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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邑王妃从军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度迢迢

    后面的人纷纷下马,几个人驱马往后去把云月丢弃的马车捡了过来。

    巳牧赶上来,拉着吴缨问:“怎么回事?”

    吴缨一把推开他,竟将他推到了地上。

    “王爷受伤了,你看不见吗?”

    巳牧爬起来,对吴缨吼道:“王爷受伤是你失职!吼什么?!”

    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吼了几句眼睛就红了。

    半晌后,吴缨冷冷对巳牧说: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都完好无损,王爷怎么可能受伤?”

    巳牧瞪着他。

    “我也不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杀手而已。王爷偏偏自己往那刀口上撞。”吴缨说着说着愤怒又起。

    “为什么?”巳牧问。

    “为了你放走的那个女人!”吴缨吼道。

    巳牧还是一脸茫然。

    “苦肉计,”吴缨冷笑,“懂吗?”

    吴缨说完,撇下巳牧带着一干人等走了。

    周旷珩已经许久没有受过伤,这次重伤,过后日夜奔波,加上心灵的打击,可谓是身心俱损。

    他昏迷了两日,在床上躺了一旬。

    一旬后,初夏中晴朗的日子。

    魏归如往常那样打来热水,打算为他洗漱。却不见他在屋里,转身见他从书房出来。

    “这几日多谢你照顾。”周旷珩对她说。

    “九哥不必言谢。”魏归回道,“如回心甘情愿的。”

    “嗯。”周旷珩说,“本王身体已大好,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魏归有些失落,但至少他没在赶她走。她行了礼便走了。

    过了一会儿,相非来了。是周旷珩叫他来的。

    书房里朝阳熹微,周旷珩坐在书案边,正提笔写着什么。相非走进来后,他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眼神很陌生,像云月来之前的样子,不过多了几分深邃。

    相非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绝城周边的土匪是夷人,可是领头的是大岳人。派人去边境,命邢戊芳剿了榕树寨的土匪,一个不留。”周旷珩沉声吩咐道。

    “是。”相非应下。

    “那日周宅的刺客,是京城的人。你派人回京城,命寅隐除掉高胜和高诲。时间不论,代价不论。”

    “是。”

    两道命令颁完,房中沉默了一会儿。

    “巳牧违背王令,贬为南邑军兵士,终生不得升迁。”

    相非没有应声。

    周旷珩抬眸看了他一眼问:“有何异议?”

    “王爷的意思是……充军?”相非皱眉问。

    “不是充军,只是做个普通兵士,不计军功,不得升迁。”周旷珩耐心解释道。

    “是。”相非答应。王爷似乎没怎么变,但他总觉得有何处不同了。

    相非临走时报告了一个消息:“西越王病重三月有余,前日终于去了。”

    周旷珩写字的手微顿,片刻后继续写下去。

    “按例处理吧。”

    周旷珩再也没有提起云月,似乎醒来后便忘了这个人,或者说,她似乎从未出现过。

    黑虎差人关了宣兰院,搬走了荀院书房里的茶案,移走了一切关于云月的东西。一切仿佛回到了她还没来南邑的样子。

    云月刚到凉州,第二日西越王便薨逝了。

    云堂的亲卫说,西越王一生戎马,是她父亲的至交,让她待到他的葬礼结束再离开。

    “不如我去吊唁,以表哀思?”云月说。

    亲卫为难道:“小姐不可露面。”

    “呵,”云月轻笑一声,“我爹到底要我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但过几日会有人告诉小姐。”亲卫说。

    云月只好耐心等待。

    等了三日,等来了一个人,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云霁拄着手杖,一瘸一拐踏进客栈,见到堂里冷冷盯着他的人,缓缓朝她走过去。

    看见他瘸了的样子,云月心里闪过痛快感,但也掩盖不住她的愤恨。

    两人相对坐定,伙计端了茶来。

    “很好,你如今已经学会了掩盖自己的情绪。”云霁开口说。

    “我现在才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到底有多可怕。”云月说,“你可知,我现在想的是何时杀了你。”

    云月的神色冰冷如霜。云霁看着她却笑了出来。

    云月没有问他笑什么。她不愿意听他讲道理,听他数落她多么无知。

    “说吧,要我做什么?”

    云霁收起笑,多看了云月一会儿:“过几日会有个贵客来此处,我会派人送你去见他。见到他以后,博取他的信任。十日后,鼓动他去边境,上战场。”

    “他上了战场以后呢?”云月问。

    “跟着他,直到他被敌方俘虏。”云霁说。

    云月明白了,起身就要走。

    “等等。”云霁叫住她。

    云月侧眸斜视他。

    “恨我对你没有好处,你最好把它收起来。”云霁肃了脸道。

    云月闻言,转头瞪着他:“你叫我如何不恨你?”

    “你的计谋在你看来不过寥寥几字,可对我来说,字字剜心!”云月红着眼说。

    云霁重重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他终于将道歉的话说出口。

    “对不起?”云月冷笑,“为什么?因为你的无能吗?”

    云月说中了他的心思,他的脸色白了一瞬。

    两人沉默许久。

    “为何不在我爱上他之前动手?”临走时,云月质问云霁。

    “只有真心能换来真心。”云霁说。

    “是吗?那为何苏朦这么多年都换不来你的真心呢?”云月眯了眼反问。

    云霁似乎无话可说,再次向云月道歉:“对不起,这些事过去以后,你还是可以回到他的身边。”

    云月只是冷笑。为什么他们都以为,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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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周旷珩还会要她,她还会要他,他们还会跟以前一样?

    “别再对我说对不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云月冷冷说完,起身走了。

    云霁则是坐了一会儿,喝完一壶茶才离开。

    七日后,一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凉州。

    皇帝亲临凉州,吊唁西越王。

    ☆、天净沙二

    周胥梁千里迢迢赶来吊唁西越王,带了三位嫔妃,十来位宠臣,还有三位高家的公子,他们领着一万皇城军,浩浩荡荡开入凉州。

    如此阵仗,与其说是吊唁,不如说巡游。

    西越王世子出城相迎。浩浩荡荡的人马进入凉州,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才安排下来。周胥梁住进了西江春庭。这是专门为皇帝出巡打造的行宫,有江南小桥流水的风光。

    第二日,周胥梁便派了人去接云月。

    云月带着云曦,进了西江春庭。内官带她住进了一方别院。周胥梁常常来看她,但是只是看,他不跟她说话。他是个文艺皇帝,云月不懂诗词,不伤春悲秋,他们聊不到一块去。

    “她一说话,就坏了夕儿的美,朕远远看着就好。”周胥梁说。

    身边内官连声附和。

    京城传来消息,皇帝陛下前往西越凉州,吊唁西越王。陛下刚到凉州,左相高胜,禁军统领高诲相继暴毙身亡,死因不明。

    相非从王府出来,站在阶下等了一会儿,子乐也从府里出来了。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茶馆里,喝了两杯茶。

    “高家两个掌权人没了,朝局必定大乱。”相非说,“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子乐一手转着茶杯,看着楼下:“可王爷并无动手的迹象。”

    “如今,就差一个动兵的理由。”相非道。

    “可王爷并无动手的迹象。”

    子乐又说了一遍

    相非皱眉,灌了一口茶:“真难喝!”

    子乐横他一眼:“我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抱怨上了。”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片刻。片刻后,二人同时开口。

    “可有云月的消息?”

    闻言两人都有些黯然。自从云月离了南邑,王爷便再未提起她,也未让人去查探她的踪迹。他们虽关心她,但总觉得欠她太多或许,自由才是她更想要的。

    夏日午后,知了聒噪得很。周旷珩在书房里看书。魏归在一旁陪侍。

    周旷珩起身去找一本书,站在书柜前找了许久。魏归见他额头冒了汗,走过去拿出手帕为他拭汗。他也没有拒绝。

    “九哥要找什么书?如回帮你一起找。”魏归笑逐颜开,声音温柔如水。

    “不必了。”周旷珩说。

    魏归不再问,退到外面去让黑虎拿些酸梅汤的来。等她转身回到书房,却见周旷珩手上摊着一本书。他的目光钉在书页上,捏着书册的一只手用力到发白。

    她缓缓走过去,周旷珩还是一动不动。她走到他身旁,他仿佛才发现她,匆忙合上书,往书案走去。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魏归愣了片刻,她看见了,那一页的空白处印了一方胭脂色的章。那两个字一闪而过,但她看得清楚。

    ——皎兮。

    她脑中蹦出一句诗: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周旷珩缓缓坐下,一手支起来撑着额头。魏归迟疑了片刻,还是走过去欲安慰他。不料刚挪动步子,那边周旷珩发狂般拿起那本书三两下便撕得粉碎。

    魏归吓得呆住了。莫说从她到南邑来的这半年,即使是少年轻狂时,也未曾见他如此失控过。

    那两个字,便令他如此难以自控么?

    周旷珩撕完了书,双手撑着桌案,埋着头。他的呼吸很久没有。

    魏归很懂事,这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等她回去的时候,周旷珩已经恢复了平常。他的脸色平淡深沉,双唇紧抿着,在伏案写字。

    她泡了茶,端到他的书案上。

    “不必拿到案上来。”周旷珩却让她拿回去了。

    魏归依言拿回了茶案。坐了一会儿,她亲自去把地上的碎纸收拢起来。

    “九哥,这书……”

    “扔了。”周旷珩头也没抬回道。

    魏归便将碎纸装在盒子里,拿了出去。可她没有扔掉,而是让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里。

    晚上,魏归在灯下翻看了每一片碎纸。看了两遍,也没找到那个印章的痕迹。

    边疆军报接连送到凉州。

    第一日。

    “报——胡狄大军突然东进,运州陷,蕲州危。”

    第二日。

    “报——胡狄东进,蕲州陷!”

    第三日。

    “报——胡狄先锋过蕲州,奔封州!”

    三日内,两城陷落,封州危急。

    西越王世子周江惊骇。他是先西越王唯一的儿子,不善武,善治地。面对如此危境,派去了手下所有的将军,并令距封州最近的陵关守将林恪铭前去援救封州。

    如此大事,周胥梁自然是早已知晓。他气急败坏地要去封州亲征。所有人都劝阻他。

    “陛下,朝中左相和禁军统领暴毙,朝局大乱,正是需要陛下坐镇的时候,还是回京城吧。”几个大臣让他即刻启程回京。

    周胥梁哼了一声,转头问那几个带兵的高家公子。

    “你们呢?”

    那三人面面相觑,排了个年纪稍大的出来回话。

    “回陛下,西越边境自有西越军护卫,皇城军是为护卫皇室,不宜上西越战场。”

    周胥梁闻言冷哼了一声:“西越边境,西越边境就不是我大岳国土了?”

    “陛下……”

    “为将者,听从为君者号令便是。你们如何战朕不管,战何处得听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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