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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夏谷
    两个多月,胶东王刘寄扫平偃师、京县、平阴、中牟等十九个县的暴动,气势如虹,只剩下始作俑者开封县。刘彻的赏赐圣旨,从长安传到洛阳,一次比一次丰厚。而刘珺依旧按兵不动,将训练一万精兵的任务全权交给依依,捞起赖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肯钻出来的我到处闲逛,快活似神仙。

    临近刘珺和玉面狐约定的三个月,刘珺接到来自洛阳的丙夜的密信,拽着我直奔敖仓。敖仓,位于洛阳的西郊、荥阳的东北部,地处黄河和济水的分流处,既是西汉时期漕运的中转地,也是知名的储粮地,被刘彻称为天下要冲之处。供应在边关与匈奴作战的李广、刘胜、卫青的军粮,就是从敖仓运出的。负责此次的运粮,恰好是凭借着李广老将军的父荫做了校尉的李敢,还有朝任中大夫的汲黯。

    这李敢是武将出身,曾经随父亲李广出征,以四千骑直接迎战匈奴左贤王的四万骑,获得神勇之名,此次未能与李广一同抗击匈奴,又得了个押送军粮的窝囊职务,郁结难舒。相对之下,因私自开粮仓救济河南郡百姓而赢得刘彻赞许的汲黯,就显出了春风得意之色。自古以来,文臣与武将不对盘,武将瞧不起文臣的贪生怕死,文臣看不上武将的头脑简单。当初我在云光殿费劲了口舌劝阻刘彻,刘彻只是蹲下身子倾听卫子夫的胎动,笑得合不拢嘴,完全忽视这两个人的合作带来的风险。

    盛夏残留的热度,在我们到达荥阳外的虎牢关之时,达到鼎盛之势。我穿的锦绣山庄出品的云清缎子,本是为夏天设计的清凉透气之款,此刻也是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

    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东接汜河,西连巩义,山岭交错,沟壑纵横,险自天成,有“ 锁天中枢,控地四鄙 ”之称,自古以来便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此次运粮,李敢和汲黯绕不过虎牢关。

    丙夜寄来的第二封密信,刘珺不仅舍得给我看,还允许我念给他听。第一封密信,那只卑鄙无耻的讨厌鬼,竟然说尝试一次野战才准许我看上几眼,我当然是气得鼓起脸颊,毅然拒绝。不过,第二封密信,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读了一遍又一遍。

    丙夜的第二封密信,记录的是汲黯和李敢运粮途中之事。汲黯无论资历还是官阶,皆高于李敢,凡事都不同李敢商量,自作裁定。而李敢有勇无谋,运粮的军队大半跟他是旧识,偶尔遇到与汲黯意见相左之事,动不动就拔剑大怒。汲黯生性谨慎,主张夜里行军、白日休息,这般小事对于长期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来说本不值一提。关键是,到了人烟稀少的虎牢关,汲黯又提出与之前相反的作息规划,专挑炎热的时辰上路,众人被汲黯手中的那道刘彻亲笔写的一切事且听中大夫汲黯安排的圣旨压制着,敢怒不敢言。

    “阿珺相公,你要劫粮,为什么”我问道。

    丙夜的第二封密信,写的是汲黯与李敢矛盾激化的实情。之前,刘彻对我的劝阻置之不理,我就存了怀疑。如今,刘珺派出九黎组织排名第三的丙夜混入押送军粮的队伍中,向刘珺随时汇报境况,我的心中便有了大胆的猜测。

    “娘子还记得红月牧场的几笔怪异的交易吗”刘珺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那双寒潭眸子盯着我胸前那双因发胖而愈发饱满的玉桃,燃起跳跃的火焰。

    “刘珺,你偷看我的红月牧场账本!”我恼道,撅着嘴巴坐在刘珺的大腿上,气得将刘珺推倒在地,仅是推倒,可没有任何调戏的情绪。

    “娘子特意藏在胸前,本王不得不看呀。”刘珺的脚趾轻轻地推搡一下我的大腿,就将我撂倒在他的怀里,脑袋砰地一声撞进精壮的胸膛。

    “说正事!”我恼道,拍掉那双企图探入我的衣襟的魔掌。

    “吻一下就说。”刘珺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无赖劲儿,枕着双臂,寒潭眸子模仿我的月牙眼,笑起来弯成两道可恶的流星,闲散慵懒。

    “不说,我也猜到了。劣等宫廷马杂马,长相和耐力极好的运粮马匹相似,不是专门相马的很难辨认。有人利用职务的方便,将杂马混入运粮马匹,延长运粮时间,目的是令边关的粮草供给不足。”我费力地拉出刘珺的手臂,毫不客气地枕上去,最好把他的手臂弄得麻麻的,使他无力作怪。

    “非也。”刘珺凑到我的耳边,扑腾着热气。

    “若只是延长运粮时间,本王不必大费周章。多亏堇儿那夜的胡诌,天灾也在预算之中。许多看似不明朗的信息,连接在一起,就是场精心布置的策划。本王私底下以重金为诱,请在家办丧的太史令,沿着运粮路线,勘察星象。太史令预测,秋老虎一过,必有暴雨,可能引发泥石流。杂马生性怯懦,遇到泥泞之地,多半发狂,造成马死粮坏。那么,边关应是无粮供应。”刘珺一改之前的戏谑态度,眉头蹙蹙,粗糙的指腹竟拿我的胸




第一百五十一章诡计
    兵者,诡道也。

    汲黯不甘地合上双眼之际,刘珺已经脱了商户的装束,恢复了平日的冰冷,若不是我灵机一动,双手覆盖住汲黯,怕是刘珺的模样被汲黯盯上了。这中大夫的汲黯,为人忠厚正直,看不惯阴险狡诈之人,与刘珺天生不对盘,几乎每个月都能呈上一两本弹劾刘珺的奏折。咳咳,奏折被我烧了,汲黯肯定不知道,低调低调。

    “汲大人的眼睛真好看,堇儿若是喜欢,为夫剜出来送给你。”刘珺冷笑道,掌心把玩着一把镶嵌了紫玛瑙的匕首。

    我立刻抖了抖身子,飞快地扑向刘珺,截下匕首,踮起脚尖,细细地吻起他的眼睛,待看到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才缓缓地松开,甜甜地道一句:“阿珺相公的眼睛是这世上最美的。”哎,感觉自己像块魔镜,整天昧着良心夸赞自家的夫君大人。

    “舅母,好久不见。”一位穿着铠甲的少年笑嘻嘻地从灌木丛中蹦跶出来。那少年额头垂下的一缕发丝绕到耳后,恰好遮住眼角的红色胎记,正是霍去病。

    “哦,舅母”刘珺冷嗤一声,寒潭眸子刮起了暴风雪。

    “霍去病,你是过来搬粮食吗”我抱着刘珺的胳膊,连忙转移话题。

    “搬粮食这种窝囊活儿怎么适合小爷。小爷是过来领一万精兵打匈奴的。舅母之前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霍去病说起带兵打仗,两只眼睛快冒出灿灿的星光了,兴奋极了。

    “搬完粮食,再领精兵。”刘珺瞟了一眼霍去病,冷冷地道。

    “边关危急,搬粮食这种事,交给舅母即可。”霍去病仍不死心地上蹿下跳,全然不知他那声声舅母足以令刘珺的寒潭眸子飞出一柄柄凌迟的冰刀子。

    “丙夜,守着霍去病搬,不得帮忙。”刘珺道,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般淡雅。但是熟悉他的人皆清楚,他说出的话,是冰过的砒霜。

    果然,霍去病打开粮车,发现一车车粮食,只是表面上铺了一层谷壳,内里全是沙子时,暴跳如雷。搬粮食,好歹是为边关效劳,搬沙子就是做无用功了。

    “运到开封县,修筑堤坝,甚好。”刘珺拉着满肚子狐疑的我,径直离开,独留霍去病在那里边破口大骂边搬了沙子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

    烈日当头,刘珺将我禁锢在怀里,执着缰绳,纵马奔向大禹山。两个时辰的快马加鞭,刘珺不说话不喝水,寒潭眸子凝结着可与日月争光辉的气质。

    临近大禹山,我们没有进开封县,在野外休息一晚。最近吃不下肥腻腻的兔子肉,刘珺摘了一些灵芝煲汤给我喝。起初,我哭着闹着求着喝一口冰镇的酸梅汤,刘珺直接抓住我的下巴,将灵芝汤倒入我的喉咙。我要是敢吐出来,他就握着我的手腕,不顾场合地挑逗我,逼迫我收起小伎俩,做只听话的绵羊。

    “狼闯入了老虎和狐狸的领地,狐狸该怎么做”刘珺将我的脑袋搁置在他的大腿之上,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额前的淡紫色兰瓣,语调轻柔。

    酸梅汤里放了七步散,七步散遇到挥发成气体的松脂,方产生七步倒地的效应,神不知鬼不觉。刘珺设计一出劫粮,可谓费劲心思。到头来粮车里全是沙子,仍在他的预料之中。最开始,我没有想通,听说刘彻大怒,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将李敢和汲黯革职查办,另一道是再次拨给胶东王刘寄五万精兵,追回粮草,送入敖仓,更是疑惑不解。后来,丙夜又传来密信,写着敖仓粮草由漕运分批转向雁门、代郡、洛阳、长安,便知晓了一二。

    胶东王刘寄,在宠妾丁夫人即丁四娘的怂恿下,从红月牧场购入大批战马,并以修建陵墓为掩盖,训练兵马。可惜,他生性怯懦,迟迟不出兵,刘珺便为他制造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表露出野心。从他向刘彻请兵剿灭暴徒那一刻,他就主动跳进了圈套,也给了刘彻名正言顺的削藩借口。

    除了刘寄,玉面狐见了大禹山的陨铁矿而起了贼心,背叛白羽门,拥兵自重,又是一拨对皇权的觊觎。还有,江都王刘非,广交豪杰,大肆宣扬男儿应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之后,请求刘彻带兵十万,与匈奴决战,一洗高祖皇帝白登之围的耻辱。

    匈奴、刘寄、玉面狐、刘非是狼,刘彻是老虎,刘珺是狐狸。本来,大汉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刘彻却拨了大量的兵马给卫青,深入漠北,袭击右贤王。刘彻是在赌手握虎符的刘珺纵然有异心,也不能容忍匈奴踏足大汉的领土。

    “阿珺相公,皇祖母今年除夕哭诉两个宝贝孙子的死时,你可要好好地护着堇儿。”我翻过身子,含着刘珺的指腹,露出狡黠的笑。这便是我的答案,帮刘彻攘内安外,想必也是刘珺的答案。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刘珺说的老虎是指他,而狐狸才是刘彻。

    “你之前抄袭了一首琴曲,叫长命女,念来听听。”刘珺轻轻落了一吻在我的额头,笑道。他将念字咬得极重,摆明了打趣我五音不全,唱歌像念歌词。

    “不是抄袭的。琴曲是我谱的,词是借用夏国的诗人的。”我恼道,啊呜咬了一口刘珺的嘴唇。“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我趴在刘珺的胸前,故意凑到他的耳朵,边吮吸边念道。

    “岁岁常相见……”刘珺蓦然将我压在草地上,利索地剥去我的衣裳,一遍遍地吻着我的身子,直到我瘫软如泥,默许他的进入,才带着我享受飞上云霄的快感。

    那一夜,他异常地温柔,见我偶尔疼得皱起眉头,宁可憋着难受,也要随着我能够承受的步伐继续。如果仔细去打量,他的寒潭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可他的舌尖舔着我的眼睛,酥酥的,痒痒的,令我闭着眼睛咿呀咿呀地躲藏。

    第二天,我们去了大禹山,照旧进入议事堂,与玉面狐面谈。玉面狐气色不错,没有抱暖手炉,摇着白羽扇,一双似泣非泣的柳叶眼,直直地流连在刘珺的身上。气得我脸颊鼓鼓的,小短腿跑在刘珺的前面,挡住自家夫君的俊颜。

    “襄王好本事,借本座的一万精兵,干起掉脑袋的造反。”玉面狐笑道,右边眼角的泪痣轻颤,如寻找喜欢的花朵的红蝴蝶。

    “造反这江山原本就是本王的,本王不稀罕而已。”刘珺冷笑道。如此大



第一百五十二章血祭
    金秋时节,九谷进入收割的鼎盛期。可气温过了秋老虎,依旧没有下降。刘珺的寒潭眸子,倒跟这天气唱反调,愈发地冰冷了。

    大禹山的十万兵力,服了解药后,皆愿意追随刘珺,还有原先被囚禁在高脚楼的女人也甘愿投身于红帐中,为刘珺效力。因此,我纳闷了好几天,都吃不下去喜爱的雕胡饭。

    还是丙夜上大禹山汇报了霍去病带兵协助卫青的情报时,顺便以敬仰的姿态告知了我,这归功于刘珺制定的从军优渥待遇。简单来说,分为两条。第一条,除了朝廷应得的那份,战死或伤残的将士可以额外得到一笔丰厚的安抚费。第二条,从军时未娶妻生子的,安排貌美的娇妻。

    丙夜大概是刘珺的忠实拥护者,极力渲染刘珺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美德。呵呵,我埋头数着雕胡饭粒,不想搭理他。刘珺的军帐,可是冰蓝色的云尘缎子,贵得咋舌。还有,他在长安城,每月的开销是三千两。盲目崇拜真可怕。

    刘珺最近很忙,不是在议事堂处理收到的书信,就是去陨铁矿附近查看打造兵器的进程。十万兵力,被他分成三股,一股炼铁,一股操练,一股农忙,而高脚楼的女人负责烧火和带孩子。晚上,我趴在书案上看话本,眼皮子都打不开了,仍然见不到眉头蹙蹙的刘珺。早上,照例裹着薄被在床上翻了几个滚,捶着冰凉的枕头撒撒气,刘珺连个背影也不让我瞧瞧。唯有对着丙夜端过来的当归乌鸡炖汤大哭时,刘珺才会揉揉眉间,半哄半骗地喂我喝当归。

    山下的境况,并无值得担忧之处。胶东王刘寄获得刘彻再次拨给的五万精兵后,不到半个月,就声称追回粮草,光明正大地占领敖仓,并到处散播了“紫薇星黯淡、天魁星代之”的谣言,继而顺应天命,自立为帝,号称三十万大军,不日破长安。这三十万大军,十万来自胶东国,是刘寄的子弟兵,十万来自刘彻从各郡的调配,十万来自投降的暴徒。可惜,刘寄准备于祭天后进发长安之时,敖仓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伏尸百万,刘寄的尸体被他的爱犬啃食。那十万暴徒,有一半是刘珺提前流入河南郡的潜伏兵。还有刘彻的调配,全部服了毒药,除非不要命,才会傻傻地替刘寄卖命。十五万兵力,除掉归附于刘寄的势力,恰到好处。

    金秋正是蟹肥桂花香之时,我托混得半熟的丙夜下山偷偷买了一筐螃蟹和几壶桂花酒,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打算做一桌子的美食同刘珺赏月。咳咳,虽然这月儿还是缺了口子的白玉盘,但是人团圆嘛。

    前些日子,我尝试着帮刘珺处理一些简单事务后,得了清闲,便找工匠做起大提琴。本想于良辰美食之中,跳兰兮舞给刘珺看,但想到李倾城在兰兮小筑那倾国倾城的一舞,心头酸酸的,便作罢了。和李倾城相比,我唯一能够胜出的,便是大提琴,因为大汉没有大提琴。

    许久不拉大提琴了,技艺生疏了。更糟糕的是,受刘珺愁眉不展的影响,原本引以为豪的灵感只会冒出蓝色的泡泡。无奈之余,我从几首大提琴曲中挑了一支稍微轻松的歌谣。

    在梦的边缘,你的眼角带着笑意。在灯的中心,你的眉间锁愁魂。划一只小船,去种花种草。哦,无意间听见你的呓语。别恼,别笑。我只是想向你借一缕芳香,插在我的发梢。

    这首曲,很温柔,是我在见到一位高脚楼的女人为爱慕的打铁师傅擦去额头的汗水时有感而发的。明明刘舜和刘寄被刘珺巧设陷阱而除去,可刘珺看起来又恢复了当初捂不热的冰山姿态。他不告诉我在担忧什么,我只能去猜,猜到最后,悄悄地擦拭眼泪。即便如此,我还是努力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议事堂后边的小院,我炖了螃蟹煲、烧了鳜鱼、煮了排骨汤、炒了青菜、热了桂花酒,摆满圆木桌子,用盘子先盖住。然后,快速地沐浴一番,换上水蓝色深v银片鱼尾裙,扎了花苞头,戴上珍珠耳钉,优雅大方。可我抱着大提琴,左等右等,从紧张到失望,也瞧不到刘珺踏着月色,从小院门口走来。

    兴许是刘珺公务繁忙,忘记了约定的时间,我不停地安慰自己。待到肚子饿得疼了,我决定提了食盒去议事堂瞅瞅。近来食欲不佳,常常呕吐,我刚站起身子,就将中午喝的鱼胶粥全部吐出来。急切地漱了漱口,便去寻刘珺。

    议事堂,烛火通明,却远远嗅到酒香,是熟悉的梨花酒,甘甜醉人,但也不甚熟悉,我喜爱的梨花酒不会如此浓郁。我推开门,就察觉几个酒坛子随意地躺在地上,心中顿生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放下食盒,抬眼发现本该堆在书案上的书简跌落在书案脚下,而酒坛子占据了书案的位置,坛子口隐约露出一支白玉簪。我连忙从酒坛子中将趴在书案上的刘珺拖出来,搀扶到椅子上。

    第一次看见刘珺的醉态,心头有点疼,仿佛被玫瑰花刺到。俊美的容颜,染上如罂粟花般绚烂的酡红。那双寒潭眸子褪下冰冷的武装,若凛冽的北风下存活的蝴蝶,颤抖着翅膀。

    刘珺曾说过,他厌恶喝醉的感觉,那些醉酒之人皆是没有能力掌控命运的。当时我暗暗盼着他喝醉,说不定醉酒的他,会变成可爱的话痨子,一句一句地向我表白。

    关上议事堂的门,我唤来丙夜,从后边的小院搬一张软塌到门前,故作娇羞的样子,暗示着今晚要当为刘珺添香的红袖,睡在议事堂。守在门口,见丙夜远去,我才舒了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将软塌拽到议事堂内,又半拖半背地扶着刘珺爬上软塌。紧接着,摸黑进入厨房,端了备好的醒酒汤和搭着热毛巾的水盆,为刘珺灌下醒酒汤,以及擦拭身子。

    忙碌到精疲力尽,我强撑着身子,靠在书案脚下,整理书简,一页一页地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汉必定面临了巨大的危机。烛火燃尽,我换了新的,见到一封朱红色笔迹的密信时,打了寒颤。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那书信写着:匈奴单于伊稚斜集结主要兵力攻代郡。代郡失守,后将军李广战死。江都王刘非,让道江都国,协助匈奴绕过代郡,从雁门关的背面袭击。雁门沦陷,中山王刘胜下落不明。匈奴左右贤王联合夹击关内侯卫青的军队,其外甥霍去病突破重围,卫青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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