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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辞

    他满以为能开开心心过个年,现实却总有点偏离轨道,心里暗暗就把李洪这个没眼力劲儿的恨上了:“混账东西,他怎么还不滚?”

    烟花燃尽,傅啸坤拿出几串鞭炮,二话不说就点了。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孟成蹊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耳朵,嘴上吱哇叫着:“表哥,你吓死人啦!”

    过了一会儿,傅啸坤的大手也捂了上来,火热的掌心包紧了他细滑的手背,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上传输热量。李洪见此刻贴在一起的两人,后知后觉地察觉出自己的多余,连忙捂着耳朵连滚带爬地躲远了。

    孟成蹊隔着缭绕的烟雾去看傅啸坤,黑灯瞎火中其实看不太真切,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把表哥的轮廓琢磨得分外清晰。看着看着,他心里有种温暖的涌动。

    留下一地红纸屑,李洪也跑了个无影无踪,傅啸坤和孟成蹊一前一后往家走去。进了院子,傅啸坤直接牵起他的手往里卧房走。走到烧热的炕前,傅啸坤弯腰要替他解衣服,被孟成蹊拦住了:“表哥,咱们不守夜了吗?”

    傅啸坤哼了一声,转身从角落的皮箱里翻出一叠衣服,若无其事递给他道:“给你买的,换上给我瞧瞧。”

    那衣服是他托人从上海寄来的,完全依照孟成蹊的尺寸定制,做工和材质无不精良,很花了他一笔钱。孟成蹊不了解其中那么多弯弯绕绕,但看着表哥从里到外为自己置办了这么一套,也感到十分喜悦。

    他三两下便把自己脱得只剩里衣,将那新衣裳一件件穿上去,末了把羊角扣大衣的扣子扣上,还系了新买的围巾,也不去照镜子了,在傅啸坤面前站定道:“表哥,好看吗?”

    “好看。”傅啸坤这回难得和颜悦色地看着他,说了句软和话。

    孟成蹊见表哥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面红耳热,伸手解开围巾,他手忙脚乱去脱身上的新衣服,边动作边说:“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这就睡吧。”

    一个跳跃蹦上炕,孟成蹊率先钻进被子里,嘴上催促道:“表哥你快来啊。”

    傅啸坤看他猴急的样子,嘴角悄悄勾了勾,不等给孟成蹊回应,他扭身去了外间。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根很粗的蜡烛,他掏出打火机将蜡烛点燃了,并排摆在卧房的立柜上,接着他拉灭了电灯。

    利索地除去衣物,傅啸坤也翻身上了炕。

    表哥今日的体温好像比平时都要高出许多,孟成蹊被他那炽热的躯体烘烤着,莫名有些心慌气短。

    伸手摸到一片硬邦邦的胸肌,孟成蹊像烫着一样收回手,声音都颤抖了:“你怎么什么都没穿?”

    傅啸坤短促地笑了一声,低头去脱他的底裤,呼哧呼哧喘息着先在他的脖子上啃了一口,双手不自觉将他搂紧了。

    “哎呦,”孟成蹊小声呼痛,感受着上面那具热腾腾的**,他分明体会到了对方喷薄而出的激动,“表哥,要我帮你摸摸吗?”

    傅啸坤的眼睛狡黠地闪了闪,大手掐住了他胸前两点,哑声道:“不用,这回我们玩个不一样的。”

    孟成蹊很快扒了个干净,又按表哥的指示面孔朝下地趴在了炕上。他的屁股雪白挺翘,像两颗成熟多汁的水蜜桃,傅啸坤掰开他的股缝,一根手指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探了进去。

    初进入的时候,孟成蹊觉得有种酸酸涨涨的痛,他咬着嘴唇有些想哭,但是最终并没能哭出来,因为后来他自己身上也开始着火,那么热,那么烫,烧得他要发昏。傅啸坤的手指缠绵地在他穴口摩擦,指尖有意无意刮到他的内壁,他感觉自己那里湿了,一种奇异的酥麻感将他淹没。

    “表哥,我屁股痒……”他上气不接下气说着,慌乱间咽下一口唾沫。

    傅啸坤顿时哈哈大笑,捞起他将他翻过来,用一种露骨的色情眼神扫视着他**的全身:“乖,一会儿就不痒了。”

    两具身体很快嵌合到一起,以一种野蛮的方式激烈碰撞着,发出啪啪的声响,汗水下雨般滚落,蒸腾出温热的水汽。不间断的呻吟和**的撞击声交汇,屋里平添了一股**的气氛。

    孟成蹊只觉得自己成了一尾小鱼,被汹涌的浪潮冲得时而腾空飞起,时而失重下坠,一颗心砰砰乱跳着,但还是本能感到快乐。

    他不经意偏过头,瞧见立柜上那双摇曳的烛影,忽然一下懂了——那是一对红色的蜡烛。他虽然没参加过谁的婚礼,但听洗衣服的老妈子说过,村里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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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娶媳妇,家里是要贴喜字,点红烛的。烛光一跳一跳的,像有生命似的,孟成蹊的眼睛映上明晃晃的烛火,一时有波光闪烁。

    他兀自笑了一下,拉过傅啸坤的手,和他十指紧扣,汗津津的额头贴上对方的肩膀:“表哥,我爱你。”

    第84章

    阿春站在白色洋楼的前院,把脸扒在圆拱形的大窗上,手掌拢了光线去看起居室里那人。沈慕枝面朝窗户半倚半靠在沙发上,以一种慵懒的姿势静默,眼皮阖着,一双手似睡非睡地耷拉下来。

    因为太久不出门的关系,沈慕枝的皮肤是不见天日的苍白,今日又偏巧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绸睡袍,阿春觉得他整个人像一株白惨惨的栀子花,无声无息地盛放,美则美矣,可是美得消极,仿佛迫不及待要把这一生的光阴都浪费掉。

    阿春是被雇来照顾病人的,出钱请他的徐先生说家中有位远方亲戚沈先生得了顽疾,需要有人贴身看护。他从刚来那几天开始就发现了猫腻,这位沈先生虽然由于腿伤平时懒怠行动,话也是少得可怜,但他从精神到躯体都没有生病的迹象,更像是一名安静的囚徒。

    直到后来徐仁特意送他去医院学扎针,他学会后每日要替沈慕枝打上两针,阿春才渐渐了解到这位病人真实的病灶。沈慕枝的吃喝拉撒不需要他搭把手,于是阿春的工作除了替他扎吗啡,便是每隔个把钟头来看看他,倒算得上一门很轻松的活计。

    阿春见沈慕枝没什么异常,掉头离开窗户,心想这有钱人真是够懒的,一天天什么事也不做就是混吃等死。想到这里,他百无聊赖地踱去到门房,打算和看门老头玩一把纸牌。

    刚玩了没几分钟,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开到公馆门前,徐仁来了。

    阿春慌慌张张把牌一收,三步并两步跑上前,朝下车的徐仁热情道:“徐先生,您来了,沈先生在客厅等您呢。”

    徐仁知道沈慕枝是不可能等自己的,但还是礼貌性地应了他一声,同时朝他点了点下巴,随即大步流星往屋里走去。

    皮鞋在木地板上留下一连串笃笃的声音,沈慕枝却像睡沉了似的,一动不动地仰靠在椅背上,浅色的嘴唇微微张开,睫毛紧贴在下眼睑,连呼吸的起伏都可以忽略不计。

    徐仁低头凝视他的面孔,此刻看到他一贯阴沉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恬淡的静美,心里蓦地有些温柔。他一手扶住沙发扶手俯下身,朝对方的额头轻轻亲了一口。嘴唇与沈慕枝的皮肤一触即分,徐仁走神的工夫,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慕枝挑起一边的眉毛,又恢复了往日的刻薄神态,“徐经理,占便宜占上瘾了?连我睡觉都不放过。”

    徐仁促狭一笑,接着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若无其事道:“不早不晚的,怎么这时候睡觉?”

    沈慕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上爱闹失眠。”

    “年纪轻轻的,闹什么失眠,我看是没人管束你的过,倘若你肯定时起,定时睡,哪会有现在的问题呢?”

    沈慕枝对他的说教一点兴趣都没有,决定直奔主题:“你今天过来,怕不是特意来关心我的睡眠的吧?”

    徐仁倒是很流连于和他打情骂俏,不紧不慢地朝他笑道:“慕枝,我一直很关心你的呀。”

    “徐仁,如今你说这些我是万万不会信了,”沈慕枝讽刺地睨了他一眼,随后将脑袋重重地砸在椅背上,长叹道,“要放在先前,我还以为你对我起码有一点点真心。可惜啊,连那一点点也是假的,我真是错得离谱……”

    “不,我对你的心不假,慕枝……我是喜欢你的。”徐仁探过身,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小眼睛眨巴眨巴地闪烁着。

    沈慕枝简直要被气笑了,那混账居然还敢跟他剖白爱意,遂刻意挑衅道:“是想上了我的心吧?”

    “随你怎么说,”徐仁挫败地低下头道,“你不懂,如果不是这样子圈住了你,我们怎么有可能呢?”

    沈慕枝对他情情爱爱那套说辞嗤之以鼻,将那只手从自己膝盖上拍掉,他冷冰冰下了逐客令:“没什么正经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不,我有点事……”徐仁眼珠子一转,刚才摇尾乞怜的求爱者姿态荡然无存,只见他扬头朝楼上一点,“不如我们去书房谈?”

    沈慕枝见他的确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慢腾腾从沙发上起身,迈步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徐仁想去扶他,却被对方无情地推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书房,等沈慕枝坐定,徐仁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出来,他把纸张打开,工工整整地递到沈慕枝面前的书桌上。

    沈慕枝抓起那页纸瞄了一眼,才看第一行就变了脸色:“人事任免通知?徐仁,你凭什么动我指定的人?”

    “老板,今非昔比啦,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手心里,你说凭什么?”徐仁把手背到身后,像一只斗胜的公鸡般洋洋得意道。

    “好哇,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沈慕枝看着他冷笑道。

    用手指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徐仁望着沈慕枝的眼睛说:“慕枝,我是在帮你啊,你看不出来吗?这些年你太忙太累了,该休息了,以后生意上的事情我来帮你做,你什么都不用管,不必操心,这样不好吗?”

    “好个屁!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沈慕枝气得脸都涨红了。

    徐仁这下说出了实话:“我也不知道,能关多久是多久吧。”

    沈慕枝撑着桌沿站起来,伸出食指气冲冲对他一指:“混蛋,下面那些人之所以肯听你的,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要是哪天他们知道你囚禁我,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

    他又“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继续恶言恶语骂道:“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居然敢这么背叛我。我要是死了也就算了,我要是死不成,等我出去收拾你。我要挖出你的狼心狗肺看看,究竟有多黑!”

    徐仁看他气急败坏地犬吠个不停,还没有一句中听话,一颗荡漾的心也早就冷却下来,于是拉下脸催促道:“你只需要在最后签个字,按个指印,其他的就不劳你来操心了。”

    沈慕枝把纸笔往边上一推,盛气凌人问他:“我若是不签呢?”

    “不签就没有针打。”徐仁淡淡回答。

    沈慕枝气到头上,似乎暂时忘记了吗啡瘾的厉害,他风驰电掣地冲出房间,用一记震天响的摔门声回应徐仁的威胁。

    可惜沈慕枝的骨气只坚持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当天晚上他就万分痛苦地经历了毒瘾发作。一开始只是身体发冷和没力气,后来变成全身的酸痛,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肌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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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和口水打湿了他的衣领,沈慕枝也顾不上了,他甚至用被子裹住自己,拼命用脑袋撞墙。

    为了防止自己可怕的哀嚎,他抓住任何东西都往自己嘴里塞。第二天早上阿春来看他的时候,发现他把整条床单都咬烂了。沈慕枝半死不活地抽搐着,感觉身陷地狱一般,一分一秒都像在滚油里煎熬,他失去了意志,失去了坚忍,只好断断续续同阿春吩咐道:“去,把徐仁,把他找来……”

    一针吗啡打完,沈慕枝长长吐出一口气,等血液里的燃料一点点发挥作用,火星噼里啪啦着了,他分明觉着沉重僵死的身体又逐渐活了过来,脸上发出做梦般恍惚的微笑。

    徐仁掏出手帕给他擦净了脸上的脏污,对着他一夜间变憔悴的面容叹了口气:“慕枝啊,你跟我犯什么倔呢?你要是肯听我的,也不必白白吃这样的苦头。”

    沈慕枝有气无力别开脸,毫无感情地说道:“别那么多废话,快把笔给我。”

    他刷刷在纸上签下名字,印了指纹,接着晃晃悠悠从椅子上站起,走上前把那份文件摔在徐仁的脸上:“快走,不送!”

    “这么急赶我走啊?你可真够狠心的。”徐仁伸手抓住了他一只手臂,半真半假抱怨道。

    沈慕枝被他这句娇嗔弄得汗毛直立,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滚滚滚,你让我恶心!”

    “行,再给我几分钟。”

    徐仁说着,扬声把阿春叫到跟前,从裤兜里取出一小纸袋药片递给他道:“这是安眠药,沈先生如果晚上睡不着就给他服一粒,注意一天只能吃一粒,晓得了吗?”

    阿春点头:“我晓得啦。”

    徐仁满意地一拍他的肩膀,果真利索地滚蛋了。

    汽车的引擎声终于远去,沈慕枝见四下无旁人,勾勾手指把阿春叫去了自己房间,关好门才低声朝他问道:“小子,那袋子药呢?”

    阿春茫然地把口袋里的药摸出来,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慕枝。突然手上一松,药袋被沈慕枝抽走了。

    沈慕枝褪下手中的一枚绿宝石戒指,飞快塞进阿春的手心,几乎有些凶恶地叮嘱他道:“把嘴守牢,谁都不要讲,能做到吗?”

    阿春怔愣片刻,视线落在那闪闪发光的戒指上面,感觉戒指变成了一堆白花花的现大洋,就高兴地咧开了嘴:“沈先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第85章

    1936年开春,傅军不堪忍受红军挺进师的多次突袭,开始主动向浙南山区发起进攻。在泰顺县打了几场硬仗之后,傅啸坤终于将游击队逼入了浙闽边界,他派出高俊伟一个师绕去福建境内,自己则将敌人往洞宫山一带赶,准备来个前后夹击。

    此地多高山峻岭,通途极少,傅啸坤他们只好舍弃了汽车,改为骑马代步。孟成蹊这时候换上小兵的衣物,也随大部队一路颠簸前进。他其实是不大会骑马的,全靠手抓缰绳双脚踩紧了脚蹬才没掉下来,半天不到,臀部便磨破了皮,每颠一下都让他龇牙咧嘴。

    等晚上扎了营,他脱下裤子给傅啸坤看大腿根部的伤势,发现那里已经发红渗血。傅啸坤当场黑了脸,气咻咻指着孟成蹊脑门骂道:“你个讨吃货,让你留在淳安你非要跟来,连骑个马都能搞成这样,娇气。”

    孟成蹊本来就痛得一身汗,听出他语气不好,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怎么,你嫌我碍事了,是不是?”

    “是个屁!”傅啸坤从耳朵后抽出一根香烟放进嘴里,“啪”地打开打火机点上,“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打仗是很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我看还是让李洪送你回北面去,在那边安安稳稳等我。”

    孟成蹊把裤子一拉,扭头朝他赌气道:“我偏不,凭什么你在披荆浴血地奋战,我却躲去安全地方?我不会走的,死也要跟你死在一块儿。”

    傅啸坤瞪了他一眼:“谁他娘要死了,老子还没活够呢!我意思是你先去那边等我,等把这批该死的赤色分子剿灭了,我一定早早回去接你。”

    “不行,消灭完这批还有下一批,同样的话你跟我说过太多次了,我不信你。”孟成蹊抱着胳膊负隅顽抗。

    傅啸坤在年初受到南京方面施加的诸多压力,加上之前的几场战役中死了半个连的人,本身就急得上火,此刻也没耐心哄他,只是边抽烟边烦躁道:“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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