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变成了剑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圣城
塔西图的书房由斯摩奇上的一间舱室改造而成,结构紧促,充满机械感。桌面上放着两只斯摩奇的缩小版,是做工精巧的木质机械鸟。临时书房的两侧立着两座书架,大约有一百本书。
生前我除了战场,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藏书馆,眼下我又急需了解一百年后的世界,便更没有理由矜持,“阿昙,左边书架从上往下数第二层,把《神树史》和《屠龙英雄记》两本带走。”
“爻君,我为什么非要来偷书呢?”阿昙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帮你备考。”也为了让我自己看个爽。
“姑且信你了。”阿昙踮起脚尖去够上层的书架,可惜还差一点。
这书房也没旁人,我的手臂越过她的头顶,轻易地取下了那两本书。
阿昙扭头一看,几乎要叫出来,我捂住她的嘴“你定下的两条规则里只说了我不能再你的房间里随意实体化,这是沉默的书房,不算。”
阿昙对我投来一个白眼,似乎是懒得与我争辩。我便自己挑拣,很快手里便有了十余本书。阿昙看着足足有她半人高的书,说道:“爻君,你是不是嫌没人发现我们偷书?”
“别废话,快搬回去吧。”
“《机械简史》、《骑士法则》、《霍布斯大帝征服史》……这几本勉强还算是和考试科目搭得上一点边,”阿昙接连把我选好的书放回书架,“可是这本——《割麦机艺术》,还有这本——《盘点奥特兰迪一百个风景名胜》,爻君,你让我来偷书其实是想自己看吧?这太明显了!还有,你一剑灵需要学割麦子吗?”
“呵,实用主义式的浅薄。”我不屑道。
“呵呵,并无卵用的深沉!”阿昙反唇相讥。
事后回想起来,我们确实嚣张过了头。这都不被发现的话,沉默也别想坐稳斯摩奇第一指挥官的位置了。
有时候,命运真正的转折来得悄无声息,在那一刻,我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站在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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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昙靠墙站,绷紧身体等待沉默的问罪。沉默却不紧不慢地处理了几封文书,摆弄了一下给他通风报信的机械鸟,然后才将视线转向墙边的阿昙。
他的眼中似乎比平常多了些什么含义,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先前认识阿昙?可我很快就打消了疑虑,怎么可能呢,像他这样的人必然是一见难忘,如果先前认识的话阿昙又怎么会全然不记得他。
阿昙毕恭毕敬地说:“指挥官阁下,在下名叫阿昙。”
沉默颔首:“知道。”
阿昙说:“我错了。我不该潜入您的书房……”
沉默打断:“你有偷窃的习惯。”
阿昙皱眉:“不,阁下,我虽生活贫困,但与一样鄙夷偷窃的行径。这些书我看完后自会还回来。我急需学习知识,苦于没有书本,才出此下策。还望阁下念及我是初犯,从轻处置。”
沉默淡淡抬眼,他的眼睛漆黑,像是一汪万年无波的寒潭。“你脖子上的铜锁,不属于你。”
“它确实不属于我。不过这是铜锁的主人给我的。”
“给我。”
阿昙将铜锁取下递给了他。他端详片刻后,拨动了桌上的机械鸟,那木质模型似的家伙竟像是活了一般,翩然起飞!
“这也太神奇了!”阿昙指着从门上开的小口中飞出房间的机械鸟。
“快了。”沉默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什么快了?
阿昙靠墙站,期间沉默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场面对阿昙来说一度尴尬。十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熟悉的男声:“尊敬的塔西图先生。”
门打开后,我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铜锁。少年的模样好像没怎么变,一样瘦小、精神、机敏,可又好像变化很大——气质上多了几分乖戾和急于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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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傲气。他穿着一身庄严、挺正的黑红套装。那是中央帝国的服饰。早在一百年前中央帝国就推崇有棱有角的板正男装,现在我觉得他们倒像是故意要和茕孑人讲究的飘逸美唱反调。紧随铜锁走进来的还有伊丽丝,她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阿昙,脚步迟疑了一下。
铜锁是什么时候被带上斯摩奇的?
铜锁看到卸掉男性妆容的阿昙惊讶极了,“你、你怎么娘炮这样了?”
阿昙:“我是女扮男装。”
铜锁:“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阿昙:“我是女的。”
铜锁:“伊丽丝,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伊丽丝:“是‘她’。”
“肃静!”沉默严厉打断,“铜锁,阿昙说是你将这铜锁送给她的,这与你先前所说有出入,你是否要更改说辞?”
铜锁说:“我当时将铜锁暂时委托给阿昙保管,但我同时也跟她说,见到伊丽丝以后要立刻交给伊丽丝。然而她却将铜锁占为己有,并没有按照承诺交给伊丽丝!”
“铜锁,你误会了。我试图将铜锁交给琼,但琼并没有接受。”阿昙上前一步与伊丽丝对视,“琼,我说的对吗?”
“阿昙,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可是如果你真的跟我说过,我又怎么会拒绝铜锁的礼物?”伊丽丝扶住脑壳一副害怕的样子,“当时一出密林,在密林里的那几天所发生的事我就都记不清了……”
铜锁挡在伊丽丝身前大声说:“从伊丽丝和你刚来到地下之城那天开始,我们就认识了彼此,三年之中我们已足够熟悉,这把铜锁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礼物,也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伊丽丝怎么可能拒绝!”
阿昙争辩道:“当时这把铜锁沾染了血污,琼嫌弃它脏,所以并没有接受它。这是事实,你爱信不信。”
这件事远没有看上去得那么简单。就如我之前推测的那样,铜锁应该是中央帝国一位有权势的人物的私生子,否则父亲留给他的铜锁里不可能有“光之湮灭”这样的高等魔法、中央帝**队的人也不会特意将他带出地界。从表面上看,伊丽丝记恨“阿昙”打了她那一巴掌,故意误导铜锁以为阿昙私吞了铜锁;铜锁的性格激烈,又那么喜欢伊丽丝,一定会找沉默告状给阿昙一个教训;对他们来说,这或许是小孩子之间闹变扭,横竖让阿昙吃点小苦头就结束了。
然而,沉默绝对会想到我所想的那一层——他或许已经想到了。
沉默站了起来,将那锁坠还铜锁,“这把锁现在只是一把普通的锁,你可以离开了。我还有事要问两位参赛者。”
“塔西图先生!”铜锁咬了咬牙,“我想最后求你一次,求求你,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我发誓我绝不会去找他,给他添麻烦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
沉默波澜不惊地回答:“恕我无可奉告。”
在奥特兰迪大陆上,私生子是最为人所不齿的存在。越是历史悠久、血统高贵的家族,就越难以容忍私生子的存在。所以,纵使铜锁的父亲这么多年过去,良心发现决定把铜锁接回中央帝国,也不会与他相认。
铜锁的眸中爆发出一股戾气,“我要我的姓氏!我有这个权利知道!”
沉默说:“私生子没有姓名,除非他为自己赢来。”
伊丽丝握住铜锁的手,柔声道:“铜锁,只有出人头地,你才能为自己赢得姓名。塔西图先生,我们打算去考霍布斯学院,不知道你能否给予我们一些帮助?”
沉默道:“推荐信已经寄去霍布斯的招新部门了。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那请你也为伊丽丝写一封吧!”铜锁抓起了伊丽丝的手,身上的戾气渐渐褪去。
沉默答应后,铜锁才放心地离开了书房。
明明这件事只和铜锁有关,伊丽丝却硬把自己和铜锁拴在一起。我毫不怀疑于地界为奴的铜锁原本可能连霍布斯学院是什么都没搞清,而是伊丽丝替他做了这个决定。伊丽丝急需可以真正依靠的东西,比如背景、人脉、本领,而不只是一副年轻美貌的皮囊。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着这个地位的人里不多见的手段和野心,敢于直面自己的野心,并善于利用自己能把握的资源一步步将自己推上更高的位置。
房间里剩下了三人。沉默说:“阿昙,请解释一下铜锁中封印的光明魔法是如何被用掉的。”
“当时有别的参赛者要杀我,我遇到了危险,这个铜锁便自动开启、形成了一道光幕来保护我。”
沉默停顿片刻道:“将当时的情况详细描述一遍。”
毫无疑问,沉默早就开始怀疑了。在这个年纪就被任命为帝国第四骑士的人,无疑是个天才。而想要当场编出一个足以瞒过天才的谎言,就连我也做不到。一旦沉默发现“光之湮灭”用在了卢尔的聚魂阵中,阿昙就无法托辞说这些事与自己全无关系,若真的到了那份上,阿昙也只有把我供出来了。
我正打算用“真知”对阿昙传音,让她坚守阵地,却欲言又止: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的事本来就和阿昙没有关系。于是,我改口道:“阿昙,如实告诉他吧。” 接下来的一切由我自己承担。”
她却对我说:“爻君,不要担心,我保护你到底。”
她说什么?她竟然说要保护我到底?
我心中一震。我从来都肩负着责任,要保护神树、保护我的人民,在外人眼中我如同尼基金盾那样坚不可摧,没人觉得我有必要被“保护”。活了两世,第一次听到“我保护你”,竟然是一个既不会魔法,又没有任何权势和地位的女孩子同我说的。
这感觉,多么奇妙。
☆、真正的骑士
“指挥官阁下,我可能没有办法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况,”阿昙努力做出一副真诚的样子,“我觉得我失忆了。”
阿昙很聪明,失忆确实是目前唯一合适的理由,与其现编一个故事,还不如用幻境魔法导致的失忆症这个借口。只是沉默取出了一个水晶球,而后将目光飘向伊丽丝,问道:“这是‘真言球’。伊丽丝,你是否也认为阿昙和其余参赛者一样失忆了?”
“真言球”与真言咒语可检验出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几百年前大陆上存在着许多心理系魔法,例如“吐真诀”、“疯癫咒”、“迷失”等等,不过,由于这些魔法违背人权,很早就被宫廷与魔法师协会协同禁止了。唯独真言魔法得以留存,在必要的时候作为作刑讯手段使用。“真言球”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伊丽丝犹豫片刻,“从之前的迹象看,阿昙她应该……没有失忆。”
阿昙用“真知”骂了我一句:“都怪你多事。”
说实话,她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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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张打了伊丽丝那一巴掌,她或许不会与阿昙置气、也就不会在铜锁面前撒谎说阿昙私吞了那吊坠;这样一来,铜锁就不会向沉默告状,沉默也就不会由其中消失的光明魔法联想到它与密林中发生的事有关;沉默能够顺藤摸瓜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我得罪了伊丽丝——那个记仇的女人!
“托隆沼泽。”沉默突然说出这个词后,目光在阿昙与伊丽丝之间流转,静静观察。伊丽丝遗忘了幻境中的聚魂仪式,自然对托隆沼泽这个词毫无反应;但阿昙毕竟亲眼看到过幻境崩裂、数千托隆亡魂在故国废墟中同时解脱的场面,对此有强烈的代入感,神情未免露出了一丝波动。
“确定还要伪装下去吗?哪怕不用真言魔法,我也能看到你内心的波澜——你见过沼泽中的宝石吗?”沉默对阿昙说。
阿昙紧握剑柄,“我在历史书中看到过托隆沼泽覆灭的悲剧,而这一次密林决战的选址就在古国的废墟上,我想,任何一个怀有怜悯之心的人,内心都无法不为他们的命运而泛起波澜。然而,您说的宝石,我真的毫无印象。”
我不知道沉默的内心是怎么想的,但自从见到他以来,他一直都肃然而严格,脸上从未显现过一丝波澜。“怜悯之心。很好,”沉默毫无真诚地夸赞了一句,“现在你不是在忤逆我,而是在忤逆帝国。”
“我不敢忤逆您,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阿昙单膝点地道,“我更不敢忤逆帝国,帝国将是我今后要生活的地方。”
沉默摇开窗户,向下望了一眼道:“就快到康涅迪格堡了。你还有落地前这段时间可以思考要不要对我说实话。中央帝国是自由的国度,选择权在于你,你必须清楚,这是你的一个机会,而不是我非要从你这找到什么答案。如果你坚持现在这种态度,你会被列入帝国的黑名单。”
阿昙和伊丽丝的表情足以说明这黑名单一定是非常棘手的惩罚。
伊丽丝小声道:“阿昙,有一句谚语‘一切发生过的事,都逃不过帝国的眼睛’。如果你真的在密林里看到或是听到些什么的话,就说出来吧!塔西图先生公正严明,一定会公平地处理这件事的。一旦上了帝国的黑名单,一辈子无法在中央帝国联邦中任何一个城镇获得公民身份、找不到任何合法工作、也无法就读任何一个学校。”
这不就是说,列入黑名单的人将无法正常地在偌大的帝国生存!?我知道阿昙很想在这个梦想中的国度里待下去,为了踏上中央帝国,她已经在地界蛰伏了三年。
冷汗顺着阿昙的后颈流入她的衣领深处,衣服上多了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举起了剑,微微附身,递给沉默。
我长吁了一口气。
阿昙,对不起。事关前程,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属自然,我不怪你。
“指挥官阁下,我还是那句话,我对您所说的宝石一无所知。如果您无法相信,那只有请你用这把剑——杀了我吧。”她的声音颤抖,眼底却有着坚定的底色。
我忍不住用真知说:“住手!阿昙,你疯了吗!?”她不能死!绝不!
阿昙却保持着捧剑的姿势不动,并未理睬我。
——他胆敢抽出这把剑,我就立刻化形。
沉默微微敛眸,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帝国黑名单上的一员了。”说完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类似印章的东西,在阿昙的脸颊上一按,魔法印记先是呈现出帝国的红色,随后消失不见。阿昙捂着脸,咬牙忍痛,似是被这无形的印记灼伤。
这已经是沉默第二次对阿昙说“很好”这个词了。然而,每一次“很好”的意思都是很不好。
“我……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把我的名字从黑名单上消除……”
“刚才已给过你机会。”
“不,”阿昙摇头,“我不是想反悔刚才说过的话,而是想知道,以后还有什么能抹除名字的办法?”
沉默的目光在阿昙的脸上驻留了几秒,“皇家赏金猎人榜(bounty hunter)。三次。”
不愧是冰山少年,讲出来的话太简洁,需要经过翻译我才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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