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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鹤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永恒的夏亚

    邵先生叫丁小姐认一下商店的门牌,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整起事件种最诡异的部分,邵先生当时凭着巡捕的直觉认定事情不简单,于是他将妻子的话原封不动记在了纸上,现全文摘录如下。

    丁:“我看看,396471,65071,224527……”

    邵:“等一下,这些是门牌号吗你看得见上面的路名吗”

    丁:“11969……啊不是门牌……这是密码……”

    邵:“什么什么密码”

    丁:“密码错了,我再看看。”

    邵:“什么……你现在是在卡德路上吗”

    丁:“啊是的,我在商店里。”

    邵:“哪家商店,叫什么名字”

    丁:“你等一下,我把密码报给你……396997……”

    邵:“亲爱的,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丁:“我,我快撑不下去了,快来……对了,这里,411683!”

    邵:“你附近能看到门牌吗”

    丁:“就是那个,快来呀,快救我。”

    (根据邵先生的回忆,丁小姐当时情绪变得非常激动,而且还有些愤怒。接着电话那头陷入了三十多秒的沉默)

    邵:“亲爱的”

    丁:“听不见……你的声音……太轻……。”

    之后邵先生这里就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杂音,期间偶尔能听见她妻子的只言片语,但是听语气似乎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5分钟后,邵先生忽然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放下电话后邵伍德第一时间通知了巡捕房的朋友,他们几乎把卡德路从里到外翻了一遍,但是没有找到关于丁小姐下落的任何线索。邵伍德向英人督察承认,他的妻子最近一直热衷于调查某些已经失传的民俗,尤其对于古代的原始宗教展现出浓厚的兴趣。

    听闻丁筱雅失踪的消息,戚少婉几近崩溃。她与这位表姐素来亲密无间,戚小




第十章第二十二节【毕轩】
    钱安乐还是没有醒,这孩子看上去比你第一次遇见他时消瘦了许多。你们放下药后又与钱掌柜寒暄了几句,面对昏迷不醒的儿子,做父亲的已经越来越没法泰然处之,交谈中他多次旁敲侧击地向你打听面见苦沙大师的详情,当你终于让他明白你的经历帮不上忙时,钱掌柜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失望。你没有怪他,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方寸大乱的人,他现在除了儿子什么也顾不上了。

    告别了钱掌柜,你与周问鹤分别,在山庄里四处向佣人打听毕轩少爷这个人。事情的发展跟你预想的一样艰难,那些佣人不是对你沉默不语,就是用家乡话低声咕哝两句然后走开。

    忙碌了一个上午,你只打听出少得可怜的一些消息:毕轩少爷是封亭岳故交之子,四年前父母死于瘟疫后,随着老管家前来投奔山庄。三年前老管家也积劳而亡了,少爷在山庄里过了三年无依无靠的日子,直到一个月前暴毙,尸体被埋在翠园西边的一片凹地里。此外,毕轩在老家还有一个做学徒的哥哥毕旭,兄弟两是都封亭岳的养子。

    过了晌午,你向山庄的佣人借来了一把铲子。当佣人们听说你是要去凹地时,纷纷不怎么热情地劝你放弃这个打算,他们冷淡的样子让你都懒得向他们道谢。

    你打着伞来到了昨晚看见的那个洼地前,远处翠园在雨幕之中沉默地伫立着,毫无生气,你猜想孙头领应该是在里面死透了。那两座坟包立在洼地底部,墓碑又小又寒酸,像是两个落魄之人在群凶环伺下相互依偎。

    洼地外的丛林里炸响一声厉鸣,你迟疑了,这可能是你这一生中最接近自杀的一个决定。但是吼声转眼就消散了,洼地又变得平和而又安详。于是你把前一刻的恐惧通通抛诸脑后,扛着铲子走下洼地,站在了那两座萧索的坟前。

    雨势毫无预兆地收小了,你抬起头,才发现天空已然风流云散,阳光像是炫目的钢针刺散了漫天阴霾。这场绵延数日的大雨,到此时终于算是彻底结束了。

    左面那块墓碑上写着“毕家家主毕轩之墓”,右边写着“毕家忠仆毕喜之墓”,字迹仓促而又马虎。坟包的周围杂草丛生,看上去似乎从来没有人祭扫过。

    你把伞随手扔在了泥地里,然后朝毕轩的坟包挥下铲子。坟包上的土并没有拍实,随便几铲下去,泥土就悉悉索索地散落开来。你又向下挖掘了几铲,发现墓穴中已经进满了水。一只苍白的手从烂泥里露了出开,让你精神一振,虽然这只手已经严重腐烂,但是你依然看得出它绝不会属于一个孩子。

    你又向下掘了一阵,没过多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就被你从地下刨了出来。你放下铲子,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挖出来的东西,那年轻人凸着眼珠子,也像是在望着你,过了许久,你才重新拿起铲子,一捧一捧地望回填土。

    如果现在你面前有一面镜子,你一定会惊讶自己的双眉竟然能锁得这么紧。虽然一早就预料到这次发丘一定会有所收获,但是坟墓里埋着的东西还是吓了你一跳,你并不认识那个人,但是看他的衣服,你已经猜出了他是谁。

    就是在这个时候,你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你急忙转过头,但是你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因为他带着一个鬼面獠牙的青铜面具。

    当时的你肯定很疑惑,所以我要向你解释一下:天先生从未放弃杀掉你,而且他的意图越来越迫切。

    你可能一直都不明白他的动机,这一点我也可以一并告诉你:他认识唐弃,真正的唐弃。他派遣唐弃去拿回能够揭露竹老板身份的线索,因为他终于鼓起勇气,要反抗那多年来一直把他当木偶一样操纵的“淹僧”。然而唐弃失踪了,你却用他的身份出现在了这里,你让他如何不相信你是“淹僧”派来追查的耳目呢所以他一定要杀了你,他过去没有动手,仅仅是因为张谬跟周问鹤总是呆在你身边,他不敢面对张谬,也不敢得罪纯阳教,现在你终于落单了,他当然不会再放过这次机会。

    虽然你不知道那张铜面具后就是你上午刚与之对话的药库管事,但是你依然从鬼脸上看出了他的腾腾杀气。“小心铜面人,他们在看着你。”那个孩子的话言犹在耳。于是你扭头朝树林的方向逃去,样子像极了仓皇的老鼠。



第十章第二十三节【遗恶】
    鉴于你们后来谁都没有再见到过苏横,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讲一讲他的结局。

    他死了。尸体被挂在后山的树林里慢慢烂干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

    苏横杀过不少人——或者说,至少他认为已经不少了——唯一让他心中不安的只有他的一个弟兄。

    那时他还叫苏凤,但是过的日子,却十足像是只乌鸦。他有一个好兄弟叫火拔芳,两个人都是不成气候的刀客,终日游走在各家势力之间卖命换钱。不客气地说,以他们的武功头脑,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有一天,火拔芳兴匆匆跑到苏横家,告诉他发财的机会来了。这是每过几个月就会发生一次的事,所以苏横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火拔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

    火拔芳有一个多年不走动的老邻居,不知怎么的打听到火拔芳现在是个刀客,于是他专程登门请火拔芳替他护送一些货物回乡。既然邻居能把事情托到火拔这里,那就证明他肯定是个十足的外行,苏横与火拔芳都意识到这是狂宰那人一笔的大好机会。

    火拔芳的老邻居看上去是个小本买卖人,苏横一开始只以为他请人护送的是他多年来攒下的棺材本,直到老人傻乎乎地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他的箱子,具老人讲,这是他鸿运当头从一个下五门弟子那里赶巧赚来的,看他说话的样子,老人现在依然沉浸在意外之财的喜悦当中。

    老人无疑很相信火拔芳,他说火拔是他从小看着长起来的,但老人的子媳还是对老人的莽撞很不满意。对于老人晚辈的多疑,苏横也只能跟着兄弟一同摇头苦笑,当然,他不会把子媳们的无礼放在心上。

    火拔芳再三赌咒发誓他们不是见财起意的人,而苏横则趁火拔芳指天画地的空档出门溜达。他吃了碗橘酪,又在瓷器铺前站了一会儿看别人讨价还价,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把崭新的尖刀,数落了一个偷吃麦饴的小孩几句,然后进门把老人一家连同火拔芳全杀了。

    可笑的是,一直到苏横吃橘酪之前,他都没有动过杀机,但是事情就是这么顺理成章,就像钱落尽袋子那样完全没有另一种发展的余地。后来他掩埋了尸体,用这笔钱把自己的名字挂上锡铁牌楼,过起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在他自己看来,他抓住了自己应有的命运。

    然而他的好运并没有维持表面上那么久,改名苏横后,他的日子忽然比过去更难熬了:他开始失去胃口,吃喝对他而言越来越是一种折磨。这可能是一种罕有的胃病,也可能完全缘于心理因素,谁说的清呢。你一定很难相信这件事,毕竟你们一起吃饭时,他的动静总是最大的,饭量几乎是贝珠的两倍。但是你要理解他,对于他这么个一没本事二没见识的人而言,年轻体健的表象非常重要,他害怕因为虚弱被别人嘲笑,更不想在买下十年保险后,白白衰羸而死。

    你问我他是不是死于猴子之手其实这并不重要啊。是与不是,他都被这座山庄吞噬了——没错,他葬身之地,依然没有离开合乐山庄的范围。

    你回来之后第一个碰到人是小红禅师,他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这么狼狈,但是说实话,他当时的面色也并不比你好多少。失魂落魄中你前言不搭后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你不确定小红禅师听懂了多少,不过当你说到布囊中的丸香赶走了猴子后,和尚明显大感兴趣。

    他问你要来了布囊,取出一枚药丸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问:“这布囊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在药库里,之前挂在一个名叫毕轩的孩子身上。”你如实回答。

    小红禅师的眼光漫无目的地扫着地面,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过了许久,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布囊塞进怀里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你看着那血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后,还带走了你克制猴子的秘方,但你并不觉得受到冒犯,要处理的事太多,你顾不上与和尚理论了,你必须立刻行动。

    你强逼着自己走到封家家庙前,还没进门,让人窒息的香烛烟火就已经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让人作呕的不适感觉,说实话,直到现在你的心跳还没有平复。猛然间你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你几乎平地窜了起来,你仓皇地回过头,发现是铁鹤道人站在你的身后,脸上还带着些许惊疑。“跟我来!”你还没等他说话,就拉着他的手跨过门槛。

    庙里跟上次你来的时候一样,充斥着散不开的檀香味。历代封家先祖的画像在烟雾缭绕中



第十章第二十四节【摊牌,上】
    你一定发现了,我漏说了一个人的病情。钱掌柜究竟是来看什么病的

    说起来,他的病是你们所有人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他不举了。

    你是不是没法理解这个人,他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还有一个老实本分的妻子,这种病又不是火烧眉毛,值得他拼了老命来这里吗治不好这种病,难道他会死吗

    他确实会死。来这里之前,钱掌柜看过了无数个郎中,最后他终于明白他的病不是身体原因造成的,是因为他已经对生活毫无斗志了。

    几年之前有一票飞来之财落在他的面前,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看到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一个旧交鬼鬼祟祟地把一笔巨款托给他保管,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这个人的音讯。

    金钱可以让人年轻,这话一点不假,当时的钱掌柜感觉自己又像是初入江湖的少年那样,人生充满了可能,对于这些钱,他做了无数种打算,其中不止一条是关于休妻的。

    然而那些钱,他还没有揣热就给人了。你别笑,生意场就是这样,他不过是运气不好做赔了一趟买卖,把钱输给了一个十足的外行。

    于是钱掌柜只能回家继续对着他的黄脸婆,但是日子却过不下去了,他原本还凑合的人生忽然变得异常绝望,从那天起,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不举了。

    钱掌柜潜意识里有一种荒唐的执念,总以为只要身子还好,一切就都还有改变的希望,他还有机会摆脱现在让他窒息的一切,去真正的活一次,所以他必须来山庄,他来这里求一个希望。

    入夜时分,当你和周问鹤分头在山庄中寻找小红禅师跟毕轩时,苦沙大师正往黑楼里搬运着一桶一桶的火油与干柴,有些佣人看见了他,但是没有人出手阻止,或许他们已经对一切都见怪不怪,也或许,他们都有过跟和尚一样的念头。

    小红禅师在码头附近被一个年轻的佣人截住。“你要做什么”和尚咬着牙问。佣人没有回答,好像他完全听不懂和尚的话,紧接着一个孩子从佣人的身后走出来,有些怯懦地看着小红禅师,和尚咧开嘴角轻蔑一笑,那孩子的模样真与普通小儿无异。

    “你要庇护他”小红禅师问,他仿佛又恢复了平日冷漠的神态,但是低垂的双目中却迸出利芒,“我早就知道你藏着秘密,有机会杀张谬的人只有两个,不是我,就是你。”小红禅师的嗓音压得很低沉,沙哑中透出一股狂热,“我听说你们在福州养着的‘神明’死了,是有一个侍人恼它顽劣,失手打死的,那个侍人就是你吧萧万全或者地先生”

    年轻的佣人,也就是地先生,他没有说话,只是懵懂地看着禅师,后者忽然觉得有些不妥,那个年轻人太平静了,仿佛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小红禅师缓缓颔首,口中吐出三个字:“摄魂术”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天真无邪得孩子身上。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你闯了进来,因为你刚才的缺席,所以之后小红禅师与毕轩的对话,让你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该如何称呼你”小儿问,“小红禅师还是玄先生”

    “我又该,如何称呼阁下呢”和尚的抬起眼皮,原本沉静的五官忽然扭曲成了一个疯狂的表情,“毕轩亭岳老爷还是……守翁老太爷”

    同一时间在山庄的另一侧,周问鹤被站在路中间的张谬拦下了。

    “道长何以如此慌张啊”土夫子慢悠悠地问,虽然他此刻是背对着道人的,但后者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在脑海中勾勒出其人散漫的笑脸。

    “张先生又有何赐教”道人问,闯入山庄以来,他是第一次生出了忌惮之心。不知为什么,他隐隐听到从张谬那里传来了微弱的流水声,土夫子脚下的土地,也不明原因地被打湿了一大片。

    “在下不明白,道长与此事毫无关系,为什么要扯进这趟浑水。”张谬还是没有转过身,周问鹤却觉得被人那个背影死死地盯着。

    “贫道随遇而安惯了,卷进先生的计谋里,只是适逢其会,何况……”周问鹤脸色忽然一沉,仙风飘逸中也带出了肃杀之气,“深渊中人抓走了我的朋友,凡与深渊有关的事,贫道都不算是毫无关系。”

    “‘七两半’路樱。”张谬的后脑勺微微点了点,“她不在这里,我们请她去,也是为了救她,如今普天之下,也就只有竹老板能帮她把肚子里的孩子拿出来了。另外,这和此处的事情无关。”

    “那我倒要问一问阁下,你把这些人找进山庄,究竟是为了什么”

    “清理门户。”那背影淡淡说。

    与此同时,你总算在码头找到了毕轩与小红禅师,还未走近,你已经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杀意。

    “换魂这就是你从南洋带回来的治病方法”小红禅师语气里充满了厌恶,“你选定养子,就是为了用他的身体摆脱猴子的血统,然后你又交通山贼,把换进你身体的养子灭口,但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说服封亭岳用自己年轻的身体换封家那点家产的。”

    “一点也不难。”毕轩回答,他的表情还是烂漫的孩童模样,“这世上有的是苏横这样目光短浅的人,何况,还有那两个婢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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