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夏谷
半炷香,指腹敲着温泉池的白玉壁沿,起了红肿,也没有发现特别之处。刘珺平时在兰兮轩是怎么做到敲着敲着就想出阴谋诡计的。我撅撅嘴巴,泡了一会儿温泉,不乐意地拍几个浪花,便擦干了身子,将账本藏在胸前,穿好浴衣。
忽然,一团黑色的影子滚过来,跟在影子后的还有一颗黑色的球状物,我提高了警惕,摸出账本,打算危险靠近时,瞬间敲到敌人的太阳穴,一招致命。
“堇姐姐……”一双小黑手抱住我的腰肢,蹭出脏兮兮的手印,声音软糯糯的,像极了念奴的调子。
我掰开那团小孩,乱糟糟的头发,黑漆漆的脸蛋,瘦巴巴的身材,旁边还蹲着一只黑猫,组成两块煤炭。
“哪里来的乞丐”我打量着那双分外灵动的葡萄眼,顿感熟悉,孩子王七叶什么时候收了新的小跟班。
“堇姐姐不认得念奴了……”那团黑炭哇哇大哭。
这拧开水龙头的哭功,和念奴倒是一个级别,刘珺说念奴今天到,不会真的是念奴吧我捂着张大的嘴巴,向后退了几步,这白团子变黑团子,暂时缓不过神。
小黑一如既往地淡定,跳进温泉池,冲个舒服的澡。不,是变成煤炭的小白,哈哈,这只小白虎不长个头的,还晒成了煤炭,滑稽可爱。
“念奴,想不想胜哥哥”刘胜居然从我背后冒出来,将念奴搂在怀里,吧唧了一口那张不忍直视的脸颊。
刘胜一袭红衣,紧贴着精壮的身躯,再配上滑落点点水珠的三千墨丝,愈发地妖孽了。桃花眼上扬,薄唇轻抿,举手投足之间,魅惑众生。若不是那声含着微微不悦的咳嗽声,我只想静静地欣赏一会儿。
循着咳嗽声,我瞧到两位稀客。一位淡绿曲裾、竹簪束发,正是司马迁,另一位白衣胜雪,眉心朱砂,便是夏策。所幸,大汉的浴衣,皆是包裹得严实的宽袍子,失礼归失礼,不会被刘珺变相地惩罚就谢天谢地了。
“司马大哥,念奴好想司马大哥。”一阵黑色的小旋风欢快地扑向司马迁,小黑手伸向司马迁提着的樱花羊羹,砸吧砸吧地咬起。
再瞅瞅刘胜那双桃花眼,凝住了笑意,飞出一把把带血的刀子,落在司马迁身上,却像软软的棉花,轻轻地弹开即可。
“北朝大将军苏胜,不,现在可是拜倒在夏儿的裙下,做了大祭司亲卫队右护法。”夏策冷笑道。
刘胜瞟了一眼夏策,寒光四射,隐隐地散发出杀意,尔后抓起念奴,揽在怀里,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拍着念奴的背部,神色逐渐柔和。
“念奴和南国紫离公子订了成亲约。在夏国,夺人未婚妻,情节严重的,可招致牢狱之灾。”夏策明明长了一张类似欧阳明日的倾尽天下之姿容,道出的冷言冷语,却为他的气质蒙上了尘埃。
刘胜并不是少言寡语之人,可他对着夏策,学会了刘珺那一套眼神说话的本事,仅仅剜了夏策一眼,便以手为梳,打理起念奴的头发,全然不顾夏策拔出的佩剑指着他的额头。
“夏先生,我们今日到访,是来看看念奴的,凡事以和为贵。”司马迁摆出谦谦君子的笑容。
“堇姐姐,李倾城来了!”淼淼风风火火地奔入香兰阁,气喘吁吁地喊道。
这香兰阁的守备,忒差劲吧,一个个地跑进来,畅通无阻。万一我还在边沐浴边看账本,岂不是被刘珺抓个正着。不行,我得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提一提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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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同心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初夏的夜,凉凉地吹落,几片银杏叶。寒兰阁内,我穿着新裁的云清缎子,透过昏黄的灯花,琢磨着阿胜硬塞给我的同心石。这块看不出一丝人工雕琢的石头,呈心形,血色的,玲珑剔透,光泽胜过琥珀。
编织一枚同心结,系上同心石,制成红丝绦,亲自为刘珺佩带在腰间,会不会讨得他的欢心、拿到奖赏呢
该要些什么奖赏。衣裳很多,锦绣山庄出品的云光云烟云雾云霞云裳缎子,挤满了衣柜,就连昨日刚摆上店铺的云清缎子,兰兮小筑也预订了十几匹。首饰不愁,越女斋的老板每隔七天亲自送来照刘珺画的图样打造的珠钗银簪步摇耳坠,琳琅满目,害得我一到梳妆就犯选择困难症。吃食更没盼头,只要我乖乖地煮一碗虾仁阳春面,作为刘珺的夜宵,兰兮小筑的庖厨可以任意使唤,鲁川粤苏浙闽湘徽八大菜系天天不重样。咳咳,八大菜系的形成时间在清朝末年,目前只存在吃货的心中。
我抱着同心石,在白玉床上打了几个滚,鸳鸯枕皱巴巴的,也没翻腾出一个满意的奖赏。更倒霉的是,平日里看奏折握毛笔的手指,变得异常脆弱,轻轻地碰上同心石的尖锐部分,立刻沁出血珠,那血珠流入同心石,竟浸染出点点梨花白。
或许是因为手指的伤口疼,还是李倾城解开面纱的刹那画面挥之不去,我特别矫情地眼泪簌簌。一朵朵泪花,无声地滚落,带动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微微地颤抖。虽然哭不出梨花带雨的美感,但是也有几分楚楚可怜。
李倾城是刘珺在寒冰症发作时口口声声念叨的夏儿,也是夏策的亲妹妹。原来,令司马迁失魂落魄的,不是卓文君,而是李倾城。若不是terrence给我的羊脂白玉镯子,夏策和司马迁根本不会将李倾城认成我。
李倾城的美,别说俗人拜倒在她的裙下,就连老天也会为她而疯狂。刘珺果然是骗我的,说什么不许离开、只有我,就是哄哄我这种明知道是甜言蜜语还一股脑扎进去的蠢货。想到此,啜泣瓢泼成暴雨,倾泻不止。
“再哭下去,黄河都要决堤了,蠢女人。”刘珺不知何时坐到床边,将我揽在怀里,粗糙的指腹擦拭着我的泪痕,调笑道。
“不要碰我,去找你的李倾城!”我撅着嘴巴,推开刘珺,并朝他扔了鸳鸯枕,发泄一下堵得慌的心情,察觉到自己手中的同心石也飞向他的眼角,划上一道细长的口子,半惊讶半心疼地捂住嘴巴。
那同心石沾上刘珺的血,照样显现出梨花白的痕迹。只不过,原先的梨花白,与新成的重叠,绕着石头的边缘,缠了一圈又一圈,只露出小小一块血色心形。
蓦然,同心石上汇聚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倒映在白泽书案上,长成两棵连理的梨花树。道是梨花,也不尽然,花药是墨色的,纯白胜雪,像惜雪花。可惜,惜雪花盛开不到片刻,就随着朝阳溶化,继而催动了连理树的枯萎。
猜不透自己的情绪,只是感觉到,心房似乎为了连理树的死亡而疼痛,痛得无法呼吸。我紧紧地抱着刘珺,将脑袋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抓起的同心石竟不受控制地戳进刘珺的背部,看见刺目的鲜血流淌出来,我失声痛哭,拔了同心石,向寒兰阁外飞奔。
同心石被我投进池水后,我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为什么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掌控了我的意识,逼迫我去伤害刘珺呢还是,还是我的潜意识里根本就设定了杀死刘珺的念头。阿胜带走念奴之前,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大祭司,不如测测同心石,再决定是否杀了九哥。冷,无边无际的孤独发酵出的冰冷,逐渐吞噬了我的身子,将我的眼泪也冰冻起来。
“蠢女人,外面凉,是不是又想葵水来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刘珺笑道,将我抱在怀里,稍微一用力,拉扯了背后的伤口,嘶地一声吃疼,敛去寒潭眸子里的忧伤。
“阿珺相公,我不是故意的。”我吻了他温厚的嘴唇,泣道。
“再哭,为夫的伤口等得化脓了。”刘珺笑道。他嘴上说着不介意,可他笑起来,像朵淋了雨的寒兰,连那淡淡的兰香,也挂着苦涩的露水。
“阿珺相公,我们生个孩子吧。就叫遗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遗,不遗弃的遗。”我替刘珺处理好背部的伤口后,将刘珺的大掌搁置在胸前,轻声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遗。遗儿,好名字。”刘珺挑开我胸前的衣襟,狼爪已熟稔地揉上两颗玉桃。
“堇儿这里要是有奶水就妙哉。”刘珺居然学婴儿吮吸玉桃,手指也不闲着,剥开我的衣裳,任凭我如何费力地挣扎,也挪不动他黏在胸前的脑袋,气得我满脸通红。
“主公,窦绾难产。”阁外忽然响起依依女鬼般的声音,不带任何语调色彩。
“刘珺,念奴有事!”我脱口而出,来不及反应为何依依只提及了窦绾难产,我就联想到了念奴。
可是,刘珺这头大灰狼,置之不理,继续在我的身上点火,我一气之下,拿脚踹开他。砰地一声,刘珺滚到床下,抱着屈起的腿脚,发出吃痛的闷哼声,十分狼狈。
“阿珺相公,你伤到哪里了,堇儿帮你揉揉。”我急忙跳下床,将刘珺抱在怀里,探入他的衣襟,到处寻找他的伤口。
霎时,刘珺捉住我的小手,去触摸身下软绵绵的一块。起初,我以为是大腿肉,轻轻地抚摸,直到察觉那块东西慢慢地变硬,我的脸颊刷地一下烧红,竭力地缩回自己的小手,却被刘珺的魔掌禁锢住了。
“好没”我哭丧着脸,小手酸疼。
“最后一次。”刘珺沉重的喘气声扑在我的耳垂,激起我的颤栗。
半个时辰后,刘珺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完全不理会我的瞪眼,替我洗手更衣,准备去瞧瞧窦绾。
落樱小筑,灯火通明,百里青草铺就的地毯,停着窦漪房和王娡专用的皇家马车。我和刘珺下了马车,经管家的通报,直奔垂樱阁。
垂樱阁正阁,红衣侍卫守在外边,丫鬟嬷嬷来来往往,个个脸上疲惫和紧张交错,更有燕姑那比端出来的血水还要恐怖的嗓音响彻整个阁子。
秋夕姑姑领着我和刘珺去了垂樱阁侧阁。窦漪房穿着雪貂披风,抱着牡丹铜铸香炉,坐在软塌上,一边喊着绾绾一边痛哭流涕。王娡坐在窦漪房的旁边,替窦漪房擦眼泪,软语安慰着,时不时递上压惊茶,俨然做足了好媳妇的功夫。
软塌之下,念奴跪在地上,抱着背部被打得皮开肉绽、流血不止的刘胜,哭得抽抽搭搭,狠狠地剜了窦漪房一眼,樱桃小嘴念叨着:“祭司姐姐,老巫婆伤害了胜哥哥,就是欺负念奴。”
顿时,阁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听得哗啦啦的落叶声。十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如凶残的死神般靠近。不好,念奴的朱雀命格可能要暴露了。我蹲在念奴身旁,握着她胖胖的小手,对趴在阿胜背部舔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手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我揉揉朦胧双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兰兮轩的白玉软塌之上。黑漆漆的一片,连根烛花都舍不得点,刘珺大概是研究行军路线累了,便趴在书案上休息,把我也遗忘了。
哼哼,我撅着嘴巴,跳下软塌,将鞋履踢到一边,赤着脚跺几下。窦绾生了小公子,肯定粉嘟嘟的,煞是可爱,刘珺都不懂得拉上我去瞧瞧。对了,刘珺搀扶着窦漪房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使劲回忆,耳畔雷声轰隆隆地响,伴随噼里啪啦的暴雨。突然,当我不经意间抬眼,一道闪电打过来,书案正后方挂着的寒兰布帛画掉落,墙壁移动,一道持着兰花灯的人影飘出来。那人影披头散发,半露出阴森森的脸颊,吓得我大叫,飞快地往外跑,恰好撞上坚实的胸膛,熟悉的寒兰香沁入心鼻。
“阿珺相公,有鬼。”我紧紧地贴在刘珺的怀里,泣道。虽然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不代表不怕这种目前的科学不承认的鬼。
“蠢女人,教训了多少次,不许赤脚。”刘珺将我打横抱起,拢了拢披风,罩住我的小脚,粗糙的指腹点点我额头上的淡紫色兰瓣,语气颇冷,但细细咀嚼,尝出了甜甜的冰淇淋味道。
“河南郡发生大面积的水患,太守知情不报,私自处理,导致灾民多达万余家,甚至出现父子相食的现象。若不是谒者之官汲黯开仓赈灾,恐怕激起民怨。”刘彻将兰花灯搁置在书案上,不太标准的丹凤眼聚集着怒气,甩出袖中的奏折。
砰地一声,奏折撞到软塌的脚而停止。刘珺将我轻轻地放在软塌之上,捡起奏折,取了火折子,点亮整个兰兮轩,看到河南郡官仓一半的储粮皆被汲黯用去救济灾民,寒潭眸子开始下起雪花,指腹时轻时重地敲着我的手心。
“天灾之后,最怕的是**。河南郡乃是大郡,郡下分布的兵马大概三十万,一大半是从当地征的兵。一旦发生暴动,这三十万兵马可能调转枪头,学高祖皇帝起义。”我从书案底下拉出一个火盆,将汲黯的奏折扔进去,点上火,烧成灰烬。见刘彻大惊,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他平常小看了我,以为我在朝政上的见解只是跟着刘珺学了一个半吊子,熟不知我的红月牧场尽管远在河西走廊,却掌握了大汉的兵马变动。
“你这个小东西,又偷看九黎组织的密报。”刘珺笑道,揽我入怀。
“九哥养的朱雀果然厉害。”刘彻拍拍手掌,笑道。
“十弟过奖了。既然河南郡有天灾,本王愿亲自除之,顺便调用二十万兵马夺回河西走廊。”刘珺笑道。
我一听到河西走廊,就立刻坐不住了。河西走廊,是由卫青收复的,刘珺掺和下去,大概没有好结果。可我的身子被刘珺死死地禁锢住,接收到他那双寒潭眸子射出的南极光,哆嗦了一下,才明白这只小气鬼,其实打上了红月牧场的主意。呜呜,为什么我会嫁给一个睚眦必报的夫君。我的红月牧场,肯定保不住了。
“分出十万兵马给朕,剿灭乱臣贼子。”刘彻道,嘴角噙着贱兮兮的笑意,对上我那张苦瓜脸。
“不好!阿珺相公,先伪装成出征代郡的假象,再趁机整治河南郡,抽出二十万由当地征的河南兵,夺取河西走廊,打得匈奴措手不及。但是,战线拖得这么长,粮草未必供应得上,风险太大。”我恼道。为了不让蝴蝶效应继续扩散,我绞尽脑汁,才琢磨出这条致命的缺陷。咳咳,守住我的红月牧场,只是顺带的。
“河西走廊,是块肥肉,为匈奴增加了大量的赋税。各国商旅,大多经过河西走廊,有助于促进长安城的繁荣。”刘珺冷笑道,轻轻地掐了我腰间的赘肉,显然将我反对的意图视为维护红月公子。
“阿珺相公,河南郡可能是个陷阱。”我继续胡诌,瞅到刘珺那双寒潭眸子刮起了暴雨雪,魔掌正在不安分地摩挲着我的背部,欲哭无泪呀,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河南郡真是陷阱,那么天灾也在预算之中。可是关于天灾的预兆,即便是科技发达的现世,也不能非常确定它是否降临以及具体时间。更何况,胶东王刘寄,在历史上,平淡无奇,不曾听说养过举世闻名的能人异士。
“堇儿说得不无道理。若天灾也是筹谋的一部分,那么此人必是我们的劲敌。十弟,必须再三谨慎。”刘珺神色严肃,抱拳道。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刘珺抱拳时寒潭眸子隐藏的担忧,而刘彻直接上前给了刘珺一个拥抱,适当地流露出手足之情,更是令我捂着张大的嘴巴,惊讶万分。这是演的哪一出呀刘珺和刘彻不是一直在闹不和吗上了朝堂,两人唱反调,一个简简单单的国策,沦为成两大势力斗气的导火线。下了朝堂,刘珺又爱抢刘彻喜欢的女人,王月出和卫子夫可都是先爱上刘珺的,还有一个李倾城也在排队。
蓦然,兰兮轩外,一道纤细的人影闪现,再回神时,依依押着被缚住双手的淼淼站在我们的面前。自从上回刘珺恼我偷听他们的行军作战,便下了令所有女眷皆不能进兰兮轩。所以,淼淼扮作奴仆入内,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倒有几分桃花坞的小倌姿色。
“四娘,扮作淼淼,可有难度”刘珺问道。
“这就要看野丫头舍得割让桃花坞的子都不”丁四娘如没有骨头的水蛇般,从房梁上滑落下来,偶尔伸出丁香小舌舔舔干涩的嘴唇,朝刘彻抛去媚眼。
“四娘,对堇儿不敬,记上小过。”刘珺冷冷地道。
“阿珺相公,是大过!”我故意拿出丁四娘教我的撒娇功力,一声转上几个尾音,酥酥的,连骨头都起了鸡皮疙瘩,并抱着刘珺的胳膊,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一口。
“好好说话,卷舌头作甚。”刘珺轻笑道,趁机在我的嘴唇上轻啄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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