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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鹤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永恒的夏亚
    为了开解这种幻想,他试着同身后剑九的残骸说话。

    “比我想象的要长,你觉得呢”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像个疯子,“也许我们应该吃完饭再下来的。”

    背后没有回应,只有冷硬黏湿的感觉传过来。

    “下面什么都看不见,恐怕我们还要走上一个时辰。”说道这里道人停了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忽然周问鹤停住了脚步,他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道人俯身放低烛火,只看到零零落落几根森森白骨。“可怜人,”道人喃喃自语,“他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不,也有可能是从督邮顶上掉下来的。”这该死的地方,到底哪里算上哪里算下

    他小心地挪动脚步继续向下,一盏茶时间后竟然又看到了一具尸骨。这具尸骨相对完整,胸口被一掌打碎,内力之刚猛霸道,简直不可思议。“跟上一具尸体差不多的年纪,身形也差不多,不过风干得比上一具彻底。”道人搞不清楚,他这是有心说给剑九听,还是在自言自语,有个说话对象让他好受了许多。他继续往下走了几步,这回他看到了一具面目全非,高度腐烂的尸体。

    “怎么回事,猫三怎么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这里有死人”道人狐疑地打量死者,他发现这人身形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道人握紧了“无弦”,随时准备长剑出鞘,可惜,他的内力依旧没有恢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用剑拼上几招。

    “你来啦”忽然他背后传来声音,周问鹤心中一凛,长剑险些脱手,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哪怕刚才的声音无比真实。这声音来自他背后的包裹,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脖颈传来的,听起来阴恻恻的,丝毫不像是活物,这也不奇怪,他背后本就没有活物。

    “你还真是乐此不疲啊。”这句话更清晰了,由不得道人在充耳不闻,随着声音,一股阴冷的气息吹到了周问鹤的脖颈上,他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自己真的疯了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眼前这些尸体根本就不存在他不敢往身后看,只能暗暗手上用力想要解开背着的包裹。

    “要怎么才能阻止你呢”那个声音继续说,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但是周问鹤却觉得他从那字里行间读到了无奈与愤怒,“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呀。”

    周问鹤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疯,这个冷漠的声音,就像湖中的顽石一样阴湿,这一定就是当日洞庭湖上,借杨霜之口跟剑九说话的声音。他放弃了解开包袱的努力,扶着墙继续盘旋向下,果然,更多的尸体出现了,它们死法各异,死亡时间也不同,但是在道人眼中,他们都很熟悉,仿佛就是与道人朝夕相处之人。

    周问鹤没有恐惧,没有疑惑,他的神经已经渐渐麻木,他只想快点到达督邮顶端,看一看那个兴中断安抚之人。五脏六腑都在不规律地震颤扭结,他也不知道这是因为恐惧,因为激动,兴奋,还是愤怒,强烈的感情催动着他的脚步,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曾经,牺牲了很多很多,我以为为了更伟大的目的,这些牺牲是可以被接受的。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到我的一个朋友被抛到祸端面前,像一个蛆虫一样死去……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牺牲了,一个人也不能牺牲,我要让所有的人都得救!”

    道人眼前又横着一具尸体,它与其它尸体的不同之处在于,尸体一侧摆着一把剑,这把剑样式古朴,通体乌铁打造,剑身




第七章第四十节【孑然一身的错觉】
    “前辈。”张君宝口念了一个慈悲,款款向周问鹤走来,“贫道等候多时了。”

    “张真人,在下有一事不明,你既然要杀我,当初又为何答应洞庭派送我过来。”

    “前辈误会了,贫道是来救你的。”

    周问鹤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在下需要搭救吗”

    张君宝叹了口气,他的样子像是正面对着一个任性的孩子:“我和芸芸众生一样,深陷在轮回里,我不知道,到底有过多少次,我目送着我的徒孙来这里送死,因为每一次对我来说,都是第一次。我劝自己说这是注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但是我已经是一个冥顽老朽了,我劝不住自己。

    “前辈,虽然你辈分远在我之上,但是年纪却与贫道的徒孙相差无几,所以贫道有意无意总是会把你当作我的徒孙,希望你能够理解我这么一个糊涂的糟老头。”

    “理解你什么理解你来阻止我打断轮回”

    张君宝沉默了片刻,那双看遍沧桑的眼睛注视着道人,像是在无声地同他说话,然后他开了口,语气里全是无奈:“你不可能打断它,你只会替晚晴赔上性命,你想一想晚晴尝试了多少次如果有打断的可能,至正八年早就结束了。

    “而且打断它有什么好呢你我都知道异客的恐怖,这个为期一年的轮回可以让我们生活在异客的时间之外,另一条线上,只要前辈你不来捣乱,异客永远都不会发现我们,我们也永远不用再担惊受怕。”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比你想象的要早,贫道在年轻时,就已读过了罗浮的《异客图》,当时我的感觉,我想你也明白,噤若寒蝉,万念俱灰,在那一刻我看到了芸芸众生的脆弱与无助。大约十年之前,我遇到了山上那个人,他告诉我了一个方法,需要借用我在二十四年前安抚的一个伪神的力量。那个伪神以时间为能量,它曾经被荒佛击败,囚禁在一个没有时间的领域。上古的法师们从它身上汲取血肉来反制它自己。我说的那个人,他是个天才,他真的做到了当初法师都没有做到的事,承载着我们的那一股时间在至正八年形成闭环,异客也对此无能为力,现在我们的世界上,只剩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伪神。前辈,恕我直言,与其在深不可测的宇宙做一支风中之烛,循环往复的自由或许更好接受一些,毕竟,我们都感觉不到这种循环。”

    “可在我看来,一个没发现自己是囚徒的囚徒,依旧是一个囚徒。”

    “没有谁在囚禁谁,我们是在保护你们。”

    “张真人,我有个问题想弄明白,在你看来,那些在至正八年无限循环的还魂尸,还算是人吗”

    “在晚辈看来,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爱有恨,有喜有怒,有血有肉,晚辈认为他们真真正正地活着。”

    “然而在小女眼里,是不是人却非常重要。”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周问鹤身后传来,一股寒意贯穿道人全身,然而,或许道人的神经已经因为太多的冲击而麻痹,这一次,他甚至没感到有多害怕。

    “白姑娘”张君宝皱了皱眉,“是彭和尚叫你来的”

    白牡丹手持绢伞站在山顶入口处,还是那一尘不染的样子。白色的月光洒在她脚下,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支对月盛放的牡丹花。但是此刻,白牡丹的脸上却少了往日的悠闲淡雅,全然是一副毫不掩饰的恼怒与厌恶之情。老张在她身侧抄手而立,嬉皮笑脸地对张君宝挤眉弄眼。

    “张真人误会了,这一次,是小女子自己要来。”白牡丹说着,轻踏莲步走向张君宝与周问鹤,“人与活尸,其实有一个非常分明的区别。”

    “哦老道愿闻其详。”张君宝笑吟吟地看着白衣女子,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戒备,然而周问鹤心里清楚,即使是人称天下第一的白牡丹,依然



第七章第四十一节【以拯救之名】
    “你去过,‘恒苦城’吗”那个人问。他与周问鹤只相隔了五步的距离,可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过道人一眼,“那些信徒,没法感应到他们的,神了,他们,就在沙漠深处,建造了一座城市,自我囚禁,他们日日夜夜,向荒佛祈祷,希望那颗眼睛,能够继续,看着他们。”

    周问鹤面前的,是一个耄耋老人,他佝偻着老虾一样的身子,背对着道人,专心忙着手上的活计。周问鹤观察了他很久,却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在干什么,他面前摆着一张破旧不堪的案几,案几上摆满了零碎的物件,有枯萎的藤蔓,有小童玩的木头人偶,断裂的算筹,一根秃笔,暗淡无光的首饰,还有西域的琉璃,风干的骨片,以及一枚玉玺。老人的头低得几乎贴到了案上,双手不停在案几上摸索,时而拿起一件物品,时而又放下。这个人完全不像是囚禁了伪神的大人物,反倒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老糊涂。

    在他的身后,竖着一根二人合抱的木柱,木柱顶端垂下了一张彩幡,只有最狂热的妄人才涂鸦的出幡上那些线条与色彩,道人看着它,犹如看见整个宇宙在自己面前龟裂。那些破碎的符号像是音乐在他脑海里奏响。在老人的身侧,有一片巨大的虚无,像是第二片夜空铺展在刀刃面前,一眼望去,只有深不见底的孤寂与寒冷。

    “有人以为,那座城,是那些信徒的监狱,他们错了。在那些信徒眼里,这个世界,才是监狱。”耄耋老人说话断断续续,仿佛仅仅吐出几个字就把他这一口气用光了,“他们是群,彻彻底底的疯子。他们宁可,做异客的蝼蚁,做它的粮食,做它用之即弃的刍狗。荒唐!他们连做粮食都不配,他们对于荒佛,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这里,颤抖的声音中夹杂进了愤恨与嘲笑:“人啊,就是这么愚不可及。明明已经安全无虞了,不但自己不知感激,还要替别人把避难所拆掉。”他缓缓回过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道人,这眼睛里却没有恼怒,当一个人要捏死一只蚂蚁时,这只蚂蚁是不值得他恼怒的。

    “张君宝呢”他冷冷地问。

    “被白牡丹和张定边拦住了。”周问鹤回答。

    “你们还真是,万众一心啊。”老人讥讽道。

    周问鹤仔细打量这皱橘一般的老脸,他从没想到过人的脸可以苍老到这种地步。那张面皮好像被人用力绞了上千次,以至于最后一点生命力都从他的脸上被绞干了。道人几乎能够闻到从面皮的褶皱中传来的腐臭味。周问鹤看了又看,极力想要从那张如同纸浆糊成的脸上找到些许旧日熟悉的痕迹,但是他最终放弃了,他终于没能把眼前的老妖魔同那个少年联系上。

    耄耋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周问鹤发现他的左手已经扭曲变形,成了一只畸形的肉螯。毫无疑问,之前的杨霜就是被这虾螯一样的肉肢拍死的。

    “我已经记不清,我在这里看到了多少次循环,我也记不清,杀了你多少次。但在每次杀你之前,我都要把接下来的话说一遍,期待你会悬崖勒马:我已经领教过了无数次,你的剑法,‘胡笳十八拍’,我比你自己更熟悉,你的手还没抬起,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是认真的,你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我现在给你最后的机会,回去吧,让应该发生的事发生,在这件事里,你的死活无足轻重,但是此时此刻,我特别地想要你活下去。”

    那耄耋老人不再说话,静静看着周问鹤,似乎光抬起眼皮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老人陈朽气管中传出的浑浊呼吸声回荡在两人周围。周问鹤也在看着他,眼睛里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们两个只是相对而立了半晌,但是周问鹤感觉似乎已经过了漫长了一个时辰。老人身侧的虚空中忽然传出了响彻天地的“呼噜”声,这声音里夹杂着无以名状的癫狂与痴傻,只有掐灭了自己所有理智的生物,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恍惚间,道人隐隐约约看见虚空的背后有个庞然大物正在接近,仿佛要从这一片黑暗中冲出来。

    耄耋老人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这是浪费时间。在你临死前,我可以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其实,真担心你会转身回去。”他斑驳的老脸上浮现出了一个不知算不算笑容的表情,“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是变数。这件事,我已经重复了成千上万次。我守护轮回太久,我太老了,我承受不起意料之外的改变,一次也不行。”他艰难地张开双手,把他佝偻的身躯完全展现在周问鹤面前,“你看看我,我自己,才是这个轮回的囚徒。”

    “别怕,我来帮你解脱。”道人说,他这句话是真心的。

    耄耋老人摇着头,他的头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从脖子上掉下来:“姓杨的,别废话了,我办正事要来不及了。”

    周问鹤又看了一眼虚空,那东西已经在黑暗中聚起了轮廓,就像从一滩墨水里浮了上来。道人看见的,是一张憨厚,呆滞的笑脸,这笑脸挂在一个硕大无朋的头颅上,正在虚空边缘小幅度地左右晃动。是的,那就是君山石像上雕刻的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山顶刮起了狂风。风声夹杂着越来越频繁的“呼噜”声盘旋在两人上方。“来吧!”耄耋老人回头看了一眼那直插天际的巨柱,画满了诡异图像的彩幡正在风中狂舞,老者努力用沙哑的嗓音盖过风声,“我们结束这事。”

    铁鹤道人拔出了“无弦”,大风已经迷了他的眼睛。他尝试调动了一下内息,依旧散乱无力。他眼下的情况,恐怕只能出一剑,一剑之后,他可能连收招的内力都不剩了。“那就这样吧。”周问鹤心里想,“反正被逼入绝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念及此,他跨出了一步,狂风拍打着他的衣襟,他几乎要咬着牙才能顶风向前。“呼噜”声已经震得地动山摇,仿佛整座督邮都有倒崩之虞。

    道人眯起了眼睛,他跨出的第二步有如野鹤振翅将起,他已经知道要用哪一招了,他几乎没有犹豫,如果要把性命赌上的话,那就只有这一招。

    第三步,周问鹤已走到老者面前,老人怪手一摇,声势犹如宇外飞山,万钧雷霆塌天而下。也就在这一刻,周问鹤手腕一抖,三道剑光快如疾电,老人还不及看清,直觉寒光劈面一闪,“无弦”已经把他当胸贯穿,漆黑的剑锋透背而出。

    三环套月。

    太快了,快得老人都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僵立在那里,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有了神采,惊异与骇然布满了他的面孔:“纯阳……太虚剑法……你……怎么会用这一招……”

    “你还认识它”道人问。

    老人低下头,眼睛来回转着,他像是在拼命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注视着周问鹤的脸,此刻,他们两个的脸相距不过数寸,两个人的呼吸都毫无保留地喷到了对方脸上。

    “你!你!你已经死了!你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

    虚空中的东西蠢蠢欲出,它的两个前肢已经渐渐冲破了黑暗,刹那间,让人目眩的光环覆盖了周围一切,时间仿佛以这一刻为起点,向无数个方向延伸出了无数条线,每一条线中都有这两个人的身影,有的线中他们两个同归于尽,有的线中他们从未相遇,有的线到了一半戛然而止,有的却自我封闭成了一个环。

    “不要……一错再错了……”周问鹤勉强吐出这几个字,他内力已竭,握剑的手不停打着颤。

    “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的毁灭,许许多多的崩溃。”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眼泪,他默默靠在了周问鹤肩上,接着,这个耄耋之人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我可以救你们的!我可以救所有人的!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呢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血从他的



特刊:第六次座谈会
    (周问鹤,杨霜,猫三小姐,张君宝,宋远桥,张松溪,殷利亨,莫声谷,麸子李,剑九,司空陡,项奴儿(项普略),赵普胜,欧普祥,李扒头(李普胜),彭和尚(彭莹玉),张定边,白牡丹,陈友谅,陈家三老,田孤人,荒佛,伪神a,老年知了)

    杨霜:各位安静,各位安静,下面座谈会正式开始了,我很荣幸与作者一齐主持这一次光荣的盛会,在正式开会之前,我先用“无弦”秀一段b-box。(被众人拉下)

    宋远桥(偷偷对殷利亨):怎么作者还没被累死吗

    周问鹤:元末的朋友们大家好,如同大家所见,这一章终于结束了,而我还没死!

    剑九:不死就不死,你自豪个什么!

    司空陡:我们来看一下在上一章座谈会里作者口口声声说了些什么吧。

    镜头回放(周问鹤:以后原则上不会出现这么长的章节了。)

    司空陡:没想到你的原则打破得这么不值钱呐

    周问鹤:这……下一章,下一章一定瘦身!这一章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项奴儿,赵普胜,欧普祥(齐声):什么状况

    周问鹤(害羞):我写得很爽,一不小心就写多了。

    项奴儿,赵普胜,欧普祥:-_-!

    彭和尚:本章(四十一节11万三千字)与上一章(二十五节六万八千字)相比无论字数跟章节数都不知廉耻地大幅膨胀,请问作者,是什么支撑着历来消极怠工的你写完这一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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