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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今

    “都督最了解小的。”

    两人一路斗着嘴皮子,到了前营时,朝中的队伍已经等候多时了。暮青上了战马,步惜欢和巫瑾扮作水师精兵,朝中的人并不识得,暮青便当着朝臣的面将巫瑾派到华车里守着侯天,命步惜欢骑上战马跟随在后,一路慢行,傍晚城门将关时回了城中。

    一进城,暮青便在马背上吩咐魏卓之,“去趟盛远镖局,传盛远镖局的二镖头即刻到都督府里问话!”

    魏卓之在长街上打马一转,逐霞而去。

    暮青回到都督府时天色已黑,朝臣入宫回话,月杀和刘黑子将侯天抬去客房,巫瑾随之一同前去,暮青与步惜欢进了花厅。杨氏不知昨夜之事,但看见侯天便猜出有大事发生,她依旧一句也不打听,上茶过后,只问了今夜府里有几人用饭,随后便去厨房做饭去了。

    盛远镖局的二镖头不久便随魏卓之来了,他进了花厅便给暮青磕了头,谢她的救命再造之恩。

    暮青没有多寒暄,只问了一件事,“你在许阳县的官道上救下卫尉府的人时,曾说过在一个流匪身上看见其手臂上有块烧疤,那你可记得那块烧疤的位置”

    万镖头想了会儿,道:“草民记得是左臂,那烧疤还挺大,从上臂到左肩都是!”

    他当时想看看那些流匪是哪帮哪派的,在身上没有搜出腰牌后,他就扒了他们的上衣。因为很多江湖门派的帮众身上都有花青印记,但是看过之后,他发现那些人身上什么花青也没有,只有一人左臂上有块烧疤,那块烧疤很大,他当时吃了一惊,故而记得十分清楚。

    他听说那些青楼女子都是当朝卫尉梁大人所杀,案子既已查清了,不知为何又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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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幕后真凶(二)
    月杀目光一变!

    暮青接着道:“穿黑袍的人多了,那舵主与马匪们口中所说的黑袍人未必是同一人,但是那杀手招供时说他们是青州分舵的,舵坛就在青州山里。我想起新军行军时就是在青州山里出的事,马匪们囤积的战马当时也推测是养在青州山里的,此地太过敏感,加之那舵主又终年穿着黑袍,我才留了心,问了西北的事,没想到真是他们!”

    “我们在上俞村中时,发现马匪们囤积的战马有胡马血统,曾猜测西北军中必有内奸为青州方面提供胡马,如今听那杀手的供述,也算证实了。只是还有一事,新军在青州山里曾遭到呼延昊的袭击,他在呼查草原上埋了机关短箭,机关太多,非他一人能为,且那些短箭是提前埋在草原上的,即是说,他早就知道新军会进青州山、走呼查草原!行军的路线乃军中机密,他能提早得知并事先设下埋伏,说明军中有人为其传递军情。但内奸是谁不好猜测,可能是西北军将领,也可能是有人偷偷探知的军情,那么那内奸所在的范围就很广了,可能在新军里,也可能在西北军路上所带的那三千精兵里,范围太广,所以此事一直悬而未决。直到今日,听了那杀手的供述,我才有些想法了。”

    “那杀手说,西北军里有人为他们提供胡马。胡马是两军交战时从关外俘获的,一般会送到后方的马场里用来培育战马,也就是石关城的马场。从石关城出去便是葛州,但想要偷运胡马出去并不容易,那人很可能是石关城的将领!”

    “巧合的是,新军戍守的正是石关城!当初,边关战事虽紧,但新军操练的时日尚短,元修不忍心让新军到战场上白白送命,所以征兵时就决定让新军戍守最后方的石关城。为了让新军和将领早些建立感情,元修在派人到江南时,虽派了顾老将军和鲁大领兵,但那其余的将领和那三千精兵正是从石关城里挑的!”

    “偷运胡马的是石关城的将领,青州山里泄露行军路线的嫌犯里也有石关城的将领,这太巧合了,我怀疑这两人是同一人!此事需要立即去信西北通知元修,让他速查!”

    暮青扫了眼花厅里的男人们,西北的事推测至此,剩下的就要看元修能不能抓到人了。

    “嗯。”步惜欢将已冷的茶盏搁到桌上,淡淡抬眼看向月杀,月杀便退了下去。

    一会儿,人回来时,端了笔墨纸砚来。

    暮青就在花厅里执笔写信,片刻工夫,一封密信写罢,晾干之后递给月杀,月杀收入信封中,封上火漆,退出花厅,纵身而去。

    巫瑾沉吟道:“听妹妹前面之言,那幕后之人暗通勒丹,在青蟒帮被清剿之后又成立了江湖组织豢养死士,勾结西北马匪暗修工事囤积战马,且青州山里暗助呼延昊,意图覆灭西北新军”

    暮青点头。

    巫瑾摇了摇头,实难相信,盛京城里还有这样一人。

    此人到底是谁

    巫瑾看向暮青,西北的事已有眉目了,接下来该说盛京的事了。

    “我有些不明白,妹妹上回在王府里不是说,那幕后之人给你下了战帖吗那昨夜为何又会派人在官道上伏杀你”巫瑾问。

    “此事是我错断了,亦或者说,是我中了他的计。”暮青寒声道。

    步惜欢和巫瑾皆怔,她断案可从未错过!

    “应该说,我中了他的计,他让我以为近来的案子是他给我下的战书,实际上并非如此。”

    此话难以听出头绪,暮青索性从头说。

    “那幕后之人教唆人犯案是从步惜晟服毒案开始的,他利用步惜尘对皇位的野心教唆其逼死步惜晟。随后是红衣女尸案,他利用司马府上的婆媳矛盾,教唆林氏嫁祸婆母。再随后是城中的连环奸杀案,他利用林俊不举的自卑心和对送美姬给老卫尉的太祝令父子的仇恨,接连犯下四起命案。”

    “在红衣女尸案里,盛京府查到林氏是受了一个道姑的蛊惑,而那道姑在她犯案前一天的夜里就跑了,我由此推断是那道姑教唆林氏犯案,而那道姑是幕后真凶的人,这件案子是他给我的战书。”

    巫瑾微微颔首,没错,当时她是这样认为的。

    “从此,我就陷入了思维误区,不停地在琢磨步惜晟服毒案和红衣女尸案,想要从这两件案子里找出破绽,我被这个念头困了许久,仿佛进入了死胡同,久久寻不到突破口。直到……近来这起连环奸杀案,我才察觉出不对!”

    不对

    何处不对

    “那些流匪不对!卫尉林俊的小舅子和嫡子在许阳县的官道上遭劫,许阳县离盛京城只有百里,沿途有骁骑营和水师大营两座军营,哪些不长眼的流匪敢在此地打劫可偏偏他们就是不长眼了,打劫的还是卫尉府的家眷,然后被走镖回城的盛远镖局的二镖头所救,而后梁俊在登门道谢时得到了药粉,回去后,友人告知了他关于他的嫡子的传言,惊慌失措的他回到府中时收到了幕后之人的信。从头看来,很明显能看出正是这一系列的事促成了梁俊犯案,而这一系列的事,源头就在那些流匪身上!那些流匪出现得太古怪了,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雇凶为之,这就跟前两件案子不同了。”

    “步惜晟服毒案里,幕后之人只派人送了封信给步惜尘。红衣女尸案里,教唆林氏的虽是个道姑,但此人已在案发前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也就是说,这两件案子里,幕后之人都没留下可供查他的线索,可梁俊案中,他却留下了那些流匪!那些流匪被迷晕了,进了官府的大牢,甚至被人看见了胳膊上的烧疤。这不像是那幕后之人会犯的错,可他就是犯了!为何”

    “我今日审讯那些杀手时,他们说,他们是青州分舵的,三天前就接到了伏杀我的命令,这说明那幕后之人早就料到了我昨夜会回城——那些流匪是他抛出的诱饵!”暮青一语说破阴谋之中的玄机。

    步惜欢和巫瑾眸光一凉,一点就透了。

    “那个错是他故意犯下的,他知道我能



第二百一十章 幕后真凶(三)
    “明着都是元党。”步惜欢一笑。

    “那暗地里呢”暮青挑眉问。

    话音刚落,花厅外一人从梨树后忽然现身,跪在树影里道:“回主子,密信已送出,八百里加急,三日到西北!”

    步惜欢闻言,缓步走到花厅门口,负手远望,淡声道:“传令下去,今日起日夜监视相府、晋王府、御医院提点府。”

    “是!”月杀起身,垂首而退,退到树后身影一虚,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夜风萧萧,唯见枝头轻动,暮青望着步惜欢的背影,见他负手望月,声音淡如夜风,“御药局的院判是御医院提点的得意门生,御医院的老提点姓马,乃元广的原配马氏之父。新卫尉的嫡妻是马氏之妹,而新外城守尉姓田,我刚登基时,觊觎帝位的不少,元广曾当街遭到刺杀,当时救了他的正是田老将军,而田老将军身受重伤,拼尽医术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正是御医院的老提点。新外城守尉是田老将军之子,此人是个孝子。”

    暮青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许久之后,道出一个人名,“……元谦。”

    步惜欢转身望向暮青,“元广成亲之时,老国公尚且赋闲不问朝政,为其议亲时便定了御医院提点府里的嫡小姐。马氏体弱,婚后多年才得一子,她临盆当晚就死了。元谦本是嫡子,但其外祖家在朝中不过正五品,继母华氏乃郡主之身,其子元修贵为嫡子,元谦便成了庶子。他身子弱,不曾出仕,亦不常出府,只好结交才子吟诗弄墨,正值而立之年。”

    她曾推测幕后之人身怀武艺,年纪在二十五到三十岁间,其母常年卧病,他对母亲有很深的感情,且对元家心怀怨恨。

    马氏死得早,元谦对她应该没有印象,但他本是嫡子,却成了庶子,相府里三子四女,个个有母亲,唯独他没有,难免不会思念生母,对元家心生怨恨。

    如今唯有身怀武艺一事不知真假。

    “元谦身子弱,多半不是真的。”巫瑾道。

    元谦的外公是御医院提点,老提点是元广的岳丈,元广想必也很放心将为元谦诊病调理之事交给他。这些年来,元谦请医问药都由御医院管着,他有疾无疾,自是由御医院说了算。

    “想知道他有疾无疾很容易,本王为其诊脉一回便可知晓,只是此人隐藏太深,即便诊出他身子无恙,也无铁证证明他便是幕后之人。他在名分上虽是庶子,但到底是原配所出。若无铁证,元广未必轻信。”

    “他不信你我,总该信元修,密信已加急送往西北,元修收到信后必会肃清内奸,严加审问。”

    “等西北的消息”巫瑾很不赞成。

    “不等!等则生变!”步惜欢道,从盛京到西北,密信一去一回要六日,再算上元修那边肃清内奸及审问的日子,说不定要等上十日。伏杀事败,幕后之人必能料到身份会暴露,等这十日变数太大,不等!

    “揭发宜从速,不如今夜!”步惜欢看向暮青。

    今夜揭发此事,元广不信也会将元谦严密看管起来,先控制住元谦,再等西北的消息,如此才能少些变数。

    暮青从得知幕后之人后就没再说过话,见步惜欢看向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两件事需要准备。魏卓之去将梁俊的友人秘密带来,大哥帮我做件事。”

    她走到巫瑾身边附耳一说,巫瑾笑道:“好。”

    步惜欢和魏卓之的耳力很好,暮青的声音虽小,两人却都听得清楚。

    魏卓之摸着肚子站起身来,叹道:“唉!本来打算尝尝都督府里的饭菜,看来是没这口福了,本公子可真是少主的身子跑腿的命。”

    巫瑾也起身道:“妹妹府里的饭菜只能改日再尝了,大哥先回府准备。”

    暮青亲自将两人送出了府去,回来后与步惜欢一道回了阁楼。

    饭菜送来后,步惜欢盛了碗清炖乌鸡汤推到暮青面前,慢声说道:“暖暖身子。”

    “嗯。”暮青端起碗来便喝,一句别的话也没。

    步惜欢叹道:“担心元修难以接受”

    暮青将碗放下,眉心里添了忧色,“元修很尊敬他。”

    她没见过元谦,但印象很深,因为元修时常提起他,曾不止一次地说过,想带她见见元谦。元家有三子四女,元谦排行老五,元修却称他为大哥,在他心里,元谦是相府的嫡子,是他的兄长。

    “元修并不了解他。”步惜欢夹了颗红梅鸽蛋放进暮青碗里,杨氏以为魏卓之和巫瑾也在府中用膳,因而做了不少菜,有些菜性寒,不适合她这日子里吃,他便挑些她能吃的夹去她碗里,边布菜边说道,“夜长梦多,此事不宜等。明日你要上早朝,上回没验你的身,元敏并未全然释疑,你进宫尚有险,不如今夜动手,元家经历这番大动才会无心理会你。”

    暮青懂得此理,因此刚才在花厅里才让魏卓之和巫瑾急办那两件事。她不往盘子里动筷,只吃着步惜欢布的菜,道:“当年和这些日子以来的事都与元谦有关,证据确凿,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与晋王府有关。”

    晋王府即是当今五王爷府,步惜欢的五伯府上。

    岭南山中的杀手组织是当初青蟒帮的余孽成立的,只与元谦有关系,并不能因其建在岭南就硬说与岭南王有关。

    “元谦常年装病,出府不易,谁助他私通勒丹,谁助他勾结的青蟒帮他外祖家虽可助他,但想让江湖匪类忠心于他甚至愿为死士,可不那么容易。当初官府清剿匪帮,青蟒帮的余孽逃散后是如何在各地建立分舵训练死士的元谦身在相府,这些年来组织里的秘密行动,他是如何运筹帷幄的他再聪明,凭一人之力也难以成事。我那五伯困于盛京,岭南王被迫听命于元家,元家里有人心存反意,他自然乐意相助。你审那些杀手时,他们声称自己是主公豢



第二百一十一章 相府变天
    元广见此,怒极反笑,点头道:“好,你不说。 .取家法来!”

    元谦无话。

    他的眉眼与元修只有三分相像,那柔和的五官和孱弱之态有七分像他的生母,这般失望与嘲讽像一把剑般刺中了元广,他刚压下的怒气又生了出来,问:“你说还是不说。”

    “原来,相信还有条件。”元谦摇了摇头,失望,嘲讽。

    这是他难得的让步,哪怕对元修,他都从未如此过,元谦却又笑了一声,这回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嘲讽。

    许是因这难得亲近的父子之情而心生动容,元广长出一口气,觉得怒意渐淡,难得生出些愧疚与和软,点头道:“好,爹信你。方才那些事,你一件一件的说,只要你说得通,爹就信你。”

    到底有多久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发妻所出的孩子开始称他为父亲,这般亲昵的一声爹,如果不是他今夜叫出来,他都没注意到他有很久没这样叫过他了。

    元广一怔,心口仿佛被重锤砸了下,闷疼。不是为这意味深长的辩解,而是为那一声爹。

    不待元广说话,元谦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暮青,又看了眼巫瑾,意味深长地对元广道:“瑾王的医术冠绝天下,他说儿子无恙,儿子便是无恙。英睿都督断案如神,前朝本朝无人能及,他说儿子有罪,儿子便是有罪。爹,你从未信过我……”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是什么都挑明了,元谦却笑了声,问:“父亲是从何处听来的,说这些事是儿子做的”

    元广强压住怒意,问:“好!你不知今夜如此阵仗所为何事,那为父就来问你!十四年前,可是你杀了勒丹大王子,将其抛尸别院湖中的这些年来,可是你暗通胡人,豢养死士,囤积战马,企图杀西北新军于呼查草原上前些日子,可是你教人犯下大案,意图将外城和宫里的守卫和禁卫兵权换到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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