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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鹤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永恒的夏亚

    根据幸存者的口供,刘器显然没有接受孙教授的观点,他烦躁地挥手,要工作人员关闭矿场的总电源。但是让刘器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瘦削的孙雄教授飞起一脚把正要离开的工作人员踢翻在地,接着三下五除二制服了剩下的人,身手干净得像是一个格斗专家。幸存者也被他摔出了五六米,重重撞在了机柜上,断了好几根骨头。

    与此同时,七千台矿机先后发出了超负荷的蜂鸣声,因为电压不稳,幸存者头顶的白炽灯开始忽明忽灭。然而更让他惊骇的还在后头,矿机的指示灯闪烁越来越整齐,如同遵循着统一的韵律,一开始,这只发生在小范围,但是这韵律就像涟漪一样,在机房里飞速播散开来。他恐惧地意识到一件事:这些层层包围着自己的矿机,正在变成一个整体。

    “为什么!”刘器显向孙雄吼道,他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然而他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一只眼睛还被流出的血糊住,“为什么你们要让它回来,为什么你们要听它的!”

    “我们没听它的,是我们自己要见它。”教授脸上浮现出向往之色,“理由,你不是也知道吗那种沉溺于计算中的快乐,那种




第九章第三十九节【裂隙(三月二十三日)】
    “我们目前找到的唯一一个目击证人,是棋楼里的小厮,他作证说案发之前,他看到有个男子手里拿着本书,在小巷对面站了大约小一刻光景,时不时还会拿起书翻上两页。可惜小厮既没有看清男子的长相,也没有看清书的样子,不过他后来又补充说,看那个男子的身形,应该已经不年轻了。”听完宋森雪的报告后,燕忘情若有所思地示意他坐下。他们现在正身处苍云的备用据点之中,这里对外的掩饰是一家药铺,药铺本身不算大,挤下眼前这些人着实有些困难。不过在座谁都没有抱怨,事实上,苍云入驻县城以来,从来没有一次会议,出席者的神色如此严峻过:半个时辰前,有人发现田承业伏尸于都督府后门。

    这件事目前依然是保密的,但是苍云安插在都府的耳目早已把消息传了出来,根据密探奏报的说法,长史大人被找到时身中数十刀,腰腹几乎被扎成了筛子,鲜血染红了半条小巷。

    此刻在据点列席的人员当中除了苍云的高层,还包括仓促间请来救急的阮糜和吕籍,直到现在为止,他们俩都一言不发,吕籍的脸色更是青得犹如寺里的金刚。

    “田长史身故,都督府内就剩下了廖廖几个乌合之众,我已经托人把我们的联系方法送过去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去府上议事的邀请就会传过来。”宋森雪这席话说得很含蓄,既点出了如今是苍云雀占鸠巢的绝佳机会,又恰到好处地模糊了重点,连阮糜都不由赞叹这人处事的圆滑老道。

    “杀田公的凶手一日不找到,我们一日不去都督府。”燕忘情只是回答了这么一句,她的语气虽然依旧冷静,但是谁都听出了苍云燕帅平和外表下滚滚翻腾的怒意。

    田承业不是无能之辈,他能够结交苍云上下,就说明此人颇有让人赏识之处,都督府在他的带领下走到穷途末路,只能说是时也运也,燕忘情曾经私下跟阮糜评价田承业,说他是一个为雁门都督府鞠躬尽瘁的好人,她还说她绝不会把这么一个好人牺牲掉,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几天之后,长史会通体冰凉地躺在都府的殡宫里,半截身子血肉模糊。

    燕忘情话说完,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鸦雀无声,苍云众将的脸上或多或少都闪过一些忌怯与愧疚。沉默良久后,宋森雪才再次开口:“渠帅,田公惨死,捉拿凶手固然要紧,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今天晚上……”

    燕忘情闭眼长出了一口气,把心情平复了下来:“赎金准备得怎样了”

    “万事俱备,”宋森雪脸上又浮现起孩子般的笑容,他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寻常不过的事,“今天晚上,由末将与王和尚盯梢,阮姑娘,吕苍头与申屠将军接应。另外,我让吕无念与白罗汉在这里待命,他们都是新进年轻人中翘楚。”

    苍云女帅无声地点点头,宋森雪这个布置堪称孤注一掷,几乎是把苍云的顶尖人物全部派进去了。至于吕无念与白罗汉,燕忘情知道使用这两个年轻人也是无奈之举,如果王洵丁松还在,今晚也不需要让黄口后生顶上去。

    她想了想又问:“王队正如何了”

    宋森雪皱起眉头:“早晨他断断续续排出不少秽物后,病情原本有了起色,可是一过中午,王队正又开始发起高烧,还不停地说胡话,反反复复叨念着玉佛楼和玉佛,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停下。”

    燕忘情略微颔首:“目前只有让风先生辛苦一下,等找到幕后主使,我们再向他问救人的办法。”然后女帅提高了声调,“诸位,我们把今晚的各种对策再走一遍吧。”话音未落,忽然被外面一声闷雷般的吼声打断,“渠帅且慢!”众人回过头,看到王不空正气急败坏从门口进来:“大和尚有话要说。”

    苍云军中,向来数王和尚涵养最好,所以看他现在这般面红脖子粗,众人心中都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女帅脸色沉了下来:“大师你先把气缓一缓。”她是想给大和尚一个台阶,却被对方迫不及待地打断,“不必!”然后和尚几步走到宋森雪面前:“‘笑面阎罗’我问你,昨天下午你去哪里了”

    宋森雪愣了一下,随即又挂上了平时那张轻松的笑脸:“恕罪恕罪,当日在下看到王队正那里有风先生在,料想无碍,所以就偷闲去万家楼喝了杯茶。”

    “喝茶”王不空冷笑一声,双眼几乎要迸出火来,“王队正生死未卜,你竟然有心情去喝茶”

    面对大和尚的咄咄相逼,宋森雪却不恼不窘,只是心平气和道:“见笑,见笑。”和尚还想再说什么,但见眼前之人完全是水火不进,愤而一甩袖子,撇下他来到燕忘情面前。

    女帅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扫,然后道:“大和尚你慢慢说。”

    王不空点点头,然后瞧着“笑面阎罗”深吸一口气:“启禀渠帅,贫僧现在有理由相信,宋统领在昨天下午,与歹人做了私下交易。”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燕忘情把目光投到宋森雪的笑脸上,语气寒冷得就像覆了一层严霜,“宋统领,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宋森雪却转头望着王不空,如今,他脸上只有苦笑:“大师,你跟踪我”王不空对其怒目而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眼见如此,阎罗无奈地叹了口气:“没错,我是与歹人接触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燕忘情厉声喝问,沙哑的嗓音就像是直接锉在了众人的耳膜上。

    “因为王队正命在旦夕!我不能再冒任何险!”

    “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你独断独行,我们现在已经把歹人拿下了,丁松也不会



第九章第四十节【双尸夜,上(三月二十三日)】
    周问鹤把留言簿随手扔在屋顶的瓦片上,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天已经全黑了,靠火折子这点光来认字简直是杯水车薪。

    “酸文人之间的吹捧抬杠你还看得这么津津有味啊”高云止揶揄道,在屋顶喝了一个时辰的风之后,他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这本册子里,学问大着呢。”道人松了松筋骨,一副不虚此行的神色。

    诚然如少年所说,册子里大部分记下的都是酸腐书生附庸风雅的东拉西扯,不过撇开这些人不提,还有几个深藏其中的留言者值得细细推敲。

    “二十二日那一页里的这个垄上人,别人都在谈论苍云这两天的动向,唯独他,千方百计想把苍云跟种殃扯上关联,这种牵强附会其实毫无道理,你看当天的留言中没有一个人在附和他,但是他却始终在渲染苍云与种殃联系上锲而不舍,简直像是个虔诚的布道人。而另一个临山茗者,则致力于把苍云这些日子的戒备跟跟二十多年前施鲁的失踪捆绑在一起,从他的留言来看,这个临山似乎知道不少事情,甚至苍云库房中一张漏网的单格都能被他挖出来。”道人坐在屋脊上,一手支着膝盖,样子虽然气派,神色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憔悴。

    “你觉得留下这些鬼话的人都有目的”

    “不但有目的,甚至很可能还有来头。至少这个垄上人,如此热衷在县城散布种殃传闻,背后难保不是都督府和苍云共同的敌人。”

    “你是说安禄山”高云止立刻听出了道人的弦外之音,他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仿佛怕屋顶上藏着范阳军的耳目。

    “至于这个临山茗者,对苍云丑闻念念不忘……他背后或许是都督府,也或许是田家,范阳军,反正当下苍云在城里是肯定不缺仇人的。”

    “那么剩下几个人呢,道长又有什么高见”

    “大碗凉心与寥寥白发翁都只是混水摸鱼的角色;至于那个大隐于茶,则根本连聊的是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只有这个离骚入茶,他虽然也在提施鲁的旧事,但是他发言太少,我弄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也许,他就只是一个喜好道听途说,而又对苍云心怀不满的普通人。”

    说罢,周问鹤捡起册子塞入肘后:“明天一早找阮姑娘看看去,说不定她一高兴,还能赏我们见一见都督府里关着的郎中。”话音未落,道人已经一个鹞子翻下了屋顶,落在了万家楼门口。高云止紧随其后,也是稳稳当当落在地上,这少年身手利落如此,他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夜已经有些深了,万家楼前铁将军把门。周高二人对望一眼,都有些无奈,他们刚才在楼顶错过了晡食,现在又渴又饿,还有点两脚发飘。

    大道之上空无一人,放眼望去,街头街尾也看不到一点灯光,苍云的宵禁其实只禁街面,然而这些日子以来,整个县城一入夜就像死透了一样。

    “我心算了一下,从这里到我们的客栈大概要通过四个苍云岗哨,你说他们会不会刚好全睡着了”周问鹤语带调侃。

    “苍云士兵执勤从不打瞌睡。”高云止一本正经地回答,“也别想踩几块瓦片就从他们头顶飞过去。”说到这里,少年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打量道人:“仙长可有良策”

    “暂时没有,不如边走边想吧。”周问鹤说罢摸了摸头,然后就甩开袍袖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闲庭



第九章第四十一节【大屯北路精神病院基本情况报告(摘录)】
    精神病院概述

    大屯北路精神病院位于朝阳区大屯北路甲5号,临近中国科学技术馆。由三栋建于上世纪90年代的医疗大楼构成。三栋楼都是典型上世纪末医院办公楼的风格,一号楼高10层,二号楼高15层,三号楼已删除。对于三号楼和二号楼7层以上区域的探索已经全面中止,等待新的评估报告,上述区域的平面图依旧在搜寻当中。

    精神病院的历史

    精神病院创建于1995年,创建者为留法博士已删除,精神病院唯一一名出资人的身份依旧不明,o5议会驳回了关于该出资人的所有调查申请。在关键点事件后,精神病院的院长们挑选了5名代表负责病院的日常管理,有迹象显示代表们已经开始尝试避开我们以及其他院长,新的观察机制正在评估中。

    scp物品的相关概述

    病院现有大约200名精神病人,其中一部分在关键点事件后展现出了明确的scp性质,另一部分则拥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这些病人被收容的官方文件已经全部遗失,基金会特别小队“检索员”正在挖掘上世纪90年代留下的纸质档案,试图弄清楚病人们究竟是通过何人之手被送到了大屯北路。

    除此之外,许多疑似scp非人形物品在关键点事件之后被发现,出于众所知的原因,目前登记在案的疑似scp物品全都来自1号楼和2号楼的7层以下区域。精神病院至今没有与居住在3号楼和2号楼7层以上的病人取得联系。

    关于关键点事件之后的病院运营

    我们不知道精神病院的补给是从哪里来的,厨房的监控已经在关键点时期损坏,院长们与所剩不多的工作人员总能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张罗好一日三餐,药物,淡水和日用品的补给也没有出现匮乏的迹象。1号楼的地下室中摆放有应急发电机,但是他们显然也可以通过其它途径获得电力。我们曾大范围切断当地电源,但是精神病院并未受此影响,对于切断该区域自来水供应的申请正在审核中。

    关键点事件之后我们与病院只能进行非常不稳定的单方面通信。安装于病院各处的监控偶尔还可以工作,但是录下的内容全都是跳跃的,就像是在看一系列顺序被打乱的录影带。院长议会回应了我们的呼叫,但是他们给出的回答模糊而又微弱,目前还不确定这是遭到关键点的影响还是他们故意为之。

    唯一的一次双向通讯发生在2016年3月,基金会中国分部的延边站点忽然接到了一通精神病院打出的电话,电话时常3分20秒,伴以很重的杂音,电话那头的声音极其苍老,像是个年逾古稀之人,他自称是大屯北路精神病院院长,但是拒绝报出自己的guid号,电话那头声称精神病院正面临一场空前的危机,然后电话就挂断了。与院长对话的站点工作人员目前已经被勒令进行心理评估。

    以下为录音内容。

    索引失效

    关于关键点

    基金会对大屯北路精神病院非常规性记录的开始时间现在被正式命名为关键点。根据从精神病院资料室找到的归档文件,关键点至少已经出现过20次。对于剩余那19次关键点启动,文件中的记录长短不一,其中第9,17,18次关键点记录,标题下方只有一片空白。目前正在调查这三起事件中有没有幸存者。

    关键点并不是一次单一的事件,它是一系列事件的集合,而这些事件中有一些直到现在也尚未被观测到,目前没有找出引发关键点的诱因,通过一些试探,我们认为精神病院的院长们也在调查此事。

    关键点启动的一个重要标志事件就是大屯北路精神病院的消失,它发生于2014年年底,与精神病院的常规联系亦随之中断。在之后有限的通讯中,我们得知病院主体建筑依旧完好,并且已经转到另一个世界的大屯北路上,值得庆幸的是,在院长们的有效管理下,那个世界的精神病院依旧在正常营业。基金会接手了大屯北路甲5号的废墟后,曾经想在上面修建一



第九章第四十二节【双尸夜,中(三月二十三日)】
    已经临近子时了,从燕忆眉这里望出去,整条河沟都像是沉入了梦乡。她已经这样目不转睛地往那边盯了小半个时辰,浑身都绷得如同弓弦一般,虽然还很年轻,但是这女孩已经证明了她是一个天生的军人。王和尚则蜷在一旁打坐念经,一双眼睛已经很久没有张开了,他仿佛完全没把河沟旁那袋钱放在心上。燕忆眉并不太明白和尚的做法,不过在她心中,这个和尚或许不用睁眼就能看见一切吧。

    月亮已经下山,漆黑的天幕上撒着寥寥几点星屑,照耀着面前这片毫无生气的野地。风没有吹,草也没有动,河水更是一纹涟漪也看不见,太安静了,燕忆眉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正盯着一幅画。

    就这样又过了一顿饭时间,正当燕忆眉开始担心劫匪今晚会不会出现的时候,身边的低声念诵忽然戛然而止。“王统领”她小声问。

    “来了。”和尚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

    夜色中影影绰绰走出了一个男子,他的身后还牵着一头健壮的高头青驴。燕忆眉不禁摒住了呼吸,这些日子以来,苍云的人还是头一次与凶徒咫尺相隔。这就是把苍云跟县城玩弄于股掌的罪魁祸首,然而现在看上去,他也只是一个两手两脚的普通人。

    那人来到河沟边,一个口袋已经按照信中的要求事先摆放在那里。他俯身打开口袋,对里面成串的通宝略作了一下查验,就收紧袋口,将熊腰一挺,300多斤的口袋被他轻轻松松搬到了青驴背上。然后,他也不多做停留,牵着驴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青驴的蹄声渐行渐远,河沟边又一次恢复了寂静,燕忆眉正要跳出树丛,却被王不空一手拦下,于是两人又等了一盏茶时间,和尚这才起身:“可以了。”说着朝一人一驴消失的方向大步追去。

    燕忘情与宋森雪都选中大和尚来盯这趟梢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江湖上有一门学问,掌握的人在盯梢时不必看见目标。王和尚深谙此道精髓,在他眼里,一点灰尘,一根断枝,甚至两三只飞虫,都像是路标一样明确地指出了对方的去向。燕忆眉当然没有这个本事,在她眼里,和尚就像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住了鼻子,带着自己在夜晚的城郊马不停蹄地前行。

    走了约莫一刻时辰,和尚忽然停了下来:“有别人。”夜色朦胧中,女帅徒弟看到一个人影在远处树丛里一闪而逝。她警惕地握紧了匕首,却发现王不空的脸上恼火多过敌意:“真多事!”他嘟囔了一句。燕忆眉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宋统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赶他走了,我们静观其变吧”王不空的声音里有些毫不掩饰的沮丧。燕忆眉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跟在大和尚身后。这一次来,她师父要她多观察王不空的盯梢本领,并告诫她,这是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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