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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我之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凝雪月白

    一月底的伦敦天气很凉,我出来得急,外套也忘记穿。从音乐厅刚一出来,就觉得一阵凉风迎面袭来。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还不忘四处张望。

    然而下一秒,我就被裹进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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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抱里。

    不用回头,我也可以知道是他。熟悉的露水清香在那个瞬间里就环绕住了我,他的温度,他的手掌,他的怀抱。我被他裹在大衣里,满心只觉得这里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出来怎么不穿外衣?”他说道,声音沉沉的,比大提琴低,却比低音提琴润。

    “汐凰告诉我你来了,我怕你等急了。”我轻轻地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这次时间可能会长点吗?”

    他在我身后半晌都没有声音,我只感到他抱我抱得越来越紧。音乐会的下半场已经开始了,我听到让观众回到座位上去的小广播,然而我却再也无心去想别的了。

    音乐厅门口的灯光柔和地笼罩住我们,夜色里,我惊喜地发现伦敦竟然下起了小雪。

    “下雪了!”我在大衣里紧紧握住他的手,“来了伦敦第一次看到雪!”

    他许久都没有答话,但我却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畔。莫名的,我心中忽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他今晚有点反常。

    “小满,”他很慢很慢地叫我的名字,“我们明天去牛津吧?”

    “牛津街?好啊。”

    “不,牛津,城市。”

    我怔愣了一下,终于回头去看他。一眼就看到他浓浓的眉,还有两根长长的龙须眉毛。几天不见,它们终于又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了。

    “你临时约我啊,”我撒娇道,“我是这么好约的吗?”

    他微微低头望着我:“约不到吗?”

    “约得上,”我十分没骨气地应道,“只要是你,什么时候都约得上。”

    伦敦的雪越下越大,但却落地即化,无声无息的。马路上有一辆辆车子呼啸而过,街上行人很少,这中心地带,竟莫名令我感到安宁。我摸到他腕子上的猫头鹰手串,那是我送他的新年礼物,他一直戴着,从未摘下来过。

    过了很久,我才听他缓缓在我耳边说道:

    “小满,我想你了。”

    ……

    陷在爱情里的人都是装睡的人,没有人叫得醒他们,是因为他们不想醒来。他们宁愿做鸵鸟,将脑袋埋进沙子里面,对已经预感到的沙尘暴视而不见。

    听到他说想我的那一刻,我不知为何,竟恍然记起我许下的誓言。我答应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放弃他;我发誓,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有些道理,总要被现实的巴掌扇过以后才会明白:

    世上最脆弱的誓言,莫过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减肥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减下来的人却寥寥无几。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觉得我写这句就是为了讽刺自己。

    ……

    要开虐啦!提前预知一声嘿嘿嘿。

    ☆、第十三章  三个巴掌(1)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对于陷在爱情里的人,就应该将他们捆在树上,然后用鞭子狠狠抽。

    这话我是从我爹那里听说来的,后来到了伦敦,我曾经无数次跑到书店去翻莎翁的书,试图求证一下这句话的出处,然而都无果。

    于是我越来越坚信这句话其实是出自我爹。

    因此,我对这个观念也越来越嗤之以鼻。我不信沉浸在爱情里的人会失去理智,我不信有人明明看到沙尘暴的到来,还会将脑袋埋进沙子,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充耳不闻。

    难道会有人非要等到现实的巴掌抡过来,才肯清醒吗?

    然而,真正轮到我自己的时候,我才终于有了新的感悟:

    原来现实的巴掌扇一个是醒不过来的。

    至少要三个。

    ……

    我们是在下半场的第一首曲子结束时,才一起溜进wigmore hall的。我没有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去,只是跟他一起在最后一排不起眼的角落随便坐下。台上刚刚开始演奏肖邦前奏曲,我被灵动鲜活的琴声吸引,目不转睛地向台上望。

    可余光里,我却感到他一直望着我。

    终于忍不住,我侧过头去。黑暗里,他的眼睛仍旧明亮,像两颗黑宝石。我捏捏他的手指,尽量压低声音耳语道:

    “看我干嘛?”

    他没有笑,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我的脸庞。我被他看得有些害羞,脸上热热的,有点红。

    “小满,你好像一只苹果。”

    我笑着瞪他,使劲捏他的手。

    二十四首前奏曲被汐凰的师姐演绎得浑然天成。结束的时候掌声如潮经久不息,大家都站起来喝彩,大声叫好,我侧头去看他,他也在鼓掌,不过若有所思。

    “喜欢这套曲子吗?”我问。

    他点头,说道:“我想听你弹。”

    学习这套曲子的决心就这样被我种在了心里。

    散场的时候汐凰和joanna都看到我,向我们走过来。于泽宣也跟着她们一起,我向他们介绍石越卿,于泽宣微微愣了一愣。

    他大大地惊讶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笑起来,挑挑眉毛对我说:“小满,你有男朋友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抬头去看他。倒是石越卿,紧紧拉着我的手,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

    “很久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他的话很少,十分沉默,一直在静静地听我说。然而我却十分振奋,刚听到一场很好的音乐会,我备受鼓舞,士气高涨,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着各种想法。

    “那一套前奏曲真的很难的,我好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把它们演绎得这样好。你知道那个左手的跑动真的不容易,而且每个调性要表达的意思也都不一样。我想着啊,要是我能练好它们,今年的期末考试曲目,我就把它们放进去。”

    我摇晃着他的手,仰脖儿望他,笑得没心没肺的。

    他也微微笑,然后侧过身来,将我外衣的大帽子扣在我的脑袋上。

    我叫道:“干嘛要捂得这么严实啊,我不冷的。”

    “别感冒了。”他说着,又仔细地将我的围巾系好。

    那天我回到家以后,忍不住把他送我的蓝帽子小鸟从冰箱门上摘下来。我将它放在手心里把玩,仔细端详。它有一个翘屁股,我点一点它的黄嘴巴,两只眼睛咕噜咕噜,黑溜溜的。

    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在wigmore大厅里时,黑暗中他凝望着我的那一双明亮的黑眼睛。

    没有什么词汇能够形容它们。

    ……

    第二天的清晨,石越卿一大早就等在我家门口了。他昨夜说要去牛津,我只当是心血来潮,却没想到真的说到做到,说走就走。那日天气特别晴朗,但却格外寒冷,冬风萧瑟,我一出门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石越卿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毛衣和黑裤子,里面搭了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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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口白得耀眼,反而衬得他小麦色的皮肤十分好看。他外面穿了黑色的羊毛大风衣,敞着怀,却显得整个人更加颀长挺拔。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身来,看到是我不禁笑起来,龙须眉毛在清晨的风里微微颤动,眉宇之间都是暖意。

    我看到他的脸颊被冻得红红的。

    我凑过去,用手掌覆上他的脸。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都冻僵了吧?”我心疼道,“怎么这么早,我才刚刚爬起来啊。我们今天真的要去牛津?”

    “嗯,小满,”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我,语调认真,“我想跟你一起去。”

    这可当真算得上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石越卿没有开车,他牵着我,我们当即就去marylebone stan赶火车,好像就是一场最简单的出游。

    牛津这个城市我没有去过,其实离伦敦并不远,坐火车不过一个小时。

    窗外有阳光洒在我的眼睛里,我特别兴奋,拉着他不停地说这几天的一些琐事。他的眼睛隐在光影里,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没有片刻分神。

    那天过得像梦一样,我们在牛津城里穿梭往来,他将我的手揣在自己的衣兜里,一直握得很紧。这个城市并不大,整座城都像是被牛津大学占据了。如今并不是旅游季节,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除了学生,就是常年居住在这里的老人们。

    跟伦敦相比,这里平和又宁静。

    我们逛了许多博物馆,又进了好几个学院里转了转。我看到抱着厚厚一摞书的学生们,于是同他说,你知道么,我小时候功课也是很好的,要不是后来选择了钢琴专业,现在说不定也是牛津大学的一员呢。

    他侧头看我。

    我想了想,又说,不过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可能就遇不到了。我撅起嘴巴,摇了摇头接着说,那果然还是要感谢当年的选择,如果遇不到你,那我可赔大了。

    我是玩笑着说的,他却难得地认真,接道:

    “不,是我赔大了。”

    傍晚的时候,我们爬上了牛津的一座小塔楼。不曾想,竟特别幸运地得以见到极为璀璨绚烂的天空。他拥着我,远处是白云层层叠叠,在夕阳落日之下倒出七彩的光影。那样的金黄和蔚蓝,是自然的调色板,相溶得那样和谐。那光影似水滴,一点点融进我的眼底和心底深处。

    他在这塔顶亲吻我,那样强势又霸道的一个吻。他将我抵在塔墙上,用一个教科书般标准的壁咚姿势将我环住,然后他的吻就落下来。他的头发那样短,背后是绚烂的天空。

    他的发梢笼在光影之中,我微微阖眼,一切美好得如梦似幻。

    我忍不住抚上他的脸颊,我们唇齿交融,直到气息不匀才恋恋不舍地分开。随后他狠狠地将我扣在怀里,他的手劲那么大,像是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之中。

    他待我一向温柔,从没有像这样吻过我。

    不知怎么的,那个瞬间里,我脑海中竟忽然冒出“诀别”二字来。这样莫名的想法令我打了个寒颤,他似是感受到一般,用自己的大衣将我包的更严实了些。

    我们从早上玩到晚,回程的火车坐的都是九点多的。车厢里人很少,静悄悄的,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头一回没有睡意。

    “这样下去可真不行了,”我半嗔半怪地说,“跟你出来一晃就是一天。我下个礼拜二上专业课,礼拜三有重奏音乐会,礼拜四早上要录音,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惨了。”

    我听到他笑起来,然后抬手捋了捋我的头发。

    我坐起来,努力地摆出一张严肃脸来看着他:“石越卿!为了我的专业课音乐会和录音考虑,现在郑重地禁止你在下周四之前来找我。你的诱惑力比钢琴大太多了,你一来我就心猿意马,根本没法好好练琴。”

    “我陪你练琴也不行吗?”他说。

    我狠狠摇头,“你坐在我身边我哪里还有心思练琴啊。别低估自己的影响力。”

    他微笑,然后就抬手将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上。我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回这样靠近他,这样听他的心跳,闻他身上的露水清香。可不管过了多少次,我仍旧觉得小鹿乱撞,大脑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回程的路上,我们再没有说些什么。到了家门口以后,我抱一抱他,有点不舍地嘱咐他,吃饭不能糊弄,等我下周四忙完了,给他做一桌满汉全席。

    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映照得很长。我这样嘻皮笑脸地开玩笑时,他却没有笑,两根长长的龙须眉毛好似在轻颤。

    他忽然一下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手臂箍得那么紧,差点要我喘不过气来。

    “石越卿?”我小声说,“你怎么了啊,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听到他深深地吸气,“小满,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只当他是舍不得,又因为我下了禁令而委屈。于是我环住他的腰身,在他胸前蹭一蹭,闭上眼睛美美地说:“你要实在想我想得慌啊,我抽出一丢丢时间还是可以考虑的啊。”

    他用他的大手来摸我的脑袋,再没有回答。

    从那天开始直到周四,他真的没有来找我,甚至没有发一条微信。我从一开始笑着琢磨他可真听话,到后来天天抱着手机,越来越怒火万丈。

    谁用他这么听话了?!

    当然,我跟他说的并不是假话。之后的那个礼拜,排练,专业课,论文,音乐会还有录音,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起去,忙得我团团转。周三晚上,我累得有气无力地往床上一躺,掏出手机却仍旧没有他的消息时,我简直快要七窍生烟。

    我给田小姑娘打电话。

    “汐凰……他为什么不理我?”

    这显然已经不是我这几天里头一回问田小姑娘这个问题了。我听到她在电话那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不是你告诉人家,周四之前千万不要找你的吗?”

    我委屈道:“我是这样说了啊,可是……可是……”

    “小满,你要知道,像你家石先生这种学理工科的男人,一般脑回路都是一根筋的。”汐凰开导我,“你跟他说你这礼拜很忙没有时间,他就真的会这样认为啊,会觉得不要打扰你才是最好的。他会觉得如果你有时间了的话,会给他电话的。既然你这么想他,你就给他打电话呗。”

    “不要。”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赌气地说,“我一定要等到明天。明天我早上录音,录完音我就要冲到他怀里去!”

    田小姑娘无奈:“咱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

    我傻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专心录音,两个小时的录音,我效率很高。之后有一场比赛需要提前寄cd过去,我就是在为那个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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