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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今

    “忙”月杀冷冷瞧了眼那边,一人坐着悠闲地喝水,一人在挖沙子,忙他看着他们很闲!

    “咳!”孟三也觉着这理由牵强,尴尬地咳了一声,但就是拉着月杀的衣袖不撒手,“哎,反正你别过去就是了。”

    “我倒想知道,为何不能过去”魏卓之吹着烤好的饼上的黄沙,细长的凤眸里有抹玩味的笑意,有有趣的消息可探听,他不介意张嘴吃点沙子。

    月杀也看向孟三,孟三被俩人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敢说大将军好男风,瞧上英睿将军了吗那晚,自打撞见将军亭中事,他就觉得他肩头有特殊的使命!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大将军好男风的亲兵,守护主子的秘密是职责,必要时牵线望风也是职责。

    公子魏新来军中,不似大将军的心腹,此事自不能在他面前泄露半分,但英睿将军的亲兵长……

    孟三瞧了月杀一眼,有点纠结。英睿将军的亲兵长是否该知道此事免得他总煞风景!

    月杀没耐心等他纠结,转身便往元修和暮青的方向去。

    “哎哎哎!”孟三急了,硬拖了月杀一把。

    月色里忽有寒光起,一袖随风荡远,月杀收起匕首,一拢断掉的袖子,头也不回地走开。

    孟三脸色铁青,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指尖,要不是他刚才收手快,这人会一刀把他的手指头都割了!他身为大将军的亲兵,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等不客气的人,顿时脾气也上来了,“嘿!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儿的亲兵!今儿爷还真不许你过去了,动手是吧”

    他在后头撸袖子,月杀回头,目露杀气。

    孟三目露鄙夷,“你还亲兵长呢,连你家将军的事都不知。今儿小爷就教教你,咋当亲兵!”

    月杀盯着他,问:“我不知何事”

    孟三咧嘴一笑,道:“嘿嘿,想知道刚才想割小爷的手,现在想从小爷嘴里套话你先赢了小爷再说!”

    “你赢个屁!”远处一只水壶砸了过来,孟三刷地跳开,抬眼见元修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气极笑骂,“你小子整日脑子里想啥呢!”

    “大将军!”孟三挠挠头,一脸委屈。

    暮青怀里抱着颗头骨走过来,面色冷沉,看了眼委屈的孟三,“你家大将军只是给我看了他的大腿。”

    “噗!”魏卓之一口烤饼喷了出来,看向元修。

    月杀面色一寒,眸底冰霜似刀,直戳元修。

    元修尴尬一咳,本来他不觉得如何,军中都是汉子,他向来随意,可怎被她一说,他倒觉得自己那夜唐突了

    孟三嘿嘿一笑,“您可不止看了我家大将军的大腿。”

    月杀刷地转头,盯住暮青。

    暮青淡淡看了孟三一眼,“我也不止看过一具男尸,都是裸的,你家大将军还穿着亵裤。”

    说罢,她就抱着头骨去篝火旁坐了,徒留身后僵住的三个男人。

    元修眉




第八十四章 复仇之夜!
    元修五人跟在勒丹大军身后,未曾靠得太近,待望见狄人部族时,眼前已是片片火海。

    火箭烧了民帐,流矢扎进草堆,星火遍地。

    马蹄声、刀兵声、金鼓声、箭啸声、妇人孩童的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草原的长风吹不散血腥气,牧野千里,尸千里。

    狄人大王子军和四王子军昨夜杀了一夜,死伤遍地,探子传来的密信上称二王子与三王子军正对峙着,但暮青五人到了时,狄人部族已混战一片,五万勒丹铁骑将草原牧场围了,里面叫嚣着的都是胡人话,暮青只隐约听懂了几句。不过,以勒丹军没有冲杀进去的战况看,呼延昊应已在里面控制住局势了。

    “呼延昊的人将百姓抓了,其中多数是草原勇士和骑兵的家眷。”元修的声音随夜风传入暮青耳中,暮青骑在马上转头看他,见他目视前方,好似方才没说过话。

    暮青远眺,部族里人太多,瞧不见呼延昊在何处,但能瞧见穿着牧民衣衫的百姓被绑押出来,老幼妇人脖后都抵着弯刀,流火彤彤,刀刃金红如血。

    暮青目光寒彻,冷哼一声,如此手段还真是呼延昊的作风。

    “呼延昊逼王军和几位王子麾下的勇士将王后和王子们押进王帐,大王子不见了,应是生乱时趁乱躲了起来,此时正搜帐。”元修道。

    勒丹军围了狄人部族,大王子不可能逃出去,应是趁乱藏去了哪顶帐中。烧帐最易将人逼出,呼延昊却命人将大王子的妻儿绑去王帐外,沙漏没翻转一次,便杀一人。每杀一人,便命人将头颅斩下,插在弯刀上,举着在各帐外骑着马走一遭。

    火光照着弯刀,鲜血从温热的腔子里淌下来,那些瞳眸里还留着死前的恐惧,瘟疫般蔓延进生者眼里。

    暮青骑在马上,看着那些举在弯刀上的人头,四五人,皆是男性,大多都还是少年,他们曾是草原部族最尊贵的王子王孙,今夜以这般方式被了结一生,王权的更替是血的战争,对她来说曾只存在于书页里,今夜却如此鲜活扎入心底。

    大王子始终躲着不曾出现,死的人皆是他的儿子,他却依旧躲在不知哪顶帐中,拖延时辰,苟延残喘。

    暮青望着那些雪白的帐顶,目光似透过烽烟血气弥漫的草原望见那江南烟雨洗过的青瓦,想起爹背着她在院中散步的年幼时光,也是这般星辰疏朗的夜,那并不高壮的背影如天河下坐落着的一座高山。

    “大王子膝下六子,死了五个了,还有个三岁的幼子。”元修的声音将暮青的思绪拉回草原杀戮之夜。

    三岁,还是孩子……

    呼延昊麾下的勇士举着人头从草原各帐前走过,目光森冷,后头有人举着火把,一路跟随,嘻嘻哈哈。他们并不往帐子里走,只是在外头巡视而过,似游街。每走过一顶帐子,火光从帐外照过,磨得秃黄的地面亮了又暗,暮青忽然盯住近处一顶帐子的地面!

    那帐子靠近勒丹铁骑,地面的青草因平日进出已有半圈磨得秃黄,几个凌乱的脚印在地上躺着,脚印浅,天色黑,暮青看得并不清楚,但只是方才火光照过那么一瞬,她觉得那几个脚印有些不对劲。

    这些草原帐子,帐顶无珠饰彩旌,地处边缘,应是民帐。族内生乱,外族来犯,百姓躲在帐内不出,被呼延昊的人绑押而出,进帐的骑兵定非一人,地上的脚印应是凌乱的、尺码不一的,还应有马蹄印。但那帐外地上的脚印盖过了马蹄印,显然是后来踩上去的,而且那几个脚印的大小似乎都一样!

    夜色浓,离着也不算近,暮青不确定,但想着有个三岁的孩子头颅会被插在弯刀上,她决定一试。她轻咳一声,马缰往旁边打了打,靠近了元修两步,旁边月杀的目光嗖地射来,暮青不理他,往那帐子方向看了眼,给元修使了个眼色。

    她前头就是勒丹骑兵,学的勒丹话发音还不地道,不敢冒险开口,便只能给元修使眼色。元修循着她的目光看一眼那帐子,传音入密问:“帐中有人”

    暮青先摇头,又点了下头,表示不确定,但可一试。

    眼下局势,勒丹兵只在外围,呼延昊在王帐,五人接近不了他,元修也想打破这局势,便给孟三使了个眼色。

    孟三在人群后头忽然高喝一声,“祈桑克布热!”

    帐中好像有人!

    这声音如一道惊雷,前头的勒丹兵纷纷转头看向孟三,孟三机灵,不由这些勒丹兵盯着他久瞧,便朝那帐中一指,“呼萨!”

    那边!

    周围勒丹兵闻言,齐刷刷转头,望向孟三指着的那帐子,呼延昊的精兵举着人头并未走出多远,听闻这边喧闹,转头望来,正望见孟三的刀尖儿指向一顶民帐。

    那些精兵目光顿寒,速步向那帐子奔去!

    刚到帐门口,欲待冲进去,帐中忽有雪光一划,晃了人的眼,那几名精兵的眼被晃了下,目光一虚的工夫,里头有人大力撞出,最前头那精兵只觉腹部一凉,又一热,血线将月色溅得猩红,他倒下之时看见一双含血如狂的眼。

    狄人大王子撞开呼延昊的人奔出,望见后头几人手中弯刀上挑着的人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手中的刀毫无章法地朝那几名精兵砍了去。

    呼延昊身手高强,身为狄王长子的大王子身手应该更精,可他一番乱砍,全无高手章法,只似一个发狂莽夫。

    儿子被杀,他躲在帐中不出,终究是受了极大的精神折磨,奔出后瞧见五个儿子惨死之态,心智已狂。

    那几名精兵反应过来,手中弯刀一甩,刀上人头甩去地上,骨碌碌滚去老远,鲜血和着黄沙草叶沾在脸上,再难辨谁是谁。有一颗人头滚去旁边燃着的流矢旁,头发被烧着,脸皮被火烤着,片刻便传来兹拉兹拉的声音。

    大王子悲吼一声扑去,几名精兵涌来,刀往他手脚上砍,远处又有几队精兵赶来,百余人围着大王子,暮青坐在马上看见人在刀林里血溅如花,一刻钟,人便已成了血人,脚筋被斩断,跪在地上被直接拖去了王帐。

    狄人部族就这么落在了呼延昊手里,暮青算了算一路跟来的时辰,总觉得呼延昊将局势掌控得太快了些,他应是在勒丹军来之前便命麾下大军起事了。此人确实胆大,不等盟军到就敢行事,也确实残暴,竟不与其他王子军拼战,直接绑了部族的百姓,控制了狄人大军的家眷。这等行事史上常有,但没见过把部族所有百姓都绑了的,欲行王事之人,多少会顾及民心,显然呼延昊不在其列。

    此人若成王,必行暴政!

    大王子被拖走后,前方便驰来一名勒丹将领,冲这边下了句令,前头一名小将应了,对身后人一划,说了句话,前头的勒丹骑兵便纵马跟了进去。

    这句军令暮青听懂了,是叫他们去王帐外头护卫之意。

    那将领也不知为何正点了暮青等人所在的队伍,许是方才发现了大王子,这边人马表现突出的关系。

    “胡人尚武,崇敬勇士,勇敢之人在王帐和将领麾下效力是一种奖赏,此乃奖赏我们方才的功劳。”元修的声音传来。

    暮青也没想到那帐中真有人,只能说今夜运气好,被他们蒙对了。

    五人跟在勒丹骑兵里往王帐驰去,勒丹大军围困狄人部族时许是军伍有些乱,五万大军,没人识得所有人,也就没人多注意五人。远远的,百来人便都望着狄人王帐方向,因那边正有场杀戮的大戏。

    王帐外,那将领来到一名青年男子身旁,那人骑在马上,披甲戴帽,帽上坠着成串的宝珠,帽下发色深棕,编着两条发辫,高鼻深目,肤色黑红,瞧身份应是勒丹的二王子突哈了。

    突哈身旁有将领所带的王军护卫,暮青等百人只在外围,但已能瞧得清王帐外的情形。

    呼延昊就在帐外,上一回两人在大将军府中相见,离得近暮青没认出他来,再上一回两人隔着宽阔的格瓦河,说起来今夜是第一回离得如此近。

    呼延昊背对着暮青,只见他骑着匹黑骏的战马,未披甲,背影挺直宽阔,马前一人被押跪在地,地上血红的拖痕,正是大王子。大王子双目血丝如网,口中叫骂不成人声,拼命想往帐中去。

    帐中正传来男人肆意的笑声和女子的哭喊声,暮青在后头皱起眉来,见片刻后,一拨男人面含春色地出来,又有一拨人进去,直至那女子没了声音,被一高壮的精兵拖着脚甩了出来!

    那女子发丝凌乱,脸贴在地上,瞧不清容貌,身上脏污,白皙的肤色在月光里如珠如瓷,一看便是尊贵身份,养得极好。

    大王子发疯般想向那女子扑去,后头押着他的两名精兵齐手将他的胳膊卸了,惨嚎刺破草原夜色,呼延昊在战马上笑。

    “别急,为你准备的好戏才刚开始,我的大哥。”呼延昊高坐马上,转头远望,一名未着寸缕的少女被绑进来,少女发髻凌乱,看见地上跪着的大王子,哭喊着便向他扑去。

    呼延昊在马上执鞭挥下,鞭声如雷,撕裂苍穹,扯开少女背上的皮肉,血珠溅红了月色。

    王帐四周的夜风里兽气渐浓,围在四周的勒丹兵望着少女,露出狼一般的目光。

    “谁要,我们狄人部族最尊贵的玛塔公主是你们的了。”呼延昊以马鞭指着那趴在地上的少女道。

    勒丹兵未得军令不敢擅动,呼延昊麾下的精兵们残酷地一笑,拖着那少女便进了王帐。王帐大敞着,地上铺着驼绒的雪毯,毯上满是泼洒的血迹,五具无头尸身倒在毯上,少女被抛去尸堆里,在她的父亲和死去的兄长尸身面前承受着屈辱。

    哭喊声激醒了痛晕过去的大王子,他双腿脚筋被斩断,双臂被卸开,醒来后已无法起身,浑身是血,如同废人般伏低在地,仰望马上的呼延昊,悲怒嘶吼,“呼延昊!玛塔是个善良的姑娘!你放过她!”

    呼延昊残酷地笑望他,马鞭一指帐内,“我的大哥,你不觉得你醒得太晚了”

    父亲面前女儿永远是善良的桑卓女神,似在阿妈面前,他这等被人视为野狼崽子的儿子永远都是天上的太阳。

    草原上的狼追逐月色,愿成为天上的太阳只为照耀阿妈,那一年冬天,他的生命里终于再无白天,十年暗无天日,今夜的血,他觉得远远不够。

    帐内,精兵一个一个的伏下,一个一个的起



第八十五章破绽!混战!
    时辰回朔半刻。

    呼延昊邀请突哈王子时,王帐中的灯火照亮了他的神情,暮青在战马上望见,眸色微敛。

    轻蔑的神情,将部族的公主当作女奴奉献出来,他的内心并无对盟军的感激,有的只是轻蔑。桑卓公主是王族血脉,突哈王子也是王族,但呼延昊并未将他们当作王族,他邀请突哈王子享用桑卓公主,是邀请他当众伏在地上行事,似牲畜一般。

    这并非邀请,这是折辱。

    突哈王子急不可耐地化作一头牲畜,呼延昊笑得快意,他行出王帐,邀请苏丹拉。

    苏丹拉高坐战马之上,呼延昊在马下仰起头,口中说着心意,暮青却瞧见他的下巴微沉了下!

    这时候,苏丹拉已出言拒绝,呼延昊一笑,谈天般的语气道:“是吗真是白费本王一番好心,原本想让将军像突哈王子那般,死时做个风流鬼呢。”

    正是他说话之时,暮青眸光忽冷,坐在马上左右向元修和月杀打了个手势!

    手势是路上为防突发事态,便于联络用的,而暮青所打的手势——有险!

    她手势起落间,一声战马长嘶,身后帐中有细微的机括声随风齐动!

    元修的耳廓忽然一动,左右握住暮青和孟三的手腕,将两人扯落马下,自己在马上忽的伏身!惊风乍起,自身后裂长空,一路绽开血花,直扑王帐!

    月杀的耳力不输元修,暮青落马时,他从马上一个翻身,手中弯刀横震而出,夜色里雪刃疾旋如盘,凌厉割破身后雪帐,鲜红飞溅如花!

    血花飞溅之时,暮青在地上急滚,三两下滚进帐中!

    元修手勒马缰,横身急避战马一侧,靠近帐子的那侧马腹顷刻被短箭扎成了血刺猬!战马长嘶一声,踉跄翻倒,眼看要将元修压在身下,男子的手忽然一松,放开马缰,就势一拳击在马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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