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临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辞

    曹瑞林笑呵呵把枪头往他脑门上点了点,说:“我要你陪我说说话。”

    “好,那个……你先,你把枪放下。”孟成蹊惊魂未定地坐好,稳住身体不要乱抖,他试图跟对方交涉。

    曹瑞林依他所言,把小手枪塞回了怀里,接着又挤挤蹭蹭挨近孟成蹊,假装十分挂心地说:“你这一年多没有露面,我还以为真像报纸上说的那样,遭遇不测了呢。”

    孟成蹊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可若不作回应怕那疯子要杀他,就硬着头皮说道:“是没待在上海,我跟表哥去了外地。”

    “表哥?什么表哥?”曹瑞林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他的这位亲戚,故而好奇问道。

    孟成蹊想着傅啸坤的名头还是有些威慑力的,说不定讲出来能将对方吓上一吓,兴许能快点放他走,于是抬起头看着曹瑞林的眼睛道:“我表哥是傅啸坤。”

    岂料曹瑞林在听过他的话后没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道:“他?傅啸坤是你表哥?啊哈哈哈……我还是你爷爷呢!”

    孟成蹊听出他的不屑和质疑,气得翻了个大白眼,呼呼喘息两下后,他伸手搡了曹瑞林:“你不要胡说八道!”

    曹瑞林见他气色不善,又忽然想起上一回最后见到孟成蹊的时候,他的确是跟傅啸坤凑在一块儿,想来这二人颇有些见不得光的暧昧牵扯,便轻轻咳了一声道:“咳咳,莫生气,是我失言了。话说回来,傅司令待你倒是很亲厚啊。”

    孟成蹊不晓得他话里隐藏的意思,只是歪着脑袋点点头:“表哥对我自然是很好的。对了,你方才说要找我说话,想聊什么呢?”

    此话正中对方下怀,曹瑞林一拍大腿,做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态,继而自怜自爱地摸着自己的脸蛋道:“成蹊,你认不出我大概也是情有可缘,怪我这一年老得太快啦。婚姻搞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好苦啊……”

    原来这曹瑞林自从同沟口雅子结婚后,仍改不了昔日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浪荡习气,因此与观念传统的妻子在生活上多有摩擦。而曹瑞林同他周围的纨绔子弟一样,好吃懒做玩乐惯了,要他安安分分待在家里,可是比死还难。小两口貌合神离地过了这些日子,已经到了日日争吵的地步,曹瑞林不胜其烦,甚至生出了离婚的想法。

    事情闹到了曹父那里,曹父狠狠打了儿子一顿,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离婚。且不说家中和沟口健二郎在生意上合作那样深入,光是沟口如今在上海滩的势力,他们也得罪不起。曹瑞林心知这婚离不成,因而变本加厉,常常一两个礼拜不回家,回家后又要面对父亲的冷眼谩骂和妻子的哭天抢地,他夹在两方面之间,简直是痛苦极了。

    曹瑞林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孟成蹊目不转睛地听着,顺便敷衍地安慰他几句,心想这婚姻实在如狼似虎,幸亏表哥不曾成家,不然遇上个不通情达理的母老虎,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末了,曹瑞林用手背一揩眼眶下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唉声叹气道:“早知道当初听你的,就不该和雅子成婚。”

    “听我的?”孟成蹊伸出一根食指指向自己,十分讶异地问。

    曹瑞林不理他,照旧自说自话道:“我晓得,你那回是真吃了沟口那混蛋的哑巴亏,不是我不肯帮你,是根本无从帮起啊。”

    说着,他鬼鬼祟祟拉住孟成蹊,贴着他耳朵道:“沟口不是一般人,他是那个……”

    “哪个?”孟成蹊一脸茫然。

    “特务。”

    孟成蹊眼珠子慢悠悠在眼眶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名词,可惜并不知道沟口是谁,也不记得那人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曹瑞林又缠住他,愁眉苦脸继续诉起苦来,他老牛反刍地讲个没完,孟成蹊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地听着,还是被他啰嗦的言语轰炸得晕头转向。

    终于,曹瑞林的嗓子支撑不了他无休止的聒噪,得知他发泄够了,孟成蹊蹦跳起身,这才语气轻松地提出要走。

    曹瑞林心满意足地同他告别,在孟成蹊迈出一只脚时,对方蓦地叫住他。孟成蹊转头看去,只见曹瑞林从怀里掏出那把手枪,骤然扣动了扳机。孟成蹊大惊失色,吓得倒退两步,然而枪击声没有响起,他看到从枪管里生出一朵蓝幽幽的小火苗。

    “哈哈,打火机而已,你怕什么?当初最早还是你拿这玩意儿吓的我。”曹瑞林忍俊不禁道。

    孟成蹊摸了摸背后的冷汗,索性张嘴骂了一句娘,扭头便走。走到外面,恰好遇上小宋在找他,二人用俱乐部的电话叫了辆出租车,火速往傅公馆赶。

    这天晚上,孟成蹊做了个怪梦,他梦见了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沈慕枝。沈慕枝的背后是一片绽放的烟花,在烟花五彩的溅落中,他的脸是宁静的莹白,微微低了头,他对自己说话:“成蹊,你为什么不爱我了呢?”

    孟成蹊顷刻间惊醒过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感觉沈慕枝那声成蹊像是很熟悉,又很遥远,仿佛是从地底某个地方传来的。他不由觉得毛




分卷阅读135
    骨悚然,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裹,他再次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翌日,孟成蹊神神叨叨问起李洪:“李副官,你觉得这世上有没有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

    “什么意思?”李洪狐疑地看向他。

    “就是明明是两个人,但别人都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同,连最熟悉的朋友都分不清谁是谁。”

    心思细腻的李洪听出了他的打探意图,当下若无其事道:“世界上相像的人多了,有误认也很平常,阿新少爷是遇见某对孪生子了吗?”

    孟成蹊听完他的回答,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埋头继续吃他的早餐,不再说话。

    第89章

    李洪是个敏感的人,从孟成蹊的话语里,他多少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暗暗把这些天的细节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他用排除法一一筛选,马上有了计较。回去以后,李洪叫来副官小宋,十分有策略地盘问一通,这便问出了二人那日的“罪行”。

    他心里一个咯噔,知道情况可能不妙,但并没有主动去向傅啸坤讨骂的勇气,只好擅作主张调离了小宋,自己则加强了对孟成蹊的看管。

    如此风平浪静过去十多天,八月底一个炎热的上午,傅公馆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曹瑞林由于长期对雅子采取冷暴力,造成了沟口对他的强烈不满,前日里沟口把他叫去,劈头盖脸将其臭骂了一顿。曹瑞林窝火得要死,奈何不敢当面和他对呛,就怏怏不乐夹着尾巴回来了。他窝在家里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找人倾吐,于是想到了孟成蹊这个失而复得的朋友。

    此刻他双手叉腰站在傅公馆的大门外,不断往下淌的汗水打湿了他白衬衫的腋下和后背,曹瑞林连说带比划地,正费老大的劲地和李洪沟通。

    “你先别管我为什么来,去叫成蹊兄过来,我知道他住在这里。”曹瑞林不耐烦地一甩头道。

    李洪上前一步,伸手指在铁皮制的门牌上:“看看清楚,这里是傅公馆,没有你说的那人。”

    “不可能,我前段时间还同他碰面了,”曹瑞林瞧他大约是个没什么军衔的小兵,故意抬起胸膛趾高气昂道,“快去叫人下来,耽误了爷的正事,有你好果子吃!”

    李洪不为所动地推开他,斩钉截铁重复道:“说了没这个人!”

    说着,他黑油油的眼珠向左右的警卫兵扫了扫,两边的人立刻会意,气势汹汹挤上前来,把曹瑞林往外赶。曹瑞林登时气急败坏地大骂,手舞足蹈挣扎起来,但傅家众人没人把他当回事,像扔垃圾似的把他拎出去丢老远。

    孟成蹊在二楼听见了楼下嘈杂的人声,从窗户探出脑袋问李洪:“李副官,下面发生什么事啦?”

    李洪的脸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慈眉善目,这时候仰头朝他挥挥手,说得格外轻描淡写:“没事,门口来了个不讲道理的叫花子,已经给赶跑了。”

    孟成蹊闻言,眼神几不可见地黯淡了一下,其实早在发问之前,他就隐隐听出了外面的动静,那明明是激烈的争吵声,像是有人想进来却遭到阻拦。他一点也不信李洪的说辞,再说了,哪里会有叫花子敢往这里冲撞的?冲对方回以一个平淡的微笑,孟成蹊默默从窗前走开了。

    他独自坐在卧房里开始长久地发呆,脑子里像火车开过一般,轰隆隆直响。怀疑的种子一旦栽下,很容易在人心里滋长壮大。孟成蹊想起屋外那一圈严阵以待的警卫兵,想起李洪一次次拒绝自己出门的请求,想起那位无声无息消失掉的小宋,愈加觉得自己像是在坐牢。

    这些人都是在傅啸坤的授意下行事,可为什么呢?他搞不明白表哥囚禁自己的理由。即便他现在不那么聪明,没什么本事,也不至于会去外面给傅啸坤招惹祸患呀。

    孟成蹊想破了脑袋还是没有个结果,那心火倒是越烧越旺,因为当事人表哥远在天边,故而他非常可耻地决定迁怒李洪。

    吃过午饭,他特意把人叫到跟前,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要出去。”

    李洪垂下手臂毕恭毕敬地站着,如春风般和煦地回答他:“不行。”

    话音刚落,孟成蹊好看的眉毛竖立起来,他偏过脑袋,几乎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对李副官说道:“李洪,你平时喊我一声少爷,却从不听我的,还把我当犯人一样关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新少爷,我这就冤枉了,是司令说外面乱得很,让您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走。再说到把您当犯人一样,那是万万没有的,我向来尊重您,从没有过忤逆的意思。”李洪不慌不忙解释道。

    孟成蹊气得握紧了拳头,一张小白脸上泛出两团红晕,他提高了声音叫嚷:“外面有狼还是有虎啊?能有什么危险的?你去给我摇电话,我要同表哥说话!”

    李洪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要走,然而到了门口又被孟成蹊叫住了:“等等,你先回来。”

    待人走近了,孟成蹊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绕着李洪走一圈,方上上下下打量他道:“李副官,表哥说了不许我单独出去,那有劳你陪我一道出门吧。”

    李洪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出,愣了一秒后才醒过神来,沉下脸道:“阿新少爷,没有紧要事的话,我劝您还是别妄动了。”

    孟成蹊突然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贴上去笑眯眯道:“我没有妄动啊,我是跟着你一起动。你看,我走哪里,你跟到哪里,总也不离开你的视线,不好吗?”

    “阿新少爷,别闹……”李洪感觉眼皮扑扑乱跳,一颗脑袋嗡嗡地涨大了,他挣扎着试图从孟成蹊手中抽身,“您再这样调皮下去,那我只好去向司令告状了。”

    孟成蹊颇有深意地朝他眨眨眼,干脆耍起了无赖:“行,你去呀,你想去告我的状?我还想揭发你呢。”

    “我怎么了?”李洪简直被他搞得懵了,微张着嘴茫然问。

    孟成蹊故意挑眉望了他一眼,狡黠笑道:“倘若你不跟我走出去,我就跟表哥说你对我心怀不轨,经常窥伺于我。”

    “什么?!”李洪的脸这下彻底红成了番茄,他结结巴巴欲哭无泪,“我哪里?你乱讲!”

    “对啊,我是胡诌的,嘿嘿嘿。只是后果如何,那要看表哥是信你还是信我咯……”孟成蹊冲他得意地摇头摆尾。

    李洪竭力忍耐,终于忍住了掐死他的冲动,内心天人交战一番,他在孟成蹊面前举了白旗:“好吧,我跟你走便是了。”

    接下来的日子,孟成蹊三天两头拉着李洪往外跑,走过了远远近近的大街小巷。去的地方越多,孟成蹊的疑惑越重,他慢慢在心里生出许多不解。

    他记不得表哥口中那个北方的故乡,却对上海留有某种依恋情愫,那些熟悉的街景,那些蜿蜒的里弄,偶尔



分卷阅读136
    会像残片似的在他脑子里闪过。他的口味,他的习性,仿佛与这个城市天然相容。他没有记忆,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和这个地方紧密相连。

    第一次,孟成蹊对表哥一直以来灌输给自己的过去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如果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么他是谁呢?他经历了什么?傅啸坤又为何要欺骗自己?

    孟成蹊茶饭不思地苦恼了好些天,最后决定去向傅啸坤问个明白。这天偏巧傅啸坤给他打来电话,他斟酌好久才对那人说:“表哥,你真的是我表哥吗?”

    傅啸坤几十天没见他,还怪想的,以为他是在撒娇,故而没心没肺地大笑道:“混小子,这什么屁话,难不成你想让我当你爹?”

    “不是的,我不跟你开玩笑,”孟成蹊无声叹了口气,迟迟疑疑地继续说道,“我前几天遇到一个人,他说是我以前的朋友,他还说……”

    傅啸坤直接打断他的话,专横地下了结论:“听他扯淡,你老家在外地,他爪子得伸多长能认识你?八成是想扒着你跟我套近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甭理这种人。”

    孟成蹊想起曹瑞林的确提过认识表哥,听表哥这不容置喙的语气,又有点打消了怀疑:“哦,原来是这样啊。”

    傅啸坤连声说是,接着两人聊了些不痛不痒的家常,末了,他问孟成蹊:“没什么事了吧?”

    孟成蹊犹豫半晌,想再深入问问,又怕表哥生气,磨蹭半天,他没能把那些怀疑说出口,只是顺嘴说了句:“我想你了。”

    傅啸坤一听他这话,顿时乐得心花怒放,他朗声朝听筒里说道:“等着吧,很快我就回来了!”随即啪嗒挂了电话。

    孟成蹊如丧考妣地放下听筒,觉得完全是白谈了一场,因为表哥和自己的思维好像总是不在一条线上。

    九月中旬,傅啸坤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下了车,一脚刚踏进傅公馆的大门,孟成蹊就像展翅的小鸟一样飞扑上来拥住他。他侧转身,出手弹了一下孟成蹊脑门,当着底下众人不甚威严地教训他道:“那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

    孟成蹊脸上红扑扑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道:“我高兴嘛。”

    傅啸坤没搭腔,淡黄的脸上难得渗出点暖洋洋的笑意,将行李留给仆人,他拉起孟成蹊健步如飞地往楼上走去。

    两人进了房间,房门咔哒一声锁上了,这会儿傅司令马上露出了真面目。他捧起孟成蹊的脸“啪”地亲了一大口,喜不自禁道:“小混蛋,可想死我了!”

    孟成蹊被他紧紧搂着,霎时间有些扭捏,他虽然想念表哥,但毕竟没到死的程度,实在是有些心虚难挡。

    傅啸坤淫邪的眼神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扫视,见他红着脸不吭声,倒觉得有种羞赧的可爱。

    一把将人扛起来,傅啸坤狠狠把他扔到了床上。孟成蹊一边尖叫一边呼痛,扭动身体想要坐起,没想底下一凉,傅啸坤已经除去了他的裤子。

    背倚在床头,傅啸坤两手托住孟成蹊的臀部,把人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孟成蹊和他不是头一遭做那事,经过他的撩拨,也渐渐情动起来。

    **如火如荼,烧红了各自的双眼,两人关在屋子里,从下午一直酣战到后半夜。

    第90章

    中央政府给傅啸坤安排了个新岗位,名头十分玄虚,叫机要档案处处长,实际上是个光领饷屁事没有的闲职。傅啸坤隔十天半个月去南京打个卯,余下时间则是留在上海大本营,守着他的兵,以及他的人。
1...6768697071...7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