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需要这一句,吴征就明白蒙尘的原因,也明白这本典籍绝不
是师祖老糊涂了才瞎写出来。
吴征的激动绝不仅限于此,更在于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细胞,神
经,作为一名现代医学工作者,他每天都在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吴征捧着瑟瑟发抖,珍而重之地扫清典籍上的灰尘在书案上摆放
好,纳头便拜。这是他在这方世界找到的第一个归属,第一个几乎让他落泪的归
属!他甚至愤恨自己晚来了百余年,否则在这个世界里,他一定不会这么孤独。
若非对人体学说的注解还有许多模糊不清以及谬误的地方,吴征
几乎以为这位白师祖是否也是一名哪儿来的穿越者。
再度翻开典籍细细通读一遍,吴征的表情越发凝重。这位名叫白常的师祖对
人体的了解已到了极深的地步。放在他的前世实在算不得什么,然而在这个世界
里,已无法用天才来形容。——那是类似于唐朝时期有人提出「相对论」的不可
思议。
更何况这不仅仅是如「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这样类似于臆想的说法。
白师祖在里针对这一点提出了极为系统的观念,并且和武学修行融合
在一起。
看得出这位师祖的表达能力不强,典型的大学校园里常见的教授!学问高深,
教学生就是不行。——这个道理我懂,但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才能让你懂!
于吴征而言都不是问题,因为他原本就对这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在人
体这一方面比白师祖了解的还要更加系统和细致。
则胜在对融武学与科学于一体做出深入的研究,并且取得巨大的
成果——白师祖通玄的功力便是明证。这相当于为吴征打开了全新世界的大门,
像是一根联系着前世科学观念与现世武学世界的纽带,将神奇的武学融入到被科
学理念浸润满的灵魂里。
作为一名成熟的「中年人」,吴征太清楚自己的天才来自于哪里。那绝不是
比起这个世界的人们更为出众的天赋。而是那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灵魂所带来的
前世记忆。与其说是「天才」,不如说是「早熟。」
然而和他**同龄的孩子终究会「熟」的,届时他的一切优势便将烟消云散。
至少在武学一途,除了比旁人更早地开始自律与勤奋,实无半点可自傲之处。
这样的焦虑时常在煎熬他的内心,又被稚嫩的外表很好的隐藏。虽不知道自
己存在的意义,他还是知道珍惜,知道心中的**。
金钱,美女,权势,这些他从未触摸过的东西,一个都不想落下。上苍给了
他一个可以实现这些**的身份,他不愿让这些从手中滑过!
此刻的吴征神采飞扬!和来到这个世界后始终沉默得孤独,甚至有些阴沉的
气质相比,他就像一个终于找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笑得犹如朝阳初升。
不需要思考他都能知道独辟跷径的内功能带来什么。修炼细胞能
带来强大的内力,修炼神经系统能带来无可比拟的反应速度。当内功从奇经八脉
具象化到每个细胞,这种跨越几个境界的提升让他兴奋得发抖!
更何况这是他才能看懂和明白的典籍,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亦是在这
个世界前进的方向!
满面红光的兴奋之中,吴征忽然冒出个奇异的想法:既然内功的修行可以精
细化到每一个细胞和每一条神经,那么这根还未发育的小东西,是不是也能突击
修炼一番?
【江山云罗】第1集 昆仑钟鼓 第4章 豪族草芥 门派大比
第四章豪族草芥门派大比。
吴征并未将龌龊又可笑的想法付诸实践。
一来裤裆里的玩意儿关系到一生幸福,尚未经亲身试验的功法,贸然用在这
上面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二来吴征学医的经历自然了解不少人体的常识,身体的
成长有其周期性,揠苗助长恐有极大的后患。
而由此被抛在了脑后。
吴征也分不清与哪个更厉害些,只是执拗地认为
是最适合于他的功法,也犹如寻到了知音。
接下来一个半月的时光里,吴征就在一层定了下来,翻来覆去地研读《道理
诀》。师弟们从刚开始的钦佩:大师兄就是与众不同,都早早掌握,
下来散心来着。到后来的讶异:大师兄捧着看个没完是几个意思?
就连前来送饭送衣的仆妇婆子都觉得奇怪,伺候藏经阁已不是一回两回,从
没见一名内门弟子在一层厮混的,更何况还是名传天下的大师兄。
只是无人多嘴打扰,藏经阁里修习的功法与所做的一切都是个人私密,虽无
明文却是陈规。一层里同门们来来往往洗漱拉撒,除了偶尔的问候不敢多言。
一个半月的时光转眼即过,藏经阁再次正式开启的时候,吴征浑然不觉地坐
在一层长案边,眉间喜笑颜开。当屋外的阳光洒落映在他身上才茫然抬头。
白须的师叔祖淡淡道:「我数到三,没离开的便逐出师门。」语声并不嘹亮,
却远远地传了开去,似乎还带着些震慑心思的法门,足以让每一名沉醉典籍的弟
子惊醒过来。
一众弟子离开得甚是狼狈慌乱。有一路狂奔而出的,甚至还有从三层窗户一
跃而下的。
顾不凡眉头深锁,对慌慌张张的弟子们甚为不满,只看向从一层施施然走出
的吴征极为顺眼。那副沉稳,永远准备充分的模样一眼便是当家人的气质。
陆菲嫣与林锦儿反倒抿嘴偷笑,似乎想起幼时初入藏经阁的模样。
「回吧!」白须师祖挥了挥手打发众人离开。
「不凡,三师兄何时回来?」一脸醉态酒鬼模样的师祖发问道。
顾不凡欠身施礼:「回小师叔话,三师伯下月即至。」
「原来是小师祖。」吴征心中暗道,随着顾不凡等人离开。
回到灵虚殿,这个颇有仙气的名字可不是求神拜佛的所在,而是昆仑派重地
供奉历代先祖灵位之所。弟子们参拜前代先师,禀明了选取的武学,才算正式入
了门,从此可以修习本门上乘武学。
十二名弟子跪了一地,顾不凡,陆菲嫣,杜中天,贝褚廉,胡风客,林锦儿
等当代中坚力量领头焚香祷告。
新生代的弟子正式入门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代代传承于任何一个家族,势力,
永远都是重中之重。
仪式极为隆重,先祷告历代先祖保佑昆仑派发扬光大,福泽绵长,众人依次
上了香。每一门功法亦有创始者,选取的弟子们则需对这些创始者们单独礼敬。
水酒早已备在一旁,十二弟子各领一杯依次再行下跪祷告。
顾不凡含笑立在一旁,他已听亲传弟子戴志杰说起吴征仅用一个半月便从四
层下来,自然是接受了的传承。
虽非自己的弟子,顾不凡待吴征远比对戴志杰更加关心,期望高得多。他早
早站在的创始人袁杰师祖的牌位前等候。掌门师兄不在,那么代执
掌门派的师叔在一旁陪同祭祀亦是理所当然。
这一番祷告便不似之前心中默念,而需高声礼敬,当众宣布继承了衣钵。
吴征跪倒在地先拜了三拜。
顾不凡微微皱眉,袁杰师祖的牌位正对着脚边,吴征跪倒的位置偏了些许。
暗怪他粗心大意,转念又想,或许之前说得过于简单,弟子们又是第一回来此,
手忙脚乱难免有些差池。倒不是大问题。
「白常师祖在上!昆仑派第十五代弟子吴征叩拜,弟子自藏经阁处取得师祖
传承,今日起勤加研习,不负师门殷切期盼……」
吴征朗声出口,言辞文雅通顺,顾不凡却听得犹如五雷轰顶耳中嗡鸣一片,
殷切期盼之后云云全然听不进一字。
陆菲嫣与林锦儿不约而同掩住嫣红润口,两对美目几乎瞪成了铜铃。「娘,
大师兄为何要学《道理……」跟来一同旁观,不谙世事的顾盼脱口而出,被回过
神来的陆菲嫣急忙掩住她的小嘴。
其余一众师长,同辈,各个面面相觑目露询问之意,唯恐耳朵有毛病听错了。
「征……儿,你……你是不是搞错了?」顾不凡颤抖着手搭上吴征肩头,猛
然想起在师祖灵位前说出这等话来实是大大的不敬,尤其对堪称本派第一人,高
居于所有灵位正中的白常师祖。忙跪地砰砰磕头:「列位师祖在上,弟子并无冒
犯之意,实是事发突然……弟子……我……弟子告罪……」
顾不凡语无伦次,起身时面上已是怒意冲天,低声喝道:「征儿,随我出来!」
吴征暗叹一声:现下形势早有所料,可惜想破头也无法避免。装作茫然不知
所措的模样跟着顾不凡走出灵虚殿,至于投向林锦儿求救无助的目光,则是早已
演练备下的后手。——小师姑母性之宠爱,此时不利用更待何时!
然而一向准备充分颇有些料事如神味道的吴征失算了,或者说他远远低估了
的负面影响力。
陆菲嫣与林锦儿在祖师灵位前告了罪一同走出。三位师长神情肃穆,一向温
柔的小师姑面色阴沉得可怕。
「征儿,你老老实实与我说,藏经阁里可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凡缓和情绪,
尽可能以关切的语气问道。
「没啊。」吴征一脸茫然,眼神中似是在询问我怎么了?
顾不凡强忍心头怒火道:「我与你说过,入了藏经阁多去看看。
掌门师兄也是首肯过的,你不好好研习,为何偷懒贪图玩乐?你一向刻苦,是否
有人威逼于你?不必担心,掌门师兄与我都会为你做主。」
把话说到如此地步,是一向刻板的顾不凡前所未有地妥协之法。吴征亲口于
灵虚殿说出修习,在场中人听得清清楚楚无法抵赖。
这件事决不允许!
昆仑派最被寄予厚望的弟子居然要修炼?这是何道理?
顾不凡无有他法,只得想方设法「栽赃嫁祸」,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也给
吴征一个回头的机会。至于是否有人威逼强迫这件事,只得事后再妥善计较。
「没有,我自己选的。不如适合。」吴征低头。顾
不凡说出这等违心话语可见他对此事的态度,全无任何转圜余地。事情越发不妙
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得死扛到底。
「你疯了么?」顾不凡再憋不住心中的怒意,气的浑身发抖:「一个屁大的
孩子懂得什么?啊?真当自己天赋异禀就能为所欲为了不成?你……你马上回去
灵虚殿里磕头,诚心悔过,老老实实修炼!」说到这里语气转软似
是下了决心,温言道:「师叔会帮你争取机会。」
吴征偷瞄陆菲嫣与林锦儿。两位师姑面色不悦,显是坚定地与顾不凡站在一
起,绝不会同意吴征的「胡作非为」!
「师叔,我也难以说明白各种缘由,你信我……」
「放屁!」顾不凡怒发冲冠,呛啷一声抽出腰上青锋劈下,在吴征身周划出
个四尺见方的格子,指着陆菲嫣与林锦儿下令道:「你们两个给我日夜看守,不
许他离开此地半步。违者门规处置!」
哎,这就是传说中的画地为牢啊?吴征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