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之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凝雪月白
“你一走我就辞了,我那时候琢磨着啊,你走得那么干脆,我也不能含糊啊,要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再也不想起来才行。所以我哪能每个礼拜再去做兼职啊,难道还要我每个礼拜都想起你一回?”
石越卿没有作声,我其实是开玩笑的,但是他一沉默,我就敏锐地发觉他是听得认真了。于是我赶紧接道:
“我是开玩笑的啊,”我捏一捏他的手,他侧目望着我,“你别当真啊,其实是之前学校里事情太多太忙,我又要弹考试曲目,还有比赛,想多些时间练琴,所以才辞掉了的。”
他默一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小满,你那时候真的准备把我忘了吗?”
车子已经开到他家附近的waitrose门口。他将车子停好,这时候转身来凝视着我,也不笑,目光却像一条长龙,直捣我心口。
我低头抠自己的指甲。
“是啊,我不是把那只鸟都还给你了吗?我之前想,反正你都已经离开我了,我也算是个挺独立的人,没遇到你的时候我也过得挺好的,怎么可能你一走就什么都乱套呢?所以我就琢磨着啊,只要我能把你给彻底忘了,我就又能做回以前的那个陈小满。没心没肺的,练我的琴,学我的英语,日子忙碌又自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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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好。”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我抬眼看看他,他的眉心皱成一个结。
我笑着抬手去抚平它。
“皱眉头干嘛?害怕我真的忘记你啊?”
“嗯,”他说,“我那时候挺矛盾的。我一面想着你能过得好,希望你能放得下,可是另一面又特别怕你真的忘了我,我想着凭什么你能忘得那么轻易,那样的话对我也太不公平了。”
“我想得也差不多,”我拍他的手,“我想的是,凭什么你能说走就走?既然你能说走就走,那我为什么不能说忘就忘呢?为什么就对我这么不公平?”
我们两个看着对方,不知怎么的,都笑起来。
公平二字永远不存在于深爱之中。
下午的时候是他开车送我去教弟子的。我弟子从窗子里看到我,飞奔过来开门。石越卿非要跟我一起走过去,我的两个弟子先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们的妈妈闻声,也从厨房走出来,我跟她打招呼,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小弟子就直接开口问石越卿:
“are you my teacher’s boyfriend?”
我小弟子童声纯真,平时被别人问起我还落落大方,不知怎的,被我弟子一问,我有些不好意思,抬眼去瞄石越卿。只见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我小弟子的脑袋,表情十分认真地回答道:
“i am her fiancee”
我两个弟子一听,眼睛都亮起来,倒反是我一怔,觉得自己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儿,当下瞪他一眼,也用英文说道:“你别误导我弟子啊,谁答应要嫁你了?”
石越卿还半蹲着,听我这样说,一大一小都同时抬起眼睛来看我。我小弟子有一双湛蓝的眸子,石越卿的眼睛却是墨色,被两双会说话的眼睛同时盯着,我十分不自在,立刻想逃。于是赶忙拉着我大弟子的手,进客厅上课去了。
却听门口他们的妈妈十分热情地邀请石越卿进屋,说完全不介意他在这里等我。
于是他和我的小弟子在客厅的沙发旁一起玩3d拼图,我在客厅另一头教我大弟子弹琴。
那一堂课是我教得最差的一次。往常都是我弟子不能完全集中精神,是我要想办法把他们的注意力抓回来,可是这一次时时溜号儿的却是我。我总是控制不住地往他那个方向瞄,倒是我大弟子时不时地叫我,才将我的眼神拽回来。
我的小弟子好像特别喜欢石越卿,他们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笑声不绝于耳。我看过去的时候,只见这一大一小都围着玩具,互相鼓捣着。他盘腿坐在地板上,夕阳西下的光洒落在木质地板上,将他们的身影笼着,将石越卿的发梢都晕染上金黄的颜色。他低眉浅笑,眼睛里映着水光,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耳边似乎又响起他刚刚那句fiancee,我心头一颤,像是被金色的阳光普照:这是我头一回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中对一个家的期盼。
我将跟这个人共度余生,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会携手走过生活中每一点艰辛。
我们会有一个家。
这样一想我又出了神,抬眼望去,看见他正笑着把一块拼图递给我小弟子,我小弟子抬起脑袋冲他笑,小眉毛细细的,写满了兴奋之色。
我仿佛从那个瞬间里,看到了我们的家。
……
整个八月份我们又回到了最初时在一起的状态。我白天练琴,他去工作,晚上他来接我,我们一起回家做些好吃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从前我们吃完,通常收拾收拾就出去溜达一圈;现在我们吃完,收拾收拾着,不知道怎么就一起滚到床上去了。
我对于滚床单这件事,一直没有什么概念。但是自从医院那天晚上窝在他怀里睡过以后,我就总对那种感觉念念不忘,老想缠着他。
我妈担心我投怀送抱,果然没错。
在他怀里的时候我总不安分,像只小猫一样好奇地左摸右抓。石越卿一般都由得我去,于是我渐渐地开始熟悉他的身体,发现他身上每一颗痣的位置,感受他的每一块骨骼和肌肉。他胳膊和小腿上的汗毛都很重,后背的肌肉结实硬朗。
我最爱背靠在他怀里,抱住他的胳膊,他就会把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有时候白天他太累,我缩在他怀里,说些琐事的时候,他声音便越来越低,慢慢就睡着了。
他有时候特别爱趴着睡,脑袋就枕在自己胳膊上。我一发现他这样睡,就得把他闹起来,让他翻个身才肯罢休。他睡着的时候,老是习惯性地皱眉头,我最看不得他皱眉头,总是抬手舒展开,然后顺道儿再轻轻碰一碰他的睫毛。
他睫毛一抖,我就止不住地偷笑。
我虽然常常手脚不老实,但石越卿却特别有定力,抱着我的时候只是揽着我的腰。我有时候要他帮我抓一抓后背,他都只是在衣服外面挠挠了事。我不满意,撅嘴,他就笑起来。
我说:“不是说好了回到伦敦一起干坏事吗?你怎么这么老实啊?”
他抱我紧一些,“你还没满二十周岁呢,有些坏事不能干,不然我怕被你爹打死。”
“我也没让你干滚床单的坏事啊,”我气结,“帮我挠挠后背怎么了嘛。”
他沉默半天,直到我不依不饶地问,他才轻叹一口气,像是拿我没有办法一样,无奈地笑起来,然后说道:
“小满,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战我的耐受力。”
……
左欢八月底的时候就要回来了,提前给石越卿打了电话,叫他到机场去接驾。那时我们俩正窝在沙发里,他躺在我的腿上接电话,我捧着他的脑袋,给他修一修眉毛。客厅的小音箱里放着舒曼的童年情景,一首一首小曲相连,没有过分的激昂和愤慨,曲调悠悠婉转,道尽九曲心肠。
不知道左欢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只见石越卿笑道:
“要我们去接机也就算了,你管得还不少。行了,明天见面再说吧。”
他说罢,就挂了电话。我捧着他的脸颊,皱眉道:“别动,小心眉毛刮秃了。”
“左欢明天回来,非要我去接机。”他说,“小满,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说:“去呗,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学校还没开学呢。再说我也好久没有见他了,咱俩能在一起,他也有功劳啊。”
石越卿想了一想,看看我,我专心致志地给他修眉毛。
“小满,我跟你商量件事。”
“嗯,什么事啊?”我问。
“我想从左欢这儿搬出去。”
我把眉刀拿下来,在一旁的小碗里洗一洗,又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这才一边继续凝神给他刮眉,一边开玩笑说:“怎么?左欢要收你房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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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管东管西的,还要回来当电灯泡。”
我笑起来,嗔怪地看他一眼,“你不会准备像allen一样,住到我家楼下去,然后天天来烦我吧?我跟你说啊,汐凰最近可是天天跟我抱怨,说这个allen变着花样地来烦她,她已经快要受不了了,还指望我收留她呢。”
石越卿一听,立时眉头一皱,侧头望我:“那可不行!”
“别乱动!”我又把他的脑袋按回去。
他这才乖乖地重新躺在我腿上。我用手指把他的眉毛捋一捋,不经意间一抬眼,却愣了一愣,一时忘了动作。
石越卿抬眼看我,笑道:“怎么了?不会真的把我眉毛刮秃了吧?”
“切,小瞧我,”我哼了一声,问道,“你的脚背怎么回事?怎么鼓起一个大包来?”
他闻言半支起身子看了一眼,随即又心安理得地躺下去,很简单地答道:“那个啊,没事,高中的时候踢球骨折过一次,长好了以后就这样了。”
“长好了以后怎么会这样呢?”我皱眉,“鼓出来一块似的。”
“可能是长错位了吧。当时也不知道是骨折,我还以为是扭了筋,也没觉得有多疼,就瘸着腿扛了三个月。之后它自己长好了,就成这样了。”
他闭着眼睛,说得毫不在意,像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我心里却像是有个把小钉子扎进去,疼疼的。我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去游乐园,脚背也不小心骨裂过一次。还不是骨折呢,它就已经又红又肿,我养了好几个礼拜,才慢慢好起来。他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能一眼看出来,当时不知有多严重,居然也没有好好照顾,愣是生生让它自己愈合了。
我心里狠狠一揪,鼻头酸了一酸,半晌没说话。他本来闭眼躺在我腿上,见我突然安静下来,这才睁开眼睛来看我。
“怎么了小满?”他望着我说,“你怎么眼睛红了?”
我将眉刀撂在一旁,摸一摸他下巴上的小胡茬,“你太过分了,总是这样,从来都不在乎你自己,遇到什么事都要硬扛。”
他说:“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你这叫积习难改,”我吸一吸鼻子,“打碎了牙从来都往肚子里咽。你以为你自己疼一点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心疼。你准备怎么办?”
他慢慢坐起来,神情特别认真,凝视着我。我想起之前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我自己都已经那么难过,不知道他又经历了什么。这样一想,心里更酸,眼泪竟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别哭啊小满,”他一看我掉眼泪,就着急起来,赶忙拂去我的泪珠,“你…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我瞪他一眼,“胡说八道,谁哭了?”
“嗯对,没哭,”他逗我,“这些都是珍珠,我得好好接着,一会儿咱俩拿出去卖钱。”
我一下子就破涕为笑。
他顺势将我揽进怀里,我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低头吻一吻我的首发。我们就这么静静坐了好一会儿,过了也不知多久,我只听他特别坚定地说道:
“果然还是要搬出去住才行啊。”
……
左欢回来的当天,本来我们琢磨着一起去外面吃点,但是左欢却声称想念我的番茄土豆浓汤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大家干脆一起回家开火做饭。
我在灶台前化黄油,石越卿在一旁削土豆皮。独独左欢,好久没回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很满意地点头:
“不错嘛,越卿你把我这房子收拾得挺利索啊。”
我闻声从厨房探出脑袋:“还有我呢。”
石越卿将削好的土豆递给我,自己站起来又去拿了一个,对左欢说道:“对了,我想跟你说,我准备搬出去了。”
“为什么?”左欢说,“跟我作伴多好,还不用你交房租。”
我笑着插嘴:“左欢,你其实是不舍得免费的清洁工和附带的厨师吧?”
他撇撇嘴,指着我却跟石越卿说:“小满她怎么变得这么犀利?一针见血的,半年不见,她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石越卿闻言,笑着侧头来看看我,我在案板前切土豆,他站起来,把又削好的另一个土豆放下,洗洗手,然后从背后抱住我。
我回头去望着他。
“得得得,搬出去吧,快点搬出去。”左欢见状,毫不犹豫地叫道,“你们两个以后要是天天在家眉目传情,我可真受不了。免费的八点言情剧也不用这么演吧?”
我将土豆下进锅里,盖上锅盖,让奶油汤慢慢滚,然后跟着石越卿一起回到客厅。左欢已经窝在沙发里了,从茶几上拿了一个苹果啃起来,说话的时候都呜呜咽咽的。
“小满,你之前到底是怎么作出胃出血的?”左欢看向我,“你不知道,医院那个电话一打过来,越卿他整个人都freak out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话都是用吼的。我看了,你们两个要是再多折腾几次,突发心脏病的人就该是我了。”
我抬头去看石越卿,他随手拿起一个苹果砸向左欢。
“苹果都堵不住你的嘴。”
左欢一把接住。
“要我说,你们俩别折腾了,赶紧结婚吧。都已经像两张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一起了,还磨蹭什么啊。”他顿了顿,微微探身,期待地看着我们,“怎么样,八月份过了将近一个月的二人世界,生米煮成熟饭了没?”
我的脸颊一下子就飞红了,狠狠瞪了他一眼,撂下一句“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就借机赶紧跑到厨房去了。隔着门,我听到左欢的声音又传过来:
“不是吧,越卿你也太没有行动力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搞定……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我说,你该不是不会吧?你相信我,这事不用学,上了床立刻就会了……要是需要的话我教你两招也不是不可以……”
“吃你的苹果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各位!!哈哈啊哈哈哈大家对生米煮成熟饭都没意见吧……
☆、第二十二章 家(3)
我们学校九月中旬开学,但一进入九月,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回来,新生周,里里外外都热闹起来。我一个上海音乐学院的朋友考到我们学校来读研究生,刚到的时候,我带她四处转转。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对伦敦这个地方更是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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