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盏花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痴娘
骆银瓶心一横:“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住。我瞧天字房的图上是有里间外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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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星朗:谢天谢地,所以还是一起住呢?
韩月朗闻声,也去看天字房的图,发现一套天字房,有三件套房,外头是两间地铺,其实是给婢女睡的。便同韩星朗道:“我向来不用婢女,外间空着,不如让两位婢女去你房里歇息。你过来,我和你各打地铺,把里间给骆娘子。”
韩星朗听出话中音,明月郎君这是顾忌骆娘子清誉吧!便勉强应承下来。
三人同进房,命小二打上两个地铺,骆银瓶忍不住要说委屈韩月朗。他却道莫谈什么委屈不委屈,再这般客气,他心里难受。
一想到两人住在同一个套房里,捂着被子的骆银瓶就禁不住脸红。
她辗转反侧,前半夜根本睡不着,忍不住轻手轻脚下床,去瞧瞧韩月朗。想看一次他熟睡的样子。
结果发现,韩月朗把被子全掀了,还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她心里好笑:这人风雅堂堂,晚上睡觉竟然掀被子。
骆银瓶轻轻捏着被子,重给韩月朗盖上。他没醒,仍睡得熟,她便回里间了。
许是瞧过韩月朗,心里安心了,骆银瓶竟很快睡去,进入梦乡。
韩月朗这边,却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他房里晃荡过,似乎还给他盖了被子。他便渐渐睁开眼,一看,被子好生盖在自个身上,兴许刚才是个梦。
但这么一醒,睡不着了。想瞧瞧骆银瓶这丫头片子,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就瞧瞧进了里屋,前脚还没踏进去,脸早成绯红,内心天人交战,明明不打算做亏心事,却亏心得不得了。
韩月朗鼓足勇气进去,一瞧骆银瓶,乐了:这丫四仰八叉横着睡,好霸道呀!
于是改天早上,韩月朗就打趣她:“银瓶呀,你睡觉怎么横着睡呀?”
她晓得被偷看了,嘴上还击:“月朗呀,你怎么晚上还打被子呀!”
这是两人的悄悄话,没被韩星朗听见,因此未传回京师,京师的小娘子们不晓得的。
早晨食过早饭,队伍开动,往北行进。
一路莽荒,光秃秃的地越来越多,眼底的绿色反倒减少,风吹过后,再摸脸上,都有细沙。
到了午时饭点,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办呢?不能不吃饭吧!
韩星朗便命就地起灶,一个个戏台上的名角,这会儿全成了掌勺的。
韩星朗言之凿凿,戏角做饭,正好让京师百姓深入了解他们的日常生活。
大家都回应:“切——死胖子!”
韩月朗是不会做菜的,于是荒诞迭出,菜没洗还混着泥土就丢进锅里。好些要去皮的瓜果都忘了去皮,米饭不知加水多少,煮成夹生。
手忙脚乱,一张苦脸。
骆银瓶道:“去去去,你站旁边去。”
韩月朗:“需要我打下手么?”
“不需要,你瞧着就行。”
骆银瓶重头来做,饭煮得松软却不失嚼劲,还带着一股香气。盛在碗里,她洒一点香料在饭尖尖上,食□□人。
连普通的野菜,也被她炒得甜甜的,越吃越想吃。
肉就更不用说了,闻着看着自带食欲,全队伍的人都来找她讨要。
韩星朗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传回京师。
小娘子们都说,这一期《京师报》不能晚上读,不然读了会饿,饿了会吃,吃了会胖。
还有人说:诶,好像骆娘子也是有可取之处?她配明月郎君,倒能照顾上他。
队伍再往前走了五、六日,气候变得干燥而炎热。韩月朗瞧见骆银瓶满头大汗,就用袖子给她扇风。
路有荆棘,韩月朗腿被划着,骆银瓶用嘴给他吸出来,上药。之后几日,每天早上都给他换药,晚上悄悄熬了碗汤,给他加餐。后来他说好喝,夜里的一碗汤就变成了一罐。
这些画面传回京师,不少人评价还挺挺有爱的。
评价完,她们扪心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已经接受了韩骆配的设定?!
队伍走到边境,过了关就是龟兹了。
过关的人不少,陆陆续续排成长队。边境之地无人识得京师名角,任你腕再大,也得按规矩排着。
众人边排边聊,打发时间。相互之间一对,发现你不会讲龟兹语,我也不会。
虽然有翻译,但韩星朗仍提出简单教大家几句。
他说:“学好这几句番语,待会过了关,横着走在不怕!”
众人眨巴着眼睛,认真听着。
韩星朗道:“首先,咱过了关,见着龟兹人,得问好。”他咕噜了一个词,“#@,就是‘您好’的意思。”
“#@。”大家都跟着念。
骆银瓶懂龟兹语的,瞬间愣住,“@#”不是“混账”的意思么?
韩星朗:“‘&%#’,对不起!”
众人:“&%#。”
韩星朗:“对啰,出去龟兹,咱同人家难免有个磕擦碰撞。撞了怎么办,赶紧道歉,‘&%#’!”韩星朗教番语绘声绘色,亲自鞠躬。
骆银瓶心想,“&%”不是“去你的”意思么?
她便私下小声问韩月朗:“采风使教的番语不对吧?”
韩月朗小时候会几句番语的,日子久了,记忆模糊:“好像……哪儿不对劲。”反正他和骆银瓶是唯二没跟着念的。
韩星朗又道:“如果在龟兹,咱遇到志同道合的番人怎么办?不要因为语言不通,留下遗憾。跟他说‘***##’,意思就是‘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众人都跟着念:“***##。”这句比较长,一遍记不住,众人反复念。
骆银瓶:***##的意思难道不是“从今往后你我就是仇人了”?
她终于大声说出来:“韩采风,你教的都不对啊!”
韩星朗笑意盈盈:“怎么不对啦?”
骆银瓶便说出实情。队伍里的人一听,都吵着囔着要揍韩胖子。韩星朗却说,故意这么教是草原行设置的关卡,捉弄大家一番,这样京师百姓读报时就会乐不可支。韩星朗顺带着对骆银瓶竖起大拇指:“骆娘子,不错哦!”这点他也会记在札记里。
于是这一日的草原行刊出来,小娘子们惊呼:哇,原来骆娘子这么有才。菜烧得好,还会番语。
众人依次过关,正准备换成各自的骆驼,龟兹的天空下起雨来。说来也怪,是牛背雨,眼瞅陇西那边就不下。
有大雁低空飞过,翅膀的扑腾声能清晰听见。一队队商队从草原行的队伍旁经过,想起无数铃声。
此情此景,异邦异象,令人心悦。骆驼趴在地上,大家小心翼翼坐在两峰之间,骆驼一下子就起来,前后连成一线向东行——取道龟兹去草原。
骆银瓶和韩月朗各骑一匹,她在前头,但总忍不住回头,每次回头,都能同他的目光对上——他始终在注视着她。
骆驼行行走走,队伍会停下喝水,吃食,遇着龟兹货郎,还会停下来淘些番邦小玩意。走了大半天,不少人发现异样了,质问韩星朗:“胖子,怎么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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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不对劲?”韩星朗大声反问,骆驼上通信都靠吼。
“怎么一路上我们遇着的龟兹人,都说汉话啊?”照这情况还学什么番语,要什么翻译!
“那是因为你是汉人,他们同你对话——”
“不对啊,我听他们互相交流也是汉话啊——”
“那就是全世间都在说中华话!”
第35章 第 35 章
众人哄堂大笑。
骆银瓶也跟着笑,心想这趟草原行甚是开心,来对了。又想,能跟韩月朗同行,怎会不开心?
和他在一起,最开心了。
紧走慢走,又是五天,终于到了草原。
草原上的天气,像最淘气孩子的脸,一会儿大雨瓢泼,一会又出了彩虹。登上山坡远眺,蜿蜒的河流竟比手指还细。
只可惜来得不是时候,这个季节草原没草——据说,今年还算幸运的,前两年草原行都下雪了,一脚深一脚浅。
骆银瓶忍不住问道:“那为何要挑这个季节来?”
“季节本就无所谓,京师的读者们又不看草原。”韩星朗告诉她,重要在人,嘉宾选对,事半功倍。
因为没草,不见牧民放牧,放眼望去荒得很。
大伙没事做,便聚在帐篷里吃羊喝酒,一羊多吃,羊腿、羊排、羊肝、羊腰。韩星朗的剔骨刀这会又发挥作用了,他刀法还挺精细,庖羊剔肉,整齐干净,大家都喝彩。
韩星朗欣然接受,自诩不会当厨子的胖子不是好采风使,并称古有庖丁解牛,今有韩胖解羊。
大家到了夜里,都醉了。
出帐篷去看繁星,一点点全都离得近,仿佛伸手就能摘到一样。
再闻闻,哪儿臭。
找找,臭的是自己身上。
骆银瓶告诉大家,在帐篷里待久了都臭。
众人恍然大悟,便重回帐篷里去,至少闻不着臭了。
喝醉了,韩月朗开始吐露心底话,说入行前些年在瑶月宫,看不惯听不惯许许多多,迷茫痛苦,一度想要放弃。他拍掌击案,直感叹:“醉卧白云闲入梦,不知何物是吾身!”
骆银瓶揽住他的肩膀,拍道:“好在没放弃,如今都熬过来了!”她也醉了,一下子把自个在洛阳的曾经讲出来。
好题材,够劲爆!韩星朗岂能放过,命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回京师,又命人去洛阳调查,得知骆银瓶所言确凿。
一时间骆银瓶的故事感动了不少京师的小娘子,甚至有人期盼着把她的故事也搬上戏台。
大家都说,有一丁点喜欢她了。
兴许是为了弥补遗憾吧,韩星朗从牧民那找了一只羊,在荒地上走走。
骆银瓶不由感叹,要是夏天的草原就好了,群群白羊都站在自己巨大的食物上,那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韩星朗攥着剔骨刀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把这话传回京师。
小娘子们都说:“骆娘子一句话,就把我们说饿了。”
大家对骆银瓶的喜欢,又多数分。从一点点喜欢,变成好喜欢。她会做菜,会跳舞,还会说番语,还会说俏皮话,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众人在草原待了两天,甚是享受。早晨闻着带着露珠的青草香,午后温暖的太阳,每天也不用做什么事,吃够发呆,一晃道明月爬上头顶。
两日过后,便要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路是回头路,诸人的起居日常也多有重复,韩星朗便记得没那么勤了。
回程途径龟兹,遇着一大窟。
石窟途径之路,甚至狭窄,草原行众人只得牵着骆驼,调整着过去——顺道参观参观石窟。
这一参观可不得了,发现去时尚在凿洞的工程,回来已经在雕佛像了。
大家都很吃惊,惊问这石窟怎么造得这样快?
工匠自豪道:“三天能雕一座佛,这便是‘龟兹速度’。”
众人一听,愈发行得慢些,观摩令人震惊的工程。其中有戏角开玩笑道:“要把这‘龟兹速度’带回京师剧院,咱三天出一新戏本,五天上一新戏。那包管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而且赚个满钵啊!”
“哈哈哈哈——”
“明月郎君。”在一众大笑声中,韩星朗不知不觉跟近韩骆这对小情侣,轻轻地喊韩月朗。
韩骆两人一齐回头。
韩星朗笑眯眯道:“明月郎君,和你商量个事呗!”
“何事?”
韩星朗不避骆银瓶,直接同月朗聊,道近日不少京师名人,都在《京师报》上开设了专栏。例如相马的柳伯乐,开设的专栏叫《马匹之家》,给所有爱马和想买马的人一个指导,包括新马、二手马、租马、马匹分类盘点等等。据说,柳伯乐凭借此专栏,名声再度大震,他开的千里马配饰市场里,马鞍、马镫都一度脱销,连洗马也得预约了。
韩月朗闻言一笑,他还未开口,骆银瓶已经替他开口:“可是韩采风,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是韩星朗特别讨厌的一句话,他笑笑,不置可否。
骆银瓶便道:“从开《马匹之家》以来,柳伯乐的文章我都有看过,虽然读得不仔细,但也知道一二。前段时间的文章还好,可离开京师前几日的文章,全变味了。”骆银瓶不便明说,前些日子,《马匹之家》上诸位买了好马的郎君,开始秀其自家娘子骑马的画。渐渐形成风气,画上马匹成了其次,穿得越来越少,姿态越来越诱人的娘子们反倒喧宾夺主了。
韩月朗附和道:“歪风邪气,该杀一杀。”
韩星朗一点也不泄气,重给两人举另外一个例子。说工部侍郎赵好好,爱好作曲唱歌,原先只是在大醉酒馆练练嗓子,自从在《京师报》上开设专栏《如何鉴别靡靡之音》,一鸣惊人,如今他不在大醉酒馆唱了,工部侍郎亦不当了,就在自家后院买票开唱,前后座每一排票价都不一样,唱一个月,比当侍郎一年还赚得多。
韩月朗听完,冷声道:“韩采风,你说来说去,是想邀我也开个专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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