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女为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咽雪
这个名气一路传到京城,响当当的名号成了京城少女梦中情人第一号,这一次受召入京面圣,金殿上,官家看了看萧沉,又看了看齐王,便笑着说了一句“天精地华,皆被你辈占了去。”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孟晚秋不关注,也懒得关注,但萧沉这个名字自带了粉红的泡泡,少女们一提起他眼睛里映着的都是粉红色。孟晚秋昨晚上听到白蕊和琥珀讨论的时候还在想,什么人呐行走的荷尔蒙吗这般一想连做梦都看到了一团粉红色的荷尔蒙在街上走。“天精地华”四个字,就在她心里挥之不去了。
萧沉听到这四个字谦和一笑,“那是官家谬赞,姑娘何必说出来与在下打趣”
谁跟他两个打趣了她说得正儿八百,这个好文绉绉啊,孟晚秋觑着眼看着他想。
“长风,你不识得,这是我大儿媳妇,姓孟。”上头沈大人说道。
“原来是少夫人,是在下唐突了。”萧沉听说过许多关于沈家三少奶奶的传闻,看她作风,看来传闻当真不是空穴来风,生出一股好奇心,但天生的好教养,只依旧垂首,并不分一丝半毫的余光看她。
“没事,我不跟你计较。”她把人家的客套话答得理所当然,听到沈大人说话,便撇开了他不理,只看着上首的沈大人道,“老头儿,我管不来帐的。”
从没听过哪个儿媳妇叫自己公公一口一个老头的,萧沉的从容保持得完美,眼皮却不可遏止地跳了跳。
可沈大人却分毫不恼,依旧是那一副庄严神色,看着孟晚秋道,“你可知多少人想管这个家还管不到呢”
“那就让那些想管的人管呐,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人家想管你不让人家管,我不想管,你偏要我管。”
萧沉在一旁坐着,纵然素来教养良好也有些坐不住了,憋了一口气想要又不敢笑。骂沈大人有病,她真算是熊心豹子胆了。
沈大人略感头疼,片刻又道,“我们可以谈谈条件。”
不得不说沈大人在朝为官多年,做人做事都自有独到之处,他清楚像孟晚秋这样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给好处。
果真孟晚秋方才的来势汹汹一瞬间就降了一半,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嘴还硬着呢,“我告诉你呐,给多少钱我都不干。”
沈大人眉头跳了跳,“不给钱。”
“那你们沈府还有什么”
方才口口声声说不要钱,却原来在她心里,沈府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
萧沉从未见过沈大人脾性这样好的时候,“你如果答应管家,可以找两个匪帮的人来帮你。”
“真的”不得不说,沈大人这个好处真正是给到了孟晚秋心坎里,这个诺大的沈府没一个和她亲近,下人们无不是踩高捧底,大宅院里面养出来的高眼界看不上她这样的鲁莽作风,她不说,但遭受了多少白眼冷待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我要把十八、三六、四二一起带进来。”
“只能是女的。”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见过哪家的姑娘出嫁有从娘家带男子进夫家门的吗”
“你之前又没说。”
“这需要什么人说这是规矩,人人得知。”
“可是我觉得男人比女人好用耶。”那就只剩下丁姑姑了,但是孟晚秋着实不是很喜欢那个一碰事就哭的老妇人,相比起来,十八最得她心,办事可靠又踏实,上次让他收集的沈三少爷的资料,当真是面面俱到,无一处遗漏。
“那也不行。”沈大人的脾气好得出奇,沈家是高门大院,最是规矩礼数的人家,同意让一帮土匪进门,足见他做出的让步了,可还要无止尽地回答孟晚秋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丁姑姑还有一个女儿,我叫她一起进来可以吗”
“可以。”
“那小白可以进来吗”
“小白是谁”
“就是那天冲着你叫的那条狗。”
“。。。可以。”沈大人这两个字答得有些艰难。
“可是我不会看账怎么办”孟晚秋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都觉得头疼。
“不是还有凝儿在吗若有什么不会你问他便是,他会的。”
“沈老头儿。”孟晚秋蹲在椅子上,脑袋忽然垂了下去,一向风风火火的她难得有了一点落寞的样子,喊沈大人的这四个字也有点儿无力。
“何事”沈大人也讶然,方才还见她为小白能进府高兴,这时候怎又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我觉得你对我真好。”她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吸了吸鼻子,还有些哽咽,她也不是完全不晓事的,她知道沈大人这样的人接受她不容易,居然能主动让她把匪帮的人带进来,其实是怕她被人欺负。她也知道沈府里头那么多人,只有沈大人一个是真真正正对她好的。忽然就不怪他之前逼婚的事了,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很清晰地分辨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若是有人待她一点点真心,她便肯为那人豁出命去。
沈大人终见了孟晚秋另一面,欣慰于有了一个好的开端,端起旁边的茶水,依旧端严道,“你我是一家人,应该的。”
家有悍妻,没有办法。
萧沉与沈大人叙旧罢,果真就来找萧沉了。
二人赶了马车便往外去,男人之间的相聚,必要酒菜做佐的。
萧沉看着马车停在“临江苑”前,略感讶异,不说沈凝,就是寻常男人寻欢作乐也是平常,何况沈凝那样的名声在外,“不曾想许久未见文韬兄,倒越发清雅了。”他感叹,临江苑以饭菜闻名,却也是出了名的清汤寡水。
沈文韬想起家中的孟晚秋,忽然觉得可笑,也不知这算不算鸠占鹊巢,自从成婚了,孟晚秋在卧房住得惬意得很,他反倒天天睡了书房,嘴畔那一抹笑意悬挂,也不能说是孟晚秋拿着刀子威胁的事,只道“家有悍妻,没有办法。”
听到此话,想起了那日见着的孟晚秋,倒没想到嘛姑娘把沈文韬管得如此服帖。
“殷殷呢现在还好吗”萧沉问起沈殷殷来。
“她很好,马上就要嫁到天家了。”顿了顿又道,“也不知殷殷那样的性子,去了那种地方,对她是好是坏。”
“殷殷的性子自有她的好处,旁人肉眼凡胎,未必看得出她的独到处。”
两个人一路上了楼入了雅间,说起从前往事,推杯换盏不免又说起了三年前那桩事。
“文韬兄,我不在京中只是听闻你出事了,这究竟是怎么了我不相信你能做得出这事来。”
沈文韬唇边含着酒杯,眼眸中微微涟漪散开,虽然笑意未减,但依然看得到悲凉覆面,“过去了也便罢了,就现在这样挺好的,建功立业太累,倒不如就这样做一个富贵闲散人。”
萧沉也笑了随着他附和,“也是,你看我不也一样永不能入朝为官么人生在世,红尘万丈走一遭,快活便好,何苦那么累”
萧沉永不能为官却也是件憾事,郑王世子从小便聪慧,七八岁时住在沈府便能作经济文章,能熟背四书五经,沈大人对这个学生赞不绝口,可却一道奏折上书,“藩王子弟永不能科考,不能为官。”从此以后,萧长风纵然学富五车,纵然经天纬地,他也只能永远屈居于郑国那样的偏远藩地。
萧沉站起身来,把雅间的窗子推开,往外间看去,春日的风涌了进来,外头护城河粼粼波光,融融月光落下,映着半江瑟瑟半江红,映着行人如织的熙攘人间。一切都落在萧沉沉黑的眼眸中,“文韬兄,你看这江山妩媚,我们做个过客不也挺好”他说道。
丁姑姑是第二天一大早坐沈家的马车来的,还有她的女儿李秋杏。
丁姑姑见了孟晚秋,手上还挎了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连跑带爬地下了马车,扑过去又哭,“帮主,老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怎么瘦了”
“停。”孟晚秋烦怠她哭,侧身便闪了过去。
“汪。”一条小白狗冲了过来,纵身一跃便跳进孟晚秋的怀中。
比起丁姑姑,孟晚秋更喜欢这条狗,把小白抱在怀里,狠撸了一把它毛绒绒的身子,“小白,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汪汪。”
“李秋杏见过帮主。”马车前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匀称窈窕的身材,大眼瓜子脸,桃色的粗布衣裳,对着孟晚秋浅浅地笑,懂礼貌得不像是匪帮的人。
孟晚秋还是第一次见李秋杏,看样子比她娘有用,直接便问,“你识字吗”
李秋杏的笑容固了固,“不曾识得。”
几个人还没叙完旧,又一辆马车又停在了沈府门口。
萧沉和沈文韬从车上下来,丫鬟随从跟随在其后,走得风姿翩翩,更衬得丁姑姑和李秋杏都跟山野村妇一般。
萧沉远远而来,对孟晚秋拱手,“好巧啊,三少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别跟我家二狗抢男人
孟晚秋这个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无论如何也是要做到的,从那天起,孟晚秋、丁姑姑、李秋杏还有沈殷殷以及小白,四人一狗便成日地凑在一起,扳着手指头算账。
这里头认字最多的便是沈殷殷,可实在脑子不好使,沈殷殷一本三字经都能背好几年,女诫到现在还念不通顺,更何况这些复杂的账目。
孟晚秋前世认得字,虽然古字与现代汉字总有差别,连蒙带猜也算能解其意。
丁姑姑和李秋杏就只能在一旁加油打气了,作用还比不过小白。
沈文韬自从不往外头去了,便一直住在书房中,对隔壁头皮都要抓破的四人组视而不见,有时候还能泡一壶茶在院子中悠哉悠哉地晒晒太阳,看得孟晚秋牙痒痒。
偏生这些刁奴,越发地气人,个个儿都表面温顺背地里使绊子,孟晚秋说出去的话几乎都是阳奉阴违,只躲在暗处喝酒、打牌。
三天两头地来报,哪个下人娶媳妇儿了,又是哪个小丫鬟嫁人了,又是哪个老奴才死爹娘了,每每问起从前旧例如何,他们都说不知,孟晚秋又不能撬开他们的嘴,好生可气。
林氏说好的教她,却从那天后,不是去参加哪家的宴席,便是回娘家,四处去说“我的儿媳妇儿真真是懂事,如今她进门了,我也算轻松了。”
丁姑姑虽然糊涂了点儿,但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见识得多了,听了这话也免不得跟孟晚秋嚼舌根,“你这个婆婆可是个狠角色,她四处把话说出去,便是知道你管不了这个家,迟早得去求她,到那个时候外人便会说你婆婆大度、能干,往后再想管家也就难了。”
孟晚秋哪里管这些,她咬着笔杆扳着指头算着数,“沈殷殷马上就要过生了,你们怎么还有空管哪个老妇”她的意识很简单,既然答应了沈大人,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她只管把自己的事做好便是。
可这个时候白蕊和琥珀却来了,吱吱唔唔,犹犹豫豫的样子,一看就有事。
“有屁就放。”孟晚秋这几天上火腮帮子都快肿了,着实看不来这个模样。
白蕊与琥珀对视一眼才艰难道,“少夫人,听说萧公子的绿浮居还缺两个丫鬟。。。”
原是为这件事,这两个丫头自孟晚秋进来便基本上没管过她的衣食起居,这个节骨眼,眼看着她最忙的时候,非但没帮一点忙,竟然还算计着另谋高枝。
“呵。”孟晚秋冷笑,天精地华果然是荷尔蒙本蒙,她们是什么意思她怎会猜不到,当然,她也管不了,只挥挥手道“滚滚滚。。。”
这两个丫头却不知该往哪儿滚,依旧问,“少夫人这是何意“
孟晚秋本来就火大,这一挥挥不走便不耐烦起来,“让你们滚去绿浮居,祝你们早日爬上萧大世子的床。”
她说话向来很直接,倒也并不是恶意,两个小丫鬟被这么当中揭了遮羞布却反而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尤其是她们在孟晚秋手底下干了这么长时间的事,一向的偷懒耍滑也没被被说过一句半句,便以为这位少奶奶不过如此。
白蕊咳了咳,阴阳怪气地道,“少奶奶好没道理,你自己守了活寡便要我们一起陪着你熬油吗人都往高处走,我们下人得了好差事,人家主子谁不是送金送银好聚好散的我们也知奶奶你也过得苦,总不用拿话挤兑我们吧”
“你他娘的才守活寡,你们全家都守活寡,你娘守了一辈子寡生了你这么个畜生。”李秋杏一嗓子把孟晚秋都吼蒙了。
孟晚秋怪异地转头看她,“卧槽,汉子啊。”原来初见时的文静原来都是装的。
沈殷殷坐在一旁往李秋杏投去了莫名羡慕的目光。
白蕊若是被孟晚秋骂也就算了,李秋杏也是下人,还是黑风寨来的她素来看不上眼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姑奶奶也是你骂的”当下一耳刮子便要往李秋杏脸上刮去。
李秋杏自小在匪帮长大,纵然不学武功,身手也不是这些寻常女子能比的,闪身便往一旁躲去。
倒是沈殷殷的贴身丫鬟红珠挨了一掌,白蕊事情做得少了,便留了长长的指甲,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把指甲用凤仙花染得红红的,指甲划过便在红珠脸上留了一脸的血珠子。
“啊。”沈殷殷惊叫一声,当时就傻了,手一抖,打翻了桌上一瓶墨,墨水泼洒,整个账目便染黑了。
另一头白蕊和红珠便打了起来,李秋杏在一旁骂街,琥珀跟着帮腔,就连小白都没闲着,“汪汪汪”地在一旁助阵,眼看着一片杂乱。
只听到偶尔一两句,“我们是老太太派过来的人,我看你们谁敢”
沈殷殷木木讷讷的,转身便往外跑,“我去找哥哥去。”
另一头黎叔正趴在书房门前往那一头看,“少爷,好像打起来了,真不过去看看么”
沈文韬坐在书桌前静静摹着字,“打起来便打起来,与我何干”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与隔壁的吵吵嚷嚷是两个世界。
“咚”的一声,门从外头推开,猛一下撞在黎叔的鼻子上,可冲进门的那个小小的三寸萝卜丁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冲着书桌旁的沈文韬便道,“哥,嫂嫂被人欺负了。”
“这世上哪有人欺负得了她”沈文韬搁了笔,看着沈殷殷双手紧攥,局促不安的模样,他知道她紧张,神色柔和了道,“殷殷,你离那个孟氏远些吧,你是大家闺秀,往后是要做王妃的人,何苦跟一个山野村妇凑在一起”
“可。。。可他是我嫂嫂啊,我觉得她很好啊。”
萧沉说他这个妹妹自有她自己独到之处,沈
沈三郎是田螺姑娘
还有几天便是沈殷殷的生辰宴了,其他几个人都打了退堂鼓,可孟晚秋偏偏堵了一口气,大晚上不睡觉,对着灯光熬得眼睛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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