各级衙门一并抓捕太平会党首蓝先生。

    当天,又一道公文颁下,抓捕太平会会众,百姓可相互举报,先前入会的人,只要主动承认错误,朝廷既往不咎。

    短短几天之内,京城内外便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加入太平会的,哭爹喊娘,有的胆子小的,便主动自首,为了表达自己知错就改,自首的时候免不了再咬出几位太平会中的熟人。

    不过五日,仅在京城便已有五百余人登记上册,京城里三家撷文堂都被连锅端起,就连做为情报传递的江南笔墨铺子也被查抄。

    葛侍郎又下令,但凡是来自首的,必须要供出其他人,否则照样抓起来。

    刚刚一天,便又抓到了一百余人!

    葛侍郎心情大好,太平会的规模太大了,京城主动自首的就有这么多人,谁知道暗藏的会是多少。

    他决定要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京城的经验,让太平会的人一个咬一个,他就不信了,还咬不出蓝先生来。

    葛侍郎下了命令,上元节之前,各地要完成摊派的数字,比如河南一千人,江苏三千人。

    转眼便是大年三十,这件事也随着各地衙门陆续收到公文,而变得白热化起来。

    就连远在陕西的展怀也收到了公文,勒令陕西各级衙门搜捕太平会党羽,上元节产,陕西要抓捕太平会党羽五百人。

    展怀不高兴了,对霍柔风抱怨:“为何别处都是上千人,而给陕西的却只有区区五百人这是看不起我吗以为我抓不到上千人”

    霍柔风被他逗乐了,伸手抚着他的胸口:“小的给您顺顺气,五爷您别气着,气大伤肝,若是您给气出病来,老婆就要带着孩子跟野男人跑了。”

    也不知这是哄他还是气他。

    展怀一把揪过霍柔风,在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小脸上连亲了三口。

    每一口就是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

    其实仔细一想,葛侍郎只给陕西五百名额,倒也说得过去。如今陕西被展怀完全掌控,当地衙门还不如展怀有用,葛侍郎可不敢招惹展怀,那可是每隔几天都要找皇帝要帐的主儿,如果摊派多了,这位派人杀到京城,像当年对付郭咏一样,再给他一刀可如何是好。

    所以,并非是葛侍郎看不起展怀,而是他惹不起。

    各地抱怨声起,一浪高过一浪,老百姓们寝食难安,生怕下一步他们就会被当成太平会党羽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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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二章 西出长安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好去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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