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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锥子

    ☆、后起之秀

    虽说还没跟王珏碰过面, 但卫戗赶回来之后, 立即着手为西行做准备。

    现今卫戗顶着她爹的缺, 担着护羌校尉的职,停留在临沂, 是为奉旨成亲, 大婚已成, 去往护羌校尉府,本是理所应当的, 倘若着急动身, 连跟上头打招呼报备的啰嗦手续都可以省略。

    就卫戗本人来说, 早就习惯东征西讨奔波在外的生活节奏, 甚至遭遇突变,可以半夜爬起来上马就出发, 所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主要还是虞濛, 原就是娇柔的千金之躯,又遭遇劫难, 要带她长途跋涉,须得考虑周全,车子宽敞舒适自不必说,关键还是要平稳, 别把她的阿濛给颠坏了。

    只比寒族强上那么一丢丢的卫府, 自然赶不出这样的好车,王家在出行方面,绝对领先全国, 特别是王瑄的配置,低调奢华有内涵,但她已经跟他提出一个逾越的要求,又怎么好意思再腆着脸讨车用?

    不过对于没车,卫戗倒也不是十分担心,毕竟她爹虽没钱,但她却有势呀——“殿前新贵”再加“虞伦快婿”双重身份,并给付超过车子本身价值的金钱,相信会有大户愿意匀给她一辆称心如意的。

    掰着手指头数养好车的大户:“王家、谢家、虞家、桓……对了,表哥真贵子,自幼高配置!”灵光一闪的卫戗,双眼亮晶晶。

    桓公尤其宠爱桓昱,在他总角之年,就延请工匠为他特地打造了两辆好车,虽不及王瑄那辆铁力乌木的,可也足够阔绰,她两辆都曾乘坐过,车厢里有精雕的壁板,板后还有夹层,可以收藏不少东西。

    换做纨绔子弟,多半存放着取乐的道具或者美酒和小吃,但桓昱却在里面塞满书籍,上辈子她在闲时,受他所邀去踏青,乘坐的就是他的车。

    卫戗不大喜欢时下贵族子弟常去的城外河滩,不够惊险刺激,人还特别多,于是桓昱就带她往深山里钻,路途不近,桓昱就格外备些瓜果、点心和甜酒。

    头一回出去,桓昱肃然道:“你是要做大将军的人,仅靠身手功夫还不够,兵法也须修习。”于是捞起帛书,展开,“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卫戗素来喜欢舞刀弄棒,最是厌烦之乎者也,况桓昱嗓音怡人,又以特别的舒缓节奏娓娓念来,辅以牛车悠哉的乘坐体验,催眠效果出奇得好。

    不多时,撑腮靠在雕花小几上的卫戗便昏昏欲睡……打滑惊醒,一抬眼就对上桓昱满脸的无可奈何,她搔搔头皮,冲他呲牙一笑:“嘿嘿——”

    桓昱嘴角抽抽:“你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岂能……”对着她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叹了口气,“算了!”撂下帛书,将水果推到她眼皮底下,他则专心剥起瓜子,最后饱满整洁的瓜子仁全都便宜了她。

    再而三地重复这种模式,桓昱到底放弃见缝插针教育法,用他自己的话说:“难得偷来半日闲,不好再为难你,玩个酣畅罢!”

    此后,桓昱车厢夹层里,有一格专门收藏着诸如东方朔的《神异经》、张华的《博物志》之类颇得卫戗好感的志怪传奇。

    后来出游,卫戗也不再打瞌睡,而是目光炯炯盯着桓昱,双手托腮像个好学少年,竖起耳朵津津有味地倾听一路……那段时光,是卫戗上辈子下山之后,难得的惬意日子。

    去年回到临沂,她特意妆点一番,前去拜访下山之前给自己定下的未来夫婿人选,结果大门没得进,却意外在桓府墙外捡到从天而降的逃婚表哥一只。

    自那一别,已过去大半年有余,想来像他那样时时事事顾念他人的家伙,一定老早便给家人传回消息。

    然则桓昱毕竟是为了逃避与谢菀的婚事而离家出走,即便她卫戗是桓辛之后,在这件事上,桓家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但哪怕获悉一星半点儿与他相关的消息,知道他还好,她也便安心了。

    卫戗行动派,制定方向后,立马出门,有了踏雪,省下不少时间。

    事先虽未递上拜帖,可报上名讳,连通报都不必,直接放行,借车一事,更是异乎寻常的顺遂,她只含蓄地表示,准备去上任,决定携眷同行……

    将将起个头,桓公便已领会,当即表示:“这些年,你爹和他那位不省心的继室,也没积下什么恒产,此去路途遥远,若无好车可乘,恐怕娇柔女眷难以消受,正巧你九表哥有两辆还算舒适的车,闲在那里暂时用不着,你且选一辆赶回去用。”

    卫戗就为这事来的,也没跟桓公虚礼客套,欢天喜地,感恩戴德。

    兴奋过后,卫戗提出给付租金,却被桓公一口回绝,在她纠结之际,桓公手攥成拳,挡在嘴边轻咳两声,道:“倘若方便,劳烦你帮老夫一个忙。”

    卫戗一愣,没想到位高权重的桓公竟会求助于她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什么情况?

    尽管疑窦丛生,可卫戗还是开口回复:“蒙公不弃,如有用得着戗歌的地方,但请吩咐,戗歌必将全力以赴。”

    解决用车的麻烦,却又迎回一桩心事,回程途中,卫戗始终眉头紧锁——桓公托她,赴任途中,顺道帮忙打探一下桓昱的下落。

    桓昱失踪,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中,还是新春之前,貌似被一伙儿强人给掳走。

    按理说桓昱当初走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财,当然,桓昱头脑灵活,生财有术,不乏边走边积下黄白之物的可能性。

    桓昱的确是个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少年郎,没怎么见识过江湖险恶,却也该懂得财不露白的浅显道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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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他虽没有功夫傍身,可三五个寻常鼠辈想要拿住他,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关键强人打劫,多为钱财,掳他所为何图?

    至于桓公为什么慎重其事拜托她,这点倒是很好理解,一则她顶着南公关门弟子的名号;二则她从幻境中救出她爹,在世人眼里,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后起之秀,值得信赖。

    再回府中,天已擦黑,卫戗简单清洗掉奔波的风尘,在王珏来之前,准备先去看看虞濛,不想竟在虞濛房间看到芽珈。

    当时芽珈正将毛巾在盆里洗净拧干,然后小心翼翼地给虞濛擦脸。

    因为长年积习,卫戗走路很轻,如果心里压着事,走路基本上近乎无声,但芽珈还是很快发现她,捏着毛巾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卫戗上前,抬手摸摸芽珈的脑袋:“不去用饭,来这作甚?”

    芽珈抿抿嘴:“戗歌……又要……离开。”

    卫戗停在芽珈发顶的手顿住:“嗯?”

    芽珈深吸一口气:“芽珈……不想……再分开……”有点慌乱,“芽珈会乖……不给戗歌……添乱……”抬手比着虞濛,“还会帮忙……照顾嫂嫂……戗歌……不要再……丢下芽珈!”因为口齿不够伶俐,急得眼圈都红了。

    卫戗心中一颤,上天怜见,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从最初的心痛不能眠,恨不能提刀下山劈了那对狗男女,到逐渐冷静下来,可以心平气和去思考。

    既然回到未曾相识前,那么一切纠葛还未开始,与其迫不及待地展开报复,不如从容不迫地守护爱她和她爱的人们。

    芽珈呀,她所深爱并深爱着她的胞妹,前世为守护她的诺儿而死,这辈子,她不止一次立誓,一定要让芽珈幸福快乐的长命百岁。

    卫戗心念电转,很快做出决定,反正桓昱的车够宽敞,再带一个芽珈不成问题,至于姨婆和允儿,一个老一个少,庄园里的日子安逸又清闲,就让他们留下来罢!

    做出决定后,卫戗再次伸手摸芽珈发顶:“好,这次不分开。”

    芽珈的红眼眶子里,涌出点点水光:“真的?”

    卫戗微笑点头:“真的。”

    芽珈激动地扑进卫戗怀抱:“戗歌……好好……”

    卫戗环抱住芽珈,喃喃:“我总有那么多在意的人和事,而在你的眼中心底,我就是整个天地。”将额头抵靠在芽珈肩膀,“抱歉芽珈,你才是最好的。”

    时间紧迫,该见的人马上见,该交代的事情赶紧说,就连桓公都认为卫戗能担大任,何况姨婆乎?

    老人家对卫戗的安排没提出任何异议,当然,卫戗曾考虑过以保护姨婆和允儿的借口,将裴让留在太平之地——就算她出了什么纰漏再也回不来,她选定的庄园,在未来二三十年内,都是绝对安全的世外之地。

    不想裴让幽幽地说:“抱歉,是我失责,才将你置身险境,更让虞濛遭此劫难,你若弃我也是应当。”

    得到这样的回复,她还敢有什么想法?

    夜色已深,月朗星稀。

    卫戗忙完安排好,屏退左右,独自一人提着一只花灯,返回院落——那里原本是她和虞濛的“新房”。

    院中有一张石桌,此刻桌上布置着酒菜,身着纁红色深衣的少年,正靠坐在石桌旁,侧目望过来,粲然一笑:“卿卿——”

    ☆、舞枪弄棒

    “有匪君子, 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瑟兮僩兮, 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书到用时方恨少, 触景生情, 有感而发, 脑子里蹦出来的也只是《诗经》这种广为流传的段落。

    平心而论,当年师父他老人家也是用心良苦, 为培养她知书达理的名门贵女气质, 差点没操碎一颗早该颐养天年的心。

    像她这种榆木疙瘩脑袋, 诘屈聱牙的文章肯定吃不消, 师父他老人家特地挑选一些脍炙人口的诗文让她背。

    结果就连一首八十字的《关雎》,也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才勉强结结巴巴背下来, 随后被放心出去耍一套拳, 回来之后也只记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这四句耳熟能详的。

    师父吹胡子瞪眼:“世间无人可一生平顺,是以上苍在为师少年时便为设下一条硭晃迨备μ矶拢酝跏鲜焕傻敲旁旆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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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我今夜有事相求,我便明说,迎亲途中,我一时疏忽误中圈套,阿濛为救我受伤,樊坷判断阿濛是被锁了魂,魁母前辈或有解法,然,像她老人家那种不世高人,非是我辈所能轻易得见,是以想劳请阿珏你与我同行。”

    等了半天没回应,卫戗抬起眼帘,看向王珏。

    凉风习习,扬起他批垂在肩头上的长发,令他整个人生出一丝飘忽之感,平日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黯如幽潭,见她终于看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落杯之后,似笑非笑提出一个问题:“倘若断崖之下悬着我王氏十郎与她虞氏小姑,二者之间你只能救出一人,你选哪个?”

    这个问题……卫戗不由皱起眉头,还真是幼稚呀!刚想调侃王珏两句,但转念又一想,毕竟他遇难之时年仅七岁,这几年一直被封印在锁魂玉里,想法不够成熟也很正常。

    卫戗心里揣着事,脑筋比较直,如此一想,又把王珏平日言行举止全不似稚童,这前后矛盾之处给忽略,只是感觉老脸火辣辣的烧着——好像,似乎,有可能,她个新坛装老酒的妇人,竟会对一个老坛装新酒的男孩出非分之念……且不说门户之别,就这真实年龄差——她给他当老娘都有余,还妄想什么新娘?

    罪过,罪过,真是罪过!

    反省着,反省着,继而悲从中来……

    一早去往王家,进到他们后山那座名为宝塔的巨坟,那下面就藏着死于非命小王珏的骨灰。

    试想一个只有七岁,正是需要父母细心呵护的稚子,却被父母放弃,孤寂惶恐地留在火舌肆虐,房屋垮塌的险境里,接着眼睁睁地看着他父亲抱着他胞弟,搀着他母亲逃出生天……从身体发肤到幼小心灵同时遭受巨大伤害,对于一个七岁孩子来说,他究竟是如何承受的?

    卫戗越想越是心疼,特别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更是受不住这种联想,倾身向前,手臂横过小石桌,轻轻覆住王珏摩挲着夜光杯的手,轻柔却坚定地开口道:“阿濛予我有相助之情,救命大恩,我不能置她于不顾;然则你更是多次助我及家人脱险,恩义比之阿濛,有过之无不及。”

    王珏扬起眉:“所以?”

    卫戗脸上露出一抹痛苦表情:“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倘若只能选一个,恐怕割舍的会是‘自己人’。”

    “要救虞氏小姑呀!”王珏说出这个对他来说应该算残酷的答案,嘴角却绽开明显笑意。

    卫戗被他亮眼的笑容耀得晃了晃神:“其后,哪怕只有一分希望,我也会尽十二分的力,若实在无能为力……”

    王珏眸光亮起来,饶有兴趣道:“怎样?”

    卫戗诚挚道:“我必将竭尽所能,为你寻得一具合衬的新肉身。”

    王珏怔了怔,随即又微笑,只是眸底那点亮光,似乎黯淡了一些:“卿卿竟也会做这巧舌之辩,我既提出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在我只有一条命这个前提下。”

    卫戗凝了一凝,逐渐握紧王珏的手:“救不回你,我便随你——呜……”

    ☆、酒酣耳熟

    今晚的夜色真是美, 星芒也很有风情, 轻风撩起他的长发, 拂过她脸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当然, 那滋味也可能来自嘴上——王珏的舌尖舔过她的双唇, 辗转厮磨……

    方才, 卫戗刚说到一个“随”字,王珏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 并站起身来, 在卫戗诧异抬头看过去之际, 王珏身体前倾, 横过桌面,用空闲的那只手兜住卫戗后脑, 将她拉近他, 以唇堵回她后面的话。

    七岁?骗人的吧!待王珏终于退离,卫戗胸口剧烈起伏, 感觉头晕目眩,四肢虚软:“你?”

    王珏双目灼灼,比星芒更璀璨,嘴唇艳如花色, 娇艳欲滴, 先前兜在卫戗后脑的手爬到前面来,暧昧地摩挲她脸颊:“戗歌,倘若真有那一日, 你不必与我同来。”顿了顿,随即正色道:“你来也找不到我。”

    感觉还晕着的卫戗,听到王珏这一句,禁不住追问:“何解?”

    王珏拇指轻刮过卫戗微肿的唇:“你只需记得我今夜所言便可,若真心邀我同行,旁个便不要再问了。”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应允,可听到王珏说出来,卫戗还是很兴奋,别说只是让她不要刨根问底这一条附加条件,哪怕他趁热打铁提出非分要求,没准她也会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应允了他……所以卫戗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各归其位后,刚被占完便宜的卫戗,这会儿又开始给王珏夹菜倒酒,表现的略显殷勤。

    如洗的夜空中,飘来几朵薄云,如轻纱蒙住眨眼睛的星子们,虫在叫,树在摇,感觉有点冷,但卫戗对着王珏的笑容,却前所未有的暖。

    在卫戗把斟满酒的夜光杯端起送到王珏面前时,王珏抬起手,却没有接过酒杯,反倒握住她执杯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牵引她的手,将酒杯送到自己嘴边,轻抿一口:“阿戗。”

    气氛有点微妙,但卫戗还是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嗯?”

    王珏的表情却严肃起来:“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于武学方面,虽有天资,却并非将相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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