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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此时已经熟睡的徐杰,翻了一个身,露出了一柄徐杰刚刚拿着切割羊肉的短刃。

    月朗星稀,熟睡的徐杰,时不时不经意翻滚一下身躯,甚至还说上几句含混不清的梦话。

    一个被绑缚着的室韦人,开始在地上慢慢蠕动着,目光紧盯离徐杰不愿的那柄短刃。

    极为轻微的摩擦声,犹如风吹过草丛发出的声响。

    一个满身是血的室韦人终于展开了手脚,匍匐而去,不得多时,几个室韦人都展开了手脚。

    拿着短刃的那人轻声开口:我去杀了那个年轻人,他是主帅。

    一个年纪稍大的室韦人连忙制止道:不可,那人武艺不凡,杀他必然惊醒无数人,走,一定要见到可汗,这才是大事。

    几个室韦汉子即便展开了手脚,也不敢有丝毫大动作,依旧在地上慢慢蠕动着。

    东边的天空刚刚起了一点微光。

    鼾声如雷的徐杰忽然睁开眼睛坐起,笑道:竟然没有动手杀我,倒是真的隐忍。

    一旁的徐仲与宗庆等人也坐了起来,宗庆开口笑道:太师,如此离间之计当真是神来之笔啊。

    徐杰摇摇头:这还不够,室韦人没有这么好糊弄。

    宗庆问道:太师,我们演得如此逼真,室韦人必然深信不疑。

    徐杰摆摆手:这几个室韦人信了没用。

    宗庆再问:莫非太师担心那蒙德可汗不信?

    嗯,不可小看了任何人,这天下能人辈出,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徐杰答道。

    宗庆已然着急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徐杰抬手往西一指:所以我们要往西去,去寻我们那拓跋盟友逃出生天!这样室韦人就信了!

    宗庆闻言大喜,却是转瞬又忧:太师,拓跋人岂能放我们逃出生天?

    徐杰已然起身,答道:有些事情,只需要一个表象,就足可以假乱真。

    宗庆半懂不懂,也连忙起身,徐杰的大手已然在挥:整兵开拔!过河!

    大军刚刚过河,晨曦已然撒向了大地。

    南方三十多里,一队千余人的室韦辎重军,站在大火的灰烬之中目瞪口呆,零星火光还有残余,但是无数的羊群,无数的老弱妇孺,等着他们的马奶酒,皆成了灰烬。

    领兵的千夫长惊慌不已,开口不断大喊:快,快散开去找一找!

    千余人散开马蹄飞奔,东南西北奔出几十里,哪里还有羊群?哪里还有老弱妇孺?

    却把六个血肉模糊的室韦贵族找了回来。

    健马四蹄迈开,用最快的速度疾驰往南。

    不过两日一夜,七百多里路程,还有几十匹倒毙在大同城下的健马。

    王帐里的桌案被遥粘蒙德掀翻在地,盛怒之下的要粘蒙德开口喝问:可知领兵的汉人是谁?可是王元朗?

    可汗,必然不是王元朗,是个年轻人,不知何名,却听旁人唤他为太师。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的老头答道。

    太师?华朝太师?遥粘蒙德问道。

    对对,就是太师。

    遥粘布鲁已然上前答道:可汗,是那徐杰徐文远,就是打败常凯的那人,头前我还派人去汴京想要杀死此人,却未成功。

    哦,是这个徐文远,太师徐文远。哼哼勇气可嘉,却要看看如何逃脱得了,本汗一定亲取他项上人头。遥粘蒙德慢慢平静了下来。

    却听那血肉模糊的老头又道:可汗,我还听得一事。

    何事?遥粘蒙德已然转身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柄弯刀挎在了腰间。

    那太师徐文远与部下亲口之言,说那徐文远与拓跋野见过面,有密谋,要谋我室韦草原。徐文远之所以能找到我军辎重部落,便是拓跋野私下里告知的方位。

    遥粘蒙德听得这一语,动作一止,站在武器架前动也不动,只有面色阴晴不定。

    遥粘布鲁连忙问道:你真是亲耳听到的?

    亲耳听闻!

    可汗,拓跋野那小子果真包藏祸心,却没有想到野心如此之大,可汗,咱们撤吧,先把拓跋人收拾了再说。遥粘布鲁已然怒不可遏。

    遥粘蒙德微微闭眼,片刻之后方才再次睁眼:离间之计,且不当真。先把这个徐文远拿住再说,便看看他一个汉人,如何在我草原之中逃得回去!

    号角连营而起,一队一队的骑兵打马往北而去。

    要粘蒙德也亲自上马,头也不回直奔北方。

    遥粘布鲁站在王帐之内,焦急着踱步不止。

    六万骑兵霎时间从大同城下往北远走。

    余下三万多骑兵,已然开始冲锋上前,亲自上阵,带着无数的土石之物去填那城墙。

    大同城内,鼓声隆隆而起,三万骑兵冲锋而来,城上的士卒不断拉弓攒射。

    唯有袁青山站在城头,拍手叫好:好,是太师成了,天佑大华,大师成功了!!!!!

    一旁鲜少说话的种师道,忽然也面露微笑说道:这世间就没有文远做不成的事情。

    激动不已的袁青山,激动还来不及持续多久,却又是一脸的担忧:不知太师该如何归来。

    种师道答了一语:突围而回!

    袁青山看着视线中快要消失的无数铁蹄,说道:突围岂是那般容易之事,二十年前,两万铁甲骑士,在八万室韦骑兵之中奋勇厮杀,也几乎是全军覆没。

    种师道还是答道:文远必然会安然而归。

    袁青山面露悲伤:种大侠,你不知战阵之难。

    我只知道文远最擅长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种师道的话语依旧坚定。

    袁青山慢慢转头:希望真如种大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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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生死
    人类为何会互相残杀?

    也许是因为大自然觉得人类索取的太多,所以需要人类是反哺大自然,去养育更多的其他物种。

    黑夜里的狼群,四面八方来的鹰鹫,成群结队的豺狗

    今年里草原的这些物种,少了争夺,多了食物,必然能养活更多的子孙后代。

    连带地里的草木,因为养料充足,也会越发郁郁葱葱,那些以草木为食的小物种,也会繁衍出更多的子孙,连蛇都会有更充足的食物来源。

    草原里散落的游骑,一人几匹健马,到处寻找着敌人的方向。

    六万铁蹄,一路向北,等候着游骑带回来的情报。准备围猎那万余敌人,再给草原这些物种补充更多的食物。

    西北秦州,王元朗终于赶到了这里,站在土黄色的高墙之上,面向北方。

    北方的拓跋王也到了,驻马观看者秦州城,口中只问:长安还有多远?

    回禀王上,此处七百里到长安。

    拓跋野眼神往南,点点头:准备攻城!

    拓跋人的军队,好似比室韦人先进不少,这些大唐遗族,有着不一样的底蕴。简易的投石机,巨大的床弩,更还有简易的云梯车。

    兴许这些全都仰赖于拓跋地盘里的汉人,那些汉人,世世代代住在那里,从秦起,至强汉,到大唐,虽是汉人,却也是拓跋后魏之民。

    甚至拓跋人的军队之中,汉人也不在少数。

    拓跋野身边的那些军将,一个个精神奕奕,脸上挂着的都是无比的憧憬与向往。这一路而来,大城三座,小城与堡寨好几座,疾驰七八百里,没有遇上一点阻碍。胜利的喜悦都在这些人的脸上。

    已然有军将开口问道:王上,攻入长安,王上当要登基称帝了。

    本王就等着这一日,拓跋一族的荣光,一定要在本王手中铸就!拓跋野望向西南方的眼神之中,也皆是憧憬向往。

    王上,登基之日,国号当用什么呢?魏吗?

    拓跋野摆摆手,从马镫之上站起,开口:唐,大唐!

    唐?唐好,大唐好,拓跋之唐,必然也如昔日大唐,到时候王上不仅是天下正主,更是天可汗!

    天可汗,李世民的名号。大唐之盛,就在于此。不仅是中华正主,击败突厥之后,更是亚洲所有游牧民族的天可汗。

    天可汗!

    天可汗!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云霄。

    隆隆的鼓声,带着兵锋的锐利,让站在城头上的王元朗难以喘息。

    因为王元朗看着秦州城头上的这些士卒,实在有些失望,武备废弛如斯,强盛而衰,何其悲哀。

    大华近三百年天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武备再也不受人重视了,不仅是朝廷不重视,连带百姓也不重视。

    兴许就是从边境开始和平的时候,从拓跋人开始俯首称臣的时候,从长城整修完毕的时候。居安思危就仅仅成了一个词汇。

    王元朗的屠刀,最先开始的竟然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一个一个的军将被按在城头,在叫骂喝骂讨饶声中,人头落地。

    王元朗真正喊出那一句:退者斩!

    所有士卒的眼神都在城下还在滚动的头颅之上,恐惧紧张手足无措!

    甚至甚至大声哭嚎。

    哭者,斩!王元朗再次大声呼喊。

    喧哗者,斩!

    谈论者,斩!

    也有许多汉子一脸的怒火,左右喝骂着:你们这些没卵蛋的怂货,割了卵子当个娘们儿罢了。

    他娘的,哭哭啼啼,要死也用卵朝着天!

    马蹄如同地震一般,箭矢早已如雨。

    大战已起!

    王元朗第一次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一柄一人多高的青龙偃月刀,须发皆白,竟然直直站在了垛口之上。

    站得比所有人都高,站得比所有人都前,站得比所有人都直。

    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个须发皆白的主帅王元朗是一条如何的汉子!

    王元朗,已然不知多少年没有亲临一线身先士卒了。

    此时,却是不得不为。

    看,王大帅真真是条汉子!

    王大帅威武!

    王大帅无敌!

    这才是王元朗希望达到的效果。

    王元朗还要站在垛口之上,如杀神降世,让所有人知道有王大帅在此,秦州城如何也不会叫人打破。

    巨大的石头打不落王大帅,如雨的箭矢打不落王大帅,那前仆后继的拓跋士卒,也不过是王大帅青龙偃月刀下的一条条冤魂。

    草原之上,围猎之战,已然正式开始。

    游骑们飞奔到遥粘蒙德身前,上气不接下气:可汗,汉人骑兵没有往南来,而是往西去了。

    遥粘蒙德皱着眉头问道:往西?可查探清楚了?当真是往西去了?是不是疑兵之计?

    可汗,千真万确,小人头前也以为是疑兵之计,所有游骑不仅往东边去,更往北边也去了两百多里,南方更是撒开了两千多游骑,横贯六百里,几个方向没有一人来报敌踪。唯有西边,蹄印无数,沿路还有许多遗留之物,甲胄碎片,烹煮的羊骨,篝火灰烬,数之不尽。敌人必然我往西去了。室韦人在草原里,追踪的手段必然高明。

    遥粘蒙德闻言好似自言自语:往西,去拓跋?离间?拿命离间?

    身旁一个壮硕的军将忽然问了一句:可汗,会不会是拓跋人真的背信弃义?

    遥粘蒙德摆摆手:汉人必然要往南走,往西不过是迷惑我们,分两万人往西直追,其他人随我往西南方向去堵截。必然能堵住那徐文远,堵住此人,必要煮食其肉,挫骨扬灰。

    徐杰是往西了,狂追而去的遥粘蒙德,也笃定了徐杰往西而去,因为这一路上,时不时看到尸横遍野在地,老弱妇孺的室韦人,睁大眼睛躺在血泊之中,脸上还留着死前的痛苦与惊恐。

    每次看到这般情景,遥粘蒙德便会更多一些愤怒,更用力催动着马蹄。

    奔逃的徐杰,时不时换一匹健马乘坐,本来缺少马匹的大华,本就只有万余匹真正的健马,并没有一人两马的配置,此时徐杰能有马匹轮换,也全是之前从室韦人后勤部落里抢来了,沿路碰上一些小部落又填补一些。

    即便如此,依旧不能让全军都有一人两马的配置。

    所以徐杰频频回头去看,因为徐杰知道,就算己方真有一人两马,也跑不过室韦人,因为室韦人甚至能有一人三马的配置。草原上打马,汉人也不是室韦人的对手。

    徐老八从后方远远追来,身边四匹马不断轮换,作为全军最主要的斥候,徐老八一人就有五匹马,确保他足够的速度。

    大军依旧快速往西行进,徐杰却脱离了大队,停马等候着奔来的徐老八。

    杰儿,我等已与室韦斥候遭遇了,室韦大军怕是不远了。徐老八一边狂饮水囊里的水,一边说道。

    徐杰皱着眉头问了一语:八叔觉得室韦大军离我们还有多远?

    徐老八想了想,答道:斥候已经就在身后,大军怕是一二百里之内。

    徐杰想了想,答道:大军至少还在三百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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