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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赵子曰

    羊馥应诺。

    莘迩瞧了两瞧阿利罗与杜琅,心道:“麴兰已经做好了出兵的准备,只等朝廷的旨令下到,他即可从广武拔营了。赵宴荔遣来的这两个使者,我本该细问一下他俩朔方现在的具体情况。只是,他俩肯定不会对我说实话是其一,我於下没有空闲是其二。”

    高充过来的时候,莘迩正在忙着审定武考举子的授官名单。

    这份名单,他下午进宫时,要上奏给左氏和令狐乐,请令狐乐批准。

    名单挺长,还没有看完,确是暂不得闲。

    莘迩於是交代羊馥,叫他先安顿阿利罗与杜琅去客舍休憩。

    阿利罗、杜琅大礼拜辞。

    高充也暂时告退,等下午从莘迩进宫,当面把出使的情形禀与令狐乐后,他这趟出使的任务就算完成。

    莘迩目送他们离开,在堂门口立了稍顷,想了一想,令把乞大力叫来。

    乞大力自从在龟兹战中,被莘迩诛心的说了一句以来,几乎每天都在莘迩的左近出没,以便随时寻找弥补前过的机会。得了召唤,没让莘迩多等,他就屁颠屁颠地飞奔到来。

    “不用行礼了。你近前来,我有件事交你办。”

    听得莘迩有事给他,乞大力大喜,弯着腰,趋至莘迩身侧,张开耳朵细听莘迩的命令。

    听完,乞大力拍胸脯,保证说道:“明公放一百个心,这点小事,小人必办得妥妥当当!”

    领了命,乞大力出到督府外,马不停滴,赶到客舍,叫舍吏带路,去见阿利罗。

    阿利罗是被赵宴荔作为质子遣来定西的,他自知从今往后,他就将寄人篱下,日子难过不说,赵宴荔万一做出什么对不住定西的事,又或朔方就此被蒲秦攻占,他没了利用的价值,恐怕且会朝不保夕,方自在室内坐立不安,忽闻外头有人敲门。

    阿利罗把门打开,看到室外一个辫发褶袴的胡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满脸笑容,甚是憨厚的样子,手里提着一坛酒。

    阿利罗操着生硬的唐话,问道:“足下是?”

    “我叫乞大力,是辅国将军的爱将。”这胡人如是说了,把酒举起,说道,“将军怜你路上劳累,命我给你送坛美酒来。”

    阿利罗赶忙接住,道谢不已。

    乞大力装作差事办完,摆步要走,走两步,回一次头,眼睛张在阿利罗的脸上,看了再看,如不舍似的,接连回头三四次。

    阿利罗忍不住了,问道:“将军数步一回首,敢问缘故?”

    乞大力停下步子,欲言又止,说道:“罢了,还是不说了。”自失一笑似的,又道,“就是说了,只怕你也不信,平白惹你嗤笑。”

    阿利罗好奇心起来,说道:“将军有何话要说?请只管说。我怎会不信?又岂敢嗤笑?”

    乞大力回到阿利罗的前头,眼睛真诚地与他对视,说道:“不知为何,我与你好像一见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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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失魂阿利罗 安心王太后
    【】(iishu),

    下午,高充、阿利罗、杜琅,跟从莘迩一起入四时宫。

    阿利罗何曾见过此等壮丽巍峨的宫城?

    没有进到城中时,他就远远地看见了高耸入云的主殿。

    进到宫城,才发现除了四座方色不同的大殿,各殿的周边还有许多高高矮矮,亦皆甚华美的各类内官公廨,时有高冠博袖的恂恂君子、褶袴戎装的赳赳武人、白帻鹤氅的风流士人进出。

    一处堂中,传出佛音,几个光头黑衣,立在堂外聊天的和尚见莘迩路经,恭谨地合什行礼。

    园林池阁参差中间。

    路过了一个兽苑,阿利罗看到,内里有尾羽长宽绚烂的孔雀,步履迟缓的长鼻子大象,两头懒洋洋地趴在石上晒暖的狮子,种种类类,仅一眼扫到的各色奇禽异兽就不下三二百种。

    这些动物,大多是莘迩从西域带回的。且只是带回的一部分。还有不少或因笨重丑陋,或因攻击性强,被养在了外头的东苑城;又有些好看温顺,左氏喜欢的,将之养在了寝宫灵钧台。

    一座拱顶的楼阁,未建土石的院墙,以柳树、花坛为界。

    柳条葱翠,百花斗艳。

    透过花木的缝隙,阿利罗瞅见,楼阁前青石板铺成的地上,坐着四五个窄袖薄纱的西域女子,正在拨弄击弹几种造型奇特的乐器。

    与那些禽兽一样,对这些同样多是来自西域的乐器,阿利罗也大多从未见过。有形如螳螂的凤首箜篌,有竖吹如笛的筚篥,有以手击打的答腊鼓,有阿利罗认得的琵琶、排箫。

    三个衣裙简单的西域少女随乐翩翩起舞,舞蹈的动作大胆奔放,弯臂扭臀,顶腿垫步,以凹凸的造型,极显身体之美。阿利罗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走过了大老远,还悄悄地回头去看。

    阿利罗心道“大力兄没有骗我,定西果然是奢华富贵,美女如云。别的不说,只这般迷人的西域绝色,在我朔方,怎么可能会见着!”想到乞大力亲热地许诺他,来日带他去女闾开开眼界,咽了口唾沫,心思浮动之下,竟是把他此前的忐忑不安都给冲淡了不少。

    如果说沿路所见使阿利罗目眩神迷的话,等进到四时宫的“宜阳青殿”,看到身穿艳丽衮袍,在数十内宦、宫女、卫士的列侍下,端坐殿上的左氏后,就只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他了。

    根本不必殿中的礼官唱礼,阿利罗膝下一软,不由自主地已是拜倒地上。

    “启禀大王、王太后,朔方赵宴荔遣子阿利罗为正使,副使杜琅,朝见大王、王太后。”

    “将军请起。卿等、两位使者也请起。”

    莘迩与左氏的两句对答罢了,下拜的诸人纷纷起身。

    阿利罗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都没听到,兀自伏拜不起。

    杜琅拽了他一下,低声说道“起来吧!”

    阿利罗“哦”、“哦”了两声,手忙脚乱地赶紧爬起,想要往殿上再看,又没有勇气,胸如鼓擂,手脚发麻。他浑浑噩噩的,听到了殿上传来轻笑,心道“是神人在笑么?”

    笑的不是左氏,是令狐乐。

    令狐乐孩童脾性,瞧他举止慌乱,仿佛魂不附体似的,未免大觉可笑。

    底下左氏与莘迩都说了些什么,阿利罗浑然不知,木偶也似,杜琅提醒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奉上了求援的文书,答不对问的胡乱扯了几句,然后就再次拜倒,被杜琅拉着出去了。

    出到殿外,杜琅深感阿利罗太丢人了,心中埋怨,想道“大人怎会挑了阿利罗做使?随便换一子,也不会如此失礼!”殊不知,在赵宴荔的眼里,他与阿利罗一般无二。

    适才殿上时,给阿利罗与杜琅安排了住处,他俩不用再待在客舍了,自有官吏带他两人去。

    是晚,乞大力提酒带肉,复登阿利罗之门,自称代表莘迩,给他与杜琅洗尘,无须多言。

    阿利罗、杜琅拜辞后的殿上,左氏慰问高充了一番,高充亦辞拜而出。

    只剩下了莘迩。

    没了外人,左氏放松下来,令狐乐亦不再装模作样的独坐榻上,钻到了左氏的怀中。

    左氏临朝听政日久,并且伴着莘迩威名、权势的日大,她面对群臣,底气也因之渐足,不知不觉间,她举止之际,自有凰仪呈现於外,待物处事亦从容大胆得多了。

    换到从前,她大概是不会叫内宦、宫女、侍卫去殿外等候的,但现在,她以要与莘迩议论军机秘要为由,却自然而然地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内宦、宫女、侍卫们恭敬地接令,络绎退出。

    “将军,赵宴荔既已质子求援,那麴兰是不是可以出兵了?”

    “请大王下旨,麴兰接旨后即可出兵。”

    虽是对莘迩言听计从,凡其所请,左氏尽允,但毕竟蒲秦不比西域的龟兹等国,其兵马之精强,便是深在宫中的左氏,也非是无有听闻。

    她有点担心,美目含忧,注视莘迩,说道“我听说伪秦兵锐,此次领兵攻打赵宴荔的苟雄更是伪秦有名的勇将。早前他曾犯过我国的边境,虽被麴侯击退,然我军的损失不小。麴侯称其凶悍。将军,今命麴兰援助赵宴荔,此战能不能打赢?”

    莘迩说道“王太后,此战不是能不能打赢,而是我国应不应出兵。

    “就像我之前上书中说的,胡夷凶悍,不足畏;可畏者,是他们学我唐人的礼乐政治。

    “若说凶悍,人何及虎狼?而以战士对虎狼,胜者必战士。胡夷的凶悍,就譬如虎狼罢了,只要我国与民休息,养精蓄锐,秦、魏虽强,早晚可破。然一旦虎狼学会了人的智慧,学会了打造甲械,学会了战阵谋略,王太后,再以咱们的战士敌之,可就不一定能打得过了。

    “伪秦自蒲茂僭位以来,开始兴导变革。王太后,蒲茂的这个举动,就是虎狼在学习人的智慧啊!其学人之举,虽方萌兆,已诚可畏!按理说,咱们现在就应该立即大出兵,攻讨它,唯是我国因为连年征战,现暂无余力伐之,但以臣只见,却也决不能什么都不做。

    “伪秦地广於我,民多於我,财富於我,咱们如果什么都不做,坐等它完成变革的话,王太后,我朝的亡国之危恐怕就会在眼前了。

    “故是,援助赵宴荔,以阻伪秦变革之举,势在必行!此战无论胜负,咱们都必须出兵!

    “如果战胜,当然最好;即使不利,因是战於国门之外,对我国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且则,此战对咱们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苟雄是蒲茂的妻兄,孟朗是蒲茂的心腹,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两个人定将会是我国的大敌,通过此战,咱们也可深入了解一下他两人的脾气、能力。”

    没有亲自与秦国交过手,此战能不能打赢,莘迩也不知道,但形势的迫使,此战又不能不打。

    莘迩沉稳的语气,安抚了左氏的忧虑。

    左氏心道“说也奇怪,我不安的时候,只要一听到阿瓜的话,心里顿就平静了。”抿嘴笑道,“将军说的是。”

    令狐乐插口说道“阿瓜,援朔方这事儿听你的,那件事不能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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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修史为今鉴 考功利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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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莘迩问道“敢问大王,是什么事?”

    “就是你请孤任张卿道将为考功曹右曹史的事。”

    “考功曹右曹史,职在褒贬黜陟命卿,非清贵之选不可授。张道将家系我朝望族,门第高贵,其人前虽曾有过错,今已悔改,朝野士人,颇以清雅誉之。臣愚以为,他正是担任此职的最好人选。不知大王缘何不欲任他?”

    莘迩顿了下,故作恍然,说道,“是了,大王想是因他此前曾犯过错,被先王处罚过的缘故么?

    “大王近学《论语》,当知夫子所云‘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臣读《左传》,闻“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道将既已知过而改,且先王也原宥了他,臣愚以为,宜不必拿其前错,罪於今时。”

    令狐乐才几岁,善恶观犹未成形,哪里会在意什么张道将曾经的过错与否?

    他说道“不是因为张道将曾经犯过错。”

    “那是?”

    令狐乐眨着眼说道“母后轻易不让孤出宫,孤在宫里很闷。你平时忙,现在只有张道将能陪孤玩。如把他任为考功曹右曹史,以后他就陪孤玩不成啦!孤要是再闷了,可该如何是好?”

    莘迩笑道“这有何难!”

    “你有什么办法?”

    莘迩答道“大王不是一直想上战场,亲自指挥将士,打一打仗么?臣已为大王选了少年百人,俱是臣军中唐、胡将校的子弟,只要大王同意,明日他们就可进宫。大王可以用军法部勒、操练他们。固然他们而下尚未成年,但等个七八年,那时,大王也长大了,自就可率领他们亲征伪秦、伪魏,为天下的百姓解掉倒悬之苦,拔万民出於水火,宣大王的威德於天下!”

    相比读书识字,令狐乐对军事的兴趣更大。

    听了莘迩的这番话,令狐乐的兴头一下就被鼓起来了,把张道将抛到了脑后,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啊好啊!你赶紧叫他们进宫!”高兴之余,没有忘了谁才是说了算的,仰脸问左氏,央求说道,“母后,好不好?”

    左氏心道“方今海内战乱,只学文儒不行,是该让大王学学怎么打仗。”觉得莘迩考虑地很是周到,展开笑颜,轻抚令狐乐的面颊,温柔地说道,“好啊。”

    令狐乐开心至极,拍着手,对莘迩说道“阿瓜,你上次献的那些胡童,孤按你的办法,已经教会了他们队列、旗鼓。你说你这次要献的都是军中将校的子弟,他们应该我不用怎么教,就会一些战阵的吧?刚好把他们列成两队!你明天把他们送进宫来,孤叫他们打仗!”

    莘迩微笑应道“诺。”叮嘱令狐乐,说道,“大王,古今明主,无不文武兼资。山河纵固,兵马虽强,皆外物而已,到底不及王道德化。兵事不可不学,但文政之学亦不可松懈啊!”

    令狐乐每天的功课都被安排得很满。

    不但学习儒家典籍,而且还要学习书法。

    隐居在薤谷的那位阴师乘坐车轮被蒲草包着的车子,应召来到王城刚经过扩建的泮宫以后,莘迩数次拜访,与之深谈,深佩其之学识渊博,认为如果只是请他授学的话,未免大材小用。

    由是,请得朝中同意,给他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便是仿照后世的《资治通鉴》等通史,请这位阴师及一干王城的宿儒,编撰一部从上古起始,截止到前代成朝的史书。

    时下民间修史之风很盛,但此类学人史家,所修之多是当代史,少有涉及前代的,搞通史这种大工程的更是一个没有。——这种大工程,本也不是个人能做的。

    举朝廷之力,修撰一部通史,不是莘迩的突发奇想。

    所谓以史为镜,以古鉴今,要想扭转当今之浮华风气,只重倡儒教是不足的,必须要从历史中找力量,通过总结以往历代的政治、风尚得失,让读书人中有见识的那部分从根子上意识到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从而让他们主动地改变观念,这是他想要修撰通史的一个原因。

    而下世间,盛行谶纬,胡人也可做天子、“五胡次序”的论说喧嚣北地。这种情况不可轻视,关系到民心向背。那么怎么应对?修撰通史,阐明华夏自古以今的法统传承是一个办法。

    这是莘迩修史的第二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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