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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特别白
    这样来一趟,太耗费民力,下次再有这等情况,不如先安排人骑马到我这边看看,如果确实需要物资再这么干。朱达笑着回答说道,他当然不会把常凯的抱怨放在心里,自家人说话都很随便。

    他们聊天的时候李幢也在场,听到其中的周折,这位从代州来的商人对朱达在怀仁县的能量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当着李幢的面也没什么可避讳,直接问常凯说道:我这位兄弟在操持回程的货物,我想不出来咱们怀仁有什么可捎带的,常老哥你见识广,你也一起想想。

    咱们怀仁县的特产不就是你在河边新村鼓捣出来的那些,要不就是郑家集那边的草原特产,可这两处都没了,那真是没什么了。常凯苦笑着回答说道。

    常凯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话碰到了朱达的伤心事,面露歉意地想要解释,朱达摆手示意不必,实话实说又有什么可责怪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牢记不忘就是,现在最要紧的是帮着李家商队操持回程的货物。

    看到朱达没有见怪,常凯这才松了口气,在那里皱眉琢磨了起来。

    如果真是没有,朱兄弟和这位常爷不必为难,我们再从其他地方调配,家叔曾多次说过,做生意哪有不出力的,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屋中安静了一会,李幢出言开解说道。

    朱达刚要说话,却看到常凯好像想到了什么,常凯看了眼朱达,又看了眼那李幢,在那里犹豫起来。

    这等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让人奇怪了,常凯很少有这等吞吞吐吐的表现,但朱达没有催促,只是在一旁等待。

    我还真想起些事情来,但这些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得回程问过才行,这位李东家,再在这里等我一天。常凯犹豫着说道,对此朱达和李幢当然都没什么异议。

    按说今日天已经晚了,路上又不怎么好走,等车队回到城内怕是天已经黑了,以往常凯都会留下过夜,刚才见到常申的时候,常凯还让自家兄弟准备些酒菜晚上吃喝,可现在又要急火火的要走,大家到是看得明白,这十有**就是要回城确认那桩事了。

    送走了常凯之后,朱达开门见山的就和李幢询问,问的就是这边下雪几天草原上就要闹白灾的话,不用去找那说话的人,李幢自己就能解答,他们作为走南闯北的商队,不仅仅了解家乡的天气变化,还对整个大同,整个山西都有个了解,大同这边下雪和北边草原上有一定的同步规律,如果大同这边下雪,那么在早几天的草原上一定下过更大的雪,谁也说不清其中的缘由,但南来北往的商队都能确认这个巧合。

    朱达关心的并不仅仅是这个巧合,他知道另外一个规律,那就是草原上如果闹起白灾,接下来一定是蒙古部落对大明的侵扰,因为蒙古部落的牛羊都被冻死,他们只能向南抢掠,好让自己熬过这个冬天,只是他们活了,边关的百姓却要遭大难。

    雪才下了两天不到,而且这是今年第一场大雪,自己还不用这么急着担心,而且担心的用处也不大,秋冬的蒙古入寇,朝大了说是大明和蒙古的两国交兵,朝小了说也是边镇和敌军的攻防战争,自己只是个小小县城外的田庄,决定不了什么,也影响不了什么。

    但第二天早晨起来,看到雪花仍在飘落,朱达的心情又沉重了一点。

    这次雪倒是下了一夜,这一夜的雪下得不算大,应该不会对车队在道路上行进有多少影响,但这次城内的车队还是到午饭时候才到,除了常凯和轮换的年轻差人之外,居然还有两位三班六房的头面人物,这两位倒都是熟面孔,一位是户房的金管年,另一位则是快班的林班头。

    道路尚有积雪,能走却不好走,除了和朱达关系密切的常凯之外,其他各位老爷未必愿这么辛苦,何况这二位就是如今三班六房的头面人物,虽说还有经承周贵等人,可场面上主事做事的就是这两位为首了。

    金管年不必说,这快班的林班头则是差人们的首领,造班势力略逊,壮班杨守文死后,其他人不敢出头,和秦举人以及朱达没有矛盾,平日里林刚林班头就成了唯一一个代表差人出头的,常凯这边没什么基本盘,大家都认为他是秦举人和朱达的手下。

    尽管看到朱达有些错愕,常凯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嘻嘻的说道:昨日里交办的事情有着落了,咱们进去说,进去说。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宗赃物
    昨日的事情就是操办商队回程货物的事,这么快就有回音了,但朱达真想不出跟金管年班头有什么关系,他也很纳闷着三位吏役怎么兴奋成这样。

    进屋之后,常凯拦住了朱达,没让他去喊李幢过来,说是咱们四个人商议完毕之后再说。

    听说朱爷再为商队操办货物,咱们怀仁县现在破败得很,朱爷也发愁找不出什么来吧?金管年笑嘻嘻地问道。

    朱达点点头,他知道对方这话只是个引子,并不是在询问什么,对金管年在城内弄的那些手脚,朱达知道的不少,但还到不了撕破脸掀桌子的地步,所以也就由着他,现在对方又这么贴上来为生意上的事操心,实在是古怪。

    金管年有什么办法吗?朱达笑着问道,虽然朱达不信任对方,但并不是拒绝对方做事。

    金管年一直盯着朱达,听到这问题之后,又和林班头交换了下眼神,朱达看到了这些小动作,他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了上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们这么小心,而且这些事还和生意相关。

    不瞒朱爷说,咱们县没什么值得拿出手的土特产,但能卖的商货却有一些,只是这些商货,还要有个靠谱的章程才能卖得出去。金管年说话顿了下,这才说完。

    这边就咱们四个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如果不方便说,那也就不必说了。朱达直截了当的说道,他觉得对方卖关子卖得毫无必要。

    看到朱达脸色沉下来,金管年连忙干笑着解释了两句:不是信不过,只是实在不方便说

    金二你这人就是麻烦,都是自家人,说话还吞吞吐吐的,朱爷,咱们衙门这两三年存了不少不能见光的货物,拿不出来,也换不成钱,就那么在县库存着,朱爷您也知道,没什么商队来咱县城,去郑家集合王家屯又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现在就更不必说了,以前都是零零碎碎的卖,这次难得来个放心的,又不是咱们大同本地的,所以昨天老常把消息带回去,大家合计了一下,觉得是个出路,今天就推着我们两个来找朱爷您了。那林班头林刚凑过来把话说得很明白。

    那林刚大大咧咧的说完,朱达稍一琢磨就听懂了,忍不住嗤笑说道:赃物不就赃物,销赃就说销赃,何苦说得这么弯弯绕。

    被朱达点破,金管年脸上有几分尴尬,林刚只在那里嘿嘿笑,常凯满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朱达也知道,金管年那尴尬恐怕也是挤出来的表情。

    官府衙门里积攒了大量见不得光的赃物,合法的地方存着大量非法的东西,说出来很是矛盾古怪,实际上却是寻常,如果说是正常办案抄没的赃物,那可以发卖或者退换原主,早就光明正大的出手了,那么现在这些不能出手的赃物,恐怕就是衙门自己黑吃黑下来的,或者就是衙门中人自己烧杀抢掠而来的。

    当年跟着袁标袁师傅学武历练的时候,朱达就从很多方面听过衙门中人的勾当,比如说快班办案的时候顺手牵羊,抄没罪犯家产的时候克扣不报,至于壮班做得更加过分,从某种意义上说,壮班是县内最强的武力,只不过怀仁县内有郑家集郑家这样的特例,所以才显不出壮班来,作为县内最强的武力,他们有守备城池,协助征税,镇压民乱,押送要犯等等职责,但实际上,他们在守备城池的时候敲诈过往客商,在协助征税的时候大肆克扣,在镇压民乱的时候趁机抢掠,在押送要犯的时候沿路打劫,在怀仁县和周边卫所,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不少, 有的能知道来龙去脉,大家能判断出是何方势力下的手,有的则是没头没脑,不知道什么人什么势力做的,这还是大家知道动静的,还有多少无声无息的案子,大家不知道,但已经发生了,虽说案子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做的,但真正的明眼人都能猜到这是差役们的勾当,之所以没人理会,是因为他们不对本地人下手,但就是很会选择目标,真正有名号,有跟脚的商队他们是不敢碰的,身为官府中人,当然明白什么会办成大案,什么会办成无头案。

    天底下的乌鸦一般黑,你莫以为只有怀仁县全是坏种,边镇里的府县和卫所处处都在做这种勾当,只不过有的做的少,有的做的多,怀仁县的衙门被郑家挤得难受,常吏的银子难赚,就只能用江湖草莽的手段朱达还记得自己当时听袁标讲这件事的时候是如何的目瞪口呆,是如何的不能置信,天底下居然有这么荒唐的事,虽说心里已经有了建设,可咋一听到还是很不舒服。

    金林二人一直在盯着朱达的表情,看到他不加掩饰的反应,心里已有了判断,金管年和林班头又交换了下眼神,金管年干咳了一声说道:好叫朱老爷知道,这些货物的大宗另有来路,咱们怀仁县原来有几个贼窝子,都是贼兵和土匪聚起来的,当时闹得很厉害,很是有些大户和村子遭殃,过往商队也有不少吃了大亏,咱们怀仁县和卫所凑出人马来去剿灭,剿了贼寇之后,剿货大家一点都没给上面留,都这么自觉存了起来,还有几家替这些贼人办事的窝主,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好,却瞒不过咱们这些老公门,可从官面上找不到他们的把柄,所以兄弟们就替天行道,把他们的家抄了

    本来金管年准备长篇大论的,说到这来却被朱达烦躁的打断,朱达毫不客气的说道:扯这些又有什么用,贼赃就是贼赃。

    金管年也是手很心黑的人物,从来没什么良心的,可毕竟是一名文吏,还讲究本就没有的脸面,被朱达这么一呛,加上心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林班头倒是顶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朱爷,要是朱爷为难,我们就不做了,刚才那些话,朱爷您就当没听到过,衙门里清苦,大家活着也不容易。

    朱达没有说话,屋子里很安静,常凯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金管年和林班头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有怨愤,有失望,不过他们很快就压了下去,在朱达面前,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肆,但他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做,为什么不做!朱达回答说道,他突然高声,把其他三人惊到,金林二人下意识的以为被拒绝,随即才反应过来。

    贼赃是不干净的,贼赃是带血的,做这种见不得光的脏污生意,朱达心里很抵触,但他马上又想到,自己也说不上干净,现在的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讲良心。

    从开始杀人到现在,自己手上有多少血,自己的经营财货中有多少血,自己的经营财货是不是干净的,已经占下的方家和杨家财产是不是取之有道,自己是不是那么纯洁无瑕,玉洁冰清

    朱达没有想太多,他止住了自家的想法,经历过这么多,见了那么多生死血色,朱达不会有太多的纠结,也没有那么纤细的心思,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为了这个目标,一切都是次要的。

    只是想清楚归想清楚,还是难免心情激荡,所以才会有些许的失态。

    听到朱达的回答之后,金管年和林班头都是松了口气,朱达略有些过火的反应,他们也觉得正常,年轻人总要慢慢成长,在刚开始脏手的时候难免不适应,自家年轻时候还不是一样。

    做出承诺后,朱达没有立刻说话,屋中就这么安静了会儿,让金林二人有些忐忑,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

    有多少货?价钱怎么算?朱达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问出,金管年和林班头彻底放松下来,金管年身体前倾,笑着说道:河南产的曲绸三百六十匹,南边的棉布六百匹,牛皮靴子二百四十双,木碗木盆七百多套,药材两千五百包,羊皮二百七十张,牛皮一百六十张,狐皮狼皮猞猁皮共三百张,马尾一百六十套,牛角

    金管年一项项报了出来,这户房出身的人心里都有一本帐,一项项记得清清楚楚。朱达开始的时候听得很仔细,越听到后来就越是惊愕,一匹曲绸三两银子,一匹棉布六百文,牛皮靴子一双也得四百文,这都是在大同的价钱,要是出了边塞,去到草原上,价钱一下子就会翻个四倍五倍,而这木碗木盆在大明最多不过几文十几文的价钱,到了草原上,则是翻个几倍十几倍都不止,药材也是差不多,在大明不值什么钱的,但到了草原上确是救死救伤的要紧营生,无论人畜都很需要,价钱是几倍十几倍的翻。

    至于这羊皮牛皮还有各色兽皮,以及马尾牛角等等,则是蒙古草原上的特产,在那边不值什么钱,但在大明,尤其是大明腹地,则是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涨幅。

    谢谢大家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两成
    如果都能按照市价卖出去的话,这些货物的总价恐怕得有近万两白银,朱达目瞪口呆的并不是这些货物的高额价值和买卖后会带来的巨大利润,而是怀仁县到底做了多少案子,才收罗来这么多货物,想想就让人震骇。

    至于价钱,市价的五成如何?金管年开出了价钱。

    听到这个价钱,已经镇定下来的朱达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要是这样,那就不必谈了,你们自己卖就好。

    金管年也不生气,态度放的更加恭敬了些,笑嘻嘻的接话说道:朱老爷,这些货物也是兄弟们拼死拼活弄过来的,还有兄弟折在了里面,这卖命的银子,抚恤的银子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再说了,鞑子闹过那次之后,南来北往的商队少了很多,南边的货物和鞑子的特产价钱都高起来了,我们要五成的价钱,五成之外那不都是朱老爷您赚的,还有朱老爷是做生意的好手,上次一成本钱赚了二十成的利,这次照做不就得了,何苦跟我们争这几个小钱。

    他们在这里讨价还价的时候,那林刚林班头却经常回头看常凯,虽然是笑嘻嘻的表情,却让常凯很不耐烦,常凯当然明白林刚不停回头是什么用意,无非是担心自己给朱达使眼色,想到这个,朱达心里就在冷笑,心说这小爷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还用我给什么暗示吗。

    没本钱的生意别说什么本钱,卖命抚恤的银子那是你们自家的事,与我何干,这批货物零卖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出去,整批出手得五千两出头的银子,你们找到我无非是想快些出手见到现银,可这样大宗的货物,是没办法投机取巧卖高价的,就算是按照做买卖的常例,买家给个八折就算不错了,再说了,我都知道这些货不干净,你们以为其他人就猜不出来,难得他们就不会压价,这来来去去的,还要给你们市价的五成,我还能剩下多少,市价的五成万万不行!抛去道德上的束缚之后,朱达的讲价毫不含糊。

    金管年还是笑嘻嘻的,做生意总有几个来回,他手指掐了掐,好像在算账,又转头看了林刚林班头一眼,他看过去的时候,林班头却转过了头,大伙都明白,谈到这个当口,林刚已经不愿意担这个责了,而且也插不进话去,毕竟谈的都是几百千把两银子上下的额度,谈高了还好,谈低了可要落埋怨。

    我们都是在衙门里忙公务的,不太懂买卖上的勾当,不如朱老爷开个价钱,让我们合计合计。金管年笑着问道。

    朱达沉吟片刻,盯着金管年沉声说道:两成,货物卖出去价钱的两成!

    听到这个价钱,从来这边就笑嘻嘻的金管年立刻变了脸色,坐在他身旁的林班头先是错愕,随即满脸怒色,怒气冲冲的瞪向朱达,随即又低下头来。

    若是平常对答,谁敢说出这样不讲理的价钱,只怕没等金管年开口,林刚林班头就会先跳起来发怒,抽刀威胁都是轻的,可想想半夜被放火灭门的方家和杨家,想想当街被砍杀的张巡检,天大的怒气也得忍下去。

    金管年看向林班头,林班头林刚只是低着脑袋,被盯得久了,甚至还向着侧边转了转身子。

    看到同伴指望不上,连个打气帮腔的人都没有,金管年五官扭曲的调整了半天,才换成了一副苦笑,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朱达,屋里其实没那么暖和,可金管年额头上瞬时间全是汗水,干巴巴地对朱达说道:朱老爷,你做生意在县内县外都有好大的名声,买卖不成仁义在,这生意要是做不成,朱老爷你不会为难在下吧?

    朱达冷笑了声说道:这些货物想必都是沾着血的,你们也有资格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过你们也不用拿话套我,我不会强买强卖。

    这不会强买强卖让金林二人松了口气,金管年干笑这站起身来,顺手扯了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林班头,然后说道:既然朱老爷这么宽宏大量,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这生意做不成,小的们也有难处,还请朱老爷体量。

    两个人诚惶诚恐的起身,作揖告辞后转身就走,才走出一步就听到身后说道:除了我你们还能卖给谁去?

    只听到朱达说话,还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两个人都是大颤了下,止不住颤抖起来,那林班头甚至不管不顾对常凯吆喝道:老常,这些年我可一直没亏待你

    这批赃物在你们手里存了有段日子了吧?闹灾前后来来往往的商队也不少,王家屯那边始终很热闹,那时候你们怎么不出手,我在县城里低价收购商货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出手?还不是担心风险,担心惹出事来,担心别人不和你们公平买卖,担心别人盯上这块肥肉,现在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我这里没风险,我这里算是放心,我这里能把这些货卖出去。朱达问出一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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