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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今

    他初从军那几年,没少光着膀子跟军中将士一起冲凉,习惯了,今夜又没脱个精光!

    再说,脱个精光也无妨,军中遍地粗汉,还能有女人不成!

    “行了,你小子也别拉长着脸了。小郑的尸首找着了,去灵堂瞧瞧吧。”元修道。

    暮青未言,起身出了亭子。

    元修自她身后出来,两人一道儿去了灵堂。

    灵堂设在偏厅,素白灯烛照着两口大棺,一口空棺,一口里已被放入了头颅和手脚。一张精瘦的脸,血肉蒙上了黄土颜色,曾经纵马杀敌含血笑,如今灰黄的头颅和手脚拼凑着一副残缺不全的白骨,忠魂身死关城。

    元修从灵堂出来时,负手立在门口,深吸一口夜风,西北的夜风烈烈如刀,割人喉肠。身后传来少年的脚步声,他未回头,只望那关外大漠。

    她说对了,鲁大营中是失踪了个人,今夜军中四处搜寻涛子和小郑的尸身,鲁大营中那兵却再也寻不着了。

    西北十年,岁月峥嵘,十万将士埋骨边关,那一年,他也险些留在那黄沙大漠,身不得归,从此以骨守国门。

    那年,他比她大一岁,十七,多少儿郎最热血的年纪。天下人皆道他以八千骑兵突袭勒丹牙帐,歼勒丹三万骑兵,杀突答王子,却不知随他出关的将士有两万,他们埋在了那大漠黑风里,黄沙为冢,尸骨难还。天下不知,那八千骑兵也险些埋骨大漠,是他笑坐黄沙,割肉饮血,激了士气,多撑了那一日,终等来了绝处逢生。

    大军在水源地休整了三日,他热症了三日,突袭勒丹牙帐那日,他负伤冲杀在前,一箭射死突答王子,士气沸腾,勒丹兵大乱,那一战胜后,他回到关城,休养了整整三个月。

    他回来了,却有太多将士没能回来,大漠之上处处英雄坟,伴着那日暮关山,遥望国门。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有酒好!”元修一笑,看了暮青一眼。

    他也不知为何与这小子说那些往事,许她是西北军这些年来被军中奉为传奇的又一人物,英雄寂寞,大抵……有些相惜之情吧。别人不懂,许她能懂。

    “你在府里多住两天,待将呼延昊放出城去再回。”元修道。青州山、呼查草原、大将军府,她三败呼延昊,以呼延昊的性情,不会放过她。只要他还留在关城中,他就不能放她出将军府,呼延昊擅长暗处下手,无缝不钻,他需防止她遇险。

    暮青早料到如此了,她只点了点头。

    “三更天了,回去歇着吧,过几日就忙了。”元修叫暮青去歇着,自己却负手立在灵堂外,似没有要去歇息之意。

    暮青望了他一眼,月色蒙着黄沙,白烛清冷,男子负手,夜色里亦见乾坤朗朗,铁骨铮铮。他是元家嫡子,士族子弟,依大兴律,士族子弟不从军营不入学堂,依旧可在朝谋官。凭他身份之贵,本不需来这边关苦寒之地杀敌守国,只需在盛京过那繁华安逸日子,此生富贵已极。但富贵磨不灭男儿报国志。

    那场战事他未讲完,但最险的怕是在他割肉后,脱水失血,能活下来只能说算他命不该绝。那天下传闻中的战神,亦曾有过险境,亦曾有过那段艰苦岁月。

    边关十年,他磨了那身贵族矜持娇气,与将士们同食同寝,一条河里洗澡,磨出了一身昂扬豪气,渴饮胡虏血,战场杀敌笑,将士保家卫国,管他何处为冢!

    她少有敬佩之人,元修当为其一。

    暮青下了石阶,走了三步停了下来,回头见元修还立在灵堂外,终是忍不住道:“大将军。”

    “嗯”元修一愣,转过头来。

    “我曾经办过一件案子,有一人家中亲眷报官,怀疑家中有人被贼人所害。捕快寻去那贼人家中,只在家中找到了那人的头颅和手脚,身子其余部分挖地三尺也未寻着。后来那贼人招供,他将尸身切成了小块烹煮,一些丢出去喂了野狗,后来因太多了,便下锅焖炒,送了街坊四邻。”

    其实,这是她前世办的案子,案子破获后,她的那群同事们便再也不吃邻居送的饭菜,尤其是肉菜。

    元修:“……”

    所以

    她说此事的用意是

    “世上凶手多




第八十二章 漠上行
    “有何不敢”暮青也哼了声,她来军中就是谋前程来的,越险之事军功越大,此战早日大捷,早日回朝受封,她才可早日继续查杀爹的元凶。

    “好!”元修笑一声,抬手便要拍暮青肩膀。

    暮青敏捷后退,元修手落空,不由一怔,见少年面色冷淡,眸光如刀,“大将军此习惯要改。”

    元修愣了一阵儿才反应过来暮青说的是他拍人的习惯,他顿时目光有些古怪,这习惯有何问题军中有这习惯的将领多着!他有时在马场拍拍那些小将,见他们挺高兴的,为何这小子不乐意

    “末将孤僻!”暮青又把这理由搬出来。

    元修顿时被她给气笑了,“得了吧!不乐意就直说,下回不拍你就是!”

    “不乐意。”暮青还真直说了。

    元修这回连气都没力了,摇头咕哝了一声,“真是的,属毛虫的,拍一下还蛰手!”

    暮青垂首不言语,元修倒爽快,她刚还盘算着,若他追问为何,她便将人与人之间的私密空间理论搬出来,总要说服他改了这毛病,不然哪日真拍在她胸口上,真要出事。

    “大将军还打算带谁去”暮青问。

    “你我各带一人,另一人是军中新来的传令官,江南魏家的少主魏卓之。”元修道。

    魏卓之

    暮青目光微动,元修瞧在眼里,问:“认识”

    “公子魏谁人不识听闻轻功一流,易容术神鬼难辨。行军途中他传令,见过几回他的轻功。”

    元修点头道:“正是此人。他的轻功在大漠用得上,我带个会说勒丹话的人,你带那人需挑个身手好的,到时顾得上你。若没合适的,我帮你挑个。”

    暮青道:“我的人都不会说勒丹话,我也不会。”

    元修既敢只挑五人深入敌营,定有后续大军援助,在这之前,他们五人的身份要保证不暴露。可不会说胡人的话,很难不暴露。

    “我会说,路上教你。我们此番入敌营,不是当探子去的,是趁呼延昊起事,混入勒丹大军,助他一臂之力的!”元修笑道。

    暮青轻轻挑眉,以呼延昊残暴的性情,他若借勒丹之力起事,狄王、王后、狄部四王子和曾经欺辱过他的人,一个都不会留!以勒丹王吞并狄人部族的野心,呼延昊成事之时,便是他杀呼延昊之时。呼延昊不傻,他知道勒丹王之心,恐怕他也有宰了勒丹王,一统狄人与勒丹两个部族的野心。

    狄王、王后和狄部四王子一死,便是呼延昊和勒丹王相杀之时。

    元修之意是他们混在勒丹军中,帮呼延昊杀了狄王,再帮勒丹王杀了呼延昊,若西北军大军到得及时,还可再回头杀了勒丹王。

    好一个助他一臂之力!此事若成,草原五胡较强的狄人与勒丹两部受到重创,戎人、月氏、乌那三部便不足为惧,边关之战可大捷!

    “那越慈吧。”暮青道。

    此番既然不是去做探子的,那她身边的人倒有合适的。深入敌应能探到不少敌情,月杀跟去,可与步惜欢随时传信,只是他的身手不能显露太多。

    “好,你信得过他就成!”元修痛快应下。

    这回人少,不能带无用之人。她脑子转得快,魏卓之轻功好,那会说勒丹话的小子更不能缺,他自己在西北十年,五胡的话都会说。她带的人只要护卫她的安危便可。他虽可以派个人给她,但到底不如她自己的人亲近,越慈那小子在上俞村一战时曾冲出重围报信,马战不错,应帮得上忙!

    “外头那五人是”人都商量好了,暮青才问道。

    他们是要易容深入敌营的,难道要易容成这五人的模样这五人是从戎人、月氏和乌那联军中抓来的俘虏,而他们要混入的是勒丹军中。

    “勒丹混入那三部中的探子。”元修笑道,“草原五胡此番虽结成联军来犯,但他们之间摩擦久矣,互有探子安插在对方部族,这五人是刚审出来的,问了些事出来。一会儿魏卓之过来,胡人模样与我们大兴人有些区别,要他参照这五人模样给我们准备易容之物。”

    原来如此,多了解些五胡内部之事,以防到时有突发之事穿帮。

    “胡马此战也套回来不少,一会儿去马场瞧瞧,挑匹骑着顺溜的,明日凌晨走!”元修道。

    暮青点头,这时,书房门口有亲兵来报,魏卓之来了。

    暮青与魏卓之有段日子没见了,魏公子还是那身传令官的小将军服,人比在江南时晒得黑了些,却少了些公子气,多了些男儿气。

    “大将军!”魏卓之冲元修抱拳一笑,瞥见暮青时,细长的眸中笑意深了几分,“英睿将军,久仰大名!”

    “魏公子。”暮青颔首致意,面色颇淡。

    两人装作初识,元修让魏卓之去瞧瞧那五个勒丹骑兵,魏卓之道:“剥了皮子做是最好的,不剥脸皮,剥身上的皮子也一样,只是肤色要加工一下。”

    那五个勒丹兵听不懂大兴话,见魏卓之笑言,尚不知命运的凄惨,暮青却在一旁皱了皱眉头。

    她易着容,行军前在林中溪边的石头下,步惜欢给她送来张面具,那面具薄如蝉翼,她听说过魏卓之易容术精湛,曾猜测这面具出自他手,只是当初在青州山一见,没有机会问明此事。她记得跟古水县一些江湖匠人粗学易容术时,听那些匠人说过,江湖上有人皮面具,千金难得。她当时是不信的,人皮不可能保存那么久,那匠人也说不出人皮面具何以能长久保存,因此她一直都不相信此事。

    但听魏卓之此言,竟真有此秘技

    那……她脸上的也是人皮面具

    暮青极想摘下来再细瞧瞧,只是忍了下来,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些情景——废弃的宫殿,树后的井,一具差别分解的尸体,一张被毁了的脸……

    有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她低着头,神色难辨。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暮青抬头,眉头紧皱,语气生寒,“大将军!”

    元修一愣,举着手苦笑,“呃,习惯……”

    “改!”暮青从牙缝里挤出个字来。

    “咳!”元修低头咳了声,有些尴尬。

    魏卓之从旁瞧着,英眉一挑,细长的凤眸露出些猜测和看戏的意味来。

    “我是想说,你可以先回石关城,叫越慈来随你去马场挑马。那小子骑术不错,让他帮你挑匹温顺些的,你骑术还需练,路上多练练。”元修道。

    暮青正是这么想的,她本就不想在此与魏卓之久待,免得被认出两人相识来,只是听闻易容之事才留下来的。她当下便告辞出了书房,将那日从石关城里骑来的马牵了,出了嘉兰关城。

    暮青在大将军府住了五日,她封将的消息当天就传了回来,城中几位将军和军侯都来了营房,



第八十三章 大将军与男尸
    塔玛大漠遍布沙丘沙海,昼夜温差极大,白日策马,汗湿衣衫,夜里歇息,裹毯而眠。

    月升西丘,朔漠茫茫,胡马低头甩尾,啃着干枯河床四周零星的青草。风沙连天,沙丘后,一堆枯灌木燃起的篝火点亮了大漠夜色,元修和魏卓之披着羊毛毯子背靠沙丘坐着,手中烤着干饼。月杀和元修的亲兵孟三一起去拾枯灌木,暮青独自蹲在远处拨弄着黄沙,不知在捣鼓啥。

    “干嘛呢!过来烤火!”元修远远喊了一嗓子。

    暮青不吭声,依旧在远处沙丘下捣鼓黄沙。

    魏卓之看了元修一眼,目露敬佩之色,这大漠风沙烈的,一张嘴能灌一嘴泥沙,这时候当哑巴才明智,扯着嗓子喊话的人值得送上敬意。

    “周二蛋!”元修又喊了一嗓子,见暮青不理人,便笑了一声起身大步走了过去。

    魏卓之循着望去,见元修朝暮青走去,人还没到便问:“干啥呢你小子,又孤僻了”

    “咳!”一路上忍着不说话的魏公子还是呛了一嘴的沙,孤僻

    她孤僻才好!至少比毒舌时可。

    暮青没答话,低头继续忙活。

    这时,元修已到了她身后,目光往她面前的沙里一落,微怔。

    月色清冷,黄沙如雪,一具骸骨静静躺着,已经被发掘出了一半,头骨半边埋在沙里,半边躺在月色里,空洞的眼眶和张着的嘴里都填满了黄沙。

    “挖这东西要做何用”元修皱起眉来,笑意沉敛,大漠埋葬了太多西北将士的忠魂,这些骸骨对他来说有太多难磨灭的记忆。

    “研究。”暮青头也没回道。她在古水县义庄的这些年,所见的尸骨都是大兴人,难得有机会到塞外来,可以瞧瞧其他人种的骨骼。

    这时空没有蒙古、高加索等地,不能将人种分成蒙古人种、高加索人种和尼格罗人种,但就肤色来说,大兴人依旧属黄种人,而草原五胡的肤色有白有棕,骨骼亦有差别。

    “有何可研究的”元修瞥了那骨头一眼,一点儿也瞧不出有何可看之处。

    “有!”暮青简洁答了句,便低头认真清理骨骼去了,她折了些枯草当作刷子,仔细扫着骨上的黄沙,似清扫着古董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呵护如宝。

    她清理得极慢,元修在旁边瞧着,觉得不帮忙她大概要清理到明天早晨,便去旁边拔了一把枯草,蹲下身来。

    “别碰!”还没碰到,便听暮青阻止,“这具骨骼有部分露在外头,风化已久,易碎。”

    她那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对她来说无人比眼前这具骸骨更有价值。

    元修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把仍了手中枯草,就地盘膝坐了。这小子封个中郎将可惜了,她该去朝中刑曹提刑司任职!来趟大漠,马上颠簸了一日,好不容易日落歇息,她还奔着挖骨头,朝廷的提刑司的仵作都没她这般称职!

    他从腰上解下水袋来,仰头痛饮了一口。

    圆月高悬,沙丘似雪,一人盘膝背月,一人蹲身向月,一具骸骨半掩在黄沙里,洒一层清霜,西风独悠。

    远处,月杀将拾好的灌木放去篝火旁,转头望了暮青和元修一眼,起身过去喊人。

    “哎!”孟三赶紧拉住他,“你去干啥”

    “饼烤好了。”月杀看一眼孟三的手,忍着把那手削下来的冲动。

    “烤好了先放着,没看见大将军和将军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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