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锦若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孝之罪
此时他眼里透着一股子死寂,看得出,这些日子他也并不好过,以至于如今被揭露了罪行后,有些心如死灰了。
“那些金银首饰,我顺手扔在了院子里那口枯井里。”
因为他不愿让自家媳妇看到伤心之物,更没想过要用那些金银做什么。一则是他还没有那么胆大,在这风口浪尖之时动邪念。二则是他看着那些物件,心里只会愧疚忐忑,难以安宁。
而之所以将金银丢入枯井中,而并未将死者的头颅抛入,自然也是怕被人发现。毕竟,金银无味,可若头颅腐烂难免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而埋入土里就不同了,就算有些异味,他也可以用粪土的味道遮掩起来。
田县令闻言,赶忙让人下井寻找。那枯井并不算深,不到半刻钟,就见下井的官差捧着个小包袱上来。而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堆真金白银的饰品,满目琳琅,在日光之下颇为耀眼。
张存财看向自家媳妇,似哭非哭道:“宝儿娘,是我没能耐,没能让你忘记那些痛苦。不过好在,就算是砍头咱们还能在一块……”
等最后张孙氏跟张存财二人被押下去之前,张存财还环顾着四周似是寻找什么人。
等他看到匆匆忙忙赶来的里正后,眼底才迸发出一抹光亮来,他哽咽着说道:“里正叔,我家中的房契跟田契还有家中存银都在炕柜底层,等我与宝儿娘入了大狱,只怕也是用不着了。里正叔只当是怜悯宝儿,将那田地变卖,然后帮宝儿寻个好人家送去吧,顺带着将那家里的银子送去,只当他长大成人的花销。而房子,若是宝儿日后要成亲,可以再让他就地翻盖……”
张里正看着这凄凉的一家,心里也不知是该恼还是该同情,最后只能挥挥手无力的说道:“甭管怎么说,我总不能看着孩子流离失所忍饥挨饿。你放心吧,他一日姓张,那就一日是你的儿子,这房契田契,我都帮他护着。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他受了欺负……”
张存财跟张孙氏闻言,又是一番落泪,二人齐齐跪地给张里正磕了头。此后,再无一声辩驳,甚至没有求着再看宝儿一眼,就沉默着任由官差带走。
四周早早就围在院子外头看热闹的村民,此时也各自生了许多感慨。他们说不上是叹息造化弄人,还是该说一句活该。毕竟,她就算再有苦衷,那总得是冤有头债有主吧。
可她却没胆子直接杀了心里恨着的人,凭白让个无辜之人丢了性命。
仔细想一想,那贩子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捡到了一个包袱,结果就无辜枉死了。
说实话,要是他们,既然要杀人,那何不直接的杀了那抛妻弃子的古顺峰
他们不理解张孙氏的想法,可是许楚却多少有些猜测。她看得出,张孙氏对古顺峰还有些情谊,所以不可能真能对他痛下杀手。而且,张家生活困顿,她或许也真的动了劫财的心思,否则又怎会将那首饰跟包袱里的调料尽数带回
当然,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杀人偿命,刘金山被杀一事,他们二人一个主凶一个帮凶,皆难逃罪责。
回到衙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萧清朗跟许楚都没有提及将古顺峰放出来的事情。他们不说,田县令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满心纠结的在一旁候着了。
简单用过晚饭后,许楚再度翻阅起了当日官府送来的卷宗,追踪溯源之后,终于发现迁了多次户籍的古顺峰,果然与张孙氏曾是同村之人。
有了这些,再加上张孙氏毫无保留的控诉,所以要确认她说的话是否属实并不难。
田县令也察觉了许楚情绪的变化,所以在她开口说要追查此事真伪时候,他半点没敢耽搁,直接到门前吩咐人连夜赶往张孙氏娘家所在的村落。
月上中天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不过却不能阻拦的住手持令牌公务在身的官差。刚过子时,那被派出的两名官差就匆忙而归,二人将所打探到的消息据实以报。且还将村中里正跟诸位邻里的证明送上,就此确定了张孙氏所说不假。
在此事被确认之前,许楚回想了多次。当日古顺峰的妻子为他伸冤之时,是何等伤心欲绝,念及他所受的磨难,又是如何心疼。甚至,一双儿女都为此事四处奔波,使得家不成家。
当时,她还几度感慨这夫妻二人情比金坚。毕竟,要为被官府定案的人翻案,所需要的勇气跟耐力何止简单
甚至后来在去牢狱中询问古顺峰当日之事的时候,她还因为他对妻儿的疼惜跟宠爱而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当时,她觉得这般相互扶持一路走来,纵然有些家产也不曾坏了良心之人,定然是位良人,值得他家中的妻儿奔走。
却没想到,现在看来,她的那些感慨好像全然都成了笑话。
也不知怎得,许楚心里忽然有些荒凉起来。她呆呆的看着手边的各种卷宗,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在她抿唇不语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盖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手背。她错愕的抬头,恰好对上了一双幽
第二百八十四章 如坠冰窖
许楚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听到古顺峰还会再收三个月的牢狱之苦后,她忽然双眸亮晶晶的看向萧清朗。
她怎么就忘了,古代守孝制度虽然对百姓之家并不严苛,可是若真追究起来,那也是事儿啊。
其实一般而言,守孝一则是要回归家乡,二则是要禁止一切娱乐活动,甚至于夫妻之间在三年孝期内也不能行周公之礼。说是三年,严格来说其实是二十七个月。
而这个制度演变至今,其实约束的多是朝中的官员。而对于百姓而言,却甚少追究其责。尤其是对夫妻同房的事情,也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在守孝期间,喝酒吃肉,也遵循着无人上告就不追究的不成文规定。
“那是有人告发他吗”
萧清朗颔首道:“古顺峰酒楼中有几位学徒,是跟他一路从京城而来,如今想要拆伙却碍于他是师傅不好明说。加上有别的酒楼做了许诺,使得他们现在更是蠢蠢欲动……”
夜更深了,虫鸣声都歇了,而得了满意答案的许楚,也心满意足的回房休息了。
只是她这一夜,依旧睡的不太踏实。辗转反侧多时,才在天明之前堪堪睡着。
第二日一早,田县令重审刘金山被杀一案。
大堂之上,田县令战战兢兢的坐在正位一侧,时不时的抹一把自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他是真没想到,只是一日之间,王爷跟许姑娘就能给古顺峰翻案。
其实当初,他也曾仔细查问过,也曾去过村中。可是,大家众口烁烁,加上有林仵作的验看,再有知府大人的批示,这才让他放心的结了案。
萧晴朗斜睨了一眼田县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暗暗擦汗的动作。只是眼神这么一扫,又让田县令脸色一白,急得冒起了冷汗。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说道:“王爷,现在可要开始审案了”
萧清朗面无表情的颔首,拍响惊堂木,随后令人将一干疑犯尽数带上来。
这一次,有萧清朗做主审,加上人证物证还有凶手供词,相比于给古顺峰定案之时,更让人信服。
在见到被押上堂来的张孙氏的瞬间,古顺峰先是错愕一瞬,接着身体就不自在的瑟缩一下。很显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会在如此情形之下,见到自己的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人。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衙门二道门外听审案的媳妇,脸色乍青乍白十分难看。
可就在听到自己所受的苦难,都是来自于这个女人后,他眼底的波动彻底化作了愤怒跟厌恶。甚至,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然而,张孙氏却早已心灰意冷,除了看向张存财时候会有些哽咽外,竟直接将古顺峰看作了陌路之人。
有了昨夜在牢狱中独自哀戚的经历,现在的她只觉得自个满腔的恨意是如此不值。其实,要是她不质疑报仇,甚至在看到刘金山时候不会因为几句话而心生不平跟不甘,或许现在她们会是另一种结局。
或许,她们依旧贫苦,可是却能相守一辈子。
“张孙氏杀人劫财,砍下死者头颅砍剁死者尸体,事实清楚,人证物证确凿,数罪并罚,判处秋后处斩。张存财为妻隐瞒罪责,还帮其妻剁砍死者头颅,并藏匿在家中。此后又做伪证,转移官府视线,意图嫁祸他人,罪行恶劣,判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回乡。”
至于张宝儿的身世,念及内情,所以萧清朗未曾提及。稚子无辜,更何况,他也看得出,若张宝儿真被古顺峰带回去,那结局未必会落下好来。
而古顺峰跟其妻还未来得及喜极而泣,就听萧清朗说道:“然而古顺峰身为人子,在守孝期间擅自离乡往京城经营生意,且期间有喝酒吃肉之举,此为不孝。本王判其入狱三月,以示惩戒,若日后再有违德之举,当从重处罚!”
外面正哽咽欢喜的古胡氏闻言,当即愣在了哪里。而旁人,也随着萧清朗的话而窃窃私语起来,大周朝素来重孝道,若背上不孝之名,纵然出狱也多会受人讥讽。
她刚想为自家丈夫喊冤,就听到堂上跪着的古顺峰已经磕头认罪。几乎,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古顺峰又何尝听不出萧清朗话里的冷意那些事情,他虽然瞒得紧,且为了不让自家媳妇跟子女知道,几番迁挪住所。
他原以为,随着孙氏静悄悄的嫁人不再归家,此事就再不会有人提起。却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终究要为过往的错事负责。
现在无需旁人多言,在看到孙氏认罪的瞬间,他就已经猜到了来龙去脉。甚至,还隐隐的生了悔意。
要是当年,他没有左右犹豫,没有为了前程成亲后,却还想着与自幼长大的孙氏成就好事。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当时他也实在没想到,自己酒后与村中好友诉苦的话,会被传的人尽皆知。更没想到,孙家爹娘会因他的懦弱逃避,而受尽白眼最后病逝。
三年前连夜逃回京城后,他也想过要寻了孙氏回来。无论如何,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而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处罚(一更)
“娘要先去跟王爷和许姑娘道谢,此事若非他们二人,只怕你爹还无法得了清白。”古胡氏捂面叹息一声,终究将种种隐情藏在了心底。
最终,萧清朗也未曾见她,只是她依旧带着一双儿女在后衙门外磕了头,算是道了一份心。
此时厅堂之中,田县令正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首,小心翼翼的看向一直查阅衙门各种案宗的萧清朗,唯恐他再发现什么冤假错案。
一旁坐着的许楚,则翻看着由林仵作验尸所记录的验尸单,虽说比前世法医所做验尸报告要乱一些,却也可圈可点,甚是仔细。
她一边看,一边在一旁的信纸上摘录评论几句。若遇上验尸单所写到有疑惑之处,她也会尽可能的用最直接的言语解释一番。
其实现在许多仵作,也熟知蒸骨验尸跟红纸伞的作用,所以在验看白骨时候,常会用到此法。只是,有些白骨以此方法,却并不能有效果。
所以,就算知道死者生前曾遭受重击,也难有方法确认。
想到此处,她就提笔写道:“蒸骨验尸之外,还可用灌油或是灌墨法以做确定。若骨伤处遇到油水,油水则会停滞不前,反之会继续流动。同理,若骨伤处遇到墨,则墨会浸入其中,若无损伤则墨无法浸入。”
待到将所有的验尸单翻看过后,她才将手下的笔记整理起来,起身对着萧清朗说道:“我要去见一见林仵作。”
萧清朗见她欲要离开,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其实他早就习惯了她在身边,纵然只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却也能让他安心。
所以他干脆说道:“让林仵作来一趟便是。”
这下田县令赶忙殷切道:“下官这就去寻林仵作前来,王爷跟姑娘暂且等一下。”
说完,他就眼巴巴的看向了萧清朗,直到萧清朗颔首默认,他才双腿哆嗦的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那双发软的腿竟然直接绊在了门槛上,一个踉跄,就让他往外栽了出去。要不是门口的侍卫手疾眼快的搀扶了他一把,只怕他就得碰个满脸花了。
田县令回过神来,赶忙冲着外面候着的官差道:“一群没眼力劲的,还不赶紧扶我一把。”
衙门的官差闻言,赶忙上前搀扶,顺带着对萧清朗带来的侍卫连连道谢。
“田大人当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走路还需人搀扶。”这时,刚刚自暗卫那里取了消息的魏广,恰好走到了厅堂之前,见到此状不由得嗤笑一声。
田县令一听这话,赶忙挣扎着站稳,拱手对魏广苦笑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一时着急了。”
在去寻林仵作的时候,田县令才拽了拽后背都有些被冷汗浸湿了的官服,满脸皱巴道:“也不知道王爷何时走,要是再来这么一回,只怕本官不被撸了官职,也得被活活吓死了。”
一旁的师爷闻言,赶忙呸呸两声,然后说道:“大人可不能说着丧气话,王爷虽然威严了一些,可对大人的态度却并不恶略。加上大人在任期间,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只办错了一个案子,这部也及时改正了吗依着属下看,或许这也是大人的一个机遇。”
“哦”田县令听自个师爷说的神秘兮兮,不由得疑惑道,“你且仔细说说。”
那师爷捋了捋自个的八字胡,笑道:“属下听说,前些时候王爷在大石村遇上了当地的黄县令,然后帮着黄县令破了两宗案子。后来,黄县令不仅得了刑部的嘉奖,而且还随着锦州城诸位大人被罢官一事,而官升一级了。大人,且不说这县令一跃成为州府官员是何等困难的事情,就只说那刑部的嘉奖就不是常人能轻易得来的,说不准那黄县令到了吏部再考核时候,又能据此占个大便宜。”
这两日因为刘金山的案子,他一直都是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外面的消息。所以,在听到师爷这番话后,他着实是惊讶的目瞪口呆。
这事儿,竟然还能这样
师爷看出了田县令对自个的话有些不信,当即继续说道:“外面不都传言有个仙人跟一个阴司女判官连破几宗奇案吗那人,可不就是王爷跟他身边的女仵作许姑娘。大人你且仔细想想,前些时候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些话本子,那就是根据他们二人编撰的。”
田县令微微回忆之后,一拍脑门哎呀了一声,这才将满心的惶恐不安转为欢喜。
&n
bsp; 想他为官多年,虽然有些糊涂,可是一无贪赃枉法,二无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有时候,连他自个都觉得,自个跟个青天大老爷差不多了。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有些忐忑的问道:“我时常接一些商户送的礼物,虽然没给他们办过什么事儿,可到底也拿了人不少东西,这事儿你说王爷会不会追究”
“水至清则无鱼,王爷应该不会苛刻到这种地步。不过大人现在在王爷面前露了脸,怕是日后就要谨言慎行了,要不肯定得有眼红之人要抓大人的把柄了。”
&nbs
第二百八十六章 皇室秘史
“只要王爷稍后跟吏部打了招呼,甭管用意是什么,那大人在吏部也算是挂的上号了。那三年后的考核,必定会是大人的一次机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