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赵子曰
安崇说道:“史君,我知你大概不太想搭理我。”
史亮没想到他话说的如此直接,有道是和气生财,商贾的本性本以使他不愿轻易得罪人,况乎安崇恶名在外,他更不欲与之结怨,勉强笑答道:“安君此话,从何讲起!我实无此意。”
安崇说道:“我知我在陇地的名声不好。
“可是史君,我也是没法子啊。我家早前也是经商的,后来经营不善,不仅铺子没了,买卖没得做了,家里的地、奴婢、牛马、值钱的东西,亦被债主抢夺一空。
“我家中老母年迈,我得赡养。史君,不瞒你说,我是无计可施,才走上了掠胡卖奴的路子。”
安崇的语气很无奈,一双碧蓝的眼睛,掩住了如狼的凶残,眨动间,透出像模像样的真诚。
史亮说道:“我来王城未久,已素闻君勇孝之名。”
“史君,不瞒你说,我今日主动给你搭腔,其实是有事相求。”
“何事?”
“我久有从军之志,奈何苦无进阶之门。”
“君如从军,功名利禄想必手到擒来。”史亮问他道,“君既有此志,前些时的武举考试,君缘何不报名参加?”
“报名之时,我没在谷阴,等我回来知道了此事,报名的时间已过。我悔之无极!”
“那也不打紧,武举考试三年一次,大后年,君还有机会。”
安崇忧伤地说道:“史君,不瞒你说,我所以有从军之志,是因我家中老母一直期盼我能光耀门楣,重振家声。我今岁已过三十,再过三年,史君,我等得起,可我老母今已七旬,年老多病,缠绵病榻,我怕她的身体不行,恐怕会等不到那时,我让她扬眉吐气的那一日啊!”
史亮心道:“你今年三十来岁,你老母已然七旬,你老母是四十时生的你么?老蚌生珠,必娇幼子,也难怪你长大后轻侠习气,以武乱禁。……这个安崇,挺喜欢说‘不瞒你说’。”
安崇渴望地看着史亮,说道:“史君如肯帮我,崇以后,敢请为君牛马走。”
“岂敢,岂敢。安君,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司马,如何帮你?”
“史君,不瞒你说,崇虽顽劣,小有武艺,君若能把崇引荐与辅国将军,以崇之能,想来或能得辅国将军之用。”
史亮默然无语。
安崇说道:“君如肯伸援手,拔崇出泥淖之中,君之盛德,崇没齿不忘,必有厚报!”
史亮想道:“安崇魁梧有力,是个猛士。将军现用人之际,我如把他举荐给将军,他还真说不定会得到大用。将军府中诸吏,除高充等寥寥数人外,我与之皆不相熟,常感孤单。安崇得我举荐,我俩兼是同种,他要能获得将军的重用,日后我也许能从他这里得些助力?”
想到此处,心中松动,但史亮没有当即给以明确地回答,只是含糊说道,“我尽力而为。”
安崇大喜,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石,奉给史亮,笑道:“我知史君富贵,见多闻广,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献上。唯此宝玉,是我偶然所得,色彩可爱,似堪一玩,敢请史君哂纳。”
那玉石与寻常的玉石不同,色呈深蓝,和浓而不黑,春日一照,折射出莹润的光泽。
史亮认得,此物的唐名叫做琉璃,——琉璃是梵语的音译。中原少见此物,其产地主要是在西域,价值昂贵。大多时,此物会被当做装饰,镶嵌到面具、戒指、项链等首饰上。
安崇拿出的这一块玉石不小,史亮对此物虽不觉得稀罕,但像这么大的,却也不多见。
史亮不肯收。
两人推让一番。
安崇亦是豪气,见史亮执意不收,也就罢了。
他转手将此玉送给了祆庙的萨宝,大声地特别交代:“这是史君捐给庙里的。”
感受到萨宝和庙里信徒们惊叹的目光,听到他们赞扬的话语,饶是史亮见惯了场面的,也不由稍微矜持。
史亮与安崇共入庙宇堂内,礼拜圣火。
这天晚上,莘迩宴请麴爽、曹斐、令狐曲等。
在席上,莘迩提出了张龟的建议,和他有意举荐麴兰为援兵主将的事情。
麴爽双手赞同。
曹斐也没异议,唯是在散席后,他醉醺醺地对莘迩说道:“阿瓜,我的兄弟近亲虽是无存了,然我前月,收了假子两个。此二假子,皆能战之士!”
莘迩闻弦歌,知雅意,笑道:“虎父无犬子。老曹,你的假子,自是能战的。你放心,汝子,即吾子,待有机会,我一定会请上书奏请大王,遣派他俩上阵!”
曹斐心满意足。
不说莘迩定下了援朔方之策。
却说蒲秦国内,孟朗与苟雄领兵北上,这日未到朔方,两人先起了一场矛盾。
……
网络连接不上,一个圆形如地球的符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章是手机上传的。用手机太麻烦了,今天就勉强更一点吧。
阅读网址:
:
(iishu)是,,,,!
第九章 一让苟将军 求援拓跋部
【】(iishu),
从蒲秦的王都咸阳北上,过北地郡,行约四百里,渡过洛水,这里已是上郡的地界,经过高奴县(延安),再北行四百余里,便是上郡的郡治肤施(榆林南)。
肤施县在黄河(黄河几字形的东段)的西岸,东与魏国的西河郡(西河郡东为吕梁山,山东为太原郡)相对,是蒲秦北边离朔方最近的大县了。
肤施县再往北,数十里外,是秦时的长城。
这一段的长城由两大段组成,西边的一段从西北向东南延伸,东边的一段从西南向东北延伸。
其之最西头在黄河(几字形的西段)的东岸,离陇州不远,自此东去,先过贺兰山,再越过后世的腾格里沙漠,行共五百余里,即是陇西的王城谷阴。
其之最东头在黄河(几字形的东段)的西岸,与魏国的西北边地雁门郡(太原北是新兴郡,新兴郡北是雁门郡)境内之长城段落隔河接续。
两段长城的长度各五六百里。
长城再往北,是断断续续,南北纵深统有五六百里的沙漠。
沙漠最北的尽头与黄河(几字形的北河段)相接。
朔方郡的人口本来就不多,时值战乱百年,人口愈是凋零,赵宴荔控下的胡牧与唐人百姓,於今所居之地,主要就在漠北与黄河间的几个城邑和草场上。
孟朗、苟雄两人,放出的消息是步骑三万,实则他们引领的兵马不足此数,骑兵八千、甲士万余,总计两万出头的精锐战兵。
因此战算境内作战,早在去年秋冬之际,蒲茂就秘令上郡筹集粮秣,以备军用,军资供给可以就近获取部分,因是,他们所带之担任后勤杂役的乙士、民夫不是很多,差不多四五千人。
这日两人统兵抵达肤施。
咸阳到肤施九百里地,不算远,也不算近。
苟雄到中军,找到孟朗,以步卒劳累为由,要求在此地休整三日。
孟朗不同意,和颜悦色地对苟雄说道:“赵宴荔於咸阳颇有耳目,我大军自发咸阳,今已十余日,赵宴荔应已得讯。当务之急,宜疾袭之,不可给赵宴荔做充足战备的机会。否则,恐将拖延战局。将军谙熟兵法,岂不知‘兵贵神速’?即此理也。
“况於下春季,农忙之时,咱们随军带的民夫、乙士虽然不多,但彼辈都是他们各家的壮劳力,为了不过分地影响到他们各家的农事,也应该速战速决,越早能结束此战越好。”
苟雄老大不乐意,瞪着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让兵士歇息么?我可告诉你,铁弗匈奴兵锐,而我军兵士疲惫,你不让他们休整,来日与赵宴荔战斗,若因此而败,都是你的责任!”
孟朗虽是此战的主将,但他是个文士,没有上马杀敌之能,疆场决胜,还是得靠苟雄这般的猛将冲锋陷阵。眼看苟雄为此闹了脾气,万一等到与赵宴荔决战之日,这家伙消极怠工,那孟朗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没奈何,孟朗只好退让一步,笑道:“苟将军怜惜兵卒,真是爱兵如子。好,就按将军说的,让三军在肤施作些休整。不过三天,是不是太长了?一日足矣!”
“两天!”
“……这样吧,现在是下午,还不到傍晚,当将士们休整到后天早上,也算是两天了。何如?”
能把孟朗逼得让步,苟雄已经心满意足,心道:“多一天少一天也无所谓。哼哼,老匹夫,一个小小唐儿,仗着大王的势,横行霸道,欺压我国人贵种!有大王给你撑腰,老子在王都时拿你没办法,如今统兵在外,只有你我,我叫你好好知道知道在咱大秦是谁说了算!
“今日先给你个开胃菜尝尝,且待来日开战,看老子再怎么拾掇你!”勉强说道,“好吧。”
在肤施休整了一天半,秦兵继续北上。
过了长城,横越大漠,三天后,到了朔方县外。
此县是朔方郡的郡治,赵宴荔目前就在此城中。
朔方郡在秦时辖有十县,河外三县,河内七县,而下没有这么多县了,废弃了几个。
如孟朗的推测,赵宴荔确是已获秦国发兵来攻的消息。
他抓紧秦兵未到的前几天时间,已把战前的准备做了个七七八八。
赵宴荔的战前准备大体有五项。
其一,他把河外的驻兵除留下稍许看守北渡的渡口,给自己留个北逃的后路外,余下的全都调回到了朔方县。
其二,并把河内诸县的兵马也泰半调来,进一步充实朔方的城防能力。
其三,给自己的长子了数千兵,叫之游弋於外,既是个埋伏,有战机的时候可以内外夹攻秦兵;也与城中形成掎角之势,如无战机,就在外响应城中,或骚扰秦兵,以鼓舞守军的士气。
其四,又尽召本部的牧民,凡能骑射者悉数征用,取精悍者合於城内,将余下的编为两军,各在城外扎下大营,分处城之东、西,命营中大竖旗帜,远望如林,号称各有强兵万骑。
其五,赵宴荔派了使者去拓跋鲜卑的王庭所在地盛乐紧急求援。
盛乐在黄河的东北边(几字形北河段段与东河段拐角处之东北方向)、魏之雁门郡的北边,离朔方县不到五百里。
要说起来,铁弗与拓跋的意思,一个是胡父鲜卑母,一个是鲜卑父胡母,这两个种落都是匈奴与鲜卑的混血后代,在祖先的来源上有相似之处,且赵宴荔的父亲还娶过拓跋鲜卑前代一任首领的女儿,似乎彼此应该比较亲密才是,如个中表亲戚,但部落与人不同,一则两部依照父系血统,分属匈奴与鲜卑,二来,各有本部的利益,因而,并不把对方当亲戚的。
非但不当对方是亲戚,因为赵宴荔贪婪逐利,反复无常,拓跋鲜卑亦有扩地的野心,之前的时候,两边还打过仗,只是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罢了。
简言之,这两个於下接壤之种落的关系,时友时敌,一直以来其实都不和睦。不过,当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以赵宴荔的脾性,拿低做小,舍下脸面,向曾经的敌人求援,却也不足为奇。
赵宴荔自知与拓跋鲜卑的关系够呛,担心他们不来救援,把自己最爱的幼子,与使者一并遣去盛乐,明言这是送给拓跋鲜卑做质子的,愿意从今往后,臣服拓跋。
拓跋的援兵会不会来,何时会到,赵宴荔心里没数。
他闻报城外秦兵已达,赶忙登城观望。
左右随从之人,多是髡头小辫的胡将,有两个唐人衣冠的,还有个光头的和尚。
这两个唐人,一个是赵宴荔的谋臣,另一个便是昨晚才到朔方县的高充。那个和尚,名叫竺圆融,乃定西的高僧,是被道智遵莘迩之令,推举出来,遂随高充一道出使来的。
赵宴荔眺望城下,秦兵顿於数里外,正在扎营。
网址:
(iishu)是,,,,!
第十章 高充随机变 二让苟将军
【】(iishu),
赵宴荔望了半晌,懊悔似地说道“早知这般,我就不把孤塗送去盛乐了!”
“孤塗”,是他幼子的小名。
孤塗是匈奴话,意为“力量”,引申为“儿子”。
匈奴的单於被称为“撑犁孤涂”,撑犁,天之意,两个词放在一起,就是天的儿子。
赵宴荔的幼子出生时,头大身肥,较常儿壮硕,看起来很有力气的样子,故赵宴荔用孤塗为其小名。今年他的幼子十五岁,虽尚未长成,但已然可以力敌壮汉,确是气力出众。
左右胡将问道“为何?”
赵宴荔指点城外的秦兵,说道“吓唬我说有三万步骑,你们看看,这像是三万战兵的样子么?我看呐,顶天了,两万人!而且你们再看,那边那千余骑兵,松垮垮的,毫无阵型,大半连马都没骑,坐在地上晒日头。都说孟朗如何了得,是蒲茂的管仲、太公望,不过如此嘛!”
他所说的“那千余骑兵”,是秦军放出来的警戒兵马,位处秦军扎营之地点与朔方县之间,距县城很近,三四里地而已。在城头上望之,能够看到他们的动态。
胡将中颇有以为然的。
即有一员将校奋勇请战“我去取那支秦骑主将的首级,献给大人!”
赵宴荔虽得的有秦国的授官,但他帐下的胡将都是他的族人,故此对他仍遵按部落的习俗,以“大人”为尊称。
赵宴荔瞟了他一眼,心道“蠢货!叫老子下不了台么?我那话只是为振奋军心。孟朗有高名於外,苟雄知兵善战,他两人岂会犯下此等错谬?我若猜得不差,那千余秦骑,怕正是他两人给老子下的诱饵,试图以此引我遣兵出斗,先胜我一场,灭灭我军的锐气!”
有了这层顾虑,他当然不会允此将之请。
赵宴荔哈哈笑道“蒲茂在国内搞什么礼乐兴邦,只有他读过唐书么?咱们不能比他差劲!你莫急着出战,且先礼后兵!也显显老子的风度!”
那将校犹不心甘,还想恳请,赵宴荔没给他机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