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辞
两天前,傅啸坤奉委员长的命令前来南京开会。所谓开会,实则是看一堆政客扯皮,傅司令不愿像跳梁小丑一般吵个不休,可又不能阻止别人演滑稽戏,所以在看完一下午的拙劣表演后,他的心情恶劣至极。直到孟成蹊的突然出现,给他无趣的一天带来了某种程度上的惊喜。
毫无疑问,傅司令对孟成蹊有兴趣,换句话说,是对他肖似某人的外在感兴趣。至于孟成蹊是怎样的人,和他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傅司令完全不关心。这些年他也尝过别的男孩子的滋味,单纯为了纾解**,没人能够在他那里长久留下来。但在孟成蹊身上,他有种好的预感,兴许他会成为某个可喜的例外。
孟成蹊看起来很不好,全身**的,头发成缕成缕地贴在头皮上,形容憔悴,但还是干干净净,像个苍白的瓷娃娃。他晃了一下,傅啸坤仿佛知道他会昏过去一样,快步冲过来接住了他。
隔着布料,傅啸坤都能感觉到他在发烧。他一把扛起他,放在肩上,像扛一袋米一样将他带去了酒店房间。李副官忠心耿耿地跟上,浑然不在意身后人们惊异的眼神。
他把孟成蹊放在屋里的长沙房上,拿了自己的衣服要给他换,想了想又有些不妥,便把衣服往李洪身上一扔,命令道:“你,帮他把湿衣裳换下来。”
李洪照做,傅啸坤出去跟酒店另要了一床被子,回来时孟成蹊已穿戴完毕,像条死鱼一样窝在沙发上昏睡。傅啸坤不大会照顾人,以为冻过之后就要保暖,因此拿了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小一张脸。
李洪见孟成蹊烧得脸色酡红,大有愈烧愈烈之势,试探问道:“司令,发了烧是不是不能这么捂着?”
“你说说怎么弄?”
“给他脱光了拿酒精擦身体,降温。”
“放你娘的屁,他发烧是因为着凉,那样不就更冷了?”傅啸坤觉得对方不懂装懂。
李副官不敢反驳,乖乖在长官的淫威下噤了声,看傅啸坤自以为是地摆弄着病人。孟成蹊并没有在此等“精心”照料下迅速好转,他出了一脑门的汗,断断续续发出呓语,不多时,四肢居然在厚厚的棉被下抽动起来,这让傅啸坤开始觉出不妙。
“李洪,你去叫个医生过来。”他担心孟成蹊烧坏脑子。
医生很快来了,给孟成蹊打了剂退烧针,又给他灌下去一杯药水,总算让他缓了过来。一睁眼,他看到傅啸坤关切的表情,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傅啸坤松了口气道:“好家伙,没烧死你。”
孟成蹊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但无论他多么不愿承认,毕竟是他救了自己,他只好服了软,哑着嗓子朝那人说了句“谢谢”。
“你怎么会来南京?”傅啸坤明显对他出现在这里的动机更感兴趣。
上次两人的见面无疑是尴尬且失败的,孟成蹊能不计前嫌地跑来找他,多少让他觉得意外。
孟成蹊知道他是误会了,窘迫地解释道:“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前头闯了祸把我爸气坏了,可他不能老把我关屋子里呀,我忍不得,就偷偷跑南京来了。至于我如何会遇上你,那真是个意外。”
“原来如此,”傅啸坤失望地撇了撇嘴,“孟少爷这么大了还玩离家出走?”
孟成蹊不理他的揶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他还病着,犯不着去和野蛮无理的傅啸坤计较。
迟些时候,他吃了李洪从厨房打包过来的一份鸡蛋羹,感到虚弱且无聊,于是在沙发上倒头又睡。傅啸坤晚上有应酬,留下两个警卫看顾他,便和李洪一道出门了。
孟成蹊眯了不久,起来去冲了个澡,将一身臭汗洗刷干净,他感觉身子又是自己的了,手脚也重拾了力气。他穿着傅啸坤的浴袍在屋里走来走去,喃喃自语道:“不行,我还是得尽快回上海去,这么跟傅啸坤搅在一起不是办法。”
脑子咕噜噜转动起来,肚子也不甘示弱地咕咕作响,奔走一整天就喝了那一碗鸡蛋羹,孟成蹊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开门给其中一个警卫两块钱,让他去楼下中餐厅给他弄些吃的来。
食物很快送来了,孟成蹊独自大快朵颐,吃了个十成饱。他一眼看到傅啸坤的大床,心思一动:沙发睡久了颈椎痛,反正他不在,不如上去躺躺?孟成蹊身体沾到酒店又软又舒适的床,就再也不想下来了。
“傅啸坤这个抠门精,为什么就不能另外给我开间房呢?对了,等他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借笔钱,然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不了回上海之后多还点利息给他,嗯,就这么定了。”他吃饱了容易犯困,在那张大床上没躺多久便睡了过去。
傅司令归来已是后半夜,房间里只亮着一盏磨砂玻璃罩的西式壁灯,孟成蹊躺在本属于自己的床上,两腿夹着他的被子,呼呼睡得正香。
他拍拍他露在外面的那条腿,不耐烦地说:“哎,回你的沙发上去。”
“嗯……”孟成蹊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咂摸了两下嘴,说,“再给我一份豉汁鲍鱼。”
傅啸坤失笑,弯腰想去掀他的被子,一低头,看到他领口外那一截雪白细嫩的脖子,情不自禁停下手来。孟成蹊玉似的小脸浸在丝丝暧昧的光影中,浓密的睫毛覆在淡粉色的眼皮下,抖抖索索,像两片随风轻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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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羽。在睡梦中,他的嘴唇翘着,酒窝清浅,是天真无邪的少年模样。
酒的**后知后觉地烧上来,傅啸坤喉咙干渴,胸口滞闷,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地,随时像要爆开。被一种铺天盖地的本能驱使,他俯下身,精准地衔住了孟成蹊的嘴唇。
他如同嗜血的猛兽一般,凶猛地撬开他的牙齿,在他的口中攻略城池。孟成蹊一下子醒了,他看到紧紧咬着自己嘴不放的傅啸坤,顿时魂飞魄散。
他舌头把对方的舌头一带,勾到了牙齿边上,用力咬了一下,哪想对方只是轻声“嘶”了一声,转而又去啃他的脖子。孟成蹊扬手朝他的脸扇去,“啪”的一记响,回荡在午夜安静的房间里。
“你他妈又犯病,”孟成蹊对着他狂乱地拳打脚踢,“给我死远点,疯子!”
傅啸坤像真的疯了一样,对他的打骂无动于衷,他放声笑了,带着一种明晃晃的恶毒:“留着点力气吧,反正你迟早要给我睡。”
孟成蹊哭闹得更凶了,傅啸坤轻轻松松制服他,用皮带将他的双手牢牢绑在床头,然后褪下了他的裤子。
“别……别碰我,混账!”孟成蹊用力挣动皮带,可傅啸坤系得死紧,不给他挣脱的机会。他只好摇头摆尾地在床上翻动,像一尾离了水的鱼,绝望地弹跳着。
傅啸坤没有那么多耐性可以消耗,粗暴地将他翻过身去,甩手抽了他的屁股两下,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给我安分点。”
他的嘴巴陷在枕头间,呜呜地说不清话,腰又被傅啸坤扣住,彻底动弹不得。傅啸坤朝手上吐了口唾沫,抬手抹在对方的股/间,然后一手握着他的坚硬,对准那处直直插了进去。
那地方传来一股剧烈的钝痛,仿佛身体被拦腰打断,孟成蹊仰头呜咽一声,痛得冷汗都沁了出来。没想到酷刑才刚刚开始,傅啸坤不遗余力地发泄着他体内的邪火,一下下野蛮的碰撞,一次次凶狠的进入,仿佛要将他碾碎钉死在床上。
孟成蹊感到每一秒都像死过一回,又在下一秒疼醒过来,翻来覆去的死,不得解脱。不一会儿,他的眼泪和口水洇湿了枕巾,手被皮带勒出了一道道的痕迹,腰间也遍布青紫的痕迹,那是傅啸坤的手掐的。
他像一个散架的人偶,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天还没亮,孟成蹊便脱力地晕了过去。
第19章
阳光从窗帘布的缝隙中钻进来,在床头投射出斑驳的光带,暖融融,迷离离,造成一种温馨的假象。孟成蹊躺在酒店宽阔的大床上,身体再次因高烧而滚烫,头脑却是冷静的。
昨晚傅啸坤对他做的,当然是一次可耻的逼迫,他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女人,不至于为这点事要死要活,但傅啸坤把他当成没有尊严的牲口搞,孟成蹊很生气。
他自从喜欢上沈慕枝后,也曾偷偷想过两人走到这一步,他可以为了爱情屈居人下,但那人要是沈慕枝呀,你傅啸坤算什么东西?孟成蹊最不能接受的是,傅啸坤用一场惨烈的动物间的交/媾,打破了他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妈的太疼了,疼到让孟成蹊怀疑,男人间的**,可能就是要承担炼狱般的痛苦,绝无快乐可言。
生气归生气,他又实在不能把傅啸坤怎么样,即使有心跟对方斗,他羸弱的身体先抗议了。窝窝囊囊地病着,那口怒气在他体内千回百转,终是转变成了一股幽怨。
孟成蹊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对自我有足够的认知,他知道自己怂,也愿意承认自己的怂。所以在傅啸坤这里吃了这么大亏之后,他除了用眼睛把傅司令千刀万剐之外,全无办法。
昨天那位医生又来了,给孟成蹊检查身体,他自然看到了对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但经验老到的医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例行公事地告诉他:“你身上的伤口发炎了,所以才引发高烧。”语气是冷漠的,仿佛发生在他身上的是多么司空见惯的小事。
医生给他打了一针,留下一堆口服药和一罐涂抹的药膏,便提出告辞。傅啸坤让李洪送他,踱着步慢慢走近孟成蹊。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警告地指了指他的眼睛,脸上没有笑容。
孟成蹊闻言,身体哧溜一下朝被子里面缩进去,咬着被角说:“有种你别做那等脏事。”
“脏?”他像听了什么愚蠢的笑话般,嘲弄地问他,“是你脏吗?我可不脏。”
孟成蹊不看他,闭了闭眼睛,轻而缓地开口:“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没什么为什么,我想做,便做了。”傅啸坤轻飘飘一句,却比恶毒的话语更伤人。
孟成蹊的眼睛红了,他强忍住从床上跳起来掐死他的冲动,骂道:“混蛋,可是我不乐意,不喜欢!”
“没关系,”傅啸坤双手插在裤袋里,平静而笃定地说,“总有一天你会乐意,会喜欢的。”
一听这家伙还想着以后继续折腾他,孟成蹊出离愤怒了,咬牙道:“傅司令不怕我把这丑事抖出去吗?”
“哦?”傅啸坤冷哼了一声,“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我是在讲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即便傅司令真对自己的名声不在乎,上面总有人会在乎,为了我这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影响了你升官发财的道路,可不值当啊。”
傅啸坤突然大笑一声,说:“成蹊老弟,我很好奇你打算如何毁我名声,不知你是去跟警察告状,还是要跑回上海去跟众人诉苦呢?说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强压了?若是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自当奉陪。”
孟成蹊感觉像吃了一大口黄莲,满嘴发苦。他岂会没想到这一层?不说警察不愿管这档子事,就算管了,他要怎么指控傅啸坤的罪行?脱下裤子让所有人观瞻吗?恐怕到时候毁了名声再也抬不起头做人的那个会是自己。傅啸坤正是认准了这点,所以才会嚣张地对他为所欲为。
“卑鄙!”他徒劳地甩下一句,再没了争辩的力气。
傅啸坤有公务在身,换了衣服要出门,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手上拿出一罐药膏朝孟成蹊道:“过来,我替你上药。”
“不上,你走开。”
“上了药才好得快,那个地方你自己不方便弄,我帮你。”
孟成蹊凶狠地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拒绝道:“不必了,昨天折腾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好心。”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傅啸坤冷着脸把药膏扔在床上,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等他走远了,孟成蹊忍着身上的酸痛爬起来,拿着药膏一拐一拐地走进了卫生间。他在落地镜前脱下裤子,低头看去,底下那处果然肿了,摸上去火烧火燎的。孟成蹊背过身撅起屁股,用一种别捏的姿势给自己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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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盥洗室出来,孟成蹊看见房间里多了个人。李副官一脸便秘地从沙发椅上站起来,解释道:“司令让我来照顾你。”
这话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照顾还是监视呢?孟成蹊心里冷笑一声,默默走回床上去躺好。
李副官对孟成蹊,是带点原始的同情的,他常常奇怪:孟二公子也就长得好看点,又不是唐僧肉,为什么我们司令就咬住他不放了呢?
他给孟成蹊点了些清淡的饮食,伺候他吃了,又隔几个钟头叫他起来喝药,照顾得相当尽职尽责。孟成蹊毕竟年轻,养了一天烧就退了,下面那处也不再红肿,不过仍然隐隐作痛。
晚上等傅啸坤回来,孟成蹊又有精力跟他较劲:“我不习惯跟人挤一张床,你再去开个房间睡。”
傅司令哂笑道:“孟公子放心,我对你还没有饥渴到那程度。”说着抱了一床被褥,去原来孟成蹊睡过的沙发上睡。
孟成蹊气结,在心里把傅啸坤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顺带着诅咒了一百遍傅啸坤断子绝孙。他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床都要被他摇塌了。傅啸坤在沙发上听见他发出的噪音,凉飕飕道:“要睡睡,不睡滚。”孟成蹊不想大晚上流落街头,只能睁着眼睛在床上数羊。
数着数着,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夜里他是被尿憋醒的。孟成蹊拧开床头灯,轻手轻脚跑去卫生间方便,出来的时候经过沙发,他看到傅啸坤仰面睡在沙发上,呼吸听上去均匀而绵长。
他在瞬间生出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我要趁现在杀了他!
孟成蹊瞟了一眼傅司令挂在衣架上的军服,想到枪不会在那里,他又把视线调转到书桌最靠里那隔抽屉,脑子里记起一些画面。他极轻地走过去,谨慎地拉开了抽屉,不出所料,一把黑色勃朗宁手枪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一把抓起手枪,紧紧握在右手,小心翼翼往傅啸坤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呼出一口沉重的气,心脏紧张得像要跳出胸膛一般。在距离沙发不到两米的距离,孟成蹊止步,缓缓抬起了举枪的那只手臂。他大汗淋漓地瞄准对方,手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
忽然,傅啸坤翻了个身,像说梦话一样说了句:“那枪里没子弹。”
他居然醒着!孟成蹊感觉魂魄都要撕裂了,手枪差点掉到地上。他慌忙把手枪放回原处,像一条落败的狗,灰溜溜滚回床上。
傅啸坤非常宽容地无视了孟二少爷的刺杀行为,一觉睡到天亮。接连几天,两人都不咸不淡地相处着,傅啸坤仍旧早出晚归,晚上回来睡沙发,白天的时候让李副官过来陪孟成蹊。
及至第三天,孟成蹊的身体完全养好了,可是傅啸坤仍旧不让他出门,也绝口不提返程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他日渐焦虑起来。
孟成蹊深深为自己的无用感到伤心,他打也打不过,躲也躲不开,难道这辈子真要毁在傅啸坤手上?不行,傅啸坤疯得那样厉害,他可不能陪他一起疯掉。孟成蹊捧着小脑袋瓜,积极地开始想对策。
那天傍晚傅啸坤回来得早,孟成蹊兴致颇高地提出要去酒店二楼的西餐厅吃饭。傅司令对吃的方面不讲究,这些天附近的中餐也的确吃腻了,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孟成蹊像是心情很好,点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的菜,还特意点了一瓶法国红葡萄酒,让李副官开了,亲自给傅啸坤倒酒。傅啸坤多少感觉出他的异样,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吃饭。一顿饭吃了很久都没结束,孟成蹊说要上洗手间,傅啸坤点头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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