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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纪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那梦无
春棠纪事
作者:那梦无
前世的陆嘉月,活得无甚滋味,临了还不得善终。重生之后,自然是不能再重蹈前世覆辙。拨弄朝堂风云,置身皇储之争,化解内宅之乱...一切尘埃落定,还顺手偷走了国舅爷的心。陆嘉月笑的得意:谁人心慌慌如小鹿撞矣?国舅爷抬天望天:风太大,听不见......



第一章 醒来
    过了寒衣节,燕京的天气便一日冷过一日。

    这日天色阴沉,到了午后,又下起雨来。

    庭院里青砖墁地,积了几处浅浅的水洼。卷棚下一架葡萄藤枝叶枯黄,满地落叶零乱。倒是一旁的一株四季海棠,任凭风雨飘摇,仍是满树的葱茏绿意,经雨水洗刷后,枝叶愈显油亮碧绿。

    院中朝南是一明两暗三间屋子,粉墙碧瓦,修建得十分精致。屋子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小小的耳房,耳房外又通着曲回的抄手游廊,直至东南角墙下,开着一处月洞门。

    月洞门外的滴水檐下,悬着小小一块匾额,簪花小楷的笔法,书“春棠居”三字。

    有人撑了油纸伞,从月洞门外进来,站在门上收了伞,转右顺着抄手游廊而来。

    桔香早已候在门外,待看清来人,不禁笑道:“不拘打发哪个小丫鬟送来就是了,朱大娘怎的还亲自送来了这又是风又是雨的,正冷着呢。”

    “正好这会儿小厨房里无事,我倒想出来走走,”朱氏笑着,甩了甩手中油纸伞上的雨水,“表小姐今儿可好些了”

    “嗯,比昨儿又好些,”桔香稳稳接过了朱氏递上来的朱漆描花食盒,“只是给小厨房里添麻烦了,这几日表小姐病着,饭食上也总没个准时候。”

    “姑娘说的哪里话,”朱氏笑着一摆手,“大夫人一早吩咐了,表小姐病中的饭食不必依着时候规矩,随时要吃,随时给做了送来。我们倒不觉得麻烦,只盼表小姐的身子早些大安才好。”

    桔香道:“劳大娘挂心,正是表小姐午觉起来,自己说有些饿了,想吃虾仁馄饨,这才打发的人去传饭呢,可见这病不是快大好了么”

    “那就好,那就好,”朱氏不住点头,“我听见说那虾仁馄饨是表小姐亲口要的,特意盯着厨娘做得仔细,虾也是今儿早上买的鲜活乱跳的河虾,干净着呢。”

    “大娘管着小厨房的事儿,向来最是妥当的,”桔香笑着说了这一句,忽然身后门帘子里传出两声咳嗽,她却不理会,只作没听见似的,仍对朱氏道,“表小姐昨儿还和大夫人说,小厨房里的饭食做得不错,很合她的胃口呢。”

    “可不敢当表小姐和姑娘的夸赞,我们当差管事的,不就是为了好好伺候主子”朱氏闻言笑得开怀,眼角边蹙成一堆的皱纹里都透着喜色。

    桔香点点头,正要再接话,身后门帘子里又传来两声咳嗽。

    桔香忍不住耸着肩膀笑了笑。

    朱氏此时才会过意来,忙笑道:“瞧我这记性,午饭前二夫人还打发人来和我说,下午要一个参杞乌鸡汤,我也该回去让人预备下了——姑娘快进去伺候表小姐用饭吧,那虾仁馄饨被汤泡久了,可就不鲜了。”

    “哎,大娘慢走。”桔香说着就转过身去,小丫鬟莺儿打起门帘。

    话音还没落,朱氏就见桔香已经提着食盒进去了。

    厅堂里,柚香满脸不耐地看着桔香。

    “表小姐还饿着肚子呢,你倒有心思同那朱婆子在外头扯闲篇,她惯来会抓巧卖乖的,理得她作甚”

    桔香撇了撇嘴,笑道:“我岂能不知她亲自送饭食来,不过就是为了想在表小姐面前讨个好只是左右我闲得慌,拿她来逗个乐子罢了。”

    柚香板着脸,哼了一声。

    桔香又道:“如今表小姐的身子还未大好,朱婆子既管着小厨房,总是要给她添些麻烦的,说几句好听的话给她也无妨。”

    “添麻烦又如何”柚香不以为然,“有大夫人发了话,就是借她几个胆子,量她也不敢怠慢表小姐的饭食。”

    两个丫鬟说着,来至里间。

    里间的临窗大炕上铺着寸厚的织花羊毛绒毯,中间一个楠木四角镂花的小炕桌,桌上摆着一盆小小的石子水仙,一旁随意放着巾帕香坠等物。

    屋子里正烧着地龙,满屋里暖意如春,水仙含着花苞儿,经暖意一烘,清幽香气四溢。

    陆嘉月拥着一张海棠红细锦薄丝被,倚着个素缎引枕蜷在炕上,正慢慢喝着一盏温白水。

    因是在病中,每日里吃药,太医嘱咐过,不能饮茶,怕冲了药性。

    “小姐,饭食来了。”身侧的大丫鬟辛竹从桔香手里接过了食盒。

    陆嘉月



第二章 前尘
    教坊司里多有罪臣之家的女子。

    从前也都是锦绣闺阁里娇养的明珠,只因家门不幸,受了牵连,遭这灭顶之灾,沦为浊世里供人随意采折践踏的玩物。

    身处困顿之中,陆嘉月想起父亲陆勉常常兀自吟诵的诗句。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就在教坊司将她当做一件珍宝,待价而沽的时候,她对着镜子,用一把小银刀,亲手划破了自己的脸。

    昔日盈润无瑕的如玉面容,因数道血淋淋的疤痕,变得丑陋可怖。

    教坊司的司正一怒之下,命人将她鞭笞得体无完肤,扔进柴房,由她自生自灭。

    满身的伤痕如烈火灼烧一般,令她痛不可抑。不过半日,她便奄奄一息,心中神智思绪也如流沙,无声无息散去。

    然而这一息尚存间,她又见到了父亲陆勉。

    陆勉不再官袍在身,他穿着极简素的青布襕衫,仍是从前温和儒雅的模样,满脸温柔怜爱的笑意。

    “月儿,别怕,爹爹来接你了。”

    ........

    待到再睁开眼睛,迷蒙恍惚许久,才明白自己竟是又回到了三年前,初到曲家,正是生着那场大病的时候。

    “小姐,快吃吧,”辛竹另取过一个粉彩细瓷小碗舀了几个虾仁馄饨,捧到陆嘉月手边,“再泡一会儿可就不好吃了。”

    前世里陆嘉月最喜欢曲家的小厨房里做的虾仁馄饨。

    拈了汤匙,舀了一个送入口中,鲜香爽滑,滋味一如前世。却不知怎地,眼中直落下泪来。

    醒来三天了,她一直都怀疑自己身在梦中,直到这熟悉的味道重又回到舌尖。

    这绝不是梦。

    她是真的重新活过来了。

    泪珠儿不断落下,跌入碗中,溶入汤汁。

    辛竹眼尖,已先瞧见了,却没作声,只捧了一方绢帕奉上。

    曲家上下没有人不知道这位陆表小姐爱哭的毛病,辛竹是她自幼的贴身丫鬟,更是早已习以为常。欲待开口劝解,陆嘉月却已拿绢帕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珠儿,端着碗一口接一口地吃起了馄饨。

    除了眼圈儿微微泛红,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辛竹却有些不放心起来。

    这与往日的小姐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辛竹却又说不上来。

    一小碗馄饨吃下去,舌尖上莫名停留些许苦涩的味道。陆嘉月也不知道,这苦涩究竟是来自她的心里,还是她的眼泪。

    心苦,眼泪焉能不苦

    陆嘉月搁了碗,稍稍摒定思绪,对几个丫鬟道:“我病了这几日,你们也跟着受累了,吃饭也没个准时候,打发人去小厨房里说一声,从明日起,就按小厨房的开饭时候送饭食来,”又指了炕桌上的饭食,“我吃好了,这些你们撤下去吃吧。”

    她向来吃得少,丫鬟们也不再劝,自将饭食都收拾下去。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天色昏沉,已如入夜时分。

    廊下的风灯都点亮了,暖黄色的灯影映照在庭院中,似乎将那风雨的潇潇寒意也驱散了些去。

    陆嘉月正自默然出神,忽然外间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小丫鬟燕儿打起帘子,让进两个女子来。

    是曲家的大小姐曲英和她的丫鬟红绡。

    “还是屋里暖和。”曲英笑着说了一句,由着红绡替她解去了身后的大红羽缎披风。

    陆嘉月就要掀了锦被下炕来,被曲英三两步紧走上来给按住了,陆嘉月见曲英脸颊泛红,显然是路上过来被风给吹的,心中顿时甚觉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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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往事
    正说笑着,曲英似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吩咐丫鬟红绡:“倒只顾着说话了——快将东西拿过来。”

    红绡便捧上一个细竹丝圆提篮,揭去盖布,篮子里原是一二十个红黄鲜亮的橙子。

    陆嘉月蹙起鼻尖,轻轻嗅了嗅,不觉微笑,“方才姐姐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一股子果香,倒没在意,还以为是姐姐新熏了什么香呢,却原来真是果子的香味儿。”

    曲英笑着伸手在陆嘉月鼻尖上轻刮一下,“鼻子可真灵。这橙子是今儿上午前院门上才收进来的,统共不过四五筐,给祖母和各房里均着分了,大家尝了都说清甜可口,我想着你每日里喝药,只怕舌头都是苦的,所以留了一份,拿来给你甜嘴儿。”

    “还是姐姐疼我,”陆嘉月也高兴起来,笑着吩咐桔香,“去取盘子来,我自己切。”

    桔香取了一只甜白釉瓷盘来,正要再去寻切果子的手刀,陆嘉月又道,“去取我梳妆台上那紫漆匣子里的小银刀来。”

    精致薄巧的银刀,只有她手掌大小,刀柄上镂花鎏金,刀锋为纯银打造,薄如纸片,光可鉴人。

    小银刀握在手里,冰凉凉令人心底生寒的感觉犹在,清晰得仿佛昨日。

    都说她陆嘉月胆小怯懦,这样锋利的东西,前世的她,却又是哪里来的勇气,一刀一刀的划在自己的脸上

    陆嘉月默默无言,执着小银刀,一丝不苟地切着橙子。

    橙皮里的甘香,混着汁液里的果香,清新浓郁,盈满屋内,尚未入口便已能感受到果肉会是何等鲜甜。

    耳边曲英笑道:“你这切橙子的模样倒让我想起前人的词来。”

    陆嘉月抬眸:“什么词”

    曲英指了她一双手,“正是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暖黄灯火下,握着小银刀的一双手纤细娇嫩,白如凝脂。

    陆嘉月一怔,随即莞尔:“姐姐顽笑,这可是前人的秾词艳语,编排宋徽宗和李师师呢。我这把小银刀倒是确实产自并州,至于旁的,我却不敢当呢。”

    曲英顿时脸上一红,自知口误,竟无意将陆嘉月比作了前朝名伎李师师。

    陆嘉月倒丝毫不在意,将切好的橙子一瓣一瓣地摆到甜白釉瓷碟里,又拿帕子擦了擦手,将瓷碟推到曲英手边,“姐姐也吃。”说着,自己已先拈了一瓣,轻咬一口,甘甜如蜜的滋味便在唇齿间化开。

    陆嘉月抿着嘴儿笑:“倒是真甜——这样新鲜清甜的橙子,只怕是贡品吧”

    曲英犹觉自己方才的话失了分寸,心里微微懊恼,虽也拈了一瓣在手中,却并不吃,“你每日里喝药,舌头却还是这样灵,这正是才从山东进贡入京的蜜橙。”

    “莫非是有人拿着贡品来讨好姨父么”陆嘉月搁了橙皮,又拈了一瓣。

    陆嘉月的姨父正是曲家的大老爷曲宏,也是曲英的父亲,如今在户部任正三品右侍郎的官职。户部掌管着国库和天下银粮,在户部任职,自然免不了有人上赶着巴结奉承。

    曲英脸上却又是一红,稍稍犹豫,一旁丫鬟红绡已先笑道:“回表小姐,是娄大人安排进贡鲜果入京时,特意命人单留了几筐,送来府里给小姐尝鲜的,如今除了宫里,外头王公候府里只怕还不曾有呢。”

    “要你多嘴。”曲英轻嗔了红绡一句。

    山东...娄大人...

    陆嘉月想起来,前世里山东布政使娄吉安之子娄



第四章 打探
    翌日起来,梳洗后用了早饭,又喝了药,辛竹便带了小顺和小成进来。

    二人都是陆嘉月的小厮,跟着服侍也有几年了,此次陆嘉月留京,他二人便也跟着留在曲家继续服侍。

    磕头问安后,陆嘉月笑吟吟让他二人起来:“来了曲家也有好几日了,可曾淘气”

    小顺小成规规矩矩地回话:“奴才们不敢淘气,怕丢了小姐的脸面,无事时只跟着前院的柱子哥在城里四处转了转,瞧了瞧热闹。”

    辛竹便笑道:“算你两个机灵,还知道怕丢小姐的脸面——这曲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规矩多着呢,你们还需时刻警醒着些才好。”

    陆嘉月打量两个小厮,虽只十二三岁,却都是一副手脚伶俐的机灵相,当初也是父亲陆勉亲自从家生奴里挑出来给她使唤的,将来多半也会随着她出嫁,成为她的陪房,替她管着陪嫁的田庄土地,自然是比夫家的人用着放心顺手。

    如今正好趁这个机会,也让这两个小厮历练一番。

    于是点了点头,曼声道:“燕京可是都城,你们既已在城里转过了,那这京都城的百来个里坊,可都熟悉了”

    两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倒有些不好意思,“那却没有,这京都城可大着呢,曲家又是在福泰坊,我们最熟悉的,不过也是与这福泰坊邻近的康乐、祥瑞和兴平几个里坊罢了。”

    如此也够了。

    陆嘉月记得清楚,娄吉安本是京官外放,虽出任山东布政使,他的家眷却仍留居于京都,娄家的宅子,正是在兴平坊内。

    “这却不急,日子长着呢,今后无事多在城里走动,也就熟悉了。”陆嘉月面带笑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个小厮,“只是眼下我有一件要紧事打算交与你们去办,你们可得用心给我办好了,不能有半点差错。”

    两个小厮告了安出来,四下无人,便忍不住嘀咕起来。

    “你说好端端的,小姐为何让咱们去盯着娄家少爷我可听说,那娄家少爷是和曲大小姐定了亲的。”

    “小姐不是说了吗不许多问,不许告诉任何人,你瞎猜也是无用,不如用心办好了差事,小姐自有赏给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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