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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纪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那梦无

    方氏便在心中默默盘算,想着要如何还曲颐这一个人情才好。

    众人又说笑闲话一回,就有婢女来回曲颐的话。

    “夫人,那边花厅上已经布置好了,可以请老夫人并夫人们、小姐们去入座了。”

    原是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候了。

    曲颐先自扶了曲老夫人,对众人笑道:“还是去后头的花厅上用午饭,新开的梅花儿都摆上了呢,咱们一边用饭,一边赏梅。”

    曲家的女眷里,除了陆嘉月,也都是来惯了随国公府的,熟门熟路,去花厅的路上还是有说有笑。

    不过到了此时,陆嘉月的心里也安定了不少,只管默默地跟在曲老夫人身后便是。

    花厅就在曲颐所居的院子的后头,大约是专用来招待女眷所用,装饰打点得花团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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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争执
    曲家众女眷在随国公府直待到天色近晚,方才辞了曲颐,打道回曲府。

    临行前曲老夫人还拉了曲颐的手,远远避开众人,絮絮地说了好一会儿的体己话。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曲老夫人才松开了曲颐的手,由方氏扶着,上了马车。

    回来曲府后,众人各自回房。

    小厨房里已经备好了晚饭,陆嘉月就在孟氏屋里,陪着孟氏随意用了些清粥小菜。

    才吃完饭,丫鬟们将桌子碗碟收拾下去,大老爷曲宏回来了。

    孟氏见曲宏脸色泛红,身带酒气,遂问:“在哪里喝的酒”

    曲宏撩起身上的石青色云缎夹袍的下摆,在暖炕上坐了,春霞捧上滚热的酽茶和现拧的热手巾来,曲宏接过热茶啜了两口,又用热手巾擦了擦脸,这才笑道:“梁绍宽的父亲今日做七十大寿,正是在他府里吃的寿宴。”

    孟氏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追问道:“谁家——梁绍宽佥都御史梁绍宽!”

    孟氏这般急切意外的样子,让曲宏顿时心生不悦,面上笑意褪去,淡淡道:“正是,你如此惊慌做甚难不成我去不得么”

    孟氏见曲宏面色不虞,也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了些,便硬生生将一句到了嘴边的“自然是去不得”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尽量和缓了语气,道:“还是与他少来往些罢,佟白礼和关铭若是倒了,指不定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呢。”

    “梁绍宽尽忠职守,不负御史职责,”曲宏瞥了孟氏一眼,脸色愈发阴沉,“何来遭殃一说”

    曲宏明知故问,孟氏也不由动了肝火,再开口声音已不由自主地高亢了几分。

    “佟白礼和关铭的身后是什么人,连我一个内宅妇人都晓得,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两个可是那人的钱袋子,梁绍宽摘了人家的钱袋子,人家能轻易将他放过现如今满朝文武只怕都避着梁绍宽呢,你倒好,尽上赶着去戳人家的眼珠子,回头秋后算帐,保不齐梁绍宽遭殃,咱们曲家也跟着倒霉...”

    坐在一旁的陆嘉月,不由得心头一跳。

    在她的记忆里,姨母孟氏从来都是端庄平和,沉稳自持,从不曾有过这般慌急失态的时候。

    看来这一次孟氏是真的动了大气。

    两位长辈起了争执,陆嘉月自觉作为晚辈在场,实在于礼不合。可若是视而不见,悄悄地溜了出去,似乎也不大妥当。

    陆嘉月甚觉尴尬,只能尽量的把身体向椅子里缩着,眼睛垂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儿,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个透明玻璃人才好。

    其实曲宏与孟氏夫妻多年,一直恩爱和睦,甚少有红脸的时候。此时曲宏也是因为有些酒意,行事言语才比往日冲动了些。

    曲宏抬眼看向孟氏。

    孟氏正一手抚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一手紧紧握住炕桌的一角,整个人将身子扭了过去,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侧影。

    曲宏看着这侧影,心中念头百转千回,先是恼怒,再是无奈,最后只余下了感慨。

    这是自己的发妻呵!

    为自己生儿育女,操持家事的发妻,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也从清秀少女变成了如今的中年妇人,是什么时候,她的眼角出现了数道细纹,满头乌发里多了几缕银丝。

    曲宏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罢了,她也不过是想为曲家图个安稳平安罢了,又何错之有

    曲宏站起来,唤了陆嘉月一声,陆嘉月忙答应了,也站了起来。

    “我先去歇了,你好好陪着你姨母坐会儿吧。”

    曲宏说完,自往西次间的卧房去了。

    陆嘉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孟氏,只能握着她的手,安静地陪她坐着。

    孟氏神色怔滞,纹丝未动地坐了许久,直到内院的二门上清清楚楚地传来了值夜的婆子们打更的声音。

    孟



第二十一章 风骨
    方氏却并不急着回答曲老夫人的话,目光一转,又向孟氏看去。

    孟氏却只作不觉。

    心里却是明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又同在一个宅子里住着,想来昨晚自己和曲宏的争执,此时已经在府里传得上下皆知了。

    看方氏在曲老夫人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孟氏便知道她不过是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开口告诉曲老夫人罢了。

    那么索性就由自己来说好了。

    曲老夫人漱过了口,孟氏亲自斟了一盏热茶,奉了上去,微笑道:“也算不得旁人,正是与四弟同在都察院任职的佥都御史梁绍宽梁大人,他家的老太爷做七十大寿,松儿他爹昨晚也是在梁大人的府上喝了酒回来...”

    “这位梁大人的声名,我倒是也听过,”曲老夫人点了点头,目露赞许之色,含笑道,“如今的朝廷里,像他这样忠直的人可不多了。”

    然后又对方氏道:“快预备一份体面的寿礼,打发稳妥的人送去。”

    方氏应了,却只磨蹭着不去。

    直到曲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疑惑,她才笑道:“——老爷昨儿晚上回来还和我说,梁老太爷做七十大寿,梁府里本该热热闹闹的,可是去赴宴的除了大伯和他两个,也就只有三五个都察院的同僚,甚是冷清,”说着,语气里渐渐透着探询的意味,“老夫人,还请您示下,送什么寿礼去才显得不失礼数”

    旁人听了这些话尚无不可,独孟氏听了,心里甚不是滋味。

    满朝文武皆对梁绍宽避之不及,即便是与他交好的,也不过是几个同在都察院任职的同僚。

    独有曲宏一人,身在户部,又素与梁绍宽无甚来往,却也前去贺寿。如此身份举动,岂不是太过于惹人注目

    曲老夫人尚不知长媳孟氏的心事,只是她何等精明,已将幺媳方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听了个通透。

    无非是担心与梁家来往之后,会为曲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隐忧罢了。

    为人处事之道,谨小慎微是没有错的,但是畏手畏尾,裹足不前,却也实没有必要。

    曲老夫人清咳两声,睇了孟氏和方氏一眼,淡笑道:“你们可还记得,从前你们公公在世时,做的是什么官”

    孟氏与方氏的公公,曲家的老太爷,曲崮。

    生前曾任正三品都察院都御史,掌领都察院十余年,在那十余年里,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重臣权贵,凡有违律法禁令者,一经察实,曲崮无一包庇藏私,皆具本弹劾,上达天听。先帝感念其刚正忠直,御笔钦赐“风骨长存”的匾额,至今还高悬于曲家的祠堂之中。

    说起从前,曲老夫人的神色渐渐变得深沉,回忆里的往事,一幕又一幕的,仿佛仍在眼前。

    “我嫁进这府里来的时候,也还年轻,成日里看着老爷与那些人周旋,心里其实也害怕得厉害...女人呐,谁不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可是老爷说,为人,该顶天立地,为臣,该忠正坚贞,我作为他的妻子,除了支持他,也别无选择。”说到这里,曲老夫人的眼中流露出几许伤感,幽幽叹了一叹,“老爷便是以身做则,教导四个儿子,可是如今我瞧着,也就只有老大和老四还有几分老爷当年的样子,老三虽是生意人,倒也规规矩矩的赚些实在银子,至于老二——”,曲老夫人扬了扬手,“罢啦,还是不说了。”

    其实方氏的心里倒没有什么担忧,只是故意要引了曲老夫人开口,来说给孟氏听罢了。

    孟氏听了曲老夫人的一番感叹,心里却更觉着堵得慌。

    说来孟氏的母家亦是诗礼传家的书香门第



第二十二章 傻气
    方氏见曲老夫人并未在意,便愈发地细细讲来。

    “由不得老夫人不信,确是老爷和我说的——说梁大人的少爷,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还未定亲。您猜是为何却不是为别的,原来那梁少爷两年前曾经定过亲事,只是那人家的姑娘身子向来不大好,才定了亲没多久,就一病死了。待到梁家的人再要为梁少爷另寻婚配,梁少爷却说,那姑娘虽未过门,却也曾和他定过亲,有过未婚夫妻之名,若是那姑娘尸骨未寒,他就再与旁人定亲,未免太薄情了些,那姑娘泉下有知,也会伤心的,还说要仿女子为夫守丧的例,也为那姑娘守上三年,三年之后,自己才肯另行婚配,”方氏说着,自己直笑个不住,“故而梁少爷到如今还是单身一人呢,您说,这梁少爷是不是有些傻气”

    曲老夫人听了,却淡淡一笑,道:“他的傻气,来日还指不定是哪个女孩儿家的福气呢。”

    方氏原不过是将这件事当做个笑话来讲,哄曲老夫人笑一笑罢了。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陆嘉月便留了心。

    从上房出来,回了春棠居,陆嘉月立刻让人唤了小顺和小成进来。

    不多时,两个小厮一头雾水的又出来了。

    四下无人,两个小厮便站在墙根儿下开始嘀咕起来。

    “小姐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上回让咱们去盯着娄家少爷,没几天曲大小姐就和娄家少爷退了亲——这回又让咱们去盯着梁御史的少爷,我不记得梁少爷和这曲家的哪位小姐定过亲啊”

    “你傻呀,谁说非得和曲家的小姐定过亲,才能去盯着”

    “既然梁少爷和这曲家的人无甚瓜葛,那小姐让咱们去盯着他做什么”

    “你话可真多,小姐自有小姐的用意,她让咱们做什么,咱们照做就是了,左右小姐不会亏待了咱们。”

    “可是咱们也不晓得梁府在哪呀”

    “说你傻,还真是傻,成日里和柱子哥在京都城里东跑西逛的,这会儿倒抓瞎了。”

    “嘿,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还是得找柱子哥去,这京都城的大事小情,犄角旮旯,就没有他不晓得的。”

    “走吧,走吧,别说了,再说让人听去了...”

    两个小厮去后,辛竹也是满心疑惑,遂问陆嘉月究竟意欲何为。

    陆嘉月笑道:“方才在曲老夫人处,你没听见四夫人说的”

    “我正是想问小姐,四夫人都说那梁少爷傻气,小姐还打发小顺和小成去盯着他做什么”

    陆嘉月以手支颐,靠在炕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你就只记得四夫人的话,怎么不记得曲老夫人还说,梁少爷的傻气,指不定就是女孩儿家的福气呢”

    辛竹仍是不解,兀自琢磨了半晌,忽然一拍脑门:“我明白了——小姐是看中了梁少爷的傻气了,”笑嘻嘻地凑近陆嘉月的耳边,“莫非小姐对那梁少爷动了心意不成”

    陆嘉月顿时身子一歪,差点儿从暖炕上摔下去。

    幸亏辛竹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了,她红着脸,轻推了辛竹一把,嗔笑道:“胡说什么呢,姐姐都还没有人家,我着什么急的”

    辛竹这时才算真的明白了过来,笑道:“原来小姐又是在为英表小姐的姻缘做打算呢。”

    “正是。方才四夫人说梁少爷傻气,我反倒是觉得梁少爷才是真正的至情至性之人。”陆嘉月扶着炕桌,以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一角,边思量着边道,“一个男子,对于与他定亲时日尚短的女子,便能有这般情义,若是与他结成连理,白头偕老的妻子呢,我想,他应该会百倍千倍的珍之重之吧。”

    辛竹觉得陆嘉月的话甚有道理,点了点头,又道:“小姐既觉得那梁少爷是个情义深重之人,为何还要小顺和小成暗里去盯着他呢”

    陆嘉月淡然笑道:“单凭一件事,又怎能看清一个人真正的品质和本性呢就好比娄



第二十三章 偏爱
    孟氏携了陆嘉月的手来至里间,没一会儿,曲英也来了。

    由着丫鬟红绡解去了身后的大红羽缎披风,曲英自理了理身上的宝蓝素缎夹袄,又跺了跺脚上的麂皮小靴,对陆嘉月笑道:“妹妹来得可真早,倒显得我愈发疏懒起来了。”

    “怎么会姐姐向来是起得最早的,”陆嘉月笑着上前牵了曲英的手,一同在暖炕上坐下,“我不过是一大早的听丫鬟们嚷着下雪了,我便睡不着了,这才起得比平日里早些。”

    孟氏正看着丫鬟们摆早饭,闻言扭头笑道:“月丫头果然还是小孩子家的心性,一听见下雪就欢喜得什么似的。”

    “不光妹妹欢喜,我也欢喜,”曲英冲陆嘉月眨了眨眼睛,颇神秘地笑道,“妹妹居于江南数年,还没见过咱们北方的大雪吧我已吩咐我的那些丫鬟小厮们了,待积雪再厚些,便让他们堆个雪人给咱们瞧瞧。”

    前世里陆嘉月在曲家住了三年,每年冬天,京都城必要落上几场三五日不停歇的大雪。

    然而此时陆嘉月却只能装作不知,还故做出遗憾的模样,“没有呢,江南的雪只下得一两日便停了,雪人都来不及堆起来的,雪便已化了。”

    曲英更高兴了,“那咱们一起堆一个雪人,堆得高高的,大大的,说不定等过了年也化不了,还在那里呢。”

    陆嘉月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了。

    丫鬟们摆完了早饭,陆嘉月和曲英陪着孟氏正吃着,外头传话,曲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珍珠来了。

    珍珠一进来先行了礼,便对孟氏笑道:“老夫人打发我给表小姐送东西来。”

    身后原还有两个小丫鬟,一个捧着个食盒,一个捧着个包袱。

    珍珠先指了那食盒,笑道:“老夫人这会儿也正在用早饭,因今儿是冬至,小厨房新做了鹿肉茴香馅的饺子,老夫人尝了觉得味儿不错,特意让给表小姐送一碗来,”又指了那包袱,“这是老夫人给表小姐的衣裳,老夫人说,也是前几年得的,不算簇新的,请表小姐莫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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