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虽说是有郑三发,但牵扯到刚中进士的方书安以及背后的阁老,那事情不是一般的家庭争执。
万历自然不会同意,他们爷孙俩,不会和那些大臣们一样,净会与自己唱反调。
这爷俩可都是好臣子,只会帮大明解决困难,而不是固执着自己的脾气,将大明带向偏路。
话虽如此说,万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表面上还是申斥一番方书安。并且要他赔偿五百两银给郑三发做汤药费。
虽然比起普通人家,五百两根本就用不完。
但是在纨绔们当中,这就有点打脸,打完一个对手,只给五百两,就是一般的对头都不会如此少。
传达旨意的是李恩,并不是其它郑贵妃熟悉的人。
他的出现,已经代表着万历的意思。
“圣谕”连满脸严肃的来到方书安院子里,向他传达了万历的申斥。
不知道为什么,万历总是喜欢口谕的形式,难道是因为太不正规
想来也是,毕竟是给自己贵妃家外甥出头,要是下中旨都有些过分。
口谕也就口谕吧,方书安还是乖乖的接受。
严格按照礼仪结束程序之后,李恩向方书安勾勾手,后者心领神会的凑过来。
“万岁爷还说了,你下次别揍那么很,稍微意思下即可。”
“嗯完了,就这些”
方书安很是奇怪的看着李恩,这句算是啥,密谕么
而且,那意思和申斥是两个极端啊。
难道万历也知道郑三发的尿性或者是他察觉出了那人在做什么,让方书安给他教训
想想,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郑三发的名声相当狼狈,比此前的方书安还不如。
若是那样,事情还是很有意思
他默默的在心里想着。
郑贵妃下手,自然不会只有一个手段。
此时的工坊内,另一个人也收到郑贵妃的暗示,但是她正在纠结是否要听从那人的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由校乳母,客氏。
客氏,人虽然长得十分妩媚,但是双眉上提,给人有些阴毒感觉,反正方书安对其向来敬而远之。
这一会儿,客氏见朱由校困的睡着,便帮他盖上衾被,关好房门,七拐八拐进一处偏房,打开走了进去。
屋中陈设简单,床上躺着一人,正是魏忠贤,只见其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房梁若有所思。
室内十分温暖,方家商号售卖的火炉烧的正旺,上面的水壶冒着热气就要开了,客氏脱掉厚厚外衣,挂在屏风上,用布垫着将水壶拎下来,将滚烫热水倒进木盆。
“今个儿世子可是累坏了,老是这般可不行,你怎么不劝一下,我们的富贵可都在世子身上,世子不能出事。”
魏忠贤看了客氏一眼,“我怎会不知,但是世子开心,我也没办法,那个方书安可不是简单角色,他瞧我的眼神很是复杂,竟让我有些恐惧,此子恐怕是个狠人啊”
客氏哼道,“左右不过方家一个旁系子嗣,瞧把你吓得。”
“你懂什么,辽东之战他就是主使,将建奴算计的多年谋划成空,岂是简单角色,东厂的孙怀忠对他可是称赞颇多。”
“原来这厮真有货啊,难怪乾清宫那里带过话来,让我找机会挑拨他与世子的关系。看来不止咱们,那尊神也害怕方家这小子啊。”客氏突然想起郑贵妃给她带来的口讯。
“你可要想好了,最好与那位走远点。别的咱不说,她那儿子一直惦记着那张椅子。真到那一天,哪里还有太孙的容身之地。”魏忠贤说到。
“那还用你说,要不是此前她对我有恩,连话我都懒得回。如今咱们不是在詹事府就是在这工坊,谅她胳膊也伸不进来”
客氏说着,心里已经做好计划,虽然郑贵妃许诺的好处不小,但比起将来的荣华富贵,还是微不足道。
万贵妃是什么人利用完别人便能让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客氏可不是傻瓜,与其冒险帮别人火中取栗,不如踏踏实实等着太孙成为太子,最后成为九五至尊。
试问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路线么
“不过,挑拨方书安的事情,似乎与保护太孙不冲突吧。”客氏突然想起来,这两件事并不是不能兼得的事情。
反正主要朱由校由他们保着,别人想插手也不容易。
“你太把咱们当回事了,方书安背后是谁,那是阁老方从哲。方从哲背后是谁,那是齐楚浙三党,以及朝中的勋贵元老。不只是太孙,哪怕是太子,都是和他们站在一起。方书安对于太孙,意义重大,可别上了那老女人的当”
客氏不与魏忠贤继续斗嘴,卸掉妆容,只穿亵衣坐在床边,“好,你说的都对,现在先让他蹦跶着。等太孙将来登基,看他不顺眼,除了他还不容易,你可是有些时日没伺候老娘,也只有你能让老娘满意,时候不早,我们歇了吧。”
魏忠贤虽无心思,但客氏他不能不迎合,没客氏帮他,他也走不到今日。
魏朝啊魏朝,不是兄弟对不起你,客氏是自己来的,兄弟我是被动
魏忠贤想着,便扑上去,两人结成对食有些日子了。
不知道此前她的相好魏朝是否知晓,那魏朝也算是他半个引路人,如今这么
不过他是什么人,心理负担早就没有,再者说,他是半推半就,客氏极为阴毒刻薄,不能得罪,万一不如意,再将他
想到此,遂与其滚在一处
187 再现价格战
最后一只大雁滑过天空的时候,左国材和郑三发们终于做好了准备。
他们利用各路商队,将数以十万计的瓷砖拉到了京城,严密的藏在库房里。
当然,严密是他们认为的严密。
商队都是找的外地商队,此前从未接触过瓷砖之人。
并且,包装上都十分严密。就连运送的过程,都有专人跟车,以免消息泄露出去。
虽然听上去严密,但只是瞒住有些人而已。
其实,在第一车砖拉进来的时候,张田余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方书安将盯紧瓷砖的消息安排给他,就是借助张田余家商队人多且杂,大江南北的人都有,打探消息没有比他们更方便的。
夜色降临,左国材和郑三发齐齐到达城西的库房,为明天的事情做最后准备。
偌大的库房内,郑三发身后站着数个家丁,浑身短打,举着火把,将原本就亮堂的库房照的更加明亮。
“诸位,明天就是咱们的大日子了,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将瓷砖价格狠狠压下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以后,这瓷砖就是咱们的天下!”
“三公子说的对,齐心协力!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就是,瓷砖又不是他们的东西,不过是抄袭的金砖。竟然还能说成是自己的宝贝,给人使用,还需要缴纳什么授权费,姥姥!”
“都是做生意的,他们吃相也太难看,明明没有多少成本,偏生要卖的那般贵!”
“对,是时候将瓷砖降下来,造福黎民百姓。”
在场之人基本上都和瓷砖打过交道,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站在道德制高点。
没办法,人们做事情,哪怕是亏心的,也要先找到理由说服自己。
他们都是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与方书安等人结下梁子。
原因虽然五花八门,但是大致就是那么几个点引申出来。
不愿意给瓷砖生产的授权费,不愿按照他们的工艺要求和步骤进行生产,不按标准采购原料。
一旦失去这些控制,那么瓷砖的生产质量将很难得到保证。
虽然都是瓷土,但是曲阳产和灵寿产定然不同。
烧制的煤炭来源不同,会造成烧制温度的差别,从而导致最后成砖形态并不理想。
一些自以为是的技术工或者合作商,以为方书安他们那样做不过是故意增加生产成本,故弄玄虚。
他们并不知道,按照规范化管理每一步,才能达到生产稳定。
不像郑三发手下这些瓷砖联盟,莫说品质统一,就是自家的产品每批之间都很难一致。
彩釉砖或许不太明显,那些浅色的花纹砖上才更加明显。块与块之间色差很大。
在方书安体系里,色差超过一定程度是要直接淘汰,不能出厂。
当时,这又成为那些人认为方书安乱涨价的借口。
尤其是他们试过很多炉,从未彻底解决过色差。
于是乎,便又将一个故意增加成本的罪名挂在方书安头上。
一定是在烧制出炉之后,人工将那些有色差的东西除去,最后才造成成本高昂的结果!
也正是一个接一个的猜测,才让瓷砖商人们有底气和郑三发等人拍胸脯。
不就是烧制个东西么,并非难度多么大的事情,是方书安等人故意将难度说大,从而将他们排除门外。
事情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错觉,便很难挽回。
更何况,他们原本就不想挽回。
“此战,必胜!”郑三发高高举起胳膊,煽动着那些同样对方书安张田余有意见之人。
“必胜!必胜!”
人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似乎是要和魔王决战,亢奋的状态让人还挺热血。
不管他们对郑三发的态度如何,但是在挣钱以及打败现有瓷砖地位的目标上,至少基本上一致。
誓师大会之后,各个掌柜亲自押着车和货,奔赴提前选定好的商铺。
他们需要连夜将店铺摆放完毕,等到明日一亮,便是城内数十家店一起打折的日子。
郑三发他们将价格压的很低,基本上卖出去之后处于不亏不赚的境地。
而方氏瓷砖要是和他们同价位售卖,那可就是妥妥的亏本生意。
看着一队接着一队货出去,左国材终于欣慰的笑了。
是啊,那么长时间的等待,明日终于能看看到结果。
天空渐渐放亮,街道上人潮涌动起来。
而在春日艳阳之下,日常的市井中,却酝酿着一股风波。
“老少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新出的瓷砖品种,价格只要五钱银子!”
五钱银子?
听到的人都疯了,要比方氏瓷砖便宜的多啊。
比他们最便宜的还要实惠。
此前因为价格敬而远之的人们,便纷纷凑了上来。
还有什么能比心心念念的东西降价,更令人有购买的**呢?
几乎是一瞬间,京城东西南北各个方向上都有瓷砖店开张。
似乎他们都是雨后突然冒出的蘑菇一般,瞬间成为周遭最吸引人的存在。
进店铺的人,以为自己进的是方氏瓷砖的分店,不管是陈列方式还是瓷砖的花纹,大多数都是仿造的方氏。
除此以外,店小二都是干练的小伙,展示的女娘也要比别家漂亮。
可以说是全面仿照同时,还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升级。
一系列组合拳下来,虽然说不要脸,但是效果十分理想。
大明又没有发明专利和外观专利一说,因此郑三发等人可以说是有恃无恐。
他们就是明着抄袭方氏瓷砖的一切,又能怎样?
当然,打对手个措手不及,只是郑三发他们一厢情愿的办法。
就在店铺门开张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店铺附近都有人悄然离开此前等候的场所,向同一个位置走去,那里,是张家商队在京城的总部。
也是方书安他们此番所在。
人们从各个方向过来,一个个站在屋内,按照前后顺序,将屋子占得越来越慢。
李尽忠一个个数着,“二十三、二十四……三十七,三十八。
娘的,他们这是要开早餐铺子么。将近四十个店铺卖瓷砖,他们以为百姓们买回去当大饼啃么,弄这么多店铺。”
“近四十店铺,光是租金就是不少压力,看来,他们对这些真是不择手段了。”张田余说着。
“咱们现在就开始?”林月华有些沉不住气。
谁知,众人并没有等到方书安开始的意思……
188 不能只拼价格
“现在还不动手,越晚我们就越被动啊。”张田余有些纳闷,方书安到底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