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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鹤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永恒的夏亚

    从太极广场拾阶而上,很快就能到老君殿前,一袭白衣的清虚子于睿已经候在了那里。即使是在艳若桃李的秀坊弟子面前,她的美貌依旧毫不逊色。就像是迷离似火的桃林中飘进了一缕檀香,也像是繁花锦簇下流过的一汪清泉,让人忽而在声色之外涌上了一片恬淡幽远。

    名叫虞缎娘的少妇向于睿行了万福,然后道:“七秀弟子奉师父一壶蝉,师姐路樱之名,将杀害周问鹤的凶嫌刘僧定带到,听候发落。”

    于睿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却看不出喜怒,就好像其中深藏着一个宇宙:“原来是‘胭脂剑’虞女侠,贫道有失远迎。”然后她又对身后的道童说:“木流,你带着刘长老先去偏殿用茶,我与七秀的客人们还有话要谈。”

    名叫木流的童子领命,便带着刘僧定向纯阳殿的方向走去。和尚见他一个十岁不到的娃娃,却是面若寒霜,一言不发,心中不由诧异,就张口寻了一个话题:“这位小道友,你们山上有没有一个身着蓝衫的念书公子,约莫三十岁上下,皮肤很白,不见血色”

    童子并未回答,甚至都没有放慢脚步,刘僧定更加莫名其妙,只得硬着头皮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这回童子总算有了反应,他回头狠狠给了和尚一个白眼,里面不但有着怨憎,甚至还有着威胁。和尚顿时恍然大悟,他这是为了周问鹤的缘故在记恨自己。如果是铁鹤道人处在眼下和尚的位置,他一定会大为窘迫,甚至生出度日如年之感,可是刘僧定只是感到了些微的无奈,因为他不可能专门花时间去跟一个孩子掰扯,这黑和尚已经在别人的冷言冷语中生活得太久,对于排挤早已习以为常。

    后面的路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童子似乎为了尽早摆脱他,加快了脚步,两人穿过太极广场,沿着山道一直爬到纯阳正宫。虽然天刚亮起不久,纯阳殿前已经香烟缭绕,老君葫芦附近三三两两地站着些善男信女,手执檀香念念有词,并没有人抬头多看他们一眼。道童板着面孔,将刘僧定带进偏殿,指了指一张椅子,也不说话,就径自离开了,刘僧定知道客套也没人领情,便心安理得地坐进了椅子里。偏殿里另有两个道士在打扫,他们看到和尚纷纷侧目,却并不回头正眼看他,偏殿里明明有三个人,却鸦雀无声,气氛简直降到冰点。不多时,又有一个道童虎着一张脸将茶水送上。至于那两个打扫的道士,则背对和尚,冷不防回头射来几道冰冷的目光,算是对和尚




第八章第四节【月色杀机】
    “我算是被软禁了吗”刘僧定一脸嘲弄地问正准备匆匆离开的道童。

    “师公希望与长老再多畅谈几日,不过师公说如果长老要离开,我们也不会强留。”这道童的回答一板一眼,显然是反复演练过的。

    “无妨,贫僧自入江湖以来,走过的地方无一不是送瘟神一样急着赶我走,难得有一处还愿意留我,那贫僧就叨扰几日。”

    “师公另外还嘱咐弟子告知长老,华山坐忘峰上有一道奇景,长老如果有雅兴,明日卯时可前往一观。”

    “哦奇景”和尚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他其实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这只是礼节性的回应。

    “坐忘峰上日出前后,都会显现须臾的蜃楼幻境,届时在峰上朝正北眺望,可见远处大地都幻化为一边萤白,如同千里雪原,苍茫不见尽头。”

    “有意思,贫僧寻个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看。”

    道童见一切安排完毕,打了个稽首便要告退,又被刘僧定拦住:“小道长,你们华山上,可有一个面色苍白的蓝衫读书人”

    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月光如水银一样泻在了客房的地上。和尚盯着月亮已经看了一个时辰有余,却半点睡意都没有。一个时辰前,小道童明白无误地告诉他,纯阳绝无一个蓝衫白面的书生出入。而多年的江湖阅历也告诉和尚,这小童并没有撒谎。那这蓝衫书生是什么人为什么看到七秀弟子会要匆匆离开

    距离去年九月铁鹤道人在茅桥老店飞升已经过了半年有余,无论是蜀中唐门还是“壁上公子”统统动静全无,至于刘给给,他又再一次失踪了,仿佛江湖上,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当然,刘僧定的追踪还在继续,他对于“鬼和尚”的销声匿迹并不陌生,他这一生中,不知品尝过了多少次周问鹤在公安渡口望江兴叹时的那种茫然无助与精疲力竭,他都挺过来了。他并不是不知疲倦的铁人,只是他认为疲倦与否不重要。

    刘僧定从榻上坐了起来,他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不安。那个蓝衫人的脸总是浮现在他脑中,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有时这张脸甚至会变成另一个人。其实一直到现在,蓝衫人依然算不上是什么威胁,但是刘僧定还是反反复复地想到他。好不容易把这些疑问赶出了思绪,和尚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了老君葫芦旁那些善男信女的画面,今早上山途中,即使是纯阳的道士们都忍不住在自己身上看几眼稀奇,那些香客为什么反而对自己视而不见呢一连串的问题撩拨着和尚的神经,就像是潮汐舔舐着海岸,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事非常不妥,却又没法把思路梳理清楚。

    最后,和尚索性站了起来。他意识到今晚是睡不着了,所及决定干脆坐禅到天亮。坐禅对思考很有帮助,和尚有好几次都是在冥想中找到了苦思许久的答案。

    早些时候,刘僧定因为道童木流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态度而放弃了向他询问蓝衫人的打算,现在和尚回想起来,颇为懊恼,或许当时自己再强硬一点,就能问出些什么。他计划明天一早就去向于睿打听那个蓝衫公子的情况,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要求一个放心。

    这时,和尚忽然想起了早先时候带他来此处的道童所说的话,坐忘峰上,在日出可以看到连天接地白茫茫一片的海市蜃楼,他忽然来了兴致,反正这屋子里烦闷得很,既然是要坐禅,不如就趁夜色跑去坐忘峰上,还可以顺便看一看那昙花一现的蜃景。

    一念及此,刘和尚便要去拿床头的外衣,忽然又想到现在正是五月,天气闷热,虽然华山夜里还有些凉,但自己这样的体魄总也经受得住。于是他就身着单衣出了门。

    夏夜山上微凉的空气流过皮肤的感觉很是让人惬意,似乎身穿单衣出来是个好主意。坐忘峰的入口就在黑和尚下榻之处不远的地方,他当时满以为走上几步就能看到。谁知此刻的月亮已经渐渐偏西,刘僧定身边的景色越来越模糊不清。当和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在山上迷路了。

    刘僧定心里有些沮丧,听了道童一句话就大半夜跑出来看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实在不像自己。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找路往回走,打算在闷热的厢房中熬到天亮。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走在熟悉的路上了,但是跨出几步之后,他发现那是自己的错觉。晚上的华山好像变得特别陌生,每一座山峰,每一个路口都跟白天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就这样走了一盏茶之间,和尚怀疑自己是在离厢房越来越远。他不得不停下来重新辨认四周的环境。从他所处的山道往下是一片依山而造的丹房[1],都是些低矮房屋,看上去并没有人在里面居住,丹房的地基只比和尚脚下的山道矮了十余丈,从和尚这里可以依稀看个大概。

    刘僧定正四顾茫然之际,忽然听到一声闷哼。之前的不安感觉又一次卷土重来,和尚没有细想,立刻猫腰潜身摸了过去。

    几座丹房围成的空地中央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蓝衫书生,另有两个是昨天老君葫芦前的香客,此外还有一个人,穿着考究的黄衣,手握一把长剑,似乎是这些人的首领。一旁地上还趴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看上去气息全无。和尚发现那孩子身形似乎有些



第八章第五节【云霄之上】
    刘文辉扶了扶眼镜,他不知道这些胡言乱语是该一五一十记到本子,还是直接无视掉好,对面的学究还在向他这里投来热切的目光,无奈之下,他只能尴尬地在本子上胡乱留下点歪歪扭扭的字,并且暗自决定在回到报社之前一定要把这一页撕掉。

    “王老,你这个故事……还挺吓人的。”刘文辉赔笑着说,他想尽量把气氛弄得轻松起来,如果王策在此时能够顺坡说一句这些都是经不起推敲的无稽之谈那就更好了。

    然而学究那边却丝毫没有领悟到他的苦心,反而大受鼓舞,唾沫横飞地就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讲解下去:“有人说啊,那个陶偶根本不是从西藏那里来的,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摩奴’。

    “在印度神话中啊,摩奴是人世间的第一个国王,也是人类的始祖,它的故事,跟《圣经》里的诺亚非常相似。在《异客图》里也提到过摩奴……哦,《异客图》是一本成书于魏晋时期的志怪笔记,作者是当时的和尚罗浮。书里面把摩奴归类为‘伪神’,而且,作者还特别强调,它可能是最古老的伪神,甚至比某些书里的主角‘异客’还要古老。”

    说到这里,王策起身在书桌下一堆泛黄的书刊杂志中翻找了一阵,最后,从里面抽出本大开面的相册,小心翼翼地捧到刘文辉面前打开。刘文辉发现,这其实是一本剪报册,里面贴满了中外各类报刊的文章,其中有些文章的日期甚至可以追朔到民国以前。

    “小刘啊,你来看这一篇,这是……1915年3月的伦敦《电车报》,是一份在地铁车站里发行的报刊。1915年,那时候欧洲还在打一战——”

    《电车报》刊登了这么一条新闻,当年2月的时候,沙俄出动刚组建的“伊里亚-穆罗梅茨”轰炸机集群对当时波兰境内的德国驻军进行战略轰炸。这个事件本身的名气很大,刘文辉当然也知道,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进行大规模战略轰炸。但是他不明白,这老学究要让他看这个。

    “小刘,你注意最后那一段……”王策指着文章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他似乎把自己带入了老师的角色。

    刘文辉的法语很糟糕,并不代表他的英语就很好,这几行abc几乎看得他两眼发花。好不容易,他才用他生疏的洋泾浜英语半读半猜地领悟了大致意思。这最后一段其实是说,沙俄的轰炸大获成功,轰炸机群没有遭受任何损失,只有一位叫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佳梅耶夫的飞行员在回航的时候没有跟上部队,结果在波兰上空迷失了方向,比别人晚了半个小时才回到机场。文章的末尾提及佳梅耶夫后来进入了医院疗养,似乎这半个小时的迷航让他的身体感到不适。

    “佳梅耶夫后来被秘密送到莫斯科,关进了当时的莫斯科大学医学部。你手里这份剪报是他存在过的最后证明,因为他的军队信息没过多久就被沙俄军方彻底抹去了。”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刘文辉问,他心想难道在高空也能染上怪病吗

    王策表情忽然有点为难,像是生怕下一句话说出来后,对方直接会拂袖而去:“小刘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事,远远超出我们现代科学能够解释的范畴,所以我接下去要说的事就算再离奇,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

    刘文辉强忍住心里的不耐烦,装出一副理解的样子,等待这酸学究说下去。

    “佳梅耶夫回来之后,就开始出疹子,精神萎靡,浑身无力,畏寒还伴有剧烈呕吐,呼吸困难,常规检查的结果是,他身体发生了剧烈排异反应,但这结果还是没能彻底解释所有的症状,直到佳梅耶夫越来越虚弱,不得不转到莫斯科的专业医院之后,当地的医生才找出了一个荒诞不经的病因:佳梅耶夫怀孕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特殊的人,同时长了两套行器官。有一些人两套器官都发育完全了,他们同时具有两种特征,这就成了阴阳人。还有一些,其中一种特征表现了出来,另一种特征却被隐藏起来,因为他另一套器官并没有完全成熟,只是留在了他的身体里……小刘啊,你看起来有些不舒服,要不要我们休息一下呀”

    “不,不用,王老,您请说下去。”刘文辉勉强笑了笑,忍住胃里翻江倒海般的不适,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采访,回去随便写一些东西敷衍了事。

    “佳梅耶夫的情况就



第八章第六节【莫欢喜】
    夜已经很深了,大雄宝殿内却依然亮着烛光。四尊巨大的泥塑金刚俯身望向下方众人,它们拧眉瞪目的面相在摇曳的烛光中看上去让人心胆俱寒。

    金刚前面的蒲团上坐着三个年事已高的和尚,从衣着上看,他们在寺中地位都不低。他们全都双目低垂,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很难想像,这三个老态龙钟的僧人,都是少林寺地位显赫的澄字辈高僧。蒲团前方还站着一个年轻和尚,他面沉似水,却目光如炬,通体漆黑的皮肤跟身上的衲衣形成强烈的反差。很难相信,此人虽不算高僧,也没有位列在澄字辈,却与三位长老以师兄弟相称。昏黄的大殿内只有木鱼呆板的敲击声回荡着,那千篇一律的节奏就像是在颂唱一首冗长的诗篇,让人提不起精神。

    “僧定,于睿那天有没有告诉你,纯阳派为什么会扯进茅桥老店和涂家大宅的事情里”一个老僧开口问,他的声音甚至比他的外貌更苍老,若不是有一股浑厚的中气隐含在声音中,他或许会被人当作是风中残烛。

    “于真人说得很隐晦,事实上,她讲了几件相互之间毫无关联的事情:在华山落雁峰,天光晴好的时候,有时会看到山顶绝无人迹之处冒出一团云雾,雾中隐约有一个人影,或坐或立,香客们称之为‘莲台佛影’,但是于真人认为,那其实是华山上一个死去数百年的前辈。最近几年,人影出现得愈加频繁,但是它的身形却越来越扭曲,就像是一张纸片被揉成一团后又重新打开。于真人说这变故一定跟云台峰,石壁下山洞中那口古老的釉瓮被人打开有关,这口巨瓮在华山放置得太久了,瓮底早已如古树扎根般与山洞融为一体。没人知道是谁揭开了瓮口,也没人知道什么东西被放出来了,据说那天晚上整座‘猢狲愁’都被尖厉的叫声环绕,我曾经问过于真人,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她只是说轩辕黄帝相传曾在华山大会群仙,我想她是在暗示,黄帝当时在华山见到的,就是从瓮中放出来的东西。后世的唐尧虞舜都曾经前往过华山,似乎想要再现黄帝当初的盛况,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再到后来,北周道士焦道广在华山深处的古明堂遗址上修建了云台观,搜罗天下奇书藏于观中,大象二年,焦道广忽然在自己的道观中失踪了,只留下一座空观和汗牛充栋的古籍。于睿相信,焦道广与黄帝,尧舜,还有那个佛影,甚至古瓮的制造者,都曾在华山上找某样东西,开元年间,出家在长安辅兴坊的金仙长公主曾经派人以修缮的名义把云台观几乎翻了个遍,也许,这座山里藏着的秘密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大殿里又只剩下了单调的木鱼敲击声,时间像是膏油一样凝结住了,烛光中,老僧干瘪的嘴唇微微蠕动,他正无声地念诵着一段生僻的经文。也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老僧开口了:“那么,继续说说你那晚在华山上的遭遇吧。”

    当日华山。

    “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香客压低身影问聂定。

    “人不是我们杀的,这是纯阳跟神策军之间的梁子。”聂定那双怨毒的眼睛扫了一下四周,“你们沿原路下山,立刻回山庄,不要停留。”

    “师父那你呢”

    “我在这华山上还另有事要做。”聂定不耐烦地摆摆手,那香客不敢多问,只能唯唯诺诺地低头称是,其他香客也纷纷领命,须臾间就全都人影不见了。现在空地上只剩下了蛇抄剑一个人。他背对着和尚,一动不动,消瘦的身形站得笔挺,像是孤坟前的半截蜡烛。四周一片死寂,月亮也早已沉入西方群山之下,刘僧定的前方只有一片晦暗不明。

    又过了半晌,像是已经确定弟子都已走远,聂定忽然一手捂胸,整个人都佝偻了下来。见此奇景,和尚先是一愣,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电光火石间,蓝衫人虽然留下了一条手臂,却也出掌重创了聂定。刚才,聂定只是强作镇定,现在怕伤势已经压不住了。和尚不由咋舌,仓促间能施展“菩提十界”已是不易,蓝衫人竟还在施展的同时,暗地下了这么重的一手,这人不论武功,反应,还是见识,都算是顶尖高手,武林中忽然冒出了此等人物,自己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聂定又站在原处调息了片刻,看样子像是稍微轻



第八章第七节【坠落】
    刘僧定眼前耸立着三座小殿,它们排列成品字形,在当中围出了一小片砖石铺就的天井,天井中央立着一座锈蚀严重的香炉,香炉整体歪向一边,一只炉脚几乎就要被彻底压断了。无论是小殿还是香炉,都已经破旧不堪,粗略估计,至少已经废弃了有五十年。

    天井的石砖上落满了厚厚一层腐叶,空气中满是枯朽败臭的气味,一棵疏于修剪的梧桐立在天井一侧,枝叶蓬乱得就像是一个邋遢的乞丐。

    小殿内的年久失修程度也一样触目惊心,不但神像上的彩漆掉落殆尽,好几根梁木也已也被蛀噬得千疮百孔,目测用不了几年,这些房屋就要彻底塌成一堆瓦砾了。小殿内部只能容下四五个人,屋檐下空空如也,并不见匾额,殿内没有多余摆设,只是各供奉着一尊神像。再看这些神像,无不做工粗糙,面目模糊,身体比例完全失调,乍一看去就像是有半截身子埋进了神坛中。很难想像,这竟会摆进纯阳群殿中。

    神像上方也一样没有匾额,刘僧定完全看不出这三间小殿供奉的是谁,他凑到一尊神像前,想要找出一些线索来判断这泥胎的身份,无奈,那张泥脸饱受潮气侵蚀,五官早已一层层发酥剥落,现在只剩眼鼻处有些微轮廓依稀可以辨认,却完全看不出相貌了。望着这张空空如也的脸,刘僧定觉得背后有些发毛,当古早这个地方尚有香火之时,那些善男信女在这里拜祭的究竟是谁呢难道,本来这里供奉的就是三个无名无面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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