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谈情手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瑚图
“听说你被禁足了,来看看你,怕你闷着。”
“呀,你的伤——”宛棠见到卫渊太过兴奋,一时都忘了他手臂上还有伤,怕自己碰着他的伤口,宛棠往后挪着想要站起来免得压着他肩膀。
这回换做是卫渊越圈越紧,不肯放手了,“别动,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卫渊这么说,宛棠还是有些担心,尽量把身子往卫渊的右边靠,手虚虚地扶着他左边肩膀,“还疼吗?”
“不疼。”卫渊腾出一只手,扣在宛棠的后脑勺,把她搂进怀里。卫渊把脸埋进宛棠的脖颈,“看见你就不疼了。”
“你也想我了吗?”
“想,怎么不想?”
卫渊从前不知道,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宛棠这样一个姑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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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心,见不到会想,更想不到他竟然还会特意来看她。
“你就这样闯进我院子,也不怕被我爹派来的那些护院发现。”宛棠斜倚在卫渊怀里,手里拨弄着卫渊领口的盘扣。
“我有分寸,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啊对了,我妆台上有瓶金疮药,等下你记得要拿走,是贡品来的呢,听说对伤口有奇效,你拿去用。你今晚不来,我明天也要想法子拿给你的——”说到这,宛棠有些羞涩,好在屋里没有点灯,卫渊看不见她脸上浮起的红晕,不然宛棠真要羞死了,“我都想你了。”
怕惊扰了外面的人,宛棠始终没敢去点灯,借着外面的月色,也只能看清彼此的轮廓罢了,但宛棠仍觉得很满足,两人这一聊竟就聊至了深夜。
宛棠又舍不得卫渊,又想他能早点回去休息,毕竟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腻歪了一会,宛棠忽然又搂住卫渊的脖子,“我……我可以亲你吗?”
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难免还是有些羞的,宛棠也不例外,所以不等卫渊回答,宛棠自顾自地抢了话,似在解释,“上次是你亲我的……”
卫渊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他从没想象过宛棠这副样子,“好,给你亲。”
之后几日卫渊每晚都趁着夜色来棠梨院见宛棠,宛棠能见着卫渊也便不想着出去,当真老实地在自己院子住了七八天,岑老板见她乖得很,加之前一阵子他想在青州另开两处赌坊的事有了眉目,他要亲自去一趟青州,也不忍心一直这么禁着宛棠,便准许宛棠白日里出去逛逛,但到了申时就要回府,不能在外留到太晚。
能出去就算是只有几个时辰也是好的,宛棠得了消息迫不及待地梳洗,捡了新做的秋装来穿,一收拾好便坐软轿往赌坊去。卫渊还不知道她可以出府,正好可以给他个惊喜。
那边赌坊里春山刚从卫渊房间出来,嘴里念叨着“这刘小姐也忒不体贴人,几日不见还能怎么地了似的,非得折腾人大半夜去瞧她。”
春山和卫渊之间没那么多规矩,卫渊不会客时,他有时常不敲门直接进的,今天却不想推门进来还没等开口说话,只见卫渊手拄着书桌拖着头正在小憩。春山从没见过卫渊这样子,他印象中似乎就没见过卫渊犯困,他总是能打起十分的精神,春山都怀疑过卫渊是不是压根不会累。
不过片刻,春山便想明白了,宛棠被禁足的事,卫渊每晚去看宛棠的事,他都知道,想来是卫渊一连多日夜里去岑府,早上又要按时早起到赌坊当差,身子也吃不消,有些困倦。
春山摇摇头,从卫渊房里退出来,把门关好,“她自己倒是每日清闲,白日里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哎呦,是柳姑娘啊?”春山低头自己嘀咕着,一时没抬头看路,险些撞到正往卫渊房间走来的人,抬头一看来人竟是柳月婵。他早先还对柳月婵有些意见,觉得她带着个孩子来赌坊当差总归不方便,但这段时日来柳月婵做得确实不错,加上小桃就待在楼上,很乖,也不闹腾,春山对柳月婵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柳月婵急匆匆的样子,眼里甚至还冒着泪花。
“怎么了柳姑娘?找卫大哥有事吗?不巧了,卫大哥在里头休息着呢,你有事就先跟我说。”
“我是来告假的。”柳月婵说着,眼里蓄着的水光越来越多,仿佛一晃就要落下来,“小桃昨夜里怕是受了风寒,早上起来就蔫蔫的,如今更是全身发热,我想带她去瞧瞧大夫。”
柳月婵说完这话再是忍不住,拿出帕子擦泪。
“别哭别哭,柳姑娘你别哭啊。”春山一个愣头小子,见柳月婵哭了,整个人都逛了,连忙摆手,“这事我就能做主,准你的假。我陪你一块去吧,你一个姑娘家抱着小桃也走不快的。”
宛棠到的时候春山和柳月婵刚离开不久,卫渊也休息过正在看赌坊的账本,“卫渊!”
宛棠也没敲门,而且开门开得很突然,意图吓一吓卫渊,不料推开门一看,卫渊端坐如常,没半分被吓到的样子。
“怎么你都不会被吓到的。”鬼点子没得逞,宛棠假装嘟着嘴,走到卫渊身边用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他肩膀。
“大老远就听见你脚步声了。”卫渊握住宛棠那根手指,再稍往前把宛棠的手都握住,一用力便拉她在自己腿上坐下了,“偷跑出来的?”
“才不是,我爹看我这几天表现好,准我出来的。我一出来就来见你了。”
☆、岑府
“小姐,你这是带回的什么呀?”清碧瞧着自家小姐从赌坊里搬回来的几摞厚厚的书册不免有些傻眼,一来赌坊不会有什么正经书,二来是宛棠也并不爱看书,她作为贴身大丫头清楚得很。
“快搬吧,我自有用处。”宛棠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回房去了。
这几日她白日里都待在赌坊,但也没闲着,从青州回来遇上的事宛棠始终记得,后来还是岑老板派了人去肃城才彻底料理了此事。这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一想到卫渊每一次出去追债都可能会面临这样的危险,宛棠心里便不好受,再者岑家如今的产业有一大半是靠赌坊撑着,在债事总是这样麻烦也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她虽是女儿家,但也想出份力,帮着想想能不能找出个万全之策既能保证赌坊生意不衰,又能免去一些追债收不回的损失。
本来都是在赌坊看这些资料的,刚好卫渊忙他的,宛棠还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可卫渊明日又要外出,卫渊不在,宛棠也懒得去赌坊,索性命人都给她搬回岑府来。
宛棠得宠,清碧作为大丫头也是有脸面的人,搬东西这种粗使活计自然不需要她来做,只需吩咐下去,便有小厮上前来帮忙,等忙完这边,一回身宛棠已经朝着棠梨院的方向走出好远,清碧连忙去追。
“小姐,今儿府里头几位出嫁的小姐都要回娘家来,还有两位姑奶奶也要过来,说是过两天到。”清碧声音不敢太大,前后只容得她和宛棠听得到。
宛棠脚步顿了一下,只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往棠梨院去。几位姐妹和两位姑姑回府来并不稀奇,她能猜到原因,如今已是八月底,岑老板是九月十四的生辰,不过十数天便到日子了,刚好过些日子岑老板也该回来。
往年也是如此的,岑老板的生辰是府中大事,一般提前三四个月就备办起来,一来图热闹排场给外人看,二来也是一大家子寻个由头都往一块聚一聚。
“这会还没到呢吧?我先歇歇。”宛棠回了屋子,脱了外裳坐在床边,正准备歇下。
却不想,外头红烛叫嚷说二小姐宛婷和姑爷已经到了。
这下没得歇,宛棠复又站起身,重新穿好衣裳,又仔细检查过妆发都得体,才动身往正厅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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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家子总是需要她周全,一个也马虎不得。
宛棠赶到正厅时,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看样子她还有些来晚了。往里面一瞧,二夫人正拉着宛婷的手抹眼泪。
好一出母女情深。这二小姐宛婷是二夫人所出的第一个女儿,嫁到外城去了,不常回来,二夫人前些年还时常去女儿家探望,这一二年年纪大些便去得少了。
“二姐姐,二姐夫。”宛棠笑着走进来,“妹妹来晚了,又扰了姐姐和二娘母女情深,真是罪过。”
“哪的话,咱们亲姐妹间不讲究这些个,多早晚来姐姐也不挑你的。”
二夫人见宛棠进来,方才意识到这一屋子的人,她是有些失态了,拿过身后丫头递来的锦帕擦了脸,又吸了吸鼻子,才开口接过女儿的话来说,“是啊是啊,一家子客套什么?都坐都坐。”
宛棠不是长辈,也只是个小姐,她进来是不需在座的姨娘和嫂子起身的,二夫人这说的便是宛棠和宛婷了,当然还有宛婷的丈夫。
那边几个姨娘坐在前面,岑府的几个妯娌围坐在一桌,成家了的少爷们自然是都出去做工了——也有宛棠的大哥荣潇那样是出去花天酒地鬼混的,没成家的几个小的都去了学堂这会子还没回来,只有七夫人所出的九少爷年纪还小,才五岁,要过两年才去学堂,仍在亲娘跟前跟着人学习,此刻站在七夫人身边,小脸趴在七夫人腿上。
“君儿是不是困了?”岑夫人瞧着九少爷眼皮直打架,“实在困老七就带着回去歇了吧,孩子小,一家人不用顾这些虚礼,别累着他才是。”
“没事的,才来时刚醒的。”
宛棠择了宛敏身边的位置来坐,四下里瞧瞧,不见自己二嫂的人影,不知是还没人过去城西那边通知她还是她有事耽搁了还没赶来。岑老板过生这是府中大事,再者这几年岑老板的寿宴一直是由宛棠的二哥府上负责的——这也很好理解,岑府几位夫人资历深些的年岁大了,不爱理这些事,资历浅些的一来没经验二来还有儿女要照料,府中几位成家立业的少爷也该试着历练,前些年便放手由他们主持了。原该是宛棠的大哥这个嫡长子一房来操办,但宛棠大哥大嫂都不争气,最后才交给荣靖的。
既是自己二哥的份内事,这可马虎不得,宛棠立刻叫来清碧,在她耳边轻声交待,要她派个人去城西瞧瞧是怎么回事。
再回过神来,正厅里众人的焦点已经集中在几个小孩子身上,其中一个是方才还有些蔫蔫的九少爷,另外两个却是二小姐的儿子,岑府的外孙。
二小姐的长子比这位九少爷还要大上几岁,但也都还是稚童,三人玩在一处确实可爱,宛棠瞧了两眼思绪便飘向别处。
“让刘嬷嬷带着你们和小舅舅去园子里头玩去吧,那地方大,免得在这厅子里施展不开手脚再磕了碰了的。老爷如今对君儿可是喜爱得紧。”
宛棠听见二夫人这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荣君是如今府中最得宠的七夫人连生了两个女儿才得的一个儿子不说,也是岑老板的老来子,如何能不宠爱呢?这本是人之常情,众人皆知的事情,不说出来也无人不晓,可二夫人却偏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将话讲出来,尽管她可能是无心,但总归不那么合适。
“老爷也是看荣君年纪还小……”
宛棠不爱凑热闹,特别是这种热闹,有其他姐妹到了她也起身示意,跟着寒暄几句,其余时候就坐在宛敏身边和她话闲。
等荣靖夫人赶到时,已接近晚饭时间,出嫁的小姐都到了,几个少爷也都已回来。到了饭点上了桌时,荣靖夫人挨着宛棠坐,“荣靖今儿个有生意在身,实在抽不得空过来,但他心里头记挂着,让我代他给几位夫人、哥嫂和姐姐姐夫们赔不是,明儿他一定早来。”
荣靖夫人懂礼数,人也大方,当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菜上全,才刚开席,便出了点小插曲。有人闻了菜香用手帕捂着嘴干呕不止——这人却不是有了身孕已经显怀了的七小姐宛菊,竟是怀里还抱着九少爷的七夫人。
见这情势,众人都猜到几分,但终究是请郎中过来瞧瞧才保险,岑夫人也当真忙不迭差人去请了。
也没什么意外,郎中一来,诊过脉,七夫人这是有了身孕了。
七夫人嫁进岑府也十几年了,孩子都生了三个,但毕竟屋子里大部分都是晚辈,七夫人这肚子揣着的是弟弟妹妹,再加上岑老板又不在,不免还是有些尴尬。
“呦,这可真是大喜事啊,老爷才走了十几天,就有这喜事,回来了还不乐死啊?”二夫人走过来拉起七夫人的手,很是亲密的样子,“你说说你说说,妹妹当真是好福气,我们呐还要冥思苦想变着法的给老爷选寿礼呢,可比不得妹妹你,这肚子里装的不就是最好的寿礼了?”
二夫人虽然有时口无遮拦,但有时也确实很能救场,被她这几句话一说,大家又都乐呵起来,和七夫人道过喜才又开始用饭。
吃到最后,宛棠都已经吃饱了,但众人还没散她也不好提前离开,只得仍在那坐着,喝着汤。
“二嫂得多谢你去提醒我,你小侄子今天闹腾得很,吵得我头都疼,差点忘了这事。”荣靖夫人也吃好了,和宛棠小声交谈着。
“二嫂跟我说什么谢不谢的。”
“好好,不说。但二嫂当真有事要问你,你实话实说,可不准隐瞒。”得了宛棠‘你问’的眼神,荣靖夫人四下瞧了瞧,没人注意她们,她才低下头又往宛棠身边凑了凑,开口问道,“你最近和卫渊的事我一五一十的都听说了,你跟二嫂说实话,你是不是——”
荣靖夫人说到了又抬眼了观察了一下众人才继续开口,“是不是瞧上那个卫渊的?”
宛棠被问得愣住,手中舀汤的勺子抖了抖,脸上泛起红晕。她不说,这反应也已经很明显了。
“我就猜到了。女儿家的心思,我懂——”
“二嫂,好二嫂,这事我二哥……他知道吗?”宛棠有些紧张地去拉荣靖夫人的手。
“他知道什么!别看你二哥做生意做事挺有脑子的,遇见这些情情爱爱的他就愣头愣脑的了,哪反应地过来这个。”
那就好那就好,宛棠暗自松了口气。
“跟二嫂说说?”
“说什么呀?”
“你说呢?想听听你和卫渊的事呀。”
“我和他没什么事呀。”宛棠低垂着眼,想到卫渊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又伸手去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就是——就是我喜欢他呀。”
我喜欢他呀这几个字宛棠说得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却越来越红了。
☆、转变
岑府的人多起来,自然也热闹许多,平日里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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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在府中是不喜与其他几房走动的,如今却也不得不每日都去瞧瞧,她若不去,二夫人也必定要差人来叫她,美其名曰是一家人要多联络感情。
荣靖这一日也过来,办寿宴是后院的事,他都放手给自己的夫人去做,银钱上或是其他事上有难处,他才帮衬一把。几年下来荣靖夫人已经办得十分得心应手,并不需寻求帮助,只是在一些用度上——譬如要挂的红绫今年都选在哪几处,共需几丈的料子;灯笼要用什么图样的,菜色又如何定,请人来唱哪几出的戏,在这些事上,才会寻求一些其他人的意见。
宛棠刚好借着帮自己二嫂参谋这些事宜的由头从一大家子人里抽了身,把荣靖夫人和来送各式花样子和单子的人都请到她院子里来。
“我哪懂这些呀,二嫂,你往年都办得那样好,今年也不会差的,你自个拿主意也准错不了的。”这边宛棠叫丫头好茶好点心地招呼自己的二嫂和来人,自己就准备溜去看那些从赌坊搬回来的书册了,却被荣靖夫人叫住了,真真问起她的意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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