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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今

    “尸骨断处骨裂线长,骨折延长线与创长轴皆一致,骨质剥脱面积小。”

    暮青先将验骨情况一一说明,接下来是分析论断。

    “首先,这不符合杀人分尸案尸骨的常态特征。大多数凶手分尸是为了方便抛尸,尸骨会被全数肢解成块,除了头颅,一般不会留有其他部位的大块尸骨。这具尸骨肋骨却保存完好,说明凶手杀人时便想好了要将尸身混做猪肉,供人烹食。沙场杀敌乃保家为国,无罪有功,多数人不会有心理负担。私下杀人乃斗杀行凶,触犯国法军规,多数人会畏惧。是而同为杀人事,杀敌英勇的猛将杀人后也未必能像战场杀敌时那般英勇无畏,毫无惊恐慌乱。分尸时便已有处置尸体之策,凶手聪明,冷静,心理承受能力颇高。”

    “其次,骨裂线长,说明凶手分尸时劈砍的力道很大。骨质剥落少,说明他下手干脆果决!此理形同劈柴,越犹豫,力道越小,崩溅出来的木屑越多。力道大,下斧果决,柴才能劈得整齐利落。但此乃技术上,心理上,分尸不是劈柴,凶手下手果决,尸身被砍成百余块,皆是一次砍开,无滑脱,无犹豫,熟练,冷血。”

    “骨折延长线与创长轴一致,代表凶手分尸时下斧角度为垂直砍击,一处也便罢了,全数骨骼皆被垂直砍断,这并非常人能为,凶手身怀武艺,必为高手。”

    “最后,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有人失踪被害,即便全城严查,一般人都不会想到查大将军府。从这点来说,凶手很狡诈。但凶手易容成小郑,欲让厨房烹煮此尸端上大将军的餐桌,多少可看出些心理变态来。”

    分析推论至此,别人听不出什么来,鲁大却脸色一变!

    狡诈,冷血,心理变态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

    暮青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觉得耳熟没错,我们遇到老朋友了,关键证据在此处。”

    她蹲下身子,拿起根肋骨来,给众人看肋骨前端的关节处,那里明显有一条刀痕,“再聪明的罪案都会留下证据,凶手将人当做猪一样肢解,为了取下完整的肋骨,他需要用到刀。这条刀痕,两头浅,中间深,如此明显的半弧形——弯刀!”

    弯刀!

    这回没人再听不懂了,弯刀对于西北将士来说太熟悉。

    “胡人!”一名将领脸色难看。

    “比这更确切——呼延昊。”暮青说着,回身看那厨房里负责菜食进府的那兵,“除了凶手的性情、所用的凶器,他所描述的身长也跟呼延昊极为接近。”

    “呼延昊”那将领震惊。

    “没错!肯定是这崽子!”鲁大笃定道。

    众将哗然,呼延昊在青州山里出现,后在呼查草原上逃脱,之后再无人见过他。狄王帐下的探子也未传回他回王帐的消息,此人就此失踪了,没想到今日能得知他的消息!

    他混进关城里来了,进了伙头营,杀人分尸将尸块送来大将军府,人又失踪了

    他会在哪儿

    “呼延崽子是咋混进关城来的”

    “他是如何去的青州山里,就是如何混进来的。”暮青说话间扫了眼院中众人,将领、亲兵、厨子,人挤满了院子,足有近四十人,看到一半儿,她忽然一愣,“你们队里为何少了个人”

    元修回身,众将循着暮青目光疾望而去,只见暮青望着的是那队出府去伙头营里拿人的亲兵。

    那队亲兵也纷纷回身,相互查看之下面色也变了——没错,他们这队是六人,而此时只剩下了五人!

    “涛子哪去了”那为首的亲兵问。

    其余人一脸茫然,刚才都听英睿将军说话去了,谁也没注意少了个人。

    “找!”元修道。

    那队亲兵得令,匆忙去了。

    暮青验尸之处是厨房门口,众人方才听她推理,都面向厨房,背对着院子门口,人是何时离开的没人知道,但人是元修的亲兵,无将令擅自离开,行径很可疑。

    暮青没有说为何问此人,但众人心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日见识了这少年之能,她绝不会随意询问一个人。

    那队亲兵片刻后便回来了,面色比回禀小郑之事时还沉,“报大将军,府门值守的兄弟说,涛子出府去了,半盏茶前!”

    “那不就是方才”

    “往何处去了”

    鲁大和顾老将军同时出声询问,两人面色也沉了,心头不好的预感更重。半盏茶的时辰前,不就是推断凶手时为何早不走晚不走,非挑这时候

    小郑死了,呼延昊易容成小郑,而后失踪了,此时又有个亲兵悄悄出了府,莫非

    鲁大和顾乾齐望向暮青,见她淡立不语,这时,那亲兵道:“往东边去了!”

    关城内四处是营房,东边有东城门,那是通往峡关城的城门!

    “传我将令,封锁城门!无我的兵符和手谕,不得出城。”元修下令,亲兵领命而去,众将也都告退离去。

    今日午宴本是为了庆贺暮青封将,哪知出了这么件事,最终竟查出了呼延昊在嘉兰关城!此乃敌情,不可耽搁!

    众将匆匆告退,连鲁大都告退了,院中只剩元修、顾老将军和齐贺。

    暮青这时才道:“末将有些话,需与大将军独谈。”

    大将军府的书房乃军机重地,平日唯元修和顾老将军可进入书房,无军令传召,连鲁大都不可进入书房半步。

    未时末,书房的门开了又关上,元修坐去书桌后。

    “涛子死了。”书房光线昏沉,桌上军报齐整,男子坐在椅子里,背衬关外舆图,墨袍衬眉宇冷肃,日光透窗来,落男子半边眉宇,似沉着万钧力度。

    小郑昨日傍晚来府中送过菜时后便没回去,涛子昨夜轮职,时辰上说,他有被呼延昊杀了取而代之的可能。

    他的亲兵三千,人人他都识得,叫得出名字,记得住长相,沙场上都为他拼过命。涛子平日最躲懒打诨,但战场上杀敌最英勇的便是他,死了……

    呼延昊杀了西北军两个杀敌最英勇的兵!

    “你怎知呼延昊混入了府中”元修问,这少年今日为西北军揭了一大隐患。

    “我与呼延昊交过手,他在青州山里杀过三人,尸身是我验的,我了解他的性情。在不知凶手是他时,我也没想到他会在府中,但凶手是他,他便很可能在府中。”暮青立在书桌对面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按呼延昊的变态思维去思考就可以了。

    “凶手想将尸肉送上大将军的餐桌,我之前想不通他为何如此,但他是呼延昊便很好理解了。




第八十章 误会是怎样炼成的
    元修说让暮青今夜留宿大将军府,暮青觉得,为防呼延昊流窜去峡关城,城门关几日,她大概便需要在大将军府中住几日。

    既如此,那便安心住下了。

    大将军府中设了灵堂,两口大棺静静躺着,一副没有头颅和手脚的残缺尸骨和两口空棺,白绸萧瑟了青天,灵堂冷清,无人吊唁。元修下令先寻找小郑和涛子的尸骨,而鲁大军中那死去的精兵,尸骨留在了西北到边关的路上,不知被黄沙掩埋还是被野狼啃食,许再也找不到了。

    嘉兰关城的十万西北兵听闻呼延昊混入了城内,还杀了两名军中将士,顿时群情激愤。关城内,这日万军搜城,踩起的黄沙漫了天,暮青立在大将军府的院子里仰头远眺,黄沙漫过墙,迷了眼。

    这满城黄沙之景入夜仍在,月色都被遮了,朦胧如雾。

    暮青住在客房,独门独院,院中一棵参天古木将朦胧的月色割得细碎。城中还在吵,她睡不着便出了房门,去树下石桌旁坐了。桌上落着斑驳的月光,暮青抬手一抹,指尖一层黄土,她顿时觉得出门是个很蠢的决定,于是起身回房。

    开门,进屋,回身关门时,忽觉天上有人!

    暮青心中微凛,抬眸望去,只见远处房顶,月色朦胧,一人独坐,执壶,仰头,饮酒,墨发随风遮那月光,背向大漠山关,面望关内长河,黄风萧瑟,那人在屋顶,背月一饮,豪气苍茫。

    夜色不见山云,却似忽见云中蛟。

    那人痛饮一口,放下酒壶,转头望来,两相隔得远,他的目光却能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随即好似能见他对着她一笑,然后见他抬手,冲她招了招手。

    暮青只好又出了门,今日下午来客房时,那送她来的亲兵曾嘱咐她入夜后不可随意在府中行走,她本就不是那等在别人府中闲逛之人,也知大将军府乃军事重地,府中许有何阵法机关,因此到了客房后便一直未出院子。此时出来正是夜里,元修坐在前方将军亭顶上,暮青循着一路过去都没遇上什么阵法。

    还没到将军亭,便听元修冲她一笑,问:“上得来吗”

    暮青停在亭外十步,冷淡不语。

    她不懂轻功,亭下亦无梯子,显然她上不去。

    这等问题,她觉得没有答的必要。

    元修一笑,执着酒壶纵身跃了下来,月色里只见黑风一卷,人已进了亭子,黑袍一掀便坐了,大手招呼道:“进来坐!”

    暮青抬脚走了进去,见月色照进亭中,青石凳上铺了层黄土,她便撩起袍子打了打,这才坐了。

    元修瞧见笑话她道:“军中男儿不拘小节,这点儿黄泥还嫌弃!日后怎去大漠”

    验尸时没见她嫌,这会儿倒洁净起来了,这小子!

    暮青不搭话,相识时日虽不长,但她的性子元修也摸着了边儿,没人搭话他一样自在,袖口一垂,掌心翻出只酒碗来,倒满向暮青推了过去。

    暮青目光落在那碗里,“我对喝黄泥水没兴趣。”

    元修挑眉,“你怎知是水”

    少年独坐对面,月色照进碗中,清亮的水波晃着她的眉眼,那眉眼越发清冷,似能将人望透,“大将军的发、衣袖、衣袂都显示您在上风向,末将在下风向。碗在末将面前两尺,人的嗅觉范围在三丈内,如果我闻不出来,那不是我的鼻子不好,便是大将军的酒不好。”

    元修怔了怔神儿,哭笑不得,“不就是碗水,哪来这许多道理!你小子,忒古板无趣!”

    暮青冷着脸,“是大将军问我怎知的。”

    她就是如此断定的,他既问了,她便答了,难道应该有更有趣的答案

    元修又怔,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句闲话,哪知这小子心里头事事都跟断案似的他顿时无奈苦笑,早知这小子如此一板一眼,他就不问了。

    “大将军问我,我便如实答,我不喜欢欺骗。”暮青道。

    元修闻言,笑意渐收,方才他只当玩笑,没想到她如此认真,望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不喜欢欺骗,这小子虽然古板了些,但这也算好品质!

    见元修目光认真了起来,暮青眸中的清冷才淡去些,看了眼他手中的酒壶,想着男子刚才在屋顶那般豪气,饮的不过是水,便道:“大将军喝水亦或喝酒都无用,去吐一吐最管用。”

    她记得她的第一堂解剖课,第一次验高度的尸体,第一次出凶杀案的现场……经验之谈,没有什么比把胃部排空更管用。

    元修执着壶,本欲喝几口,闻言又放下了,看了她一阵儿道:“你以为我觉得吃那人肉恶心”

    那羊排元修吃了几口,昨夜厨房做的菜里也有人肉,虽然那只肘子进了顾老将军的肚子,但想必元修也没少吃。那是他麾下将士的肉,陪他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过,身为一军主帅,他必须冷静处事,但不代表他心中会毫无波动。

    元修见她不搭话,执了酒壶仰头长饮一口,水液清冽,月光照着,琼浆玉液一般,然而喝进口中却始终淡而无味。

     



第八十一章 断袖将军?
    西风呼啸,暮青坐在亭中,面生寒色。

    元修气笑了,冲那欲待离去的亲兵喊:“你没看见啥滚回来!”

    “啥也没看见!”那亲兵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就是不往亭中来,元修一喊,他退得更远。

    “你们大将军在给我瞧他腿上少的那块肉。”暮青面罩寒霜,起身道。

    “哦,那块肉。”那亲兵在远处一愣,下意识抬头往亭中望了一眼,又刷地低下头,碎碎念,“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

    暮青的脸头一回黑了,怒扫元修一眼,他哪儿挑来的亲兵,真是个愣头!

    元修的脸色也有些青,尴尬地对暮青一笑,冲那亲兵喊:“你个愣头!麻溜儿滚回来!刚才所报何事”

    “啊所报啥事呃……所报、所报……”那亲兵懵了半晌,一时竟想不起所报何事了,想了半天,才噢了一声,扯着嗓子远远道,“报大将军!小郑的头和手脚找着了,涛子没消息,还在找!”

    小郑是在伙头营被害的,将军们猜测埋尸地应与伙头营不远,于是把伙头营挖地三尺翻了个遍,在柴房墙角柴火堆的地底下找着的,挖出人头时,那场面……别提了!

    伙头营的人说,前晚后院听见劈柴的声儿,有时哪日活儿太多干不完,夜里劈柴的事常有,因此也没人在意,如今想想,那劈柴声许就是分尸声。小郑就在伙头营里被分了尸,那群伙头兵险些炸了营儿,这会儿正跟着大军一起在搜呼延昊呢。

    元修一听是小郑之事,眉宇便沉了。军中只知呼延昊混进关城杀了人,不知他可能易容成身边人。此事若被军中将士知晓,难免人人疑心生乱,他便严令封禁了此事,只先寻人。放呼延昊出城之事,他心中已有计策,只待今夜与老将军商议交代些日后城防诸事。

    “找到的送去灵堂,没找着的继续找!”

    “是!”那亲兵得令,抱着军拳高喝一声,习惯性抬头,瞥见亭中景又刷地低头,匆匆退走,一路走一路听他在那里碎碎叨叨,“没看见没看见……”

    元修抄起桌上酒壶就朝那亲兵扔了过去,“闭上你的嘴!”

    咚一声,酒壶落地,那亲兵跳开,一溜烟儿跑远了。

    不能怪他多想,那亭中之景太戳眼——大将军站在英睿将军面前,脱得只剩条亵裤,英睿坐着,盯着大将军的……

    咳!

    没想到大将军好这口!怪不得听鲁将军说,大将军连窑子都没逛过,女人屁股都没摸过,原来是不摸!大将军好的是男风

    自以为发现了大将军秘密的亲兵少年觉得,他还不如刚才被那酒壶砸晕呢!

    大将军日后不会灭了他的口吧

    将军亭里,元修将衣袍穿好,见暮青脸色还黑着,便笑道:“别理那小子!那群小子平日操练罢了,没少干河里冲凉遛鸟的事!军中男儿不拘小节,打个赤膊也值得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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