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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石台用石头铺了一个圆形的基台,基台上矗立着一个半兽半人、不知是男是女的雕像,星辉洒在它光滑的表面,像涂了一层油光的腻子。

    她走上前,借着月光打量它,发现这个雕像没有脑袋、没有四肢、只有被束缚捆绑的躯体,它一半似人,一半覆毛,上身类兽甲,下身双腿直立。

    四周莹火虫绕着




第733章 主公,你要背叛我吗(六)
    等陈白起与巨一道回到崖上,恰逢日出,太阳渐渐从东边露出了一片红霞,雾气渐薄,霞光越炽,她觑眯起眼睛,细长的睫毛成金羽敛起,直到绚烂的的阳光照亮了大地,也映红了她的脸。

    “啊,昨夜真的睡爽了啊——”身后有人忽然鬼吼一声,陈白起醒神回头一看,却见是袁平的一位下属,是个青年人,戴着皮帽,行军在外不修边幅,皮肤黝黑胡子拉茬,看起来一下便老了十岁,然他眼睛晶亮,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年轻劲儿。

    系统:萧纪(齐),左庶长。

    见大谏被他搅扰了观日出的兴致,年青人搓手讪笑一声:“大谏大人莫见怪,咱们这些人这段时日日夜兼程赶路,精神都绷得紧紧的,可昨夜不在为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听见,便径直熟睡了过去,这想想……虽然有些懈怠疏职,却还是得感谢大人替我们守了一夜,咱们才难得睡上一个安稳觉。”

    林子其它人也都醒了过来,像晨间饱足露水蹿长出来的草,他们走出林子撑着懒腰,橘红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只觉这一觉将这些日子的疲倦跟神经衰弱都一扫而空,本没察觉到什么,但一听那青年的话,想起昨夜的桩桩件件,都被提醒了,纷纷围上前向陈白起示好。

    “对啊,昨夜累大谏大人守夜,还有您给的药那也是真神奇啊,昨日身上的伤今日便好上许多,走动时都不觉痛了。”

    “没错,方才醒来俺还以为根本没受过伤呢,哈哈哈……”

    “大谏大人本事强着呢,这区区炼药也只是众多本事的其中一项,指挥作战、布兵行阵那也是厉害得紧。”

    这些亲卫军长驻宫闱墙下,是齐王的亲征军,而作为齐王的亲随近臣陈白起自然平日里与他们见过不少面,但由于分属部门不同又隔着门阀之间的利益冲突,他们之前并不亲近,私交更是全无。

    陈白起入士不久,但也知道朝廷的党派之分由来以久,而随着王室衰微,政局变化,官学败坏,便出现了私学,而由于私学的兴起,学识便不再是贵族门阀的一言堂,逐渐形成了“士”阶层,到如今“士”人已开始成为社会上一支重要的力量。

    如此一来,两者的矛盾便日益加深,除极少数不参与党派之争,尚能与两方交好。

    内廷亲卫军几乎都是各门阀士族高门子弟,如今这些人受难在外,又得了陈白起的帮助与照顾,自然不好再拿捏矫作,都愿暂时放开彼此的立场与隔阂,

    见他们的吹捧越来越虚飘,陈白起不得不阻止地笑道:“多谢诸位的夸赞了,可你们的大司行听到这话只怕我是来跟他抢人的吧。”

    众人一听,顿时一个激伶,想起什么机警一回头,却见袁平正好巡逻一圈回来,他额上有薄汗,行走间却步步生风,而昨日紧皱的眉宇也松活不少。

    “大司行……”

    亲卫军立即行整色朝袁平行礼,而袁平仅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挥了挥手:“散了散了,赶紧该干嘛干嘛,要报恩感激待回到齐国后,有的是机会给你们,现下口头献几句殷勤便想一笔抹净,想得美啊你们。”

    其它人一听这话,都一脸尴尬干笑,忙应声下来,绝没这样想,他们是真心诚意地感谢大谏。

    可袁平却不耐烦地撵人走了,他现下有要事与“陈焕仙”商量,根本不关心他们怎么想的。

    等人散走了,袁平立即换了一副表情,他一脸惊喜地看着陈白起:“方才我瞧见林子外有一群狼的脚印,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进来,只在外面徘徊……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王披着一件灰色裘袍,面如冠玉,腰配长剑,他睡了一夜,脸色渐好,绯红嘴唇轻勾,而苏放则随行其后。

    “这事问焕仙便对了,既是焕仙守夜,那缘由只怕只有她一人知了。”苏放调侃道。

    陈白起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不过施了些小小障眼法,那群狼昨夜已经离开雾崖了,我们可以下山了。”

    “什么!离开了!”袁平一脸震惊。

    苏放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住了,怔愣不已。

    ……这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将一群穷凶极恶的狼给一夜清空,说老实话,苏放根本想象不到。

    齐王眸光幽深地盯着陈白起许久,尔后莞尔一笑。

    她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整个人愈发沉澱高深了,也越来越令人难以看穿了,以往你以为瞧见了她的全部,可到头来却只是管中窥豹。

    这样一个秒趣又睿智无双的人,除了本身极佳的样貌加长,其内在的魅力却更令人心痒难耐,难以自拔。

    事实上……“陈焕仙”并不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她既然这样说了,那便是真的。

    “不信”

    见他们光盯着她不讲话,陈白起挑眉:“那便一块儿下山试试。”

    这个“试试”,一直到齐军一队人全体都安然无恙地站在雾崖山脚下时都一脸茫然跟发懵。

    卧漕,真这么简单地就下山了!

    说好的埋伏、陷阱、狼群、敌人跟危险呢!

    说好的上山容易下山难呢!

    没关注到他们那纠结跟复杂小心理,陈白起来到山脚处,这是一处乱石堆砌的浅滩,她盯着不远处那平淌流动的黄色河流,眸色异样:“这便是苇沙河”

    这便是当初苇沙河镇人投掷万佛镇压的地方……不说是要镇压怨魂,可陈白起却没有感觉到多少所谓的怨魂,难不成这河底其实另有玄机

    ——

    咻——

    就在陈白起暗自思忖时,林子内射出一支飞箭,她反应不及,却被早一步察觉的齐王一把揽过,躲过一劫。

    她盯着射入地面半截的箭矢眯起眼,倏地转过头,盯着一处滑坡断壁,那上头绿翳重重光线昏暗,凭一般人的眼力根本瞧不清楚是否有人藏匿其中。

    然而陈白起是一般人吗

    当然不。

    她眸中金光一闪,便看清楚了林中竟埋伏了不少人马,有弓箭手,还有人正在推动磙石。

    当人高的巨大磙石从滑坡上滚下来,重力加速度辗飞地面的石子,那撞击的力量一看便知不简单,齐军慌乱蹬后,被迫朝河岸退避。

    这时暗处弓箭手再度发力,羽箭如蝗从天空划落,然而他们周围既无大石避挡也无树木躲藏,唯有一面撤离,一面挥刀舞挡。

    “这暗箭太多,挡不下,不如拼死一冲吧!”有人气不过急声怒吼。

    “万万不可!”

    苏放一臂挡头,被人护着后方,他左右环顾



第734章 主公,你要背叛我吗(完)
    陈白起一把按住苏放的肩,语重心长道:“话不能这样讲,逃避总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啊。”

    苏放也将手放在她手背之上,悲痛万分道:“逃避虽然解决不了问题,可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陈白起虽听了这句话心头也是忙不迭地点头赞成,但为了任务面上却必须一脸深沉地反对:“这并非自暴自弃,而是绝地反击!敌人以为我们穷途末路一定会逃,但不——”她像传销组织高亢演讲一样忽地掷地有声,吓得苏放一哆嗦。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苏放,目光炯炯有光:“我等偏要来个奇袭,反击得他们措手不及,挚友认为此计如何”

    苏放在她那庞大压迫的目光下自觉尤其矮小,他干抽一下嘴角,放开手,提出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这奇袭也是需要人力人手,你瞧我们这剩下的百来人能有多大奇袭威力”

    陈白起表情僵固了一下,但她很快便又振作起来。

    “所谓奇袭,便侧重在一个奇字,人手……不重要。”……吧她尾音略心虚地收声。

    “哦,听起来焕仙似有妙计了,不如也讲与来孤听听。”身后忽然传来像醇厚红酒般磁性低沉的男子声音。

    然而陈白起一听只觉头皮一炸,立即回头,便见齐王田文,偏暗紫幽瞳略弯,正抄手笑睨着她。

    她清了一下嗓子,眼神游离:“妙计……焕仙觉得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个计长,不如还是主公、丞相我等三人一块儿想吧”

    苏放拍了下大腿站起来,踱步至她身边,眼神瞥了她上下,呵笑一声:“连如何奇袭都没想到,你便要去实施那绝地反击,我说焕仙,你这送命的精神本人着实佩服啊。”

    陈白起木着脸不予回应。

    而齐王田文见她被苏放挤兑得哑口无言,心底好笑,便状似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出声道:“敌方若全力搜捕,我等两队人若都想顺利离开苇沙河,只怕困难,但若一方牵扯一部分兵力,倒是可以给另一队人拖延时辰,寻机获得救援。”

    陈白起耳尖一动,神色立马活跃起来,她看向齐王连忙颔首:“确是如此,如今对方只怕已经想法渡河过岸,这片林子里倒是可以做一番功夫。”

    苏放摊手道:“计若巧妙自是需要充足的时间,可如今只怕也来不及了。”

    的确,无论什么陷阱伏击那都是需要时间来准备,他们本就被追成狗在逃命,变成了“弱肉”,又该如何翻身成为“强食”呢

    “等等,你容我好生想了想。”

    陈白起绞尽脑汁,围着一棵树左三圈、右三圈,自言自语道:“没时间……也没人力……没工具……所以,什么计策既能解决敌人,又能快速布局,不需要准备充足的时间,什么都捡现成的……”

    还捡现成的,你怎么不讲坐享其成呢。

    她转啊转,念啊念,苏放在一旁翻着白眼,而田文却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目光透着亮,像温柔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湖光春色。

    但其它留下的亲卫军则心头焦急,一面关注四周动静担心楚军追赶了过来,一面又担心这边主公与丞相真决定要留下来伏击人多势众的楚军。

    “有了!”

    终于在转悠了十来圈的陈白起灵光一闪,便有了主意,她“噔噔”地跑回田文与苏放跟前,负着手一脸胸有成竹、目光深远地盯着他们。

    “就这么办吧。”

    这世上除了人为的险境,还有其它太多的危险了,其中大自然所制造的天险便远比人力威力更大、更令人防不胜防。

    苏放可不相信她这么快便想到办法,强忍住一巴掌将她拍晕带走的冲动,耐着性子地问道:“你这是有何打算了”

    陈白起目抬四十五度角,高深莫测道:“这些人不是喜欢挖坑给别人跳吗那我等亦可以效仿啊,尤其是在眼下情况,胜者的放松心态会令他等自觉一切变得游刃有余,但殊不知,骄傲常常会失人堕落,而失败才能激励人心底的潜力。”

    苏放听她巴巴一歇,讲的都是些什么似是而非的结论,眉心一跳,直接给了她一下:“休扯闲语,直接讲你的计划。”

    齐王田文也道:“你若能说服孤与丞相,便配合你绝地反击一次又如何。”

    陈白起眸光一亮,招手将所有人聚拢在一块儿,便开始密谋起来:“来来,我们来一出游击战,先别问游击战是什么,这个稍后再讲,总之我们以少数人分散成几拨,挨个击破……”

    ——

    另一头,楚军的领头者乃楚王宫厩尹,擅百步穿杨,他身着一身青鳞战袍,身后随着一队重甲军与行卒,而他骑在马上隔河而望,这时旁边骑来一人,他穿着甘蓝色裘袍与深紫围脖,戴着一双兔毛手套,呵着冷气道:“事情有变化”

    这是一个有着谜之年龄的男子,模样年轻俊俏,尤其一张白嫩的娃娃脸尤显年纪小,可他一头却生了不少的白发。

    陈岁深向他行礼,尔后攥紧手上缰绳道:“雾崖上的狼不见了。”

    “不见了”那人讶异一下,一双含水的杏眸瞠圆,然后道:“那周将军可有通知阴阳宗的人”

    “已传了讯息,却暂未回音。”

    那人沉吟了一下,想起了:“那镇疆石碑与枯骨林呢”

    “毁了。”陈岁深咬牙道。

    那人闻言神色空茫了一会儿,却是洒脱一笑:“那样害人的东西本就逆天而行,如今时效将近,毁了便毁了吧。”

    可陈岁深听后,却控制不住情绪,抑着嗓子与他争论:“家主,那等人平安无事从雾崖上下来,如今又渡河而逃,若不将他们趁机尽数剿灭,只怕我等去洛阳借粮一事必定会耽搁,这关乎我楚国的生死存亡,万不可有丝毫差错!”

    那家主也不欲于陈岁深争口舌之辨,他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我很脆弱、我需要休息”的模样,哀声道:“嗳,你讲得不错。可我这人老了啊,便见不得血腥跟打打杀杀,追击一事便由你们主张吧,我且歇歇随后而来便是。”

    瞧着他那一张掐得出水的娃娃脸,陈岁深便想呵呵了,他忍着脾性朝他拱了拱手,便集结人马,乘木伐渡河而去。

    ——

    苇沙河岸旁的树林子的寂静被一阵马蹄声惊起雀飞鸟惊,只见楚军的一支分队人马正散在林中地毯式地搜索起来。

    “仔细些,每一寸都要给我翻干净!”

    “喏!”

    兵卒拿着矛与戈刺划着草丛,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他们泅水而过,必是身带水血,一路必有痕迹留下,注意地面!”

    “你们,随我来!”陈岁深留下一队人,自己又亲自带另一队人马去别的方向寻找。

    等陈岁深等人走远,估摸着时辰,潜伏在暗中的人立马向同伴打了个手势,示意动手。

    只见搜寻的楚军听到不远处有细小动静,等几人谨慎挪步朝前查看,却见十来人从草堆内拔身便跑。

    顿时,楚军大惊,尖声喊道:“找到敌军了!”

    “快追!”

    这是人的下意识反应,你跑我便追击,只见那十来人脚力惊人,又对林中的路况十分熟悉,左一晃右一拐,游走十分狡猾,逃跑的速度极快。

    “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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