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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鹤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永恒的夏亚

    为他们划船的是当地的一个渔夫,他在看到铁牛后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恐惧,似乎在他的认知里,这东西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他背过身,刻意不再看那个方向,而当两个人向他询问时,他又用不容辩驳的口气坚决否认身后沙洲和铁牛的存在。还不停用当地土话告诫着两人什么,然而当时两人谁都没有听懂,只是一个劲嘲笑那个渔民的愚昧与滑稽。

    把两人送上岛之后,那个渔民划着船飞也似地逃跑了,杨霜也并不着急,他似乎心里早就有了主张,打算在岛上逗留两三天。他带着猫三小姐一头扎进君山腹地,当猫三问他为什么不等到明天一早再行动,他只是含糊地回应了一声“‘督邮’快出来了。”很快最后一抹余晖也渐渐没入地平线,天空显出了一种干净的紫罗兰色,一颗耀眼的白星在天幕西侧闪耀。

    “那是长庚。”杨霜看了一眼之后心不在焉地说,“天快要全黑了,时间不多。”

    脚下的土路很快就找不到了,杨霜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像是依循什么口诀,一会儿左面拐一下,一会儿右面拐一下,嘴里的喃喃自语越来越难以理解,简直像是一种不祥的诵念。?“当时我有点怕,从来没见你这个样子。”猫三对周问鹤说。

    “那晚我们在夜里转了多久”道人问。

    “其实没多久,很快你就找到了你要找的东西:一栋年代久远却保存完好的房子。”

    事实上,这栋石砌的宅子有点保存得太好了,好得让人感到不舒服。这栋石屋背山建立在一个洼地里,无论是久经风蚀的外墙还是早已褪色石头门柱,无不让人感受到岁月侵败的痕迹,但是建筑本身,却牢固得如同一块顽石,在时间的长河里被冲刷了无数年,没有了颜色,没有了味道,没有了气息,但是,依旧屹立如初,如同时间本身的一块灰色印记。

    石屋上找不到能够辨识的字迹符号,或许在久远的过去,它门上曾经悬挂过匾额,现在则早已朽烂得一丝都不剩了。石质的门轴也早已断裂,半扇石门倒在了台阶上,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一股霉变的气味从门内飘了出来。

    “这屋子有多少年头了”猫三问。

    “从建筑风格看,是秦末汉初的样式。”杨霜说完,已经一脚跨了进去,“我们今晚有地方睡喽。”

    下五门出身的人,当然不会挑剔过夜之处,猫三只是非常地不喜欢这栋房子,而且她也不明白,君山就算是人迹少至,但又不是沙漠绝境,怎么会在这里有一栋一千余岁的房子,而且保存得如此完好她看到的难道不应该是零星几块散落的碎砖和半截倾斜的石梁吗她怀着满腹的狐疑跟在杨霜后面,两人钻进门后,在狭窄的回廊里往右转了个弯,奇怪的再一次事情发生。猫三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屋外台阶下,刚才进门的地方。杨霜则站在她身边,也是一脸的困惑。

    “怎么回事”她问。杨霜只是摇摇头。然后又一次钻进了屋子。这一次猫三没有跟在后面,她猫一样的直觉已经感到事情很不简单。果然,没过多久,杨霜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没法描述杨霜是怎么出来的,上一刻那里还什么都没有,下一刻已经站着一个大活人。

    猫三心中忽然涌起了可怕的念头:“不会是鬼打墙了吧。”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打墙。”杨霜不耐烦地抢白了一句,然后对着石屋陷入了沉思,过了大约一盏茶时候,他忽然将信将疑地“呒……”了一声。

    “你想到什么了”猫三急忙问。

    “或许……我想到了一种解释。”杨霜的语气严重缺乏肯定,他很可能只是渴望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荒唐想法。

    “这栋房子……没有内部。”他喃喃地说。

    “啊”

    “我是说……它……它没有我们寻常意义的‘边’,它的外面就是里面,里面就是外面,我们可以随意进出房子,而不越过它的任意一堵墙,不管我们如何往回廊深处走,我们始终是在房子的‘外面’……”

    “世界上会有这种东西”猫三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但是她很熟悉眼前这个男子,一旦这男人露出思索的表情,那么不管多古怪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已经真了一半了。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房子在现实世界里根本不存在!它……它只可能出现在纯粹的数学计算里:这要求房子里有一部分与自身交叠,这根本做不到。”

    猫三并没有听懂杨霜说了些什么,她只是依稀明白了,在她眼前的是一栋绝对造不出来的房子。现在,她的不安更强烈了。

    杨霜整理了呼吸,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猫三说:“再试最后一次,这一次,我们往左拐。”猫三点点头,在第一次进入石屋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回廊左边有一个很矮小的门洞。

    两人又一次进了宅子,他们很方便就在回廊左侧找到了门洞,钻过去之后,发现那是一条向下的阶梯。似乎房子的主人在地下扩展了他的宅邸范围。

    杨霜吹亮火折子,两人沿着阶梯向下走了大约两层楼,前面出现了一个开阔的地下厅堂,杨霜发现入口处还有两盏汉初式样的铜灯,就从背包里拿出松明放到灯内,用火折子点燃,干燥的松明发出一连串“噼啪声”,厅堂也随之亮了起来,但是同时,猫三却越发不安了,她发现厅堂的地面上,耸立着三块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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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十六节【茶与画与宵禁】
    ..,

    赵普胜请两位落座,又对一旁的童儿说了声“点茶”。周问鹤不知道“点茶”是何意,想必就和吃茶是一个意思。坐下没多久,童儿已经把茶碗端了上来,显然,这户人家只煎了水,却并未把茶煮过。揭开碗盖一看,里面浮的也不是调匀的茶末,而是整片的散叶子,茶汤在黑色的碗中显出一种细腻的白色,分毫都没有挂在碗壁上,如同在碗中乘了一块白脂玉。端起杯子尝了一口,与自己在唐代所饮意趣颇殊。正要细细品第二口,身边传来猫三小姐千里溃堤般“呼噜噜”的喝茶声。周问鹤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再看赵普胜,他也有点无可奈何。两人相视,窘迫地一笑。

    猫三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茶后,大声咂了咂嘴,然后才意犹未尽地放下茶碗。转头问赵普胜:“‘李扒头’呢”

    “跟着师父出城了。”赵普胜说完,又对周问鹤说,“两位请一定赏脸在舍下用晡食,另外,如果要在城里过夜的话,寒舍也有许多空余的房间,不用打扫,立刻就能够入住,绝对好过投宿客栈。”周问鹤感觉,这位公子对自己说的话明显增多了,很可能是刚才自己品茶加了分仔细,让他有了“知遇之情”。

    道人还想再客气几句,猫三却大方地满口答应:“我们一定叨扰。”弄得道人哭笑不得。接着猫三的兴趣也落到了那副画上,她站在墙前端详了半晌,然后问赵普胜:“大师什么时候开始对书画有兴趣了呢”

    赵普胜摇摇头:“非也,家师只是对这幅画特别地上心,他说,画中有一些蹊跷,但是,他却参不透哪里蹊跷。”

    周问鹤闻言,大以为然,他早在老店里第一次看到此画时,就已经感觉画中有一些地方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他又说不上来,仿佛整张纸面上都画着古怪,可是他偏偏看不见。他忍不住又一次仔细观察起这幅画,民宅中围桌吃饭的一家三口,门外行色匆匆的读书人,门口为小儿洗澡的妇人,窗口正向外张望的男子,窗下正穿巷而过的卖炭人,还有街口卖干果的老翁,道人越看,就越觉得不安,他似乎觉得画上每个人都有问题,但是把那些人拎出来单独看,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觉得自己像是捧着一口大缸,却看不见里面整整一缸蠕动爬行的蛇蝎。焦虑让他额头渗出了汗珠,他一遍又一遍审视画中的细节,眼前的寻常街景让他心中生出了无比的厌恶与恐惧,他几乎要尖叫起来,这画中的世界一定有一个天大的怪异之处!一定有!恍惚间,画中的每一个人都走到了周问鹤面前,用手指着道人,数落他的粗心大意。

    最后,他不得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把这条诡异的巷子清出脑外,他需要休息一下,否则,他会把自己逼疯的。?刚才周问鹤在喝茶上的用心一定给赵普胜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因为他抓着周问鹤的手,兴致勃勃地要带他引荐自己的老母。老太太住在宅子深处的厢房内,身边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看得出生活十分优渥,只是她的面容异常枯槁,两只眼睛里也毫无生气,仿佛在眼窝中塞了两团死灰,周问鹤一开始以为她的双足是天生畸形,但是很快就发现,似乎是被人把脚板折断了,他心中升起一股厌恶,谁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上这么残酷的肉刑

    “娘,这位是从十堰来的杨公子和猫三小姐!”赵普胜声调提高了许多,看来这老妇耳朵已经不灵了。

    老太太抬头木讷地看了看道人,然后迷惑地望向赵普胜:“我儿……回来了”

    赵普胜的脸上迅速掠过一丝慌张:“娘,周大哥出去做生意了……再过一年半载才回得来,前些日子不是刚写来信吗”

    老太太脸上那仅有的活力消失了,整个人也彻底黯淡了下来:“你又骗我,我知道,子旺不愿意见我,他是生我的气。”

    接着,那老妇开始念叨起她们母子之间的过往,哪怕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引起她深深的自责。

    赵普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找了个借口,带着两人狼狈地退出厢房。

    “两位见笑了。”一回到后厅,赵普胜立刻向道人与猫三致歉,看他现在的样子,颇有些方寸大乱。

    “赵兄言重。”道人小心翼翼地回答,但看来并未能够开解眼前的汉子,为了化解沉默的尴尬,又问了一句,“他……不是你的母亲吧”

    汉子点点头:“他是我义兄周子旺的母亲,我义兄……已经不在人世了。”然后,他有些寂寞地笑了笑,“那是顺元年间前后的事了……那段日子很不好过,我跟我义兄随师父从镇江跑船到山东莱州,时间太赶,我们兄弟两个不得不昼夜行船,结果,两人都生了疫病。没想到,最后我活了下来,我周大哥,铁打一样的身板……却……”

    猫三像男人一样拍了拍赵



第七章第十七节【彭和尚】
    ..,

    从门外依次进来了一个庄稼汉打扮的瘦子,一个行商打扮的年轻人,和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和尚。这和尚身材魁梧,手脚修长,皮肤泛着蜡黄,恍若一尊铜人。看来是个外家功夫的绝顶好手。他的骨节粗大,似乎有横练的根底,但是观其气色,早已是融会贯通的境界。他稍嫌清癯的脸看上去饱经风霜,却难掩眉宇间的野心与霸气。周问鹤忽然心头一紧,这个和尚看上去不像本分人。

    “师父,宵禁了,你是怎么进城的”项奴儿一脸崇拜地问。

    “以为师的武功,宵禁能奈何我吗”彭和尚哈哈大笑。

    “少吹牛了。”行商白了他一样,“说实话吧秃驴。”

    彭和尚这才老大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铜牌。铜牌呈圆形,顶端有两片叶子装饰,上铸“宣慰使司都元帅府”几个字,左右还分别铸刻着“公务急速”、“持此夜行”和“玄子十号”的铭文。

    一群人又回到桌前,彭和尚指着行商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当初在沔阳的旧相识,张……”话音未落,行商却抢着说:“就叫我老张吧。”彭和尚一众弟子也不见外,纷纷上前施礼。周问鹤看这情景,便已明白,这些人似乎都沾着黑道干系,相互之间少通真名。再仔细看这位行商老张,他虽然要别人叫他老张,却只有三十不到的岁数。他与人说话总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颇有几分率真可爱,只是,他虽然面貌和善,眼神里却藏着老辣机警。最让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脸上一张方口和一对大耳。各中藏着刚猛的之气。此人若是与人相斗,定也是悍勇非常。

    再次落座之后,彭和尚神秘地对周问鹤笑笑:“晚晴此番可是闯下大祸了。”周问鹤原以为他只是要说洞庭湖中的事,彭和尚接着又跟了一句,“剑九正四处买你的人头呢。”?周问鹤心里一沉,虽然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但是心头还是千般的不是滋味。他急忙问师父师伯的情况,彭和尚摆手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没人敢去武当山上找麻烦。我想,张真人悄悄下山的事,江湖上的人还不知道吧”说道这里,这和尚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得意。

    张君宝下山本来是连自己弟子都瞒住的秘密,周问鹤没想到眼前的和尚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心下大是骇然,表面还装出一派云淡风轻:“我们下山那天,白牡丹也在武当,恐怕眼下,她也已经知道了。”

    一边的猫三也急忙道:“我们就是为了躲白牡丹才一路到了襄阳。”

    “那两位可以安心了。”彭和尚抚掌而笑,“我的眼线告诉我,白牡丹已经离开了荆湘。”

    猫三立刻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彭和尚又问周问鹤:“张真人去哪儿了”

    “我太师父……只说……去探访一个旧友。”道人小心地斟酌言辞,他不想在这个和尚面前透露太多。

    “张真人还有旧友”彭和尚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然后他转过身去问行商:“老张,他会不会去找老孙了”

    老张摇摇头:“孙铁牌跟他早就闹掰了,要我说,他八成是去找李王二蟾了。”

    彭和尚赞同地点点头,忽然他又摆出一副嗔怪的脸色,“唉!晚晴,你怎么不吃菜啊,这炒假鳝是专程为你做的。”一面说,一面抄起筷子热情地为周问鹤布菜。他的手掌又粗又大,却迅捷灵巧至极,筷子在他手里疾如飞梭,两三个眨眼,几块上好的鳝鱼就落在了道人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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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十八节【洞庭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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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前,就要说到至治三年了。当时洞庭湖上有一个无名渡口,据说是个古渡,至治年间,渡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当时的人们经常可以在岸边看到一个打赤膊的盲眼喇嘛,昼夜念佛,向往来客商乞食。没人知道喇嘛的来历,也没人能够同他正常地交流。后来,喇嘛被一个在渡口混吃的泼皮寻衅殴死。那个泼皮遍寻喇嘛全身也没有找到财物,只搜到一封破旧度牒,牒上并无官府的例行公文,却盖有一方‘搭琅接引’的印章,在本该是批文的地方,写着歪歪扭扭几个大字:‘门东草,三人田’。几天后,洞庭湖开始下起大雾,有人发现,泼皮的尸体漂在水中,在大雾里若隐若现。寻常的河漂,都是背朝上,脸朝下,这泼皮的尸体却是古怪:它是脚朝下,头朝上,立在了水里,头和两肩都露在水面以上,看上去就像一个活人正在戏水一般。有人说,他在那泼皮尸体后方的白雾中,隐约看到了一张痴肥的巨脸,约莫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其实,这个人脸算得上是洞庭一带有名的传言,之前也有渔民说,他们在晴朗的天气里,隔着水面看到有一张朦胧苍白的笑脸正在水下仰望着他们,大小足有好几个庭院。据说这件事后来弄得满城风雨,甚至惊动了当地的达鲁花赤,但是没过多久,英宗皇帝晏驾了,时局一片混乱,此事也就没人再提起。”

    “又是这六个字”猫三小姐挠着光溜溜的下巴,一双毛糙的短眉在忽闪的眼睛上方拧成疙瘩,“剑九说那天在洞庭湖上也听到有童子在念这六个字,谁知道究竟是意思”然后她转头问道人,“晚晴,你知道吗”

    周问鹤也皱起了眉头:“其实,这六个字的字面意思也不是很难猜。”

    “哦”老张脸上露出讶异的表情,“杨先生知道了”

    “这不过是两个粗浅至极的字谜,千万不要往深奥的方向去想,只是把谜面作为偏旁部首凑到一起而已:门东草,合在一起是一个‘兰’字,三人田,凑在一起是一个‘僵’字。字面的意思就是这个,但是,我不知道‘兰僵’是什么意思。”

    彭和尚闻言一愣:“兰僵”

    “怎么大师知道吗”猫三急忙问。?这黄脸的和尚沉思良久,才缓缓说:“从古至今,读书人中有风骨的,向来爱用兰花自比,他们口中的兰花,指的全都是我朝本土的地生兰。但是,贫僧曾经在一些外邦人那里,见过从西域传来的腐生兰。”

    “有一种兰花,色黄而小,遍体生鳞,嗅之如硫磺腐草。据说,专生于化僵老尸之上,由怨念所结,长成之后,不死不凋,而是逐渐缩成指节大小,这就被叫做兰僵,那个外邦人说,有所求的人藏一些在身上,可以心想事成。”

    “你怎么没问他买一些”老张揶揄地问。

    “哼!”彭和尚撇了撇嘴,“贪得无厌之徒才会惦记心想事成,贫僧早就明白,任何事都要有代价。”

    “那么这兰僵跟洞庭湖有什么关系”猫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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