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麻布换锦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叶华重楼
这个村子远世俗,常人不可寻,进村不易,出村更不易。山高皇帝远,约束村民的非治国之律法,而是祖辈相传的道义和规矩,或是人们内心一闪的私欲。
折腾了一夜,众人疲惫的散去,各自回家,唯有一疯疯癫癫的少年,看完这场法事后,留连于屋外随处跑动,而后直接跑进了祠堂。因连年战火,
013 红楼
白芷前脚刚进屋,小诺后脚就跟了上来。
“小姐,夫人让晴云姐姐给你炖的鸡汤,可香呢,快趁热喝了。”丫头小诺见白芷虽未梳妆,却已穿戴整齐。
“我正饿着呢,刚好吃上。”白芷接过盛汤的瓷碗,烫疼了她冰凉的双手,却忍着未将它放下。
这是只养了两三年的乌鸡,汤味香醇肉质劲道,加入了红枣、党参、当归、枸杞,甜而不腻。碗里腾腾的热气如一双勾魂的手,把白芷弄得五迷三道,让她暂且放下了所有不快,已没心没肺的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不知何时,屋门外,华渊已悄悄而来,小诺喜出望外,正要招呼白芷,却被华渊禁了声。
“小诺,再给我盛一碗”一碗下肚,白芷还未尽兴。
小诺看了看屋门外的华少爷,道,“小姐等会儿,我这就给你盛去。”
这鸡汤如此浓郁是熬制几个时辰而成,去油撇腥,大锅熬成了大碗,仅此一份。小诺此去只是借故让华渊可与白芷独处罢了,哪还有再一碗鸡汤。
“回到白府就如此惬意”,小诺已走远,华渊的声音从白芷身后传来。
大清早,这声音甚是熟悉,白芷转身看去,不出所料就是他。这个华渊也真是善变,昨日那番言语相向,今日又若无其事的找上门来。
“当然,在白府,我可以为所欲为。”白芷不屑多与他争辩。
“走,我带你去买身衣裳。”,华渊跨进屋门,看了眼白芷的旧衣,斩钉截铁。
“我还等着鸡汤呢。”白芷欲避开华渊,不愿与他同行。
“我看鸡汤是没了,鸡蛋该不少。”
这番话,白芷并未听入耳,如磐石般坐着,直至小诺从厨房回来,端来的不是鸡汤,还真真是一碗鸡蛋。
白芷诧异的看了看华渊,好似他会神机妙算一般,这样一来也打乱了白芷原本的算盘。
华渊接过白芷诧异的眼神,拉着她硬往屋外走去。
就这么一拉一扯,在白府一如看戏一般,众人捂嘴笑的,有窃喜的,有羡慕的,还有如华夫人一般,嘱咐白芷该多去走走散心的,这可与白府平日里的规矩不相符。
华渊这次的到访,无疑给白府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这几日天放晴,地上却湿漉漉的,走起路来粘稠的很,行至大门外,华渊与白芷上了马车。
他们的第一站,是裁缝铺,店铺内一人脖挂软尺,一手布匹,一手剪刀,“咔咔”两下,布匹裁的整齐利索。见有客而来,那人放下剪刀,上前去迎。
“要件这姑娘能穿的”,华渊指了指跟在身后的白芷。
“得嘞”,说罢,裁缝便拿起软尺,往白芷身上丈量了一番,便让二人选布料。
白芷如其名,喜欢白净之色,可大婚在即,顾全大局,还是以红为宜。
“那就这匹好了”,白芷挑出一浅红布料,不艳不妖。
华渊审视一番,也觉得合适,随即问道,“多久成衣”
“若少爷赶着要,我一会儿就可给您做出来,只是其他客人先前订好的衣服就得往后拖一拖了。”,裁缝的语调抑扬顿挫,一手伸出,摊平在半空中,头则微微低垂,贼遛遛的眼珠子还在上下打量着白芷这身旧衣裳。
华渊见状,从袖兜取出一大块银子放置其手中。
“得嘞,爷。”收了一大银元宝,店家的声音也跟着洪亮了起来,立马拿起布匹裁剪,几剪刀下去,就有了衣服大概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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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茶馆
已入年关,距除夕不几日,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白府也一备齐全,准备热热闹闹过个年。
可白芷的婚事却仍无动静,华府将这段姻缘停留在了订婚仪式上。白芷前一步不是,退一步也不是,被晾至高阁,下不来了。
“小姐,门外有个大娘找你。”这日正闲,小诺传来话。
“哪个大娘”
小诺摇了摇头,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那大娘说她从小就认得你,说让你出去看看便知。”
白芷半信半疑,从未与什么大娘有过交道,难道是爹娘的朋友或者哪个远方亲戚爹娘虽不在府内,但几个哥哥嫂嫂还是在的,该找他们才对。白芷满腹疑惑,但人就在白府门外,况且还是个女人,去了也无伤大雅。
地上的雪已化尽,走起路来脚步轻快了不少,白芷行至大门外,却不见一人,正要转身回去。
“姑娘,姑娘,过来。”大门石狮子旁,一大娘躲于其后,伸手招呼白芷。
白芷也跟着伸头瞅了瞅,那大娘一身粗布衣裳,露在寒风下的脸颊通红,双手藏于袖口,两脚不停得掂哒着。白芷再往前走了几步,细看,这大娘虽壮,但两腮无肉,颧骨高耸,一双眼睛却囧囧有神,可白芷实在是认不得她。
“丫头,不记得我了”,那大娘见白芷迟迟不来,滴溜着眼珠子,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快步上前握住她的双手,热乎道:“当初,可是我把你送到白家的,他们家锦衣玉食的,你也跟着过好日子。”,说罢,嘴巴朝白府努了努。
白芷却未放下警惕,审视着眼前的大娘,方才那句近乎话,在白芷这却适得其反。
“你可叫白芷,手心可有颗黑痣。”大娘没有留给白芷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反客为主的盘问起白芷来。
白芷握了握手,将掌心朝内,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想看看眼前的大娘到底要卖什么关子。
“这个痣除了我,连你娘都不知道。”大娘未停嘴,紧接着道:“你可知你亲生父母是谁”
这句话将了白芷一军,原本的心高气傲,不屑一顾被破了防线。
“你可想见见你的亲生父母。”,这大娘得寸进尺。
“不想”,当初是何缘由抛弃的白芷,不得而知,但今日又是何缘由再次找来,却是可想而知。
“如果实在不愿意提起这事,那这一辈子就见这一次面,他们就在前面的茶馆,拐个弯就到,于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白芷笃定的拒绝,消了这大娘的气焰,只得退而为守。
“你可知,你还有兄弟姐妹,都说手足情深,难道你不想见见”大娘见白芷未甩袖而去,又再次燃起斗志。
“走走走,快跟着我,去去就回,今日来的是你弟弟,于你小两岁。”,见白芷些许动摇,大娘狠狠的抓住机会,不由分说的拉着白芷往一个胡同口去。
“松手,我自己走。”白芷甩开那大娘的糙手。
“行行行,跟着我就行。”大娘见计谋得逞,也就作罢了。
大娘带着白芷穿了两个胡同,来到一间茶馆,这茶馆是个简单的四角木头房,屋里靠烧水的柴火取暖,这烟火气还有些呛人。
“就是这了”,那大娘告知了一声,随后就进了茶馆,走向其中一桌客人,和他们耳语了几句,便一同朝白芷的方向看了看。
透过有些碍眼的烟雾,白芷细看那间茶馆,来此喝茶的大多穿着粗布麻衣,唯独那一桌,非常不合宜的穿着锦衣绸布,这一眼,就未让白芷心生好感。
最后白芷还是被大娘请了进去,与忙碌的店小二擦肩而过,再往
015 梦魇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从外归来的白芷,未进房门就看见满屋飞舞的棉毛。
柜子里不剩几件的衣服被抛在了地上,华府订婚宴上的首饰也一并被掏出,还有那把木剑,剑身与剑鞘有十步之遥。
白芷怒气冲天的瞪着眼前的几个孩子,可他们却浑然不知,仍调皮捣蛋着。两个稍大的孩子,脖挂金银,手戴玉镯,小小的脸蛋抹满了胭脂水粉。另一年纪稍小的孩子则坐在洒落满地的衣服上,爬来爬去,地上的衣服被蹭上了一块一块的灰尘。
“我娘和我爹去谈买卖了,但不愿带上我,让我来找白芷姑姑,说白芷姑姑肯定又有好东西了,我就来寻寻宝,你看我身上的宝物可好看。”说这话的当然是那庭玉,还不时举起她的双手晃荡着,手腕处的玉镯差点飞了出去。
“我娘也让我多和白芷姑姑玩,说跟着白芷姑姑能穿金戴银,能吃香的喝辣的,你看,我身上都是金子银子了。”这孩子年纪与庭玉相仿,是三哥三嫂的孩子,脖子上的金银往下坠压,看着她甚是难受。
孩子们玩的正兴起,根本未留意门外的白芷。
既然如此,白芷心生一计,躲在门外,捡起一个石子儿,“啪”一下,扔在了里屋的地上。
“糟了,白芷姑姑回来了。”庭玉警觉道。
说罢,几个孩子将挂满身的金银玉镯全卸了下来,专注屋外的动静。
偌大院子,寂静无声,只有几片枯叶在寒风的摧残下,滑动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见并无人来,庭玉呼了一口长气,道:“白芷姑姑没来,接着玩。”
“啪”又一石子撞地声,几个孩子呆立不动,等着下一步动静,四下还是寂静无声,这次孩子们拉长了观察的时间。
没有任何的脚步声、风吹声,静的甚至能听见丝发划过衣裳的声音。
“啊~~~”似由脏腑发力,借气管而出,嘶哑的吼声,像及了老人濒死之时的歇斯底里。
“啊~~~”这一声“啊”和前一声“啊”截然不同,这几个孩子一齐吼出,被吓破胆后的声嘶力竭。
见几个孩子落荒而逃的身影,白芷觉得甚是解气,这才跨进自己的屋子。
见小诺未来,白芷将地上的几件衣服拾起,拍打后放入柜子。洒落的镯子、耳环、一个牡丹花坠子、还有一珍珠链子,一并收入首饰盒中。还有那把木剑,或是太重,剑身落在床上未动,剑鞘却掉在了地上。白芷捡起剑鞘,准备将其合上,却见剑柄处有丝丝裂痕。
还未仔细检查一番,三嫂和四嫂就领着哭哭啼啼的孩子们破门而入。
未有一声招呼,三嫂把孩子往边上一丢,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训斥道:“臭丫头,哪来的妖怪,这屋里就你白芷姑姑,难不成你白芷姑姑还是妖怪。”
三嫂气不打一处来,看着眼前的孩子,怒其不争。
“三嫂,别急,孩子不还小嘛,啥也不懂,可能听见什么怪声给吓着了。”四嫂圆着场。
“那妖怪就在门口,我们都听见了。”这个不嫌事大的庭玉指着门口,向他的两位婶婶抱屈。
两位嫂嫂对庭玉视而不理,这才转身和白芷招呼,“好妹妹,姐姐们可没有吵到你吧。”三嫂先开了口,“你看,这孩子非说在你屋子里见鬼了,我带她来看个究竟,别被吓得留根了。”
“对对对,我家孩子也是,回去就哭哭啼啼的,所以我们特意带孩子过来看看。”四嫂也附和着。
“两位嫂嫂,孩子们说的没错,我也听见了。”
白芷的回话,惊呆了两位嫂嫂,她两面面相觑,身旁的三个孩子似有助力一般,奋力的跳起,以泻“冤屈”。
“婶婶,你看白芷姑姑也说有怪声。”庭玉立马发声。
“娘,是真的,我们都听见了。”另两个孩子也跟着起哄。
两位嫂嫂满眼疑惑的看着白芷,等着她说下去。
“不信你们去门口看看,门外真有东西。”白芷满脸真诚,笃定的指了指门口。
两位嫂嫂朝外看了看,再回头看了看白芷,白芷再次笃定的冲她们点点头。两位嫂嫂心照不宣的领着孩子往门外一探究竟。
她们相互打着气,一步一步挪动着,白芷也跟在她们身后。
酝酿了好大一会儿,两位嫂嫂终于鼓足勇气跨出门槛,却什么也没看见,反倒是三个孩子已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啪”一声清脆的关门
016 午宴
白芷又坐回了茶几桌前,小诺提着灯笼靠近,只见小姐双颊毫无血色,嘴唇泛白,一双眼睛呆若木鸡,其额间还布满了一颗颗大大的汗珠。
小诺赶忙点亮屋里所有的火烛,将黑暗驱逐此地。
由暗渐亮,白芷的思绪也从梦境中一点一点的抽离。借着灯火,看着眼前完好的门窗,门外仅有的几棵干瘪树木,还有眼前站着的小诺,也并非方才那血肉模糊的死尸,这一切将白芷暂失的记忆慢慢唤醒。
“小诺,现在什么时辰了”白芷有气无力,软绵绵道。
“酉时了,小姐”小诺拧了拧手巾,擦去白芷额间的冷汗,“小姐,饿了吧,我这就给你盛饭去。”
“快去快回”白芷仍心有余悸。
小诺拿起灯笼,掩门离开,屋里稍暗了些许,白芷起身蜷缩至床塌,紧盯着放眼望去的任何一个角落。
“呜~~”一阵寒风穿墙走壁,卯足了劲的破门缝而入,发出了短而有力的鸣叫,声势虽大,却是强弩之末,撩拨了几下床帷上的流苏便消失殆尽了,坐于流苏之下的白芷,却仍感寒意。
白芷再往里退了退,无意中摸到一冰凉硬物,形状迥异,似有弯曲之物附着其上,再往上摸了摸,手指陷入缝隙内。
白芷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抓起,紫铜之色,长而不锋,正是那把剑,方才将它忘于床榻,虚惊一了场。
只是这剑柄处的裂缝愈加明显,可见里面的红铁之色。
“紫铜铸身,再以铜蛇盘之,以做观赏之用。”此梦境突然闪现在眼前,白芷举起此剑再细观之,紫铜之内确有泛红,且那纹路清奇,难不成那些梦境都是真的
“此剑戾气之重,所经之处无不腥风血雨。”又是那梦里的记忆,白芷立刻将它扔至地上。
“小姐,你怎么把它扔了。”小诺正举着灯笼进屋,手里拎着菜篮。
“我嫌它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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